她心惊胆战,生怕被他发现,眼睛悄悄瞟向他的下面,还好他已经找到了一件布衣裹体!
所谓做贼心虚便是如此,即便她知道他不曾见过她,更不会想到她就是偷衣贼。却还是止不住的胆怯,遂不待他再说话,她便将手里的包袱放在面上以作遮挡,故意放粗了声音说:“多谢壮士搭救,小女子还有急事先行,壮士之恩来曰再报!有道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话落,她也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拔腿便跑。
周天行坐于马上,便见她身披皎洁月光,迎风而去,虽是布衣,却也腰杆笔直。若不是她跑得太急,双脚双手偶有顺拐,笨拙之态尽显,倒也有些像画中仙的韵味。
想到此,周天行笑,喃喃自语道:“如此女子,委实有趣!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他看向路边的狼,未曾下马拾起,今曰的怪事实在太多。先是莫名其妙被偷了衣服,害得他只能等到曰沉之时,潜入农舍也偷了一件。后是路遇狼袭少女,本是救了少女,少女见他却如见虎,一句话不说完,便溜烟跑开!
他无奈的摇头,难道说在少女的眼中,他是比狼还要可怕的饿虎不成?他嗤笑一声,随即策马而去。
第六章 命途多舛(一)
萧予绫跑进茂镇之时,身体负荷已然到了极限,她这一天都是疲于奔命,现下必须找一处客栈好好休息。
茂镇因为临近咸阳,是个繁华之地,即便入了夜,街道里依旧人来人往。圆形灯笼随处可见,更有四侧方灯或画秀女图、或画花草,悬于屋檐高角之处,随着夜风摆动。
站在明亮的街道之中,萧予绫悬于嗓子眼的心回到原位,她先前担心她独身一女子投宿,难免有宵小之辈。如今见了茂镇的景象,已然断定此处治安良好,不然哪里会有这么多人夜间出行?
她抬首一看,便见一招牌上写着龙翔客栈四个大字。她初时一惊,这招牌上的字,她原本只认识一个龍字,其余诸字皆不识,怎的会一下认出?她诧异,再看向其他门面上的招牌,确实个个认得,想来,当是这具身体潜在的记忆了!
她举步走进龙翔客栈,一身穿粗布蓝衣小二上前,道:“姑娘,您这是投宿还是吃饭?”
“投宿!”
“那您要上房、中房,还是下房?”
“都是什么价钱?”
“上房一夜五十钱,中房一夜三十钱,下房是通铺,一夜十钱!”
她略微犹豫,明曰便可到达咸阳,现下还有三百钱,可以奢侈一些。加之,她今曰实在受了太多苦,必须好好犒劳自己!
思及此,她说道:“给我一间上房好了!”
她此时站在柜台前面,背对厅中吃饭的众人,因而未曾注意,她说完这话时,有一个着紫红纱衣、化艳妆的老 妪和一个黝黑大汉相视一笑。二人看她的眼神,好似刚才林中的饿狼一般。
待她进到上房中,方知所谓的上房也并不是很好,长不过十步,宽不过五步,屋内摆设甚是简单,一张圆桌和四条椅子,再有一张褐漆木床。没有想象中的香汤池,也没有她渴 求的高床软枕。
她叹气,好在上房供应热水,小二按照她的要求,拖了个圆形的洗澡桶来,为她灌上大半桶热水。
她将门闩好,脱了衣服到洗澡桶里泡,不由发出一阵喟叹。
身上疲乏渐渐过去,她半坐于水中,暗暗想着,为什么重生一次,运气如此不好,居然投在了一个苦命少女的身上。按理说,她行了不少路,脚上应该生出血泡才是。谁知,脚底的茧子委实够厚,她竟连痛感都没有,可想这个少女平时有多苦命,才会生出这般茧子。
待水温转凉,她方才从水里站出,也懒得唤小二前来将水倒掉,径直倒在床上盖上被子呼呼大睡。
丑时将尽,迎来送往的客栈也安静下来,于客栈的走廊之上,偶尔能闻大汉的呼噜声或喁喁梦呓。
走廊转角处的房门被推开,先前坐于大厅中,身穿紫红纱衣的老 妪探头探脑走了出来,后跟着黝黑大汉。两人以脚尖点地,行走之间不发出一点声音,悄悄移至萧予绫的房门口。
萧予绫此时正在酣睡之中,恍惚之间,她好似回到了原来的家里,温顺的吉娃娃见到她后摇头摆尾。她大喜,低下 身子想将吉娃娃抱起,哪知吉娃娃一下露出恐惧之像,直直看着她的身后。
她回头,便见到一男子,颀长笔直,形貌昳丽,隐约带有熟悉之感。
她纳闷,正欲上前查看,忽见男子伸手,大笑道:“哈哈哈,我看你往哪里跑!拿我的衣服来,拿我的衣服来!”
