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来他带著糖果袋到处旅行,不知不觉养成了这个奇怪的习惯,有时候会发给别的小孩子,得到的反应不外乎两种,一是欢喜收下,一是皱眉跑开。他自己倒不是很喜欢吃糖果。
但是那温暖明亮的色调,总是令人打从心底高兴。
杜兰每次经过新城市,都会去当地的茶座酒馆坐一下。
那里可听见世界上各种各样的事情,凶恶的男子汉和英姿飒爽的姑娘齐聚一厅,不是每张桌子都会被突然拍得震天响,偶尔也有轻声细语的温柔乡。还能听见吟游诗人的新作品,他常常听著听著,便会觉得自己也可做一名吟游诗人了。这可不是随口开开玩笑呢。
非常小的几率,近乎为零,能够听到关于曾经的布朗特家族的故事。那是在说起库里希王国的历史时,顺带会提及到的一个名词。
「那是咱们国家的敌人啊!」
「哈?哈?为什麽?」
「也不算是敌人……你不知道吗?曾经库里希王国是归属威仑斯特帝国的,然後分裂出来,威仑斯特帝国居然也没有管它。所以很多人还以为咱们国家是突然冒出来的呢。」
「现在修亚陛下好像病得很重呀!库里希的未来真是堪忧。」
杜兰听到这番话,将杯中的松子酒一饮而尽,然後哈哈哈哈大笑起来,立刻惹来正在热烈讨论的众人不悦的视线。这时候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引发一场酒馆斗殴事件。杜兰站起来艳丽地笑笑,同大家道了个歉,还附送飞吻一个「没事,你们继续。」得到众人略显呆滞的神情,随即潇洒地走出了大门。
他虽是无处可出,却也是随处可去。
从踏上旅行的那一日开始,生活变了个模样,再无那些烦恼的事如影随形。杜兰现在跑到哪里都觉得异常的神清气爽,想干什麽干什麽,他发觉到,以前过的日子有多可笑,现在的生活更符合他心中编织的梦想。
距离那时候具体过去了多久,他不大记得,因为放弃了计算时间的流逝。他觉得应该没几年,通常人们觉得时间过得很快,那是过得太如意了的关系。
他去看了威仑斯特帝国的母亲河,叫做绒莉莎,那条河的下游通往库里希王国的方向。附近有个叫做阿毗罗忒山脉的地方,本可以直接朝对面进发的,要方便许多,可惜那里被艾泽斯森林的魔兽给霸占了。
杜兰没兴趣找魔兽干一架,曾经可能对打架这种事有点没头没脑的热衷,那是少年时期的事了。现在的他是个彻头彻尾的老头子,连脑袋都变得十分迟钝无力了。
一片荒原,走著走著来到陌生的针叶林,天色已经漆黑,杜兰走不下去了。他本以为爬上树睡觉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想想针叶树……
他抖抖肩膀放弃了这个念头。
杜兰坐在树下望著仿佛在闪烁的乌蓝色星空,掩口打了个哈欠,慢慢地像个商店里展览用的布娃娃一样安静地睡了过去。
半夜他被阵阵巨响惊醒了。抬头一看,天上划过亮丽的银色轨迹。
眼前出现了柔和的白光,从个个小光点聚在一起,糅合而成,逐渐变成愈发刺眼的光束了。杜兰突然想到了很久以前发生过的事情,顿时大惊失色,他巴不得转身就跑,躲得愈远愈妙。可是饶他现在反应也来不及了。那股强大到可以撕裂空间的力量决不是他可以对抗的。只见,魔法阵细细吞没了他的手脚,身体,五官,乃至头发丝。
空气归于平静,这片针叶林几百年来都是如此,嗅不到丝毫人烟气息,如同一个只限幽灵飘荡的树林,没人想得到这里曾有过人的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啊哈哈哈本来就计划这张完结的? ̄▽ ̄?但是我决定不这麽找抽好了……
chapter twenty two 两年
更新时间:2012…7…25 12:50:36 本章字数:5976
光芒渐渐淡了下去;杜兰拿开挡著眼睛的手;心下的莫名的预感颇为强烈。他的眼睛愈睁愈大;没想过自己的有生之年还会再次见到它。这真是命运开的一个玩笑呀。
上次见到巨龙的时候;它肆虐天下;从王城的上空俯视地面的蝼蚁们,看著人类到处逃跑;掌握著所有人的性命,光是想想,似乎就能切身体会到那种十足高傲的感觉。杜兰这回见到它了;却不见它像从前那样蔑视自己了;它过了短短数年时间就变得很苍老;很疲累;眼皮无精打采地耷拉著;如同奄奄一息的病人。
所以,这回是杜兰率先开口了。
「又见面了。」他的语气平静得连自己都出乎意料。
它还是那麽没精神地趴在地上,山一般庞大的身躯几乎要塞满了整个山洞,每喘一口气都显得很难的样子。一时间,只能听到呼、吼、哼哧之类的喘息声。
过了一会儿,它才慢吞吞地说话了。
「去……看看他们吧……」
别的倒是没说什麽了。
经过刚才那句意义不明确的话,又归于无边的沉默了。它好像懒得去看杜兰的表情如何,只是自顾自地睡觉起来。它让杜兰想到了个老人,被时间磨平锋利的爪牙、辽阔的野心,自此归于寂静,甘愿在平淡中无声消殒。
杜兰不知道自己被召唤而来的目的何在,见老龙不能给自己答复,便转身离开了阴暗的山洞。他来到外面看到一片宽广平原,远处的庙宇气派犹如白色宫殿,更似神灵降临的土地。
这里安静得不像话,不知是否错觉,总觉得弥漫著一股奇异的死气沉沉的味道。杜兰往前走去,约莫半个钟头都没见到哪怕一丝人影,他几乎要以为自己被套入幻境当中,但是,没有那个必要,他想不出来巨龙有什麽原因会这样做。
他向前彳亍而行,时不时迷茫地环绕四方,想不起自己为何来到此处。他要到哪里去呢?老龙并未给予任何指示,但却好像认定他会按照它的意思去什麽地方似的。
还有,所谓他们……
指的又是谁?
杜兰走到神庙的门口,其实那里没有门,基本上只要想就可以随意进出。门前有十六根顶梁柱,他都一一记了下来,尽管可能派不上用场,可他借助这样的方法不让自己显得那麽忐忑。愈是靠近里面,愈是显得慌张不安起来。有种漂浮在空气中的成分令他觉得难受至极,几乎不敢再往前踏出一步。
这到底是哪里?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杜兰的脑中充斥著这几个念头,偶然闪过的灵光一现,让他觉得打从心底轻微的恐惧。
扑通,蓦地杜兰跪了下来,膝盖骨与大理石砖地面重重撞击,有些痛,他咬牙扶著地站了起来。之所以会突然无力滑倒,只是因为他忍受不了周围太过压迫的气息。那对他来说就像是阳光对于鼹鼠的伤害,过多,则会暴晒致死。
杜兰觉得胃里泛恶心,对前面的光明元素产生了极大的排斥反应,不想继续走下去了。这辈子都不明白又有什麽不好?他只想这般无情无义潇洒自在地活下去,再不跟任何人扯上关系。
「你……」
男人迟疑的声音在上方盘桓著。
「怎麽是你!?」
在杜兰抬起头的刹那间,对方大吃一惊,但是杜兰已经没力气去理会他的反应是什麽意思了。杜兰看到他之後,只觉得眼前一黑,突然袭来的虚软让他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