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子都不舍得卷他身上,就给露天席地的抛撇出来,也是,你都害死他了,怎么可能想着好好安葬呢。”随即声音凄厉:“你这毒妇,害死我儿子,你还有什么说的!”
红绫已经吓的瘫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哆嗦着嘴唇只念着‘春晓。’
龚炎则再一看,春晓正伸直手臂,立在那婆子旁边,脸上的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冷然安静,眸子如同静止的深潭,不管外界狂风暴雨,她只敛住心神,一心应对一件事。
此刻应对的就是那个婆子,其余寸许目光也不曾看眼红绫。
“你没话说了?那就去死吧!”范氏发狠的说道,手上猛地使力。
龚炎则抬手就从袖子里射出一物,乃是袖箭。却是恰与春晓的箭同时射出,一支击到刀面上,把刀击飞,一支刺进范氏的手腕上,迫使婆子丢了砍刀。
春晓被这相击之声惊醒,醒来完全记不清发生了什么,却是幻境中的事深深的印在脑海里。但见范氏捂着手腕吃惊的看她,春晓伸手一把拉起红绫。
红绫如今大着肚子,又浑身瘫软,如何拽的起来,只随着春晓的力道往前爬。
范氏警觉的看着四周,只今儿是报了死也要弄死红绫的念头,怎肯叫红绫逃脱,弯腰就要去捡那砍刀。
春晓喝道:“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那你就动手好了!”范氏全不在意生死,春晓在清醒时却下不去狠手,见范氏冒死冲过来,只得朝她腿上射出一箭,范氏身子向后倾了倾,随即站稳,挪着一条腿继续向前。
春晓被逼的连连后退,对红绫喊道:“你若再不跑,我便把你丢下!”
哪曾想红绫不仅不想着起身跑,却是一把抱住春晓的大腿,使得春晓也走不了,嘴里嚷着:“你不会的,你不敢,我肚里有三爷的孩子,你不敢这么做,不然你也不会又回来救我!”
春晓气的吐血,却拿红绫无可奈何,又见范氏渐渐逼近,只得心下一横,对准范氏的另一条腿射击。
范氏双腿中箭,跪伏在地,先是阴冷的盯着春晓,忽地落了泪,给春晓磕头:“求您,这次机会错过我再想对付这毒妇只怕是不能了,求您别再管这件事,这毒妇若不死,叫死的人如何瞑目!您这不是做善事,您是在帮恶人造孽啊!”
春晓早听了她的那套说辞,说红绫毒死了她儿子,只春晓奇怪她如何就断定是红绫做的,如今红绫又抱着她的腿哪也去不了,便与范氏道:“你把证据拿出来,无凭无据的你也不能乱杀人啊。”
范氏哪里有什么证据,腿上手上又都有伤,急的脸惨白,汗珠子滴滴答答往下掉,忽地想到一事,道:“我家山子那晚回家傻乐,我问他乐啥,他说,姑娘身边的丫头讲了个笑话,说的是汉子看中个娘子,那娘子却嫌弃汉子年纪老,汉子说等他死了,旁人定会说她汉子年纪轻轻就没了。”说到这顿了顿,“那丫头叫什么针儿还是深儿的。”
春晓愣了愣,这说的就煞有其事了,竟然还知道珍儿这个人。
“红……姨奶奶,你真想不来什么时候见过她家的孩子么?叫山子的。”
红绫抱着春晓的大腿似乎真定心了不少,这会儿缓了缓神,却是实在想不起,哆嗦着唇瓣道:“什么山精树怪的,我哪里见过了。”
“毒妇,你不记得名字不要紧,却是下毒害死个人,就不怕山子做鬼夜里去找你,你怎么睡的着!”范氏忿恨的大骂,言辞愈发歹毒:“指不定山子就附在你的肚皮上,叫你生下个怪胎!”
