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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2 / 2)

“现在呢?”倪珂指划棋盘,稍动几子,我再仔细落目端详,竟发现方才我们对弈的棋局近看黑白交错互成犬牙,远看却是赫然一幅我朝边境与漠北诸国交界的地图,简而不陋。他看似颇知我心中所想,只道,你心不在焉,自然看不出来。

郝阁老俯身来看,已是啧啧称奇。

“樊凉雄踞漠北,蛰居天险,陡不可上。难攻易守亦可屯粮。然其间有一狭仄小道,名曰‘鬼岭’,面阔可通一人一骑,”指点上一片黑子间徒留一线的几枚白子,倪珂玉面含笑,朱唇轻启。棋上谈兵,胜似临阵对敌,从容不迫间决胜千里。“假天子之名休书于樊凉左右,或许之重金,或交以姻亲,捭阖周旋。布数十万大军佯攻敌前,置一支轻甲骑兵借道‘鬼岭’,日夜奔袭,断取敌后。待时樊凉已为瓮中之鳖,困陷于地网天罗,插翅难飞。而我军以其为据,前后相应,挥师北进,成就王业指日可待。”

“自古英雄多年少!王爷此言无异于打蛇七寸、扼敌咽喉,竟远胜那久经戎行的沙场老将!”

“两兵相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筹措军粮一事,还须劳请岳丈费心。”一张半侧着的脸,像敷了一层淡淡的胭脂,一种难以描述的诡丽笑容绽在唇边,“小婿愿解囊黄金五十万两,用以犒赏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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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小自大,此人的叵测与日俱增。

郝阁老又连连夸赞了自己的乘龙快婿——再多得一声下巴就要脱臼。见我半晌无话,转而对我躬身行礼道:“老臣看殿下兀自皱眉,久不置言,不知有何见教?”

倪珂轻轻瞟过翡翠眸子看了看我,似是虑我一言偾事,先我一步作答,“殿下师承少林,超凡入圣素有佛心,自然见不得兵戈扰攘之时民坠涂炭。”

“见教不敢当,超凡入圣更谈不上。倒是王爷处处远虑深谋,事事料于人先……”我敛了敛凝重的面色回望倪珂,强作一笑道,“简某五体投地,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缘于“不可说”。这些日子我总会梦见我与季米一年前纵马于大漠的情景。大漠地广人稀,时常纵马千里不见人烟,唯见一半乱石戈壁,一半如火艳霞。牧民几簇,商肆几家。不止有丝绸香茗、瓷活铜器,也有膻热带血的羊皮和削铁如泥的宝刀。

我与季米兴之所致,便会对剑切磋。难耐技痒之时,难免就要手把手地教他一教——自然也是借指点之名,行揩油之实。

并剑相近,他一张脸无甚喜色,冷冷一声,“我想问你,每回你我比剑,你到底尽力几分?”

“我若说十分,你定不信;我若说一分,你又要恼。少侠非要‘好肉里找疮’无事觅有,叫人如何回答?”我劈手夺了他的剑,又紧紧揽住他的腰——偶尔会挨几下肘击,well,那是一种生活情趣——于身后俯向他耳边轻轻笑谑,“人皆言‘女儿家的心事难猜’,我看便是了。”

“……当吟嗜血,你小心了!”

剑破长空,白雁秋风。

季米说他的师父于他尚在襁褓之时,便已将八个字送他作了一生的箴言:报仇雪恨,名扬天下。

“报仇雪恨……当年我尚未出生,而今也早已忘了……至于‘名扬天下’,我不稀罕。”

那个地方见沙见雁不见鱼,无花无柳自春光。斜阳酣醉,似飞虹暴下,一泻千里;皎月当头,若琅尴荆挚傻谩<久资逅曛埃胨萜菹喙孛懿豢煞郑皇逅曛螅愠闪艘豢旁趋兰橙⊙旱纳梆耄恳幌摺八寄睢逼渖希胨谖惶濉6遥泊游炊运龌牧怪校痪跛腥瞬幌墼а觳幌巯桑勰鞘诨粕骋坝勿埃●肯枳栽谔臁?br />

引剑高歌,把袂共饮;去留在我,好不逍遥!

