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1 / 2)

>  裴永卿黯然的目光倏而闪亮起来,他接过盒子,急急忙忙的打开,盒子里三层外三层包裹了好几次,拆到最后还能感觉到淡淡的余温,盒子里是一盘红豆糕,一碗还热乎的豆腐脑,他的嘴角高高勾起,甜甜的豆腐脑在嘴里泛滥,甜到了心里的每一个角落。

罗席佑蹙起好看的剑眉,看着旁若无人喜滋滋喝着一碗卖相不好,被晃得碎了的豆腐脑,心里的好奇又多了几分。

“阿五,他还说什么了。”裴永卿终于意识到身边还有两个人,不好意思的笑笑,阿五真是无语问苍天,涕泗横流的心都有了,少爷啊,你也注意点形象成不成?

“他说这是城门口的最后一碗豆腐脑了,安老汉年纪大了,卖不动豆腐了,跟着儿子回家去了。”阿五不痛不痒的说道,裴永卿心里一堵,不卖了,再也没有甜甜的豆腐脑了?他垂下头,把小瓷碗里白嫩的豆腐一勺勺舀进嘴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海棠说以后他想吃就陪他去吃豆腐脑的,是不是以后海棠再也不和他吃豆腐脑了?他抽噎了一声,瘦弱的肩膀抖动了一下,一滴眼泪吧嗒就掉到了碗里,溅起淡淡的波澜,如同心里的不乐意慢慢扩散开来。

“少爷。”阿五好心的拍拍他,嘿,敢情这少爷还学会多愁善感了,就为了一碗豆腐脑?

罗席佑的眸子里深沉的光芒划过,如同转瞬即逝的流星,他抱着手臂,看着这个小家伙,心里只听见冰块崩裂的声响。

宋海棠忙着帮忙安叔收拾着锅碗瓢盆,街道还是一样的繁华,第二天起来,也不会有人在意城门口是不是少了一个卖豆腐脑的商贩,没有了这一家,另外又会有一家补上,循环往复。

安叔把碗和勺子洗干净放进篓里,头发也渐渐被银丝取代,脸上的皱纹如同深山的沟壑,弯弯蔓延,他笑着说道:“就你这小子讲情义,还来送我这老骨头一把,怎么往常跟你来的那孩子没来啊?还想给他做一碗的。”安叔不无遗憾看着宋海棠。

“安叔这是哪的话,我也是手头没活,他在上学堂呢,来不了了。”宋海棠笑笑,把桌椅都摞在一起,支在上方的顶棚也扯了下来折好,不一会儿,这里就已经空荡荡的了。

“你这孩子就是嘴硬,这么多年了硬是来照顾我这个死老头的生意,我老了,卖不了了,这豆腐脑也越做越不好吃了,还是回家享清福咯。”

宋海棠心里一痛,那么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很久以前,安叔可怜他,豆腐脑不要钱就给他吃,后来,手里头渐渐宽裕了,无论再忙也要来喝上几碗才作罢,涌泉之恩定当滴水相报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这么大年纪了也该歇着了。”宋海棠帮他挑着担子一直送到了巷尾的家,看着安叔佝偻的身体,享清福,就他那不争气没良心的儿子,不受气就好了。

也不知道那呆子喝上豆腐脑没有,想起他吧唧吧唧喝豆腐的模样,心里暖洋洋的,他会不会还问:“海棠,我还要一碗。”

然后他瞪他一眼,嘴上说没钱了,还是屁颠屁颠的跑去给他端了一大碗,加了满满一勺糖,甜得发腻。

他揉着发酸的肩膀,往回走着,街头小巷都在说着这家那家的闲言碎语,谁家的鸡被偷了,谁家的猫儿下崽了,让宋海棠最关注的恐怕要数裴府的事了,他冷笑一声,闹吧,越大越好呢,谁家裴府上下狗眼看人低,除了那个小呆子以外。

想着就朝弄堂里买了一壶酒,躲到角落里喝酒去了,他仰躺在屋顶上,单薄的衣衫被春风吹得掀了起来,他裹紧衣服,猛喝了一口暖和身子,猛烈的酒味让没着落的心也滚烫起来,他耷拉着一只脚,漫步天际的天空中,那是谁的呢,他握紧拳头,小呆子,等你长大又能怎么样,难道还要等你慢慢变老吗?

