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他,在最後的赎罪之路上,却遇到了一抹温暖的阳光。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那个男人,不高不壮,却用柔弱的身体支撑了自己与他人的希望。面对不幸,他只是一笑而过,张开双手拥抱悲伤。
他以为自己为他带去了悲剧的人生。没想到,对方却在自己认为是悲惨的经历中活出了照耀他人的光彩。
一个平凡的男人,一个慈爱的父亲,一个真挚的朋友,一个幼稚的恋人。
在那个人的眼里,简希童只是简希童,一个简单的名称代号,唯一的交集便是“情敌”。如果抛开情敌的忌惮,他对他不过是最纯粹的认知:简希童是个不错的人呢……
是什麽时候才觉得没有他会坐立不安,会郁闷发慌的?
他在街上奔跑,心慌意乱的在人群中寻著他的影子。如果他真是自己赎罪之路的尽头,那他宁愿就此停在尽头……安静的守在他身边,看著他继续做平凡的男人,慈爱的父亲和幼稚的恋人。
又一次轮回!
这一次,他会失去他吗?
简希童又狠狠的吸了口烟,焦油混合著烟雾在肺叶里转了一圈後被缓缓的吐出,带走了些许的恐慌与担忧。
肩部被轻轻拍了几下,简希童缓慢抬头,寻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哥,这里不允许抽烟。”简希凌穿了白色大褂,戴了浅蓝色口罩站在简希童身前,用肢体的简单接触做著别有深意的安抚,“孩子没事!”
简希童长舒了口气,紧绷的情绪稍微有些缓解了,烟又是抽到了一半,被丢在地上,“那就好。他呢?一直没出来……”
“孩子只是一些皮肉伤,很幸运呢,这麽大的撞击下连骨头都没有伤到呢。”
“希凌,我问你,颜尘怎麽样了!”简希童粗著嗓子低吼著,将手中刚拿出来的烟直接碾碎在手中。
“肋骨断了一根,不过没挪位,内脏没问题。”
“我说的你没听懂吗?颜尘现在怎麽样了!”简希童加重语气怒骂,还存有几支烟的烟盒也被丢在地上,踩扁了。
简希凌沈默了一阵,轻声回答,“颅内有积血,已经导出了,还在昏迷状态,需要观察几天……”
简希童双手紧紧交握著,用力的来回揉搓著,咬著牙吐出两个字:“几天?”
“不知道,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这样的情况很难说,说不定过两天颅内压力稳定了就会清醒呢。”
简希童低头呆滞的盯看著丢满了烟头和烟灰的地面:“我等他,就在这儿等他!颜尘,我会永远等著你……”
31 开往春天的地铁(上)
在爱顿学院大门口发生的车祸是由两辆追逐的汽车中的一辆滑行撞向迎面停著的轿车造成的。
此场祸事无人死亡,三人受伤。
肇事者是学院学生康子淮,开了黑色轿车冲出校门,转弯不及时才酿成事故。
与当年简希童在赛道上的车祸一样,肇事者不过是受了轻伤,只是撞击带来的暂时性昏迷,到医院做了全身检查和简单治疗後几个小时就自然苏醒了。
颜锦程的伤也不算重,除了表皮擦伤外手臂骨头有几处轻微裂纹,做了固定处理,虽一直要找爸爸,在护士的安慰下也早早睡了。
只有坐在被撞车辆副驾驶的男子,颜尘,伤势最重,肋骨断了一根,头部受到较大撞击,出现了颅内积血,手术导出後,颅内压力正在稳步下降,但患者依旧处於昏迷状态。
术後被转入特护病房。
因为是年轻的单身爸爸,只能通过公司的员工档案记录的信息电话通知他的父母。
是简希童拨通的电话,并没有说明具体病情,希望颜尘的父母来这儿看望下儿子,还嘱咐公司秘书为两个老人安排了飞机的头等舱,第三天飞抵这个城市。
为什麽这麽安排?