可把红绫气的没背过气去,抓着春晓的腿使劲,春晓吃痛,伸手将她拽了起来。
红绫站起身,指着范氏直翻白眼,显见是气大了。
春晓看范氏骂起人来也有精神头,不是非要死的样子,想了想道:“她,我今儿不能交给你,交给你,我于心不忍,或是她死在你手里,我心难安。”见范氏瞪圆了眼珠子还要磕头,忙接着道:“不如这样,你养好腿伤后到太师府找三爷,是真的有冤,还是一场误会,三爷定会给你个交代。”
“你骗我!龚三爷那样的大人物如何肯见我!”范氏大叫。
春晓把头上簪子取下来,正是曾经放置镇魂的小叶钉的那把,龚炎则还因寻这把簪子将大房太太的庄子买下,想必他能认得,如今只是怕,她离开太师府后,龚炎则并不会因一个早已不在的女人去理会范氏。
春晓看着那簪子恍了恍神,一时竟舍不得把簪子送给范氏,半晌,她把簪子递过去,思绪复杂的道:“拿着。”
范氏见春晓几番思量,似拿不定主意,又似舍不得把簪子交给她,伸手接的时候便也有些犹豫,却是红绫惊呼:“这不是三爷送你的么?你竟然!……”随即冷笑道:“你以为就凭范氏一番信口雌黄三爷就信了?我与三爷夫妻一场,又有孩子在,凭她说什么,三爷只会信我。”
春晓挑眉:“那姨奶奶就更不该紧张。”
听话听音,范氏立时明白,不管她能不能叫龚三爷信红绫是凶手,但凭这支簪子就能见到真神。一把将簪子接过去,也不曾细看,就将簪子放到最贴身的地方。
范氏也知自己拦不住春晓,这一回势必要放毒妇走的,便没再哭嚎,冷冷的盯着红绫的背影,见她寸步不离春晓左右的朝峡谷外去了。
范氏拄着大砍刀站起身,她一条腿的大腿上插着一把短箭,另一条腿则伤在小腿上,勉强能走,即便能走,也是疼痛万分,只心里有执念,要为儿子报仇,就是再疼也要活着走出去。
不想才挪了十来步,就见一身锦缎长袍的男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面前,那男人只淡淡的瞅她一眼,道:“簪子拿来。”
范氏也不知怎地,马上明白他要的是她才得的那支,哪里肯给,那是要为山子申冤的,强撑着道:“什么簪子。”
男人似懒的与她废话,只道:“你不是要拿簪子去见我么?如今见了我,簪子还不拿出来!”
“啊?!……”范氏惊怔住。
龚炎则使了个眼神,福泉带着两个随从过来,道:“走吧,你不是有冤屈要说么?我们三爷赏脸,你可得好好想想,到时候要说什么。”
范氏还惊魂未定,就被两个大汉架走了。
福泉与龚炎则立在原地静了静,福泉忍不住道:“爷,姨奶奶与姑娘走远了,咱不跟上去?”
龚炎则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眸色流转,漫不经心道:“她的本事你都没有,你跟上去做什么?”
福泉一噎,心里也纳闷,春晓一个货郎的外甥女,哪学来的射箭的?看样子还与三爷的袖箭很类似,也是从袖子里射出去。这荒山野地大半夜的,竟也不怕,跑到这满是尸骨的地方救人,且听月盈说的,人还真被她救了,正如方才所见,春晓姑娘的箭射的真准,最后把姨奶奶也救了!
龚炎则瞅了眼福泉眼底明明有羡慕佩服的光,不由好笑,道:“别学的与福海似的蠢笨。”
福泉敛了神色,郑重道:“俞姑娘……怎么会射箭的?”是怕三爷身边有个不明底细的。
“你不用管,总归爷知道就行了。”龚炎则说完朝前去了。
福泉一想,难不成春晓的射箭功夫是三爷教的?哎呦,这学什么不好,学杀人的玩意……。
主仆俩走出峡谷,从悬崖上下来,自有随从聚过来,一行人在荒野里前行,忽地一人从前头来,福泉瞟了眼,与龚炎则道:“是先前派去跟着姑娘的。”
“都安全到地方了吧。”龚炎则问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