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风默默地看着哭天抢地的几个身影,这是大变革时代必然的阵痛,就算神恐怕也无法完全避免这种事情。魔人虽然相对平静,但处于灭亡边缘的他们,伤痛绝不会比人类少。他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结束这个动乱的时代。
东方天空突然绽放出绚丽的白光,皎洁明亮、温和优雅,透着勃勃生机,仿佛一股来自神域的生命之光,普照在枯竭的大地——神迹!
感悟生命或许是人类永远的目标,此刻谁也不会比斩风更接近生命的本源,跳跃的生命力充斥着整个空间,甚至可以感受到每一个单位的生命力所传达的「讯息」。
斩风并不惊讶本体与元神之间的共鸣,事实上早在回到人界之初,他便已经感觉到跃跃欲飞的生命动荡。让他感到惊愕的是生命之光的强度,原始生命力并不能直接存在于世界内,因此被附予了额外的属性——光。
在普通人的印象中,光就是最原始的力量,但在斩风看来,力量释放的过程中并不需要光辉,光芒只是额外的东西。
然而,空气中流散的生命之光与众不同,并不只是力量释放,还传递无数的讯息。解读这些讯息并不容易,因为斩风看到了曾经在神树树体上出现的符纹。
难道神树已经从休眠清醒了?
他的疑问很快就被否定,因为断戈体内的圣天力量并没有消退的痕迹。如果神树恢复了力量,圣天力量根本不可能以这种方式存活于世间。
当然,没有恢复力量不等于没有恢复神智。斩风怀疑神树正在注视三千界空发生的剧变,生命之光的绽放或许正是得到了来自遥远空间的指令。
「这就是你自己的力量?」没有人比断戈更清楚拥有繁衍能力的生命何等强大。斩风从来都没有修炼过自己的力量,但力量的成长却让他叹为观止,单是那朵小小的生命之花就足以让他研究一辈子。
「算是吧。」斩风也不敢肯定,毕竟他离开自己身躯时,还不曾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眼前的变化可以有许多解释——力量的自我成长、神树的秘密指令、圣天力量的刺激,但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修炼的成果。
「如果这就是半神的力量,我想在人界你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六华山脉也好,魔都也好,最终于都会被这种温和而强大的力量净化。」
断戈发自肺腑地感慨着,越强大的人越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更高层次就意味着压倒性优势,而且是绝对的优势。
断戈甚至怀疑斩风是否有必要为了净化被圣殿污染的空间而做出这么多事情,或许只要用这样的生命之光照耀大地,一切都会变得美好起来。
斩风明白断戈的感受,却更明白这种感受并不全面,因为断戈不知道世上还有能与神域抗衡的强大势力,即便是半神,在那个空间也如蚂蚁般渺小。
斩风也不愿意耗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也希望能用生命之光将大地迅速净化后,带着妻子去美丽的地方终老,但只要圣天力量一直存在,只要蚀人的影子不消散,一切都是水中月、镜中花。
斩风道:「感受一下生命力的活力,用不了多久,世上会出现一脉以它为核心的力量派系,用来监视逆神力量。我希望有一天,你也能以它为本源,创造属于你自己的神系力量——当然,现在我还需要你的圣冥力,那是进入圣殿核心必须的力量。」
断戈顿时默然。
人界的局势远比其余诸界更加复杂,大地被分割为六块,人族依然占据了大部分,元魔族分为三部分,被圣天力量改造的邪恶魔族占据了六华山脉,元魔族的两支分别控制着六华山脉北方的海域,以及南部的太平港区域,此外还有阿玛特族的圣光之城,以及定阳的魔羊族。