因为男人想为自己留出24小时,能安静的守在他身边。
等他醒过来……24小时?男人在心中祈祷,天亮了,他就会睁开眼,对自己说:要你爱我……
只要他说了,男人会毫不犹豫的抱住他,就算把受了伤的他弄疼也无所谓。然後呢,当然是亲口告诉他:我爱你,是真的爱你。
简希童就是怀著这样的心念坐在颜尘的床边,握了那只白净中透著红肿,布满了冻伤的手,用胶著的触感传递内心的火热与温暖,只为这个人燃烧的渴求。
第二天,清晨的曙光打在病房的窗帘上,照出朦胧的浅黄色。简希童一夜未睡,对於持续多年经受失眠的人这不算什麽。
男人用手轻轻抚摸著躺在病床上病人的脸颊,呼吸是均匀的,清浅的,术後发白的双唇之间含著呼吸器。记忆中本红润丰润的唇此刻却看起来单薄病态。
简希童心里一紧,握著颜尘的手痛苦的加了几分力气。
他会醒吗?再等等吧,才术後第一天……
背後传来三声敲门声。
简希童并没有回头,只是应了句:进来吧。他以为是值班护士来检查病人病症。
进来的人却只是静悄悄的站在男人身後,不作声。
简希童也察觉出异样,随口问:“谁?”
“我,我想来看看他。真的很抱歉……”一个男人的声音,声线轻柔,饱含了失措与歉意。
简希童大体猜到是谁了,他眼睑低垂,嘴唇忿忿的抖了几下,冰冷的说:“你是因为我在这里,还是因为他被自己撞了才来道歉的?”
“我进来後才知道简大哥你在这里!我真的是……”站在身後的男人憋了红脸,努力的解释著。
“道歉有用的话,要枪做什麽?他还没醒,我懒得搭理你这个家夥,要是他真的出了意外,你!还有在後面开车追你的男人!我自然会去找你们!Jacky,康子淮!”简希童沈闷的吼著,那副尘封多年的尖锐与冷酷一触即发。
“简大哥……对不起!”康子淮在这阵威胁中颤抖著,苦苦的哀求,“对不起!当时我真的失去理智了!就知道横冲直撞!”
“你开的是汽车!不是游乐园里的旋转木马!是会撞伤撞死人的!”每次字,简希童都咬得极为凶狠,仿佛这些话会真的变成刀子狠狠插入对方的五脏六腑。
“对不起!对不起!……”
简希童再也听不进去这些话了,这些话啊,在他的心里一飘而过,过沙无痕。所有的感知或感情又都放在了颜尘身上。
无人知晓,此刻的他,嘴角却露出一丝冷笑。
多麽可笑的事情啊!十年前,他就是站在身後的那个人。
这一次,命运真的和他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在最为恰当的时候,重演了那一幕改变所有人命运的戏剧。
而这一次,命运之轮会不会再一次改变方向?
他无暇去更多思考了,他只想他醒过来,就算再次失去也在所不惜……
31 开往春天的地铁(上)02
上天并没有听到简希童的祈祷或是呐喊吧,奇迹并没有立即发生。
就像这几天简希凌每次到病房来探望时所说:“虽然不是开颅手术,但至少在脑子里导入了导管,要清醒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你能不能别这麽24小时的不错眼睛的瞪著他啊?几天没睡了?哥?哥?”
简希童懒懒的瞟了一眼站在床头监看仪器的弟弟,一言不发的又靠回病床床沿上。
已经五天了,他从未离开过这个有全套生活设施的病房,以至於迅速成为了医院的话题:忽现赫赫有名的简家大公子,分秒不离守护某位极为特别的病人。
“就算是在自家开的医院,你也要注意不要过於张扬!”简希凌说著,抬头看了看挂著的点滴,调节了下流速。
“我连门都不出,也会张扬?”简希童活动下双肩,换了个姿势坐在病床一侧。
简希凌看著头发蓬乱,一脸胡碴的哥哥,叹了口气,掏出胸前口袋里挂著的签字笔,在病例上写画著,“不出门才是张扬呢,你在老爸的势力范围内已经消失了五六年了,这次还是死守一个病人。你觉得那些曾经迷恋过你风流倜傥的女人……男人们会怎麽想?”
简希凌在“男人”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还特别拉长了尾音。
三兄弟中年纪最小的他有著与两位兄长截然不同的清新自然,还有深藏不露……
“这里是整容科吗?你过来写什麽病例啊?”简希童双手抱胸坐在床边的样子乍看起来颇有些故意冷冽嘲笑的味道。
“哥,你不仅抹掉了自己的十年,还抹掉了对家人的记忆?你忘了吗,我是从脑科转到整容的。”简希凌慢条斯理的回著,口罩的形状随著笑容变化。
简希童死死的盯著对方,浓密的眉轻挑几下,随後便是洋溢在空气中发冷的自嘲小声。声音放得轻了,恐怕是担心惊扰病人,不曾想这样的笑更是诡异,让人摸不著头脑。
简希凌起初的瞬间也是一愣,不过很快回过神来,用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