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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从子衿洞悉的感觉,凌泣不是第一次,只是都没有如此彻底。从子衿不同往日,或许是他们彼此沟通太少,凌泣从来没有听过从子衿这样长气地说足整段话,无疑今天是他们认识以来对话最多的一天,话题却是为了分开。
雪纷纷扬扬,愈来愈大,在街灯车灯的交相照射下,雪花泛着亮亮的光泽,好似钻石一样剔透。难道是下雪的关系,每个人心里都在这样的天气里发生了异常的化学变化,或触动,或感动,或高兴,或伤感。
凌泣为他将自己如洋葱般层层剥落而嗟叹,她遍寻不到辩驳的辞藻,倒不如破罐破摔,“那不是更应该理所当然分开吗?何必这样呢?”
“No。在我看来,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张生效的合同契约,单方面毁约是不成立的,法律上来说尚可申诉、索赔,当然也可以庭下和解。况且,我从来没有违背过任何条款,并没有如你想象的腻了,厌了。So,我认为没有结束。”
凌泣缄默不语,从子衿先是陈诉她的不良动机让她心生愧疚,紧接着开始用商业谈判的手段来对付她,逼她就范,凌泣体会到从子衿是下足功夫来折磨她的。
商人狡诈起来简直不是人,是恶魔,是祸害,是无赖,是甩不掉的橡皮糖。
“从子衿,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至于这么纠缠我吗?”
从子衿豁然一笑,连眉眼都带着笑意,“你这么聪慧的女子怎么会得罪我呢?”
凌泣唯有挫败地叹气,她再次悄然无言。
“如果你曾背着我,偷偷得罪过,倒不如现在承认,我肯定既往不咎。”
“……”
车流开始缓缓动起来,道路上被初雪封盖,湿滑泥泞,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行进着,不敢超前。长龙中唯有一部黑色的宾利,娴熟地穿插在车阵的间隙。
“这是要去哪里?”凌泣看到街边的广告日渐稀少,警钟大鸣。
“吃饭。”
“我要回家,在地铁站把我放下。”
“怕我吃了你不成。凌众说你们家人在看京剧,要晚些时候才回家,你带钥匙了吗?”
凌泣撇撇嘴,她确实没有带钥匙。他怎么又知道呢?真见鬼!
进家门时,全家成员齐刷刷地把目光聚焦在凌泣身上,确切的说是在考究她身上披着的男士西服。实际上,凌泣已经稍微改良过,将从子衿昂贵的西服袖子卷了好几卷,变为中袖,身长没办法伪装,也不可能剪掉。
“哪里来的衣服?”大妈先说。
“太冷了,借了朋友的衣服穿。”
“男的?”二妈眼睛亮晶晶,预示宴会上成效显著。
“哦,今年流行的韩版服饰。”凌泣不承认不否认。
“快上去洗澡休息吧,看你脸都冻白了。”大伯开恩对凌泣放行,要不然不知要研究到什么时候。
望着凌泣上楼,大妈疑惑,“韩国人怎么都穿那么长的外套,都到膝盖了。”
“这年头又流行垫肩了吗?”
……
凌泣关上门的时候,还听到二妈说,“现在的年轻人不仅雄雌难辨,衣服也是男女不分。”
凌泣轻轻褪去西服,受伤的手臂上被从子衿强制贴上了胶布,又缠绕了厚厚一圈纱布,像是要去奔丧的人带的袖带。如果从子衿知道,凌泣将他的这般好心幻灭地想象成葬礼仪式,一定又会横眉冷对吧。
要是他们的关系有生命的话,那么葬礼倒也不错,至少可以随时去凭吊祭奠,总比躺在病床上垂死挣扎要好上千万倍,既浪费人力物力财力,还浪费时间——重生的时间。
外面的大雪还在迎风飞舞,这个城市年年有雪,又年年不同。隔壁凌众的房间里流淌出音乐色,凌众大声跟着合唱,“就让往事随风,都随风,都随风……”
凌泣打开MSN,签名变为“没有什么过不去,只是我们再也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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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15…好http://www。87book。com久不见(1)
那个雪后的晴天,凌泣随大伯大妈去拜访袁老师一家。
多年后,凌泣第一次回到了母校。寒假里,校园分外寂静,笔直的校道上鲜有学生走动。唯有零零星星的情侣,也许是携伴约定为考研做准备,凌泣猜想。女孩穿得极少,手伸到男孩的口袋里去取暖,还听到男孩贴心的责备,“叫你多穿点,看吧,手冷得跟冰棍似的。”女孩儿撒娇,“所以才要找你当我的火炉啊。”
凌泣只管望着他们微笑,仿佛时空穿越,痴傻的样子一如当初。
“当着相亲对象的面,缅怀过去可有点不厚道啊。”说话者是任筠之,一个被家人重重筛选最后脱颖而出的相亲对象,他温温地笑着。
“相亲?你还当真了啊。”凌泣缓缓向前走,脚下的积雪发出吱吱的响声。
“为什么不?”任筠之落后她几步跟随。
凌泣惊讶停驻。任筠之又笑,笑容暖和如当空的暖阳,露出白净的牙齿,“看把你吓的。”
“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看来你是第一次被赶鸭子上架,经验不够老道。”
“难道你经验很多吗?”
“可不嘛,人到了这个年纪就开始身不由己,身边的人总是比你着急。”任筠之无奈地耸肩。
“深有同感。”凌泣淡笑,“不过男人同女人到底是不同吧。常人不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吗,花期可比女人长多了,不着急。”
“我原先也这么想,可是现在不敢了。”
“为什么?”
“因为受刺激了。前段时间,我们单位的女同事评论她女儿的对象,说三十多岁还不结婚的男人是不是有什么病啊。”任筠之有温和的气息,架着一副无框眼镜,清瘦的身材,乍一看那身板,以老人家的眼光确实像体弱病残。
凌泣欣赏他这种幽默的自嘲,配合说:“看着像。”
“好歹我把你从刚才的相亲饭桌上解救出来,你不好落井下石吧。”
“没有,其实你倒像个两袖清风的文弱书生,不像公务员。”
“难道公务员都是肥头大耳,虎背熊腰吗?”
“至少印象中是大腹便便,可没有你这么风流倜傥。”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作为东道主的凌泣,带着任筠之在K大逛了一圈,从北门到西门,再绕到南门。凌泣强行锁上自己的心门,杜绝触景生情之类的东西。而任筠之既是个好听众,也是个风趣的谈话对象,不必为寻找话题而烦恼,也不会因词穷而尴尬。
“一眨眼,许多年过去了,回到这里才发现我不再年轻。”身临其境,凌泣此刻站在披上薄纱的足球场边上,深深感叹。
“人生这趟旅程就是如此,花开花谢总有时。不过,要叹老也该由我来更合适。”
凌泣会心一笑,“你也没有老到要到处相亲的地步吧?”
“非也!那些无伤大雅的好意我一般不会拒绝,何况有时也有意外收获。”任筠之伸出右手食指在空气中摇了摇,“看来你很抗拒相亲啊。”他仔细地端详凌泣,好像研究什么课题。
“我只是不太习惯某样事物被附上其他特殊的涵义,好像把爱情婚姻当成交易买卖。”
任筠之说,“有趣,相亲是爱情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