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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部分(1 / 2)

>  “师兄,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她不回来……她死了。”女人压抑着哽咽道。

“胡说!”师兄暴怒的大喝,与记忆中的温润儒雅全然不同,随之是兵刃抽动的尖锐声。

春晓吓了一跳,忙扑到窗户上去看,茜色的纱窗绷的平滑,她用力抠了个窟窿出来,像是勘破天机,透过小孔洞向里张望,看到的是白衣翩然的男子,手按着桌子,身子微微向前倾,胸口剧烈的起伏,显然正极力压制着怒意,再看,一把雪亮的长剑抵在他心口,拿剑的主人该就是那个激怒师兄的女人。

以春晓的角度,并不能看见女人的真容,她正背而立,身段十分袅娜,穿着同样的白衣,腰上系着朱红的丝绦,颈子粉白,头发乌黑,一侧耳垂戴着珊瑚坠子,随着女子气息的起伏,微微晃动。

师兄样貌微有变化,虽还是干净儒雅的面容,却能看出眉宇间的憔悴,眼角与嘴角都有了岁月留下的细纹。

春晓记着第一次在幻境中见他,他在草丛边给她包扎脚,那时该是十七丨八的少年郎,在大漠时,被人追杀,他策马扬鞭,是二十多岁的青年,如今再看,三十多年纪,风云沉寂,他眼眸更深邃内敛,儒雅中带着莫测的威压。

原来幻境中的岁月也在慢慢流逝,春晓有一瞬的心酸,忽就见师兄抬手将剑身握住,霎时血流如注,滴滴答答的从掌心坠落。

“你好!你真好!”女人似受了天大的伤害,把剑松开,身子羸弱的向后退了两步,哽咽道:“你明明喜欢的是我,为什么要变心?为什么……她都死了你还要在这里等,等什么?冬去春来、夏至秋末,你等的也许不是她,你只是在惩罚自己,你在内疚,你在后悔,你只剩下痛苦而已!”

“不是!”师兄抓着那把剑丢在地上,撩着眼看向女子,那悠远的目光更似透过女子看向的别人,“为了师傅师娘,为了国家大义,我从不后悔,她也一样,她蕙质兰心、聪慧果决,岂能不懂我?当初她愿意替代你和亲,与我说过,有生之年若能逃脱,定会来这里寻我,如今大周一统,她也该回来了,所以,我要在这里等她,你走吧,别再来了。”

女子听罢不可抑止的抖动着身子,良久,咬牙切齿的大喊:“师傅师娘让你娶的是我,你不是没反驳么?怎么师傅师娘不在了,你就可以反悔了?你做梦!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休想摆脱我!”

师兄沉默的看着那女子,女子硬挺着身子也望着他,两人似被时间定格,烙印在逝去的光斑里。

春晓幽幽一叹,忽地撕心裂肺般的痴痛,捂着胸口从梦中醒来。

“是梦还是前世?我到底是谁?师兄是谁?他们又都曾经是怎样的存在。”春晓挪了挪脚,伸手想要为自己倒杯水,拎茶壶却是空的,才想起来,自己这一宿醒来数次,每次醒来都喝水,连凉茶都喝干了。

抹了把脸,转身回炕上,把帐子放好,深吸口气平躺下去,默默的数着时辰,等丫鬟进来叫起。

不知什么时候,春晓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夕秋进来叫起,听到帐子里呼吸平缓,知她还没醒,又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姑娘还没起么?”门外思晨端了温水过来。

夕秋摇摇头,小声道:“我方才拎茶壶,又是空的,不知姑娘夜里起来几回,再让姑娘睡会儿吧。”

思晨点点头,而后有些埋怨的道:“泉哥儿临走时不是说三五日就回么,不曾想去了那么久不回不说,连个信儿也不曾往回送。”

夕秋伸手将明堂的窗子推开一条缝隙,道:“我倒希望三爷有事耽搁,待多过些日子再回来,最好是过了纳新姨娘进门的日子,那才叫好。”

日子都是找人算好的,不求小妾能给家里带来大富大贵,求的是开枝散叶,儿孙满堂的好兆头,日子定了也不好乱改,且纳妾进门男主人不在也不打紧,顶多是小妾脸上没光罢了。

“也是。”思晨深以为然。

俩人正说着话,忽地听屋里惊呼一声,互相看了眼,齐齐急着奔屋里去看,听帐子里头急促的呼吸,夕秋忙上前将帘子撩起,就见春晓脸儿煞白,一手擦着额头的汗,一面抬头朝她们看过来。

夕秋便问:“姑娘做噩梦了?”

