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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玉桠一噎。

众人皆是一愣。

“你、你厌恶我,”孙玉桠嘴硬,“你记仇我上次、上次在宫中……”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也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了。

下一刻,粉衫少女已缓缓走到萧欤身前。

男子见着她略略低了身形,声音冷静自持:“王爷,方才三妹让民女的贴身侍女瑶月离开,而后欲趁民女不备,将民女推入水。所幸民女反应及时,免遭此祸。而她——”

华枝扫了一眼半坐在地上的女子,眸光中不带半分温情,“也因自作孽,失重落入了湖水。”

“啊?怎么会这样……”

“这、这到底是谁要谋害谁啊。”

窃窃私语声四起。

华枝抬了抬眸,声音清澈,“王爷,若我真的要谋害她,何必让瑶月离去?只留我一人在岸边,叫人将矛头尽数对准到自己身上吗?”

萧欤垂眼,望入女子一双眸。她的声音清澈,眸色亦是清澈明朗,叫人不忍去染指。

一颗心又这样毫无征兆地加快了跳动。

他亦敛了敛神色,转过头对周围看热闹的人道:“你们先退下罢。”

众人不敢违背,只得应声。

离去的那一瞬,萧欤又动了动手指,指向坐于地上的孙玉桠,“把她也带下去罢。”

“是。”

有侍卫上前,恭从有礼地将女子从地上扶起,“三小姐,请。”

孙玉桠又是一呕。

突然,扶着她的那名小侍卫的身体一僵,整个人的表情也变得十分不自然起来。

随之,她听到了一声低咳。

孙玉桠敏感地蹙起了眉头。

这是怎么了?

忽有风刮过,吹得她的身子有些发凉,身上的衣裳也吹得愈发单薄。

等等——

衣裳!

女子猛地低首,发现胸前的衣裳已全然被湖水浸湿。她本就穿了一件偏素的衣裳,如此一看,更让自己的身材在众人面前一览无余。

面上一热,她只觉得一股巨大的羞耻感从脚下生起,迅速地窜上头顶,游走在她的四肢百骸。

身前的侍卫又是一咳,别开面去,颤颤巍巍地将自己的外袍解下递给她。

孙玉桠连忙将那件袍子拽来,往自己身上一裹,逃也似的溜掉了。

周围人亦尴尬地收回目光,随着孙玉桠的离去也退散开来了。

“王爷。”就无水站在那里,看着身前仅剩的两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也退下罢。”

得到了首肯,无水忙不迭地点点头,也跟孙玉桠一般逃也似的离去了。

偌大的林中突然安静了下去。

静默了片刻,华枝抬头,望向萧欤,“王爷是不信民女方才所说的那一席话么?”

他抿了抿唇,摆头,“我信。”

“那王爷将民女单独留下,不责问民女,又是何意?”

她虽在反问,可语气却并未有半分咄咄逼人。

反倒还带了几分若有若无的柔软,温柔地如初夏的静谧的夜。

亦让他原本有些浮躁的内心一下子宁静下来。

“本王,”紫袍之人又顿了顿声,有风起,撩起他的衣摆,吹得他广袖飘忽。

“本王从未说过要责怪你。”

“那王爷信方才民女所述之言?”

他不假思索,“信。”

“那王爷……”

不等她开口,身前的男子忽地将眉头皱了皱。他上前去,眸光落于她的耳垂之处。

一片红渍,在她的耳上弥散开来。

“怎么弄的?”

他下意识地抚上去。

耳上突然一凉,是他指间的温度,华枝亦是下意识地向后一缩,却被他又伸手拽了回来。

男子再次问出声,语气却加重了些许,“耳上的伤,怎么弄的?”

怎么又受伤了?

她这才感觉到耳上的疼痛,猜测道:“许是方才慌乱之中,刮到了旧伤之处,才使得——唔……”

华枝猛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男子突然俯下身,将她耳上隐隐泛痛之处轻轻吻住。

她的一双眼明明如月,又缀着点点星辰。

有蝉栖于林间,风落于梢头,心潮起于礼数之上。

他也一下子迷失于这温柔如夏夜的眸色里。

“莫动。”

感觉到身前女子的小动作,他轻哼了一声。

男子声音缓和而飘忽,宛若一道风,却又拂乱了少女的心弦。

她就这般遂着他的话,乖巧地将手从胸前放下来。

耳上是一片温热,愈演愈烈。

像洪水决堤前一秒的炙热,排山倒海的心潮逃亡到流离失所。

身形被人拉住、收紧。

少女嘤咛一声。

耳侧刮过一片叶,她慌张抬头,如听到远方乍起的军号,打响了战斗的号角。

华枝伸手,将他的身量轻轻抵住。对方的吐息轻柔拂面,她一下子望入对方一双神色迷离的眼。

一双手悄悄握紧,又暗暗松开。

这场无声的战斗,她终于心甘情愿地弃甲曳兵。

萧欤垂眼,眸光一顿,而后轻轻一颤。

忽然间,他像是明白了些什么,眉宇之间多了几分笑意。

再次俯身,轻轻含住了她的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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