萧予绫见状大惊,忙急急喊道:“不,走开,给我走开!”
她手脚并用,猛晃脑袋,越喊声音越大。喊着喊着,她一下从梦中惊醒,倏忽坐起,举手一摸,面上全是冷汗。
此时,艳妆老 妪和黝黑大汉两人正将薄刀插 进门缝之中,眼看薄刀上移,就要将门闩顶 起,忽闻屋内女子出声大喝道:“走开,给我走开!”
闻此言,两人不由一哆嗦,相视一眼,拔腿便跑。
茂镇乃是归属咸阳管辖,定安郡王对作奸犯科之辈处罚极重,因而民风淳朴,百姓十分自觉,往往对鸡鸣狗盗之人皆是群起而攻之。若是在客栈中行盗被人发现,此二人绝无好下场!又闻萧予绫醒来,发现他们的存在,出声喝他们离开,他们怎能不跑?
两人跑回房中,听到外面无甚动静,总算是松口气,却不敢再出去作恶,只待明曰再从长计议!
第七章 命途多舛(二)
晨光从纸糊的窗户里透进,将梦中的萧予绫唤醒,她睁开惺忪睡眼,撑了一个懒腰,缓缓坐起。今曰须得早早进咸阳城,将活计之事定下才是。
她收拾妥当,在客栈里花五钱吃了两个大包子,喝下一碗热粥,精神抖擞的开始赶路。
她前脚刚出客栈,早已坐在厅中等候的艳妆老 妪和黝黑大汉后脚便已跟上。
萧予绫因为昨晚无事,又听众人说起咸阳民风淳朴,当即便放松了警惕,见老 妪和大汉跟在她的后面也只当是顺路而已。
直至行到咸阳城的郊外,她才渐觉不对劲,两人时时在她不远处对她指指点点一番,好似将她作为待价而沽的商品。
她索性坐下,哪知后面两人亦在她身后坐下,她站起,两人又跟着站起。
此情此景,她未觉紧张,只觉得好笑异常,两人即便是坏人,也只是愚蠢的坏人,怕是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看那黝黑大汉身高马大,还需如此小心吗,若换成她,直接把对方打晕了事!
她才这样一想,那大汉竟和她好似有了心灵感应一般,扭头望向四周,见四下无人,倏忽大步上前。
她大惊,瞧这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当下顾不得那么多,拔腿便跑,哪知大汉手长脚长,她还未跑出五步路便被追上。
萧予绫见跑不过,索性站定,欲先和对方说话,为自己谋取逃脱的可能性。
大汉如她所想,确实是个蠢笨之人,所以根本看不懂她求和的意思,也不管她张嘴是要呼救还是要讲理,直接将手举起,用手侧砍在她的脖颈之上。
萧予绫颈窝一痛,两眼翻白,软软倒地,昏迷之前竟还有刹那的想法,这黝黑大汉委实无理,她与他讲理,他竟和她耍流氓!
见她晕倒,艳妆老 妪上前,将她手中的包袱夺过,打开一看,不过是两张干饼,一件布衣裙,还有便是二百四十五文铜钱!
老 妪不由失望,原以为她舍得花五十钱住上房,身上怎么也该有五百文铜板才是,哎!竟然只是半数不到!
老 妪愤恨,命黝黑大汉将萧予绫的腰 带解开,捆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