春晓点点头,望了望天儿,吐出口气道:“终于亮天了。”

夕秋顿觉鼻子发酸,心想着:三爷还是及早回来吧,姑娘总是噩梦连连睡不踏实可怎么好?这才几日,下巴都尖了。

思晨早折回身取脸盆来,夕秋侍候春晓下地,就着思晨泡的还有些发烫的手巾覆在脸上,好一会儿才取下来,春晓看着镜子里自己越发青的眼底,不禁一叹,把手巾丢进脸盆里,道:“拿新煮的鸡蛋来。”

等小丫头取了鸡蛋来,思晨剥了蛋壳,举着给春晓压眼底,希望能缓解倦色。

一时夕秋问春晓是否摆饭,春晓才点头,有明松堂的丫头来传话:“老太太请姑娘去一趟,有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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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委屈

龚炎则如今正远在惠州,原是在临县接到急务,带着人急急去了,惠州低处西北,如今冰天雪地,寒风烈烈,在惠州租赁的宅子里与下属会话撄。

“太子不好出面,这件事还是要陈相领头,这一声倒的局势才有可能扭转。”

“陈相乃三朝元老,有他在,太子便有臂膀。”

“可陈相愿不愿意趟浑水还两说,不管如何,还是先见到人再说吧。”

龚炎则坐在正首,听下属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待告一段落,沉声道:“人可找到了?”

“还没有,不过有线索了,就在青燕山失去踪迹,属下吩咐人在山里搜寻,一会儿就能回报。偿”

龚炎则点点头,看赵福,赵福忙走过来,压低声音附耳道:“没回信。”

“送了两封全没回么?临县也没收到?”龚炎则皱了眉。

“没有,许是路远,飞鸽路上耽误了。”赵福一脸苦恼的道。

在临县接到急务,三爷怕春晓姑娘惦记,写了信儿派人送回府去,一共两封,一封给的老太太,一封独独给的姑娘,只老太太与姑娘都没回信。这都十来日了,三爷让他再飞鸽一封,竟也石沉大海。

龚炎则心里惦记,听下属汇报便有些不耐烦,幸好搜山的人及时来报,“并无发现。”听罢,他摆摆手,叫属下再去找,且下了死命令,“再找不到你们也不用来见我了。”

下属们急惶惶的去了,龚炎则丢了手里的羊皮地图,手撑住额头。

……

龚炎则不知道的是,他送去的信全在老太太手里,这种事在龚三爷十二岁以后就再没发生过,如今老太太却伸手截了。

老太太靠着弹墨撒花引枕,微微眯着眼睛,与杨妈妈道:“原以为是个冷心冷肺的负心郎,竟还知道给女人写信报平安,一声声细细的嘱咐,倒似眼珠子怕受半点委屈。所幸还记得我是他祖母,信里要春晓孝敬顺从,还不算有了媳妇忘了娘。”

杨妈妈就笑:“哪能呢,三爷打小就近亲您,最孝顺不过的孩子。”

“我又没说他不好,你急着护什么。”老太太也笑了,“就是怕他把心思都用在春晓身上,将来娶的妻子可不就束之高阁了?宠妾灭妻这种事一旦出现,后宅便要波涛汹涌,家无宁日,正是破败之象,万不可让他走上这条路。春晓并不是不好,却要再磨一磨性子,我不信你没看出来她那一身的硬骨头,可不是一般女子有的。得磨平了,心放大度了,懂规矩知分寸,心有畏惧,这才能本分的侍候男女主子,她的位置在那摆着呢,这样做对她自己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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