「老哥,我打算先去一趟元魔界。」斩风突然开口,「圣殿的扩张计划超乎想象,如今即便我拥有了半神的能力,恐怕也无法限制圣殿在诸界的发展。此刻最佳的方法莫过于直捣黄龙,切断圣天力量的来源,摧毁所有存储圣天力量的晶体。」
「釜底抽薪?」断戈并不惊讶斩风的大胆选择,当年斩风便以大胆和坚毅闻名,凭一己之力与所向披靡的散仙盟为敌,「但元魔界既然被圣殿控制,恐怕你一进入元魔界,就会立时被人发现。」
这些日子以来,断戈越来越了解斩风的力量,那与圣殿的力量根本就是天生的敌人。
「使用我自己的身体当然不行,但你这个身体可以。」
「你是说……」
「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这个身躯同时拥有三种力量本源,并达到了平衡点,彼此间的限制可以使任何一种力量都处于收敛状态。即便遇上逆神力量,生命力也不会有过分的反应,同时拥有圣冥力的身躯也能获得圣殿组织的信任,何况还有那枚红色晶体。」
断戈不再言语。
斩风相当平静,情势看上去纷乱复杂,但其实说穿了圣天力量就是一切的根源,只要击溃了核心,无论世界如何变化都不需要太担心。
他相信在力量本源的变化过程中,许多东西都会发生剧变,各族都会失去旧有的力量,世界会进入短暂的力量真空时代,仅凭着肉体的力量,任何一族都无法掀起大风浪。
当然,找到核心和解决问题是两回事,此刻最让人担心的便是蚀人,一旦蚀人在自己的世界和这片世界之间建立了桥梁,后果不堪设想。
◇◇◇◇
良久良久,白光渐渐从眼睛里消失了,却永远留在了人们的心头。
或许一切都如同梦境,但当他们发现脚边的荒地长出了一片绿芽之后,神迹之光便在他们的心头发了芽,同时谱上一曲祥和之歌。
「真的是神迹!」
泪水从脸上消失,戾气从眼中淡化,就连身负血仇的人们也沉寂了下来。人们匍匐在大地上,朝着神迹之光绽放的方向顶礼膜拜,恭敬得就像已经信奉千年的信徒。
不仅是人族,魔人也同样如此。在这样的时刻,根本没有人与魔人之分,只有一群被神迹之光感化的信念者。
赤炽感觉到什么,侧眼扫了扫斩风,发现他似乎有了些变化,原本雪白的鬓丝竟然出现了黑丝,饱经沧桑而充满皱纹的肌肤也泛起了红光,透出生命的光辉,似乎年轻了几十岁,「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与你有关吗?」
斩风微微颔首,右掌伸高竖在面前,一点生命之光突然从指尖跳出,舞动了片刻后,随着手掌翻转又突然消失了,仿佛会隐身的生命精灵。
赤炽看得瞠目结舌,「这是什么力量?感觉很有活力!」
「可以叫它,生命系力量。」斩风终于给这系力量一个统称。
「生命……系?」
斩风点头:「以生命力为源的力量。」
赤炽本身就是火系法学的创造者,对于创造力量比别人更有感悟,也更明白其中的艰辛。他惊愕地凝望着斩风,「难不成神迹是因你而起?」
「神迹不会因人而起。」斩风模棱两可地应道。「神迹」为他注入了新的力量,也提升了生命之花的纯度,意外地化解了原本纠缠不清的恩怨,同时也给他带来了意外的麻烦。
过强的生命力,会使断戈体内的圣天力量受到压制。原本的平衡受到影响,时间一长,圣天力量必然会消退。
然而为了打入圣殿,斩风必须保持这股圣天力量,所以不得不让断戈重新制造出圣冥力。
赤炽迷惘地退回遥猎等人的身边,他不知道到底是人带来了神迹,还是神迹为了人而来,唯一的答案就是拥有战场决定权的那人创造了一种名叫「生命」的新力量体系。
「想不到神迹会在这种时候出现,而且还是从六华山脉的方向传来,看来神也感觉到魔都的邪恶。」遥猎神色轻松地笑道,神圣之光也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