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
得到她的保证,周天行提步走,脚下动作尽量放轻。但是在树林之中,泥土上面堆满了树叶和枝干,一不小心,便踩到了干枯的树枝。
脚下,立时出清晰的‘咔嚓’声。
几乎不到三个数,一枝羽箭呼啸而来。
还好周天行是侧在树干旁,堪堪躲过了这一下。
萧予绫惊得差点呼出声,可到底记住了周天行的话,忙用一手环住他,另一手堵住自己的嘴巴。
周天行也十分紧张,死生一线的时刻,再勇敢的人,也不能避免这种感觉。
但是,出乎他自己的意料,他竟然低,凑在萧予绫的耳朵边,小声道:“阿绫,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是比翼双飞的雁?”
“雁?”
“对,雁!从来都是双飞,双宿,同死同生!”
萧予绫的心,忽就变得十分平静,因为他震骇她心房的话,也因为他那双在黑夜里也显得灼灼其然的眼眸。
见她不再惧怕,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小心抱住她,再次往前试探着走路。
走出大约十步,他环顾一圈,不禁暗叫糟糕。
他们站的这个位置,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树叶并不茂密,银色的月光,如水一般泻了下来,亮堂堂的照在她和他的身上。
要命!
周天行正要疾步走开,一枝羽箭已经朝着萧予绫的后背飞将而来。月光之下,他将箭羽看得清楚,抱住她,迅一转身,那羽箭没入他的后肩。
“嗯!”他痛苦的闷哼一声。
萧予绫被他猛力旋身弄得双眼晕,还不等明白过来生了什么事情,便听到他的闷哼声,不由焦急问道:“天行,你可是受伤了?”
“嘘!别说话!”
闻言,她不敢再说,却用手试探性的摸他,一下,便摸到了还插在他后肩上的羽箭。
他吃痛,再次闷哼一声。
她的心,揪了起来。他,中箭了!
刚才,他忽然旋身……是为了救她!
此时此刻,她觉得好痛,胸口里的疼痛,比已经肿得三指高的脚踝还痛。原来,伤在他的身上,她不只是感同身受!
氤氲雾气占据了她的眼眸,但她没有哭,有同生共死的真心人,她应该是高兴才对!
周天行疼得出了冷汗,索性用臂膀虚靠在旁边的树干上,小声道:“想来,王府侍卫就在附近,我没有把握带你冲出去,不如在此等候。”
萧予绫颔,作势要从他身上下来,却被他抱得更紧。
“阿绫莫动,还是由我抱着你吧,不然你若是出声响,只怕会躲不过去。”
她老老实实的不再动,放软了身体,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两人静静的相拥,不到半刻钟,周围渐渐有火把的亮光传来。
只闻几个男子朗声唤道:“王爷,小公子,你们在哪里?”
周天行先是不答,待确定四面都站了王府侍卫,这才靠在树干上朗声道:“本王在此!周围有刺客,一个也不要放过!”
“是!”
王府里的侍卫,大约有百人,聚拢到一起,一下将树林照亮。
萧予绫高悬的心,总算是放下,也不知道是否太过紧张,双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第八十六章 真作假来,假亦真(十二
定安郡王府,迎旭院内,长廊上面、小院之中站满了下人,个个噤若寒蝉,小心的看向主屋中灯火闪亮的窗户。里面,大夫正在为王爷疗伤,听说那羽箭只差一分便要伤到王爷的后心窝了。
王爷受重伤,对于整个咸阳城而已,便是天大的事情。这王府众人,一下成了乱麻,大气也不敢喘。
片刻后,一个侍卫焦急从外面走来,行至刑风面前,压低声音道:“刑大哥,有一件事情……”
“有事便说,何故吞吞吐吐?”
“属下、属下刚才查问是谁人放的羽箭,可、可……”
刑风蹙起眉,斥道:“堂堂大丈夫,如此扭捏作态,成何体统!”
“属下知罪,属下知罪!”侍卫说着,抬一鼓作气道:“属下见王爷伤势严重,有心惩戒失手的兵士。一查问,竟然现王爷中的那箭,不是王府侍卫所放!”
“什么?此话当真?”
“绝无虚假!”
闻言,刑风面色剧变,疾步走到主屋前。想到里面大夫正在为王爷治伤,忙又放慢了手脚,小心的推门进去。
此时,周天行后肩上的羽箭尚未拔除。正**着上身,盘坐在榻上。
“王爷,您忍着点,拔箭十分疼痛!”坐塌前面的大夫看到周天行后肩上面狰狞的伤口,不由有些担心,也不太敢下手。双手奉上白色的巾帕到周天行面前,接着道:“请王爷咬住此物!”
周天行颔,张嘴咬住巾帕。
大夫见状,拿了已经煮过的薄刀,细细的在他伤口处剐。
即便用了麻沸散,可薄刀剐肉,带动陷入骨头的箭头在他骨肉里辗转,岂是那一点麻沸散便能止住的疼痛?
周天行疼得额上溢出大颗大颗的汗水,双牙死死咬住嘴里的巾帕,脸上青筋*,双眼赤红且鼓出。
刑风不忍心再多看他一眼,扭头面朝跳动的灯芯,希翼大夫手上的动作能够快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夫终于将周天行的伤口包扎好,缓缓退出房门。
刑风站在门口,犹豫很久,直到周天行喝了药睡下,还迟迟未开口。
周天行闭目片刻,睁开赤红的眼睛,嗓音微微干涩的问:“本王吩咐你们抓的刺客可曾抓到?”
刑风愣住,他一直以为树林里的刺客是王府的侍卫,也一直以为王爷在树林里下命抓刺客是为了做戏给萧予绫看。他听到那命令,和所有知情的人一般,都没有将它放在心上,只是派几个人做个样子而已。
以至于刚才听到下属的回报,震惊得难以置信。
可没想到,王爷竟然是早早知道了!
想着,他脱口就问:“王爷,您知道那些人是刺客?”
“嗯!”周天行颔,解释道:“本王原以为是侍卫在做戏,但偶然现插在树干上面的箭羽十分陌生,遂猜到放箭之人并非侍卫!在树林中,确实有刺客。只是不知道那刺客,意在谁人!”
闻言,刑风怔怔不知如何言语,既然王爷知道不是做戏,为何还为萧予绫挡那一箭,难道王爷就不怕有性命之忧吗?
刑风,是个耿直之人,素来十分有自己的原则。
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萧予绫,他可以有恻隐之心,甚至可以傻乎乎的一次又一次被她利用。
但是,前提是无伤大雅,不有损他的忠义之心。忠孝悌义,他刑风为了一个忠字,可以不顾一切。
此刻,他意识到王爷明知有危险还为萧予绫挡箭,满腔皆是愤慨,一反平日里的温和,虎目圆睁,怒道:“王爷,您明知道是刺客,为何不知保重身体?难道在您心里,自己的安危和天下的百姓都可以当做儿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