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它今天晚上就动得很厉害,”武弦轻轻弹着醒醒的脑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毕竟它整天跟在你身边,说不定鼻子比你都灵了。”
周津不理。因为台上的女子已经翩翩起舞,那些技巧娴熟长相不错的女子顿时相形失色。一袭朱红色的衣衫在台边鲜花台上“绿叶”、左手桃花右手红纱的映衬下,如同夜空里的红色宫灯,旋转跳跃。
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难怪有那么多“文人雅士”前来一睹芳容。不过,为这么个女子,每年都举办如此盛大的灯会?
所有人心中都对这个蹩脚的谎言十分无语。
周围的人渐渐聚拢过来。贺无伦做了个“杀”的手势。霎时,所有暗卫围在了几人周围,侍从们也从腰后抽出匕首,紧张地盯着那些脚步声接近于无的杀手。
出乎几人意料,那些杀手并没有脱掉身上的百姓服装,只是掏出统一的——木盒。
贺无伦皱紧了眉:“看来他们不怕误伤。”
周津道:“极有可能在盒中的暗器上涂了毒,他们先服过解药。”
卞城叹了口气:“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搪。没办法,先冲回客栈罢,我们的衣服应该没什么事,回去的时候顺手抢几匹马!”
说话间,暗器如雨一般飞了过来。
几人的刀剑舞得没有一丝破绽,这种暗器与银丝针不同,略粗而有力,撞在铁器上发出砰砰的声响。贺无伦百忙之中即刻窜到穆岫羲身边——今晚是十五,他不会武功!他刚挡下一轮攻势,却见穆岫羲一手捂着腹部,还不停扫视台上的女子。
台上那个女子还在跳着!左手的花枝上一片花瓣也没有飘落,右手的红纱铺展开来,脚尖踏在上面如同颠倒了色彩的雪中红梅。
贺无伦且战且退,刀剑入肉之声与阻挡暗器的声音相杂,一直紧贴着穆岫羲:“你还看着她干什么?”
“我在想,应该从哪里下手。”
“什么?难道……”贺无伦不由自主地想歪了。
穆岫羲毫无所觉:“虽然她应该不是个太坏的人,不过要杀我们还是不行的。”
贺无伦一怔,忽然甩鞘挡过一枚袖箭。穆岫羲仍笑:“专心点。他们可不止一样暗器。”
旁边一个身影飞掠而去,卞城面色凝重跃至台上,与那名女子对视:“你怎么会出来。”
“我只是想再跳一曲舞而已。”女子边跳边笑吟吟地看着他。
“都已经是年过四十的人了,何必不认老?”卞城踏入她的红纱之中,从袖里甩出一把如同在满场血色之中皎洁如月光的扇子。
贺无伦疑惑道:“你不是说你师父的武器不是扇子么?”
“我是说不是那把扇子,”穆岫羲声音一弱,“不过我没见过他认真出手,所以不太记得了。看来那个女子不是武功高强,就是他一定要杀的人。”
台上女子自从卞城说出她年龄之后,便微微僵硬了一张如同梨花的脸:“你会后悔的。”
☆、前来相救
卞城展扇割断向自己漫天遍地冲来、如同惊涛骇浪的红纱:“为什么接受差遣?”
“与你何干!”
“你赢不了我。”卞城叹了口气。扇子瞬间展开,上面没有任何镂空的纹饰抑或雕花,,只是色泽美丽得让人为之倾倒。
女子脸色倏变。
不过十步,右手的红纱已经碎成比桃花更细小的残片,左手的花枝也已经干枯。
“在我面前使毒?你何时变得如此幼稚。”卞城看着她,以一种高傲而怜悯的眼神。
女子一招手,身后的乐师猛然扑了上来。卞城身影轻闪,在那些女子身边绕了个圈,如同戏耍老鼠的猫。
乐师手中乐器纷纷碎裂成扎手的木片,女子的身影却已在十丈之外。
贺无伦正要叫卞城穷寇莫追,便看到他施施然走了回来:“前辈为何……”莫非这之间还有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桃花债?
卞城收扇,瞥了他一眼:“如果我真想杀了她,会说‘今天是你的死期’。”
贺无伦:“……”
猛然。压力骤轻,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却又不解地看着退去的人潮。卞城道:“方才那些人虽然是杀手,却不是不惜命的人。一是受了那女子的舞乐蛊惑,二是……他们的头头可能出了点问题。”
刚才大部分人都看见他们之间用奇怪的声音传递了什么号令。
贺无伦点点头:“回原先的客栈吧。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他说的是让海东歆一脸焦急的姜辛迟等人。
众人施展轻功,半刻便回到客栈——此处似乎已是人去楼空。海东歆心中一凉,冲了进去,在各个房间翻找着,半晌才无可奈何失魂落魄地出来。
“也不是没救了,”贺有常拼命想着应该怎么说,“东东,不是还没见到你师兄师弟的尸体么,他们好像去了河滩那里……不对,我的意思是说他们应该还没有死,可能是被那些人抓走了,跟莫盟主他们在一起呢,就算被关在小屋子里也会好吃好喝地供着,即使不好吃好喝应该也不会饿死的……”
穆岫羲看着贺有常面上难色与海东歆越来越黑的脸,难得开口道:“他们应该是被掳走了,”他指了指地上留下的一行字,“是姜辛迟的字迹。”
四个字,“前来相救。”
海东歆还要再仔细看看,贺有常拉着他去房间里收拾东西了。贺无伦看着地上的字:“你觉得这么短时间内,姜辛迟可以找到刻下这么小的字的匕首?”
穆岫羲抬脚。脚下是极薄的利刃。他一脚把利刃踢开,笑道:“反正他们肯定在‘槐落秀’那里,十有八九就被关在魔教总坛,不算栽赃。”
几人正说着,海东歆已经收拾好了:“走吧?”他不耐烦地看着呆站在原地的人,“你们还等什么?”
刚刚收刀剑入鞘的众人看着他。
“……好吧。休息一晚上我们马上走。”海东歆摇了摇手,又神神叨叨地走了上去。贺有常一面对贺无伦憨笑几声,一面又赶着去追海东歆了。
周津和武弦本着不掺和的态度回房间去,喂醒醒。
卞城也没有收拾烂摊子的心情,拉着雪影和清影去厨房觅食。贺无伦让几个暗卫侍从都去休息,转头看着穆岫羲。
“有话说话,能不能别拉着我的袖子?”穆岫羲有些不耐烦。
“你今天到底有没有武功尽失?”贺无伦严肃地看着他,“刚才为什么可以把字刻在地上?我们如今不应该对对方有所隐瞒。”
“不应?”穆岫羲笑得奇怪,“我们到底为什么要对人推心置腹?”
贺无伦定定站着,看他。
“……不过,那四个字只是因为刀刃够锋利而已。”
贺无伦看着他的背影,慢慢笑了,有些无奈地看着远处那枚还算锋利却决不能销金断玉的刀片,默念:“到底是总想隐瞒着我,还是不想揭穿已经解了毒呢……”
刚从后院跑出来拿筷子的雪影默默对身旁的清影道:“我觉得……庄主好像想多了。穆公子只是觉得惹他发怒很有趣而已。”
清影:“……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