还有,马上白衣人。

夫复何求。

那个地方,便是漠北诸国的咽喉重塞。

那个地方,名唤樊凉。

第 32 章

三十二

1

“若殿下不让老臣聊表臣子之心,老臣宁愿长跪不起。”我怕郝阁老将那一把老骨头跪散了架,只得答应去相府住些时日。山珍海味自不必言,几乎要将我吃胖。我虽不愿天天跟着倪珂在王府吃斋念佛,也不愿在相府白吃不干尽养膘。何况郝阁老三句未够,便要提及我那作了古的父皇,老泪纵横,“精忠报国”的褶子打了满脸。想来想去还是搬回疲к勇プ栽凇T僭趺此担缁谰煲脖仍憷贤纷友邸?br />

玉王府每日派人来送药,可我再没见到他。

有时觉得,倪珂便如那蜜沾刀刃,近之有就戮之患,远之又颇割舍不下。

听说他病得不轻,玉王府连月来闭门谢客。除去那些前朝旧臣蠢蠢欲动,日日去相府报道,京中倾轧勾斗、暗流汹涌的局势似乎也随小王爷的一病不起稍缓了几分。表面看来,此时的朝堂君臣同心,只待开春挥师北伐。担念在心间徘徊多时,最终想起随左相出府那日我对他说:“王爷画地为牢邀我同住,简某心领了。”

许是说得重了。

“哟!这位公子好俊的相貌!”若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独苗的费铎便像集了天地之灵于一身,皓朗双眸、入鬓重眉,面如陡峭山壁一般英挺犀利,神情倨傲不怒自威。明黄的衬袍、皂黑的官靴,昂首挺胸一进得疲к勇ィ说氖堑勐渚σ俗⒛俊O媾坎蛔Χ⒘朔杨彀肷危惫凵叶晕乙活馑剂巳唬耗愕呐笥讯急饶阌腥搜?br />

“美人如玉、莺燕相围,宫外如此逍遥自在,难怪皇兄不愿随我入宫了。”费铎撩开湘女不知轻重来勾搭自己的手,面上的笑容尚算温和,寡漠的神色里已生出了“避之若浼”的意思。“红娘擅画、湘女擅舞。而这位十指娉婷的解语花,应当就是皇兄的红颜知己花半坼了。”弦内之音是我身边三位名动京师、直叫一票王孙公子魂牵梦绕的画舫娇娘,他从头至尾却只正眼看了我一人。

“我昨个儿上街,见了一桩奇闻。端的太子爷也在,便说来给你们开眼。”疲к勇サ墓媚镏邢媾钗藜蓿匆沧钗》爬恕⒓庋览臁5蹦晡野缦纷樱涤诤炷锏囊凰墒帧K辈派狭艘话耄媾瓦遥呵颇阏庋佣嗄芽窗。∽詈蠓峭一忱锎Ы话阎樯龋赫谝徽诎烧谝徽冢阏馊艘簿鸵凰劬每葱∷环杨烨崆嵬瓶膊恍吣眨ぱ峥枋治枳愕傅厮盗似鹄矗骸坝写硕耍雒抛补恚ド诮谴蚪鹄础R桓鍪巧敝砺羧獾耐阑В顺哂杏啵皇忠部煽付ν琅#涣硪桓鍪锹攀圆恢械男悴牛卟蛔悖觳踩绮裱缙蚜D忝遣率じ喝绾危俊?br />

“自然是屠户胜了。”一众丫头齐声附和。

“这岔子事儿奇就奇在这里,先里确是屠户占得上风,打得那秀才满脸锦绣,红的靛的五色俱全。谁知秀才挨打不过,解开发带,拿头死命朝那屠户一磕,竟生生将一八尺壮汉给磕死了!”

“湘女,你莫胡言!一个身如莽牛的壮汉子,如何能让那手无缚鸡之力的酸秀才给一下磕死了?”红娘一惊一乍地问。

“这年头插上鸡毛就充雁的腌臜玩意儿可不少!前几日我接了一个镖头,瞅他身高马大一身膘,结果外强中干,'入肉'不了三寸就睡死过去,还不如点根蜡烛来得痛快——”我咳了几声,湘女吊梢的凤眼一荡,又说,“你们不知,那秀才一件灰布开襟袍又酸又臭,当真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看邻里屠户有钱有粮,便偶尔偷些碎肉打打牙祭,倒也未存歹心。可那屠户死咬不放,见他一回便打一回。那秀才饿得前胸贴后背,又被打得七荤加八素,自然豁出命去殊死相搏。这叫破瓦敢碰瓷器活儿!”末了她左看右觑,一屁股坐于地上,入戏颇深地蹬腿大哭起来,将一个落魄书生犯事儿后闹啼啼的失态模样演得惟妙惟肖。“我若也如你这般有钱买粮、有衣蔽体、有娇妻孺子、还有闲情娶一房小,也犯不上作奸犯科。相反还愿与你缔结邻里之欢,恭恭敬敬叫你一声‘兄长’……”

“湘女姑娘,莫要闹了,起身吧。”费铎微微一笑,朝坐地撒泼的湘女递出了手掌。“有人借你之口说的,我听明白了。”

2

隆冬腊八,长安落尽繁华。费铎难得出宫,便要我随他一游。

“皇兄在相府住得还惯吗?”我们并肩而行,他目不看我,自问自答,“我原以为皇兄打算醉卧东山耕南野、一生逍遥快活,怎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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