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砚你这张嘴是丝毫的亏也不吃呢——”
“可不是么,”门外有人走来笑,“这副伶俐口齿恐怕是少有人能敌呢。”
“秋影姐,你也来笑我,”玉砚拉着来人笑,“我是笨嘴笨腮的哪里敢跟秋影姐比呢,秋影姐才是真正的绣口锦心呢。”
“就你嘴甜,”秋影忍不住笑着在她腮上轻轻拧了一把,“叫你来送汤来竟送了这么久,也不知做些什么,前头饭菜都能消暑了。”
被骂的人吐舌一笑,眨眨眼睛作出一脸的委屈,“我是叫了来着,只是公子们不去我总不好下手去拉呀。”
“你也总是有理的,”秋影伸指在身边的人额头上点了下,含笑望向看她们笑闹的二人,“在这样闹下去,今日的晚饭也只好推到明早用了。”
“嗯,”苏煊笑着扶起床边的人,“七哥白日间未曾吃什么,又饮了酒积在心中不好,先去吃些饭再睡罢。”走过桌边,却瞥见桌上多出个青瓷瓶儿,雅致修长,随口问道,“那是什么?”
“哦,是桃四娘送来的,”玉砚伸头看看接道,“说是新酿的酒,送了两瓶来,另一只瓶子放在您房里了。”
“哎呀,险些忘了!——”话音才落的人一拍额头叫道,“茗书还叫我记着,若不是这件事还差点儿忘掉呢!”仰头想了想,“今日早些时候有人来,说是……呃……哪里的人呢……怎么想不起了……”
“廉王府的人。”
“对,廉王府的人,说请九公子您明日过府一叙,帖子放在书房中了。”
“廉王?”身边的人皱皱眉,“他叫你去有何事?”
摇摇头,给身旁人一个安心的笑,“七哥不必担心,总不会有事的。”跨出房门才觉出天已尽黑,廊下悬着的灯摇摇曳曳亮了一方黑暗,心略有些沉,兴许又是为着陆子翊的事,或者,脑中闪过宋大人的话,是为今日这事的罢。
作者有话要说:为报答亲们的支持某城今天顶着昏昏欲睡的脑袋终于更了~
17
17、第十七章 。。。
廉王府离苏府并不是太远,他亦是去过,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听到茗书在轿外唤:
“公子,廉王府到了——”
才挑帘出来,朱红大门前的人已顺着石阶迎上来:“是苏小公子罢,小的是王府的管家,奉王爷之命在此恭候多时了,公子里面请——”
随他进去,才入门便惊了一下,院中竟是摆满了各种竹子,湘妃、紫竹、尽是世间珍贵的名种,只是有大半已失了竹子原应有的光泽。去年他来时院中也是种有竹子的,只是不似这般多,况且那时的竹子都是水润光泽的哪里像今日这般颓败。
走在前头带路的人回身瞧见他的神色,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摇头轻叹:“公子也觉得可惜罢!?”
“是可惜了。”这样的名贵竹子不知多少爱竹的人愿舍了重金来换,却也不一定可求得来。
“唉——公子您是没见到后园的那些,真是——”像是想到了极痛心的事,管家脸上露出了几分不忍,话也说不下去了。
后园的竹子,眼前跳过七哥送他的杨幽那幅修篁图,忍不住询问:“后园的竹林可是毁了?”
“公子您知道后园有片竹林?”前头人脸上的不忍之色唤作了惊异,细细打量了他一番,恍然大悟,“公子您去年来过王府吧,怪道小的看您这么眼熟,”见他要问忙接下去,“去年我还不是管家,也不怪您不认识我。”
“那竹林?”
“唉,不提也罢,作孽哟——”年过四旬的老管家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穿过月洞门,拨开头侧一株枯藤,“王爷在东面花厅,公子请随我来。”
廉王府原建于本朝开国时,是为太祖皇帝六子临安王敕造,据传临安王才识过人颇得太祖皇帝宠爱,甚至欲立为太子,只因自幼有不足之症恐其非长寿之人这才作罢,却也因此太宗皇帝对其更添心疼,他封地之上的临安王府更是花了不少力气来建造,建成之后的临安王府堪堪比当时的太子东宫还要富丽上几分。
历近百年,临安王府几经易主至改为廉王府,虽府中亭台花谢有几处落败却仍不失气派辉煌,枯藤掩映之下的围墙上几点斑驳反了添沧桑厚重。
穿过层层花架,遥遥便望见远处压水而成的亭中石桌边对着这边独坐的那人,只是头却侧向一旁,不知看些什么。身边的管家躬身行了礼便往后退去:“苏公子,王爷正等着您,我先告退了,您请自便罢。”
点点头,沿着落在水面上的复廊缓步走过去,还未跨入亭中,桌边的人已回了头,看见他略点了头,起身:“苏大人,不必多礼了,请坐罢。”
“谢王爷。”苏煊依言在石桌的另一边坐下,望一眼桌上放着的一幅半掩的画儿,轻问 “不知王爷今日叫下官来可有何事?”
“并不为何事,”廉王推了桌上一盏茶过来,“苏大人试试这惠泉泡的老君眉。”
端起盏轻抿了一口笑:“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二泉。”
“那,”面前的人微微一笑,亦是端起杯子饮了一口,“比本王十三弟的秋露白,如何?”
苏煊看向对面的人,依旧是一身紫袍,颜色却比朝服浅了许多,也未束冠,墨黑的发髻上只插了只碧玉的簪子,朝中的凌人之气便去了不少,放下手中的盏笑:“王爷今日却是为品茶!?”
“也不尽是,”廉王摇摇头,晃着杯笑,“都言苏大人性情柔和且清通雅正,故而本王今日也并不相瞒,请苏大人来,一半是为着国事,另外却还有些私事要烦苏大人。”
“王爷但说无妨。”
对面的廉王却是站起了身,指了池对岸另一条复廊上的数盆菊花笑:“虽是重阳已过,这菊花开得倒还好……苏大人这边请行。”
亭侧是一架拱桥同那边廊子相连,行在桥上,低头便能望见池中数尾红色锦鲤,因着天凉,虽甩着尾游弋却不见精神。
廊下栏边顺势雕做的海棠石案上亦摆着茶盘杯盏,另一侧是一溜排开的数十盆菊,方才远看,只望见片片颜色缤纷的轻云,此时近前,细观才知其名贵。或是浓紫金黄的紫袍金带,亦有红胜胭脂的状元红,还有莹白无尘的月下美人,或浓或淡,深深浅浅的瘦瓣簇作或疏或繁的团团锦绣。
“苏大人看这些菊花如何?”廉王忽转了头,看过来笑问,不等他答,又自顾接下去,“纵是再好,也已是明日黄花了,空开一盛。”
明知他是话中有话,抿唇笑笑摇头:“下官于此道并不甚通。”
“那,——苏大人日后可有打算?”面前的人目光淡淡落在身前数丛菊上,“譬如,建功立业——”
摇摇头,笑容浅淡:“下官生性懒散,只求安然。”
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