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披着软缎披帛,坐在铺了锦垫的青石上,慢慢的翻着一本有关饮食药饵的古书。
“林姐姐。”身后的声音清亮润泽,熟悉中也有几分陌生。
黛玉回首,看见探春穿着青缎子滚边看见,水红袄,白绫长裙,站在秋风里,越发清爽。于是微笑道:“你这是去哪里?”
“这些日子王爷不在府上,我们清闲的很。也没什么服侍的去处,只是怎么许久不见姐姐?”
“我昨儿刚回来,前些日子去农家庄子上住了几个月。”黛玉侧身,又指着身边的锦垫道:“你也坐吧。”
“林姐姐,你过的好吗?”探春挨着黛玉坐下来,关切的问道。
“寄人篱下而已。你我其实是一样的,你呢?你好不好?”黛玉淡然的笑笑,把手中的书合上,轻轻地卷起来,握在手中。
“家破人亡,如何说得上一个好?”探春则长长地叹息,又看着边上的菊花,苦笑道:“想想当初,我真是幼稚。如今才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烦恼苦楚。”
“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黛玉亦转头,却不看菊花,只看苍茫的天空。
“是啊,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探春感慨,“却道天凉好个秋!”
“好好的过罢了。活着才是最重要的。”黛玉笑笑,心想探春是个豁达之人,一些事不用多说,日子久了自然明白。
“是啊,比起她们,我又强了许多。”探春点头,便起身道别:“姐姐珍重,我且回去了。赵嬷嬷许久不见我,定要责骂的。”
“嗯,你也珍重。”黛玉点头,目送探春离开。心中似有许多感慨,却又觉得那些似乎都不重要了。
秋风吹过,淡淡的菊香在面前萦绕,隐约中,黛玉又闻到了一股木樨的香味。警惕的回首,果然见那边的假山石便,飘着一角青衫。烟青色的衫子随风摇摆,正是南宫倾城那张魅惑的亦男亦女的脸。
“你怎么又来了?”黛玉看了他一眼,便自顾坐在原地。此时的黛玉和南宫倾城已经不再陌生。曾经多少次,他对着她喋喋不休,说她不应该再从水溶身边呆下去,最起码应该离开他,立刻,马上。
“看来你对他动了真心,已经无法放手了?”南宫倾城看着黛玉手中的书,脸色一暗。多么用心,他病了,她便翻阅书籍,为他查找合理的膳食药饵。
“为何你对我的事这般关心?你我非亲非故,请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我的事情,自有我自己的主意。”黛玉决然的起身,跟坐在自己身侧的南宫倾城保持距离。
“那好,你把那根银簪还我,我便不来烦你。”南宫倾城轻笑,魅惑的眼眸里带着几分戏谑。
“那是我母亲的遗物,自然由我保管。”
“那是你母亲当初留给我的东西,你必须还给我。”
“谁能保证不是你偷得抢的?”
“就算是偷得抢的,那也是我的东西。”
“无赖!”黛玉淡淡的瞥了南宫倾城一眼,但见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睛里的笑还是那般魅惑放荡,仿佛一个妖精一般站在菊花丛中,越看越不真实。
“小妹妹,你真的无法自拔了吗?你如此爱他,可知道他是否也一样爱你?你是小女人,为了这虚无缥缈的所谓的爱情,可以抛开一切忘记仇恨去对他,而他是男人,男人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事情。这个世界上,像他这样的男人,是不会为一个女人做出太大的牺牲的,难道你不懂吗?”
“我不懂,也不想懂。你走吧,以后再也别来找我,什么仇恨,什么真相,我会自己去辨别!我没有理由相信你,你快些离开,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心中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怨愤,黛玉陡然抬头,怒视着南宫倾城。
“好,我这就走,在你不希望见到我之前,我不会再来找你。但是小妹妹,你要想清楚,再不离开,你和他恐怕难保两全。”南宫倾城的眼睛里泛起一丝哀伤,十分可惜的看了黛玉一眼,不再多说,只轻轻地转身,纵身飘走。
第41章 生死关头黛玉试药
黛玉立在秋风里,看着南宫倾城离去的方向,红叶飘摇,仿佛一对对彩蝶缠绵着翻飞,华丽而凄美。又想起自己的伶仃无依,越发惆怅起来。
水溶带病上朝,向皇上回禀北方军情,又把这几个月的跟北藩的交涉详尽的诉说了一遍。皇上十分欣慰,对水溶大力褒奖。有准他回家养病,等身体大好了再来上朝。
梅瑜泽没有什么实职,不过是在翰林院挂了个学士的名儿,在他父亲的庇佑下过悠闲地日子。所以一听说水溶回来,便来北王府等他。水溶因病未好,下朝后不能骑马,只坐了车回府,进门后家人便回说:“梅大公子一早就在府中等候。”
“林姑娘呢?”水溶听梅瑜泽来,也没什么稀奇的。只扶着水安的手臂下车,一边往里走一边问。
“林姑娘一早去园子里散步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回来?有谁跟着?”水溶皱眉,看看太阳以上中天,立刻要午时了,她一个人在园子里呆半天,做什么?
“王爷好大的火气?怎么一回来就发火儿?”梅瑜泽从屋里迎出来,对着水溶潇洒一笑,一身绛紫色的软缎夹袍,腰缠玉带,环佩叮咚,宛然一副翩然佳公子的模样。
“一个个都不听话,怎么叫人不生气?!”水溶哼了一声,又咳嗽了两下,同梅瑜泽一起进屋。
水安忙回身给一个婆子使眼色,那婆子得了大总管的暗示,急忙转身去后花园寻黛玉,后面还有两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也赶忙跟上去。王爷回来了,林姑娘不在房里,这可是天大的事情。
梅瑜泽同水溶对坐在榻上,见水溶又忍不住咳嗽,便关心的问道:“怎么病得这么重?”
“在北边时出了点事故。所以这病就重了些。”水溶的嘴角弯了弯,却没有笑出来。身上的伤口痛得厉害,却不敢让太多的人知道。
“事情不顺利?”
“有人从中作梗。”水溶冰冷的眼神盯着梅瑜泽,压低了声音,然后打了个手势:朝中有内奸。
梅瑜泽的眉头便皱了起来,低头沉思。
“幸好军心稳固,不曾出大事。都是父王生前留下的底子好。”水溶轻叹,若不是北军都是老王爷一手带起来的,老副将拼了性命救出少主,水溶这回就把命丢在北疆了。
“皇上知道吗?”
水溶摇头,这种事没有铁的证据,哪能随便乱说?搞不好要判一个挑拨君臣关系的罪名。况且如今皇上虽然爱重自己,但也是又宠又防。君威高深莫测,说不定哪天就打雷下雨。水溶如履薄冰这些年,又岂能犯这种错误?少不得只好自己留心罢了。
梅瑜泽亦不好多说,只以手敲着棋盘,默默地沉思。
“那个蒋玉菡,如今怎样?”
“不负王爷众望,如今他带领的三个戏班子,都有了起色。如今还在国孝中,等国孝一过,只怕这些小戏子也该派上用场了。”梅瑜泽轻轻点头。
“很好。他们可以明目张胆的往我的府中送人,我们却不能不小心谨慎。”
“王爷这招出其不意,高明的很。”梅瑜泽点头,利用小戏子探听各府的消息的确是个好主意。那些大户人家的太太奶奶们长居深闺,寂寞无聊,大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