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费这么大周折请我过来究竟为了什么?”乐曦非(提供下载…87book)常不解的看着徐一鸣。
“苏晨风!凌太太应该记得这个人吧。”
怎么会不记得呢?过去的几年里,那个脑海中不可磨灭的回忆,不都是这三个字填满的吗,在她人生最无助、最彷徨的时候,苏晨风,人如其名,一股晨风般为她吹散所有阴霾,以至于乐曦每每想起他,总觉得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就好像和煦的阳光,有时偶尔捉迷藏似的躲起来,却终有拨云见日的一天。她从往事中抽离,忍住了即将滑出眼眶的泪水,对徐一鸣说:“我觉得让逝者安息,是对他最好的尊重和爱护!您费心了。”
见她头也不回,一副准备走人的样子,徐一鸣语出惊人:“如果他还活着呢?”
这怎么可能,那次车祸的情景,乐曦这辈子也忘不了。当她赶到医院救护中心的时候,空旷的走道散发的阵阵寒气,面无表情的医生无奈地冲她摇了摇手,冰冷的病床上依然英俊的阳光男孩,只是再也不会围在她身边,亲切的叫她曦曦,吵着要吃她做的这个那个,再也不会每年生日为她庆祝,想着心思送各式各样的礼物哄她开心,也让乐曦第一次亲历了人世间最残酷的死别。
“徐总,这个玩笑您未免开大了些!”
乐曦的不满情绪随着徐一鸣推开房门的刹那凝固了。苏晨风,午后的阳光打在那张熟悉的脸上,乐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几乎在同一秒冲进房门却又放慢了脚步,直到确定无疑就是那张青春洋溢的脸。她吃力地伸出颤抖的手,在他的脸上停留,抚过发端、眉梢再到唇边,温暖的呼吸告诉她,他的确还活着,乐曦摇了摇他,没有反应,握住他的手,反复叫着他的名字,想再一次奢望与那双明亮的眸子对视。
“他可能明天就能醒,也许永远也醒不了!”徐一鸣轻描谈写地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身边的护工回避。
“这到底怎么回事?”乐曦再也没有耐心听他绕弯子了。
“想知道事情的原委,还是回去问问凌总吧,你的丈夫凌云!他最了解整个过程。”这是在暗示什么吗,乐曦不可置信的摇头。
“不信?听听这个你就明白了!”
徐一鸣按了手机上的一个电话键,凌云磁性的声音响起:“老徐,小苏的事情就拜托您处理,不要留任何后患,记住,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乐曦知道,我不想影响他的心情……”
“如果这些还不够的话,那么,还有一样东西你一定没见过”,他边说边抖开了一个大信封,一张张照片从里面滑落,雪片般在她面前飞舞。乐曦随意拾起了其中一张,深深地怔住了,在心底竭力的否认,不可能,绝不可能,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骗我!
第一章 初到宁城
五年前,火车徐徐驶出杭城。
再等些日子不行吗,非要这么冲动的辞职,一个女孩子跑那么远的地方,人生路不熟的;
乐曦,你这么说就是不相信报社,现在不是搞社庆吗,装修房子忙不过来,你要体谅报社的难处,等过了这段时间一定给你们签正式合同,如果实在不相信,这个试用期合同我们可以改改嘛,把日期往后挪挪就好;医保、社保会有的、菜篮子工资都会加上去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
记者站经费的问题,各个站长要自己在下面想办法解决,报社能力有限,顾及不了那么多,大家辛苦了,至于记者证考试,这次参加培训的所有人员都已经通过,一定会发给大家,不要着急;……
老爸、社长、总编的“叮呤嘱咐”一针一针刺痛着乐曦,尽管家里、朋友们都劝她,多等一段时间,也许这些问题单位就会慢慢考虑解决,可是等等等,年复一年,合同、保险、职称这些国家规定大学毕业生应该享有的基本保障和权力,没有一项落实兑现,两年了,朝如青丝暮成雪的熬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与其坐着等死,不如出击找死,在报社拖拖挨挨两年之后,乐曦义务反顾的选择了离开,哪怕一条道走到黑,不去试试总是不甘心的。
临行前,报社的同事知心姐姐木子语重心长地对她说,“留在这里就是一滩死穴,是时候出去看看,可是就跟歌里面唱的那样,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记住这个”,木子摇了摇手里的铅笔。
那是她大学毕业上岗前的第一堂课,报社对新进的员工进行培训,木子是有着丰富经验的老记者,当然是作为老师身份为新人介绍多年的采访经验,与其他记者“脚板底下出新闻、记者应该是个杂家”那些传统理论不同,木子给他们讲了一个有关铅笔的故事:
一支铅笔就要进入社会发挥他的价值,制造者很不放心,交待他一定要记住这样番话——你将来也许能做很多大事,但有一个前提,就是不能盲目自由,要允许自己被一只手握住;也或许经常会感受刀削般的疼痛,不要在意,它是使你成为一支更好铅笔所必须经历的,最关键的是不管将来穿上什么样的外衣,一定要清楚,最重要的部分总是在里面……
