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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2 / 2)

“谢了。”说完就风风火火走了。

“辣妹。”吧台侍者道。

大可点点头:“朝天椒。”

酒吧里的人群渐渐少了,音乐换成SHERYI CROW的同名专辑,气氛顿时变得舒缓起来。大可再回头,发现方才躲在角落的长发人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只留下烛火兀自摇曳不定。

离开酒吧是凌晨2点。混合着啤酒与威士忌的胃液不住的往嗓子眼涌,连打好几个嗝,总算强行忍住。发动引擎,在无人的长街飞奔,水泥路面像行李输送带不断延伸。湛蓝的夜空如洗,明月西坠,挂在黑黢黢的高楼一角,是橘红色的。

“红月亮。”他猛地将车刹住,仰头怔怔地望着月亮出神。红月亮总带着一种灿烂到极致的孤绝感,令人心生怅惘。夜风穿行过高楼间隙,带来阵阵寒意。他打了个冷战,却不是因为冷,而是在身后的某个黑暗角落,有道目光正盯着自己。

他不用回头就能感到这目光的犀利,箭一般将他刺透。紧接着,他听到了一声长吼,凄厉的划破城市的静寂,在夜空中久久回荡。这声音带着苍凉,仿佛来自遥远的北方,杰克伦敦笔下的冻土带,育空河横亘的阿拉斯加雪原。

呜~

声音更近了,在距他仅20米开外处停住,令他的心无端的悲戚起来。

他僵硬着站了有半分钟,缓缓的转过头来。这回,他真的见到了那只狼。通体的毛近乎雪白,正站在路灯底下,拖着长长的影子,白毛泛着银光。这就是他梦里的那只狼,穿过梦境的荒原来到他面前。绿宝石般澄澈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似在诉说无尽的孤独。

大街清冷而空旷,鳞次的高楼如黑森林般耸立,只留下一方窄窄的天空。红月斜坠,一片巨大的积雨云被天风吹动,快速的从头上掠过,情形甚是肃杀。他从未想过自己真的会和这只凶残的肉食动物,在这里相遇——35号大街的凌晨2点。

狼在看他,他在看狼。心跳开始加速,本能的意识到大脑供血不足,呼吸不畅。

僵持了几秒之后,头脑渐渐清醒,第一反应就是发动机车。也许过分紧张,两次打火均未成功。狼开始向他走来,大可绝望极了。

终于,当他第三次打火时,听到了令人欣慰的发动机轰鸣声,CBR以120公里的时速掉头狂奔。白狼开始追逐,他加大油门,很快把狼的身影抛得越来越远。隐约可听到那啸月的长吼,久久的在夜的深处萦绕。

呜~

那夜,狼没有在他的梦中出现。

第二章 月下的海

'白狼'

次日,他九点钟才到公司,比规定的上班时间迟了半个小时。

进办公室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翻开早报。报上除了大唱高调:本市精神文明又上新台阶、某的哥被人遗尸郊外身上开了6个口子、13名大学女生结伙卖淫被查获、东南亚经济风暴呈骨牌效应、NBA总冠军争夺战精彩纷呈之外,并无只字片言关于有攻击型肉食动物出没市区的消息。他在将12版的报纸翻来覆去看了8遍,连讣告栏也细细推敲过之后,决定拨通市动物

园的电话。

“喂,请问是动物园吗?”

“是是是。”对方忙不迭的回答,语气之强烈立场之鲜明仿佛是《动物庄园》中的某个情节。莫非动物园里发生了革命?在公猪斯诺鲍同志的领导下占领了办公室、中心机房并派出的代表负责接听电话?他想象着电话那头也许坐着一只猪或河马之类的东西正与自己热切连线中,情景过于搞笑,赶忙打消念头。

“请问你们园里最近有没有走失一头狼?全身雪白绿眼睛的。”他言归正传。

“好像没听说,不过可以让饲养员跟你谈谈,他比较了解情况。”接电话的老大爷极为热情,想来也没什么事干,撂下听筒就去叫人。过了十来分钟,就听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

“哪位?”

“吴大可。”

“没听说过。”

“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听着就像,什么事儿?”

“你们最近有没有走失一头狼?白狼。昨晚上在大街上就看见一只,我个人以为,在厦门这个国家级风景旅游城市里,狼还是不太适合跟游客似的到处观光游览,你觉得呢?”

“你反映的这个情况很严重,不过我个人认为不太可能。他们在这儿有吃有住,不用交房租交伙食享受公费医疗不用担心下岗再就业是卖馄饨好还是卖茶叶蛋等等问题,跟爷似的比机关里的人还懒,逃跑的可能性不大。”

“他们是动物,连避孕套都不用戴,咱们能跟他们比吗?”

“也对,听口气是避孕套戴怕了吧?”对方似乎时间充裕,大有滔滔不绝的架势。

“能帮我去看看吗?”

