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算!”宋青书轻巧地回道,毛笔轻触纸面稳稳地落下一笔。
“好!”
叶轻泉话音刚落出手便是五行拳第七招“手托明月”,拳打宋青书左臂腿扫宋青书的座椅。宋青书手臂一翻避开这来势汹汹的一击,斜下截断叶轻泉的拳路,手指微曲在对方的青灵穴轻轻一弹,叶轻泉的右臂顿时一阵酸麻。至于叶轻泉腿上的功夫的确重重地扫到了宋青书的座椅,然而这一扫却好似踢中了千斤巨石纹丝不动。
叶轻泉小小年纪,拳法能在武当三代弟子中排名第三,靠的便是他对拳法的悟性和机变。他一招不成左膝微沉借力踏上宋青书的座椅,双手同出使一招六合拳第十二招“玉女穿梭”锁宋青书的小臂扣宋青书的手掌,右腿却出逍遥拳第三招“青龙摆尾”砸宋青书后背。宋青书目不斜视,抬起右手慢斯条理地将写满的账本翻过一页,左臂一抖一抽脱开了叶轻泉的锁扣,五指如展开的花瓣一般顺势拂过叶轻泉右膝粘住他的伏兔穴,将他那一招“青龙摆尾”也化为无形。
叶轻泉面红过耳却仍不肯退,右足顺势勾住宋青书的肩头身体下沉好似倒吊在宋青书身上一般猛出左拳再出武当长拳第六招“叶底穿燕”直击宋青书腰侧。宋青书左手五指合并向下一切隔断叶轻泉的这一拳,去势不减又穿过叶轻泉的后颈托住他的肩颈,将他整个人都掀翻了出去。叶轻泉受宋青书这一拨一旋之力在半空中身不由己地翻了个跟头,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冷眼旁观的唐剑麟见叶轻泉跌地狼狈竟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叶轻泉的确对拳法造诣极深,方才短短三次交手便换了四套拳法且招招精妙,只可惜仍不是宋青书的对手。宋青书出手极快,用也不过是武当拳法中常见的截、粘、切、拨、旋等普通手法,竟连具体招式都未曾使全便将轻泉败于手下。想通此节唐剑麟亦不禁一阵凛然,若是换了他与宋师兄对阵又能不能胜出?唐剑麟竟没有把握。
宋青书仍不看叶轻泉一眼,只一边提笔书写一边道:“好了,来日方长!你如今该做的是要先学好武功,回去吧!”
叶轻泉坐在地上不肯答话,片刻后,他膝弯一沉竟又使半招“横扫千军”再扫宋青书的座椅。宋青书猛站起身,不理身后被踢翻的座椅,右手拿起账本左手却提起了叶轻泉的右脚脚踝。
被宋青书倒提在手上的叶轻泉哇哇大叫:“我赢了!我赢了!”
宋青书只是不理,将他倒拎在手上走到唐剑麟身边指着一处账目道:“此处再多加五千两,出发前先将随行弟子的兵器养护一番。”
叶轻泉还不肯罢休,接着叫:“我赢了!是我赢了!宋师兄耍赖!”
唐剑麟忍笑看了叶轻泉一眼才答道:“知道了!”
叶轻泉还在叫:“宋师兄耍赖!宋师兄耍赖!食言而肥!不是君子!”
宋青书不吭声,皱着眉将叶轻泉丢出门外。
叶轻泉还不肯走,在门外继续念经:“宋师兄耍赖!宋师兄骗我!宋师兄骗我!明明说好了的,宋师兄骗我……”
唐剑麟忍无可忍,伏在桌上捶桌狂笑。他自然明白方才是叶轻泉内功不如宋青书,那一式“横扫千军”宋青书若是不主动避开,叶轻泉今日必然要断一条腿。至于叶轻泉,自然也是明白的。只是,谁让我们的大师兄对叶轻泉一向是当儿子来养呢?
武当出行的弟子全由宋青书操心行装,却有一人是例外。殷夫人如今正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在房里为殷梨亭飞针走线,宋青书再怎么面面俱到她也嫌弃他不够贴心!
“这救命的丹药怎么能用瓷瓶装呢?与人交手万一丢了摔了,当然是要用蜡丸密封了藏在鹿皮袋中嘛!”
“六婶说地是!”宋青书叹息。
“还有这司南,沙漠中的确少不了司南,你能想到已是聪慧。只是这么大一个,你怎么不干脆给你六叔一个磨盘呢?”
“六婶说地是!我一定尽快换个小的。”宋青书咬牙。
“还有这斗篷……”
“咳咳!”坐在边上的殷梨亭急忙咳嗽两声,在妻子的耳边轻声道,“媛媛,适可而止!适可而止!”
殷夫人微一挑眉这才注意到宋青书的面色都已经发青了,她停顿片刻又忽而叹了口气,放下才补针到一半的斗篷道:“还有那周姑娘……”
“六婶说地……”宋青书忍无可忍地附和了半句,这才意识到她究竟在说谁,错愕地抬起头。“六婶在说哪个周姑娘?”又望向殷梨亭,“六叔!”
殷梨亭狼狈地避开宋青书怨责的眼神,小声道:“我与你六婶之间从来就没有秘密。”
殷夫人拍拍殷梨亭的手背柔声道:“你是男儿丈夫,该做的是建功立业的大事。这些女人之间的闺房闲话你就别过问了!”
女人之间的闺房闲话?宋青书脸都黑了!殷梨亭却颇以为然,站起身走到宋青书面前摁着他的肩低声道:“你爹爹一直很担心你!”说完,便走了出去。
哪知,这一回殷夫人却难得正经了起来。“原本这些话不该由我来提,只是你母亲早逝,武当上下除了我,也没人方便与你说这些。青书,你当真那么喜欢峨嵋派的周姑娘吗?”
宋青书心如古井波澜不生,轻声道:“六婶说笑了。我与周姑娘不过一面之缘,何来喜欢或不喜欢呢?”
“原本我也这么认为。身为男人,谁没在小时候做过几件欺负女孩子的事呢?有些没出息的男人这一辈子最本事的,也就是欺负女人了。只是青书,去年你拒绝了宋濂先生为你牵线的婚约,那杨维桢出身名门治政诗文皆占鳌头,其独生爱女知书达理容貌秀丽,配你绝不辱没。”说起这桩婚约殷夫人至今仍心头遗恨,武当上下几乎人人都满意的一桩婚事,宋青书竟想也未想便拒绝了。
“我知是我高攀,只是……”由来姻缘之事凭的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宋青书也知道那杨家女的确是妻子的好人选再挑剔不出什么不是了。
殷夫人见他神色怅惘也不忍多言,只温声道:“看来真是情根深种无力自拔。”她与宋青书初见时还当他是神仙人物,哪知相识第一日宋青书便狠狠地摆了她一道,这些年她借长辈之名处处为难也不见成效。可如今当真见了宋青书伤心到无力掩饰的模样,她又怜惜不已。“若真是那么喜欢她,这次六大派围攻光明顶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宋青书的精神猛然一震,整个人忽然清醒了过来。他轻轻一笑,斩钉截铁地言道:“六婶真的误会了!这些年坚持不肯娶亲不过是……蒙古未灭,何以家为?”
宋青书如此嘴硬,殷夫人也不耐烦再与他纠缠这个话题,心中只道若是青书着实无能俘获那位周姑娘的芳心,让师父直接派人向灭绝师太求亲不就好了?想那峨嵋派也不会拒绝与武当修好的机会,武当第三代掌门配一个渔家孤女,已是抬举了!“听说这次围攻光明顶首先要除去的便是明教左使杨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