乐曦会意的笑了,摇摇晃晃的火车承载着蠢蠢欲动的梦想,在顺利抵达宁城之后起航了。
“宁城欢迎你,乐曦!”火车还没停稳,毛嘟嘟的欢呼声就直达耳际。乘客们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一夜的颠簸让他们显得疲惫不已,好在硬座车箱的叔叔们非(提供下载…87book)常的热情,伸懒腰之际也不吝于帮她把重重的行李箱从行李架上搬下来,谁说人情冷漠,也不尽然吧。
“有什么打算?”乐曦跟所有路人一样,脸上写着一脸的茫然。
“没关系,我跟汤姆才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日子过着过着就顺了”,嘟嘟一边安慰她一边递给她一串钥匙,“都搞定了,白领大厦18楼,就在我们楼上,合租!租金一个月650块,含了物业,水电另算,我先帮你租了三个月,如果你觉得不满意,等安顿下来再找,这里搬家就跟街上牛皮癣一样常见,今天贴这里明天贴那里,打一枪换个地方。这是房东的电话,有什么事直接找他就行。”
接过风洗过尘,小两口一个公汽一个地铁奔不同方向上班去了,她拖着行李,找到了嘟嘟交待的白领大厦,按下了电梯18层。
别具一格的名字让她想起了有一次等编辑审稿,跟木子聊起关于白领的话题,乐曦问她,什么是白领?她说,我们就是白领,坐办公室从事脑力劳动的。那什么是社会最底层?她说,我们就是。不是白领吗?为温饱忙碌的都是社会最底层。当时猛然生出的忧郁感而今再度袭来,梵高式的苦行僧大抵如此,即使一辈子不被人认可,守着这份蓝色的情调也不会孤独。
18,乐曦掏出钥匙打开了铁门,进门靠右顺数第三间,终于到家了!她长舒了口气,虽然这个家很小,10平米不到,家内所有物件一览无余,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梳妆台、一张凳子再加上随身的行李和包,刚好六件,六六大顺,大吉大利,总算有个栖身之所了。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往下俯视,不禁打了个颤,真高啊,腿都软了,牛顿大师的经典名言瞬间浮上脑际,如果我看得更远的话,那是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这个角度望下去,果然是站得高看得远。
洗洗刷刷(www。87book。com)整 理完毕之后,经过一夜未眠、舟车劳顿,乐曦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一躺下就睡着,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她闻到了满屋子的香味,蛋糕、鱼香肉丝……好多好吃的,迫不及待的从床上爬起来,哇!好丰盛的晚餐,正琢磨着这是哪来的惊喜呢,毛嘟嘟推门进来了,好亮的烛光,生日快乐!嘟嘟、桶桶还有人生果任果果,大学寝室最好的姐妹都来了,太开心了。
刚起身接过蛋糕,哐当一下,什么东西碎了,乐曦下意识的惊醒,竟然是一场梦,她擦擦额头上沁出的汗珠,揉揉惺忪的眼睛,抬头一看,天果然如梦境般黑了下来,密布的乌云从四面八方弥漫而上,封锁了最后一片明亮的天空,原来是风揉碎玻璃的声音。
“怎么给你打没人接”,电话那头的毛嘟嘟一副很着急的样子,不等乐曦解释,她就摧促着,趁现在没下雨赶紧备点干粮,百年不遇的台风慕莎就要登陆了,中心附近最大风力有12级呢,早上吃饭的时候忘告诉你。
现如今好像什么灾难都流行用百年不遇来形容,12级台风,什么概念?这对于出生在长江边的乐曦来说是不曾经历过的,从小到大,她目睹过洪水、雪灾、干旱,就是没遇过台风,最恶劣的也不过是夏天那种强对流天气,响几声惊雷,扔三两冰雹,如此而已。
应该还来得及,她匆匆收拾下东西,拿了钱包往外赶,刚到楼下,如注大雨倾泻而来,当她折回去拿伞再回到这里的时候,已经举步维艰了。
眼前的这番景象是她平生未见的,慕莎摒弃了名字的温顺,霸道得像狮子一样腾空而起,朝着大厦外空旷的街道乱吼,狞笑着扑向它目光所及之处,坚决地折断一切能力所及的骨架,让满地的残碎匍匐在它不可一世的脚下,路人都退避三舍躲到离它远远的地方,留下来的广玉兰独自抵挡着那狂风,越是坚持,越是倾斜,最后的那一秒,风毫不留情地将它拦腰折断,甚至连根拔起,噼里啪啦的雨珠打下来,久久不停息……
快10点了,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多少次清理渗进房间的雨水,徘徊了这么久,18依然空荡荡的,大概都被这肆虐的狂风挡住了回家的路,可这风丝毫没有喊停的意思,别的好说,温饱的问题要解决,才搬进新家,什么吃的都没有,又无人可借,怎么办?
乐曦在房间里踱着步子,继而快步跑到门边,牢牢拽住差点被风强行关住的大门,一张花花绿绿的小纸片趁机附到她身上。
“好吃湘菜馆”,对了,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