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去请,请郎中,朝阳,朝阳不知去,去哪了。”春晓觉着自己这半日的功夫把前生今世的泪都要哭尽了,嗓子哑的已经破音。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靠谱。”思晨嗔怒,迈步朝屏门去,走了两步回头道:“你莫哭了,大冷的天眼睛要哭坏了,等我回来与我说说怎么回事,夕秋姐姐说过,哭没用。”
春晓点头,扭过脸去,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只觉得心口涩的快要呕出苦水,可明明滋味难受,理智却清晰的不行,知道这样哭肯定有问题,加紧步子奔进屋子,几个丫头已经慌做一团,见她出现,一拥而上,一个说:“你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后头吃了块糖,忽就恹恹的,我便扶着歇下了。”另一个说:“哪想这一睡就是一下晌,中午饭本就没吃,眼瞅着摆晚饭,我去叫起,却见姑娘嘴角吐了白沫子。”又一个道:“是啊是啊,听说老太太临死前就如这般,朝阳当时就吓哭了。”
春晓把几个丫头分开,走到床边,看着竹偶脸色暗淡发青,眉头拧紧,却诡异的嘴角上翘,一张脸扭曲的叫人看着骇怕。
春晓确准了是情魂出了问题,忙回头道:“郎中,先不急,不急着请!”见几个丫头都瞅着她惊骇,怕是误会她存心要姑娘死,春晓一把抹掉又蓄起来的泪,道:“三爷,爷说,说是知道,知道症候,不要慌。”
众人又听是三爷知情的,这才松了口气。
紧跟着春晓把帐子放下掖好,道:“这种病,不能见,见风,你们守着,我去,去去就来。”见丫头们点头,她急匆匆的寻了笔墨写了一份信笺,锁好蜡封便去寻善为,求善为出府给徐道长送信。
善为再见春晓还是有些心酸的,又恨她攀高枝,可见她哭的眼睛都肿了,没能冷眼旁观,揣好信去找福泉,福泉正送了庞白离开,听闻是假春晓要寻徐道长,顿觉此事蹊跷,另寻了一名随从与善为同去,快马加鞭。
福泉回到外书房,门口守着的小厮说三爷在休息,福泉不敢打扰,便只在茶房等,就这会儿功夫有小厮来报:“下院里,小假与朝阳打起来了。”
“她们俩打起来了?因着什么?”福泉站起身,心想,这小假可伤不得,万一抓坏了脸三爷要恼的。忙与小厮一同朝下院去,路上小厮说:“思晨姐姐说姑娘有些不舒服,朝阳喊着请郎中,小假说用不着,两个人便闹的不好看了。”
福泉一听春晓病了,哪敢耽搁,道:“快去请郎中。”随后自己拐进屏门。
府里就备着郎中呢,只范家姑娘水土不服,身上发热,一个郎中在畹婷居,另一个被二老爷请了去,原是头天夜里坚持守灵,染了风寒,郎中正在大房侍候。
福泉到了下院,却不是一副鸡飞狗跳的场景,而是朝阳被两个婆子按着,嘴也被人捂着,呜呜叫着发不出声,而假春晓却不在院子里。
站在石阶上的思晨见是福泉,忙道:“小假说了,不论需不需要给姑娘请郎中,什么时候请,都是主子说的算的事,我们做下人的原本就该本分的守着规矩,不该僭越,何况小假说姑娘这病症不是郎中治的,已经求善为去请徐道长了。”
福泉是知道这事的,却不知道是为了给春晓请徐道长,又想三爷与徐道长见面都是背着旁人,连自己也不曾知道内情,而假春晓却似知之甚深,他不敢怠慢,忙摆手,“把人先关起来。”
把思晨吓一跳,心惊胆战的与思华对视一眼,本来只是想制止朝阳捣乱,可如今福泉说要关起来,情况就不一样了,只怕是要受罚,到底是一处相交的姐妹,平日里再有矛盾也是关起门来自家事,怎么好真的叫她受苦,思晨上前结结巴巴的替朝阳求情,福泉皱着眉只叫婆子把人拉走,回头道:“有什么等三爷来了再说。”
这一等,就等到第二天,善为夜里不曾回来,郎中也被绊住,三爷又睡的瓷实,没人为下院里不如以往受宠的姑娘做主,只几个丫头守在屋里一宿没睡,思晨感叹,“若是正头奶奶病了,即便三爷再看顾不过来,也不至于冷清至此。”
春晓哭累了,伏在床边睡觉,梦里也是在伤心,身子蜷缩着,思华把炭火挑的更旺一些,叫屋里添些暖意,却不能改变几人之间压抑的气氛。
睡的并不踏实的春晓听到思晨这样说,睫毛轻轻颤动,却没有睁眼。
……
龚炎则一觉醒来,脑袋还有些沉,四肢睡的僵硬,手撑着额头晃了晃,忽地想起之前发生的事,猛地起身寻人:“晓儿?!……”
守夜的小厮被惊醒,揉着睡眼,含糊道:“三爷醒了,小的去打水。”
龚炎则却一把揪住小厮的领子,拎起多高,“昨儿就你守着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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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怎么就委屈成这样
龚炎则很快洗漱完毕,把换下来的衣裳丢到一边,吩咐道:“拿去烧了。”蹭了一身该死的阉脏味儿,刘氏简直死不足惜。
小厮眼见地上的袍子好好的,织锦的缎子面料,还有嵌宝的腰带,另外还有麻衣孝带这种东西,不好就这么烧了吧?便有些迟疑。
龚炎则余光里瞥了眼,这小厮的年纪倒合适,却不够机灵,比不上当时的福海,与福泉更差了一大截,便有些不喜,自己束好腰带,出书房,径直去了下院撄。
思华正端了一盆水往外去,一抬头见是三爷,忙请安,声音大的异常且发着颤音,“三爷来了!”
龚炎则脚步微顿,觉出不对,却没问思华,抬脚进了屋,只觉扑脸的热气,屋里浮动着一股子刺鼻的香味,他皱着眉,目光扫了一圈,却没见春晓,因问:“丫头呢?”他不管旁人眼中的假春晓叫小假偿。
思晨听的明白,忙回道:“一大早的就去前头靶场了。”还有一句,三爷来了叫去靶场找,让主子去找丫头,思晨怕这么说了挨三爷的训斥,便省掉了。
龚炎则毫不迟疑的转身就走,思晨愣了一下,赶忙追到门口,道:“姑娘病了,三爷看一眼姑娘吧。”
“病了?”龚炎则回头,却没回转,只是问,“丫头怎么说?”
思晨如坠寒潭,心彻底冷了,姑娘病了三爷不说看一眼,却问丫头怎么说,男人还真是薄性,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死活。咬着唇道:“看着凶险,丫头昨儿便叫善为去请徐道长了,三爷,要不要先请郎中来看一眼姑娘?”出于怜悯也要尽力争一争,也算尽了她的本分,良心可安。
龚炎则往屋里看了眼,在思晨期盼的眼神中转回头去,一边往外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