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这虚无的世界里瞬间释放出耀眼的火光。待微光熄灭,它自灰烬中慢慢苏醒。
男人好奇它的出现。
在这世间,他曾见证过多少蜕变,却没有任何一种能够与眼前的壮烈相提并论。在毁灭中重生,带有一种决然的震撼。
他被这样的场景深深吸引,他想看着它,想看的更多。
……
“你繁盛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
他撑着手,跳上祭台坐下来。眼睛望着头顶透蓝的天空出神。
它闻言展开翅膀,平稳的绕过去,落在他身边。
男人的侧脸轮廓鲜明,眉目俊秀。一双眼睛投射出光点,亮若晨星。他的嘴唇很薄,此刻微微抿着,错觉一种微凉。
它靠近他,叫唤了一声。
男人侧过脸,嘴角勾起来。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他问道。
“这几天族里的妖精们开始不安分了,他们想让我当统领……”
“即即……”(注释①)
“但是我不想呢……”
“即即……”
“你真的懂么?”
“即即……”
“真希望你也可以和我说话……”
“……”
他沉默。
半晌之后,男人突然转过脸,表情认真的看着它。
“盛衣,我可能有办法了……”
……
此刻,他招了招手,示意它下来。
“盛衣,我带了一样东西给你。”
他摊开手,鲜红的果实映衬在他白皙的掌心中。
“我找了很久才得到的。”
他笑着将手伸到它面前,它弯下细长的脖颈靠在他手心里嗅了嗅,金喙一动,将那红色果实衔进嘴里。
“这果实可以帮你提炼内丹。也许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脱去原型了。”
它抬起头,砸吧砸吧嘴。
“盛衣。”
他俯下身子,表情专注。
“我想看你化身成人的样子……”
……
……
(注释①):凤凰雄鸣曰即即,雌鸣曰足足,雌雄和鸣曰锵锵。
作者有话要说: 很多人不知道这里题目中的'M'是毛。其实也是作为给自己的一种区分。
这篇文的主线我选择了两种不同的写作方法,插叙和主线并存。
回忆作为插叙的叙述形式,就成了'M'的部分。
M也是memory的简写,所以看到题目的时候也就知道哪些是现在,哪些是回忆了。
☆、第九回
美景不过小洲朝夕。住在这里的妖精们都这么说。
琴徊自然有幸一见。黄昏时候,残阳如血,琴徊坐在窗前,橙光温柔晕染了他的眉眼。
鸟儿扑扇着翅膀,绕过梧桐树不敢栖息。满院子的金漆橙粉,透过树叶,和镂空窗棂镶嵌出光影斑斑。
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琴徊顺着声响望过去,见那人缓步而来,嘴角微勾,表情很淡。琴徊心跳不禁快了几拍。
他是妖。
就凭那眉间一抹浓重的气息,足以让琴徊可以咬牙切齿。
他是妖。
却无法让人因此生恨,只看着小洲祥和,只看这随心所欲。
琴徊抿着嘴。
内心生出的莫名拉扯让他迷茫。
困惑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淡淡的花香若隐若现。
“坐在这里干嘛?难不成是在想我么?”
琴徊身子一跳,转身就看到盛衣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身后。眼尾上扬,似笑非笑,薄凉的嘴唇划出一道弧线翘起。
“你真无聊。”
琴徊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
“啊啊~那好遗憾。看你这么专注,还以为是在想我。”
“自作多情。”
“人家的睡相都被你看到了,你还想死赖着不认账啊?”
“……”
……
想起那天,盛衣在醉意朦胧中死拽着自己不放。澜裳进来,无视琴徊求救般的叫喊,捂着嘴笑着退出去,最后还不忘帮他们把门关上。
一躺一站,一醉一醒。
执着相对,沉静蔓延。
他的脸半没在被褥里。睫毛不安分的震颤,平日里舒展开的眉头此刻静静收敛。轻轻一皱却已投入另一个人的心湖,激起静水微波。
只因这无声一瞥,视线竟再移不开。
琴徊脑海中纷繁景象一个接一个闪过。
那个淡然的他。
那个邪气的他。
那个懒散的他。
那个安静的他。
这些日子的相处,竟已然将那人的举手投足悉数锁在了心间吗?
琴徊心跳登时乱了节奏。
默默坐在床边。睡颜近在咫尺,却又好似远在天边。
琴徊有一种预感。恐怕这辈子,都要与这人纠缠不清了。
……
后来某日淮尘对琴徊说,这世上还没有人看见过盛衣熟睡时的样子。琴徊,你还是第一个。
琴徊看着对方意味深长的眼神瞬间愣在当场。
盛衣是毒。
很多年后,琴徊不得不承认淮尘的这种说法。
这人就是一种毒。
你不以为意,却不自觉地寻找。
你满心抗拒,却身不由己的放任追随。
越难以自拔,越不顾一切,就陷得越深。
某天蓦然发现,稀松平常的往事早已经悄然收进心里。
剔不了,拔不去,抹不掉。
……
“你现在倒是安于留下了?”
盛衣把玩着手里的串珠,斜着眼睛看他。
“解了我的元神,我立刻离开。”
盛衣轻笑。
“打得过我了?”
“你不觉得自己胜之不武?!”
琴徊哼了一声道。
“有本事你别让我锁啊。”
“你!”
“……”
“……”
小小的火星一闪,眨眼间变成了燎原大火。
知道跟眼前这个混蛋在没什么好说的,索性直接拔剑开打。
盛衣眼带笑意,衣袖一挥,闪身到了院内。琴徊抿着嘴追出来。两人一来一往,一攻一守。剑影流窜,划出瞬闪白光。傍晚却再不静默。飞鸟哗啦一声四处逃窜,期间兵器碰撞的轻响和婉转低沉的笑语间断扬起。盛衣莫名一阵温热流进心底。
数千年的片段晃过。
数千年的往返逡巡。
遗世独立。
这些似乎都在瞬间尘埃落定。
盛衣看着眼前的人,眉头紧锁,满眼的怒火却反而让他的内心平复了躁动。
这种感觉啊……
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嘴角的弧度微微减淡。盛衣摊开手,掌心浮动的火种瞬间变得明亮。他握着剑反手一勾,火焰投射出去,形成一道火蛇。
琴徊攻过来的架势瞬间停下,身子迅速一转,却在错身的时候感觉颈间一冷。
温暖的怀抱靠过来。盛衣自身后圈住他,长剑搭在琴徊的脖子上。
“认输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盛衣说。
“混蛋!”
“我就是。你叫我如何?”
说话间,将剑撤下。
“明天我们继续。”
收了兵器进屋,盛衣回头道:
“我去沐浴,要一起么?”
说话间扬起一个顽劣的笑容。
“归去别处!”
“哦?我以为经历了那晚,你会想念跟我一起睡的感觉。”
“你他妈的……”
“哈哈~”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琴徊的时候,他缩了身子变成小孩模样。那时候他躲在草丛里,倔强的小下巴扬起来,眼睛睁得很大。见盛衣靠近,他无力却执拗。
盛衣当时总是觉得他很像,像某种动物。
眼下他咬牙切齿的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