“看什么?”

“狼。”

“哦,不说差点忘了。我这个人哪,一聊起来就没完,我个人比较喜欢播音员这个职业,每天晚上对着话筒说个没完,又没有人打搅还有钱拿,多好。你如果有熟人帮忙介绍介绍?”

“一定一定。不过能不能先帮我看看狼?”

“哦,一说又说叉了,不好意思。你等等,别挂,我去去就来。”可以想象对方是个多么和蔼可亲的家伙呀!大可感慨之余继续举着听筒,搭起二郎腿,尽量让身体坐舒服了,燃起了今天第一支烟。

又过了十分钟,便听饲养员气喘吁吁地说:“没有,三只都在。托尔斯泰病了,趴在那儿一动不动;安娜卡烈琳娜焦躁不安;普希金老围着安娜打转,冲它乐。它追它有一年多了,看情形还没得手。他们是三角恋爱,普希金爱安娜,安娜爱托尔斯泰,托尔斯泰爱睡觉。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一只没少。”

“噢,明白了,请问还有其他地方可能养狼的吗?”

“不大清楚,若有什么消息就会打电话通知你,上网也可,听说最近挺流行,你留个地址吧。”

“WCWC@OKOK。”

“地址挺怪,不过记住了,再见。”

“再见。”

动物园里没有狼走失的迹象,狼又是从哪里来的呢?自己为何会在梦里预见这情形的发生?酒吧里的狼的画像是否是个巧合?这时,门被推开,江薇严肃的拿着一沓资料走了进来:

“今天是你这个月以来第十九次迟到,我很难再为你向上面掩饰了。”江薇扔在他面前一沓考勤记录,叉腰道。

“印象中没让你掩饰来着。”

“那就扣钱。”

“无所谓。”

“每天早起半个钟头真就这么难?”

“当然。一早起我就偏头疼便秘十二指肠溃疡,有时连老人斑都出来了。十二指肠可知道?”

“没这份闲心。”

“那最好。”大可挥了挥手,“去吧,别影响我工作。”

“吴——大——可!”江薇提高音量。

“嗯?”叼烟。

“少跟我装得跟根儿葱似的!”

“装葱干吗?没必要嘛。”

江薇从鼻间哼了一声道:“关于本公司某些职员作风散漫问题,我已向上头提交了报告,刘总也批了,从下礼拜起,实行打卡制,考勤由我负责,你没好日子过了!”

“打卡?”

“对,打卡。专门针对吊儿郎当的员工,比如你。”江薇昂头说道。

“打卡我没意见,只是有点厌恶。”大可站起来,“这是公司僵化运作的表现,是变相坐班制,是把所有人都训练成毫无生气可言的机器人。”他顿了顿,“机器人可理解?就是那种每天精确无误地生活着——7点钟吃饭8点拉屎10点过5分洗澡11点做爱12点吃安眠药然后一个梦没有直到天亮,周而复始、准确、精密得如同瑞士表但又不那么值钱的家伙。所谓的规矩、制度就是这么一种东西,把所有人都塑造成工业大生产下同一模子里印出来的同一张面孔——就像你!”

“我?”

“没错。”

“对不起,能不能把脸拿开点。”

“干吗?”

“你有口臭。”

“哦。”大可悻悻地坐下。

“不管你吴某人如何反对,打卡是一个铁定的事实,如果你还想依附着天美广告公司而生活,就必须遵守它,制度也罢,规章也好,这就是游戏规则,understand?”

“别跟我说英文。”大可道。

“幼稚。”江薇抛下一句,转头就走,临到门口,站住:“下星期别迟到。”

“罗嗦。”

“只要你还在天美公司一天,我就有权管你一天!”说完,重重地摔上门走了。只剩下吴大可望着轻钢龙骨吊顶发了3分零5秒的呆。管?最讨厌有人管,我不管你,你也别来管我,但这种可能性极小。

天花板上此时有只快乐的苍蝇在“嗡嗡”地飞着,屋内充满了初夏充足的光线,他枕着后脑勺一动不动地盯着苍蝇。当然,苍蝇是不会因被他注视而脸红的,依然唱人类听不懂的歌,自由自在地乱钻。20分钟后,他觉得看一只不会脸红的苍蝇长达20分钟的确有些无聊,就算它刚掠过一堆粪便或一朵三角梅于自己也无太大影响,于是决定想点别的。那只白毛绿眼的狼便很自然地进入脑海之中。

白狼会攻击人吗?自己该不该报警?是公还是母?

他开始分析狼的性别,像是公的。

公狼该有阴茎,有阴茎一定也有阴毛。可狼浑身上下全是毛,如何分辨体毛与阴毛?即便分不清楚,也并不妨碍它是狼的事实,充其量只是形而上罢了。

就这样胡思乱想地又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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