作者有话要说:豆腐脑啊豆腐脑,其实海棠是想吃豆腐来着,偷笑。

☆、暴风雨前夕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永卿被吃豆腐了,勇敢的吃回来,话说,看书的朋友就冒个泡啊,不然内心好打击啊····

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屋檐上落下,院子里聚集了一条条溪流,树叶被击打得啪嗒作响,水池里的金鱼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一把油纸伞悄然而至,细致的花纹雕刻在扇骨架上,再往下是一只映射着青筋的手,紧握着扇柱,宋海棠匆匆的从外面回来,黑色的靴子上沾了不少泥浆,他随意跺了跺脚,阖上伞踏进璃倌楼。

“这雨啊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七娘卧病在床,轻轻咳嗽了几声,自从年后犯了这咳嗽的病,就一直没见好过,大夫只说操劳过度,宋海棠一听便黑了脸,威胁着她躺在床上不许起来。

“那才好呢,省得你又跑下楼去招呼那些人。”宋海棠冷眼哼道,旁边火炉上的草药噗哧的翻滚,浓重的药味占满了偌大的房间。

“没有钱你吃什么,这么大个小倌楼这么多口人要吃饭,你以为我好受啊。”七娘有气无力的吼道,就着没大没小的儿子一整天只知道冲她摆脸色,也不是是谁含辛茹苦把他养大。

“我都说了不要你操心了,你有那份闲心就好好养病,管那么多做什么,要是小倌楼倒了我就睡大街去行不行?”宋海棠拍胸脯打包票,实在是心疼七娘,也算是他大半个娘亲了,打过骂过,还不是舍不得下手。

“你说得倒好听。”七娘转过身,低低说道,细细的眼角纹也垂了下去,宋海棠吹了口药,轻轻递到她嘴边,七娘接过碗喝了一口,又叹气着放下碗:“海棠啊,要是我就这么去了,小倌楼就散了吧。”

宋海棠猛的站起身,听了她这话火冒三丈:“胡说,就你这样的去了地下阎王爷也不收你,璃倌楼散不了,你是老了净瞎想。”

“呵,海棠啊。”七娘摇摇头,这孩子的脾气,像谁呢?

宋海棠关上门,怒气填膺的回了房间,就看见了坐在他床上看书的裴永卿。

“你怎么来了?那么大雨,你还跑过来?”他走过去,脱掉鞋子换了件外衫,拉过被子坐了进去,偎着裴永卿坐下,借着他的体温暖和自己这颗冰凉凉的心,裴永卿笑了笑,阖上书把被子给宋海棠拢了拢:“寒诺说你去给七娘买药了,我等你回来。”

“傻样,阿五呢,他没送你过来?”他挠挠裴永卿的咯吱窝,怎么今天那个苦瓜脸没在?

“海棠,我是大人了,这里我记得的。”裴永卿慎重其事的说道。

宋海棠一听他的话就乐了,捏起他的脸问道:“哪里长大了?比我高了?小矮子。”

裴永卿生气的给了他一拳,像八爪鱼般跳到他身上,隔着被子给了他几拳,边打还边吼道:“你才是小矮子,臭海棠,笨蛋海棠。”

宋海棠和他闹着玩,没想到,额,这赔钱货还会生气了?

裴永卿气喘吁吁的骑在他身上,嘟起嘴说:“你道歉。”

宋海棠心里冷汗直冒,敢情这呆子长大了,敢顶撞他了,他直起身,双手抱起裴永卿的腰,凑过来就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口水的声音漂浮在他么之间,裴永卿傻了,摸着还有些湿润的脸颊,宋海棠笑得狡诈,还别说,这呆子的脸蛋真甜,刚才就瞧着软软的,想都没想就亲上去了。

“哼,我也要。”裴永卿叉起腰,怒气冲冲的翘着嘴就往宋海棠脸上蹭,连着在他脸上咬了几口,宋海棠招架不住,茫茫求饶,再这么下去,他就该干些禽兽不如的事情了。

宋海棠坐在镜子前,靠近镜子看着下巴上被那小虎牙磕破的地方,一道划痕的血迹已经凝固,他皱了皱眉,真是一只会吃人的小老虎。

“他才十四岁。”芦溪幽幽的在他身后说道,宋海棠眼神凌冽,冷然的说道:“你想什么呢,我不会对他干什么的,别把我想得那么龌蹉。”

宋海棠送走裴永卿就跑到了芦溪的房间,借着他的镜子察看伤口刚才一直捂着下颌生怕那赔钱货看见,否则他肯定又在哪里红着眼道歉了。

“那样最好了,海棠,你不一样的。”芦溪在他身后站立,萧索的看着他的背影,从来,他的目光就只为那个孩子驻足,他眼里还看过其他吗?

“有什么不一样?”宋海棠反问。

“没什么。”芦溪交织着手放在腹部,压制着那些破茧而出的话,就这样好了,也许,这样就最好了。

“呵,芦溪,你真是越来越莫名其妙了,我找寒诺下棋去。”宋海棠俊逸的脸上好几处被咬出了痕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去侍奉那个官家了呢。

芦溪黯然无语,窗沿上是刚落下的信鸽,低着头咕咕的叫着。

裴永卿回了裴府,下了马车就看到了守在大门口的阿五,正坐在台阶上和看门的下人聊天,他看见马车上下来的身影,站起来拍拍屁股:“少爷,玩的高兴?”

“呵呵,还好。”裴永卿吐吐舌头,摸着脸颊大步跨进了门槛,阿五摆摆手,给马夫送了些银两,跟着他进门,裴永卿木讷的看着堂上的人,他怎么又来了?

罗大公子大概还没察觉到,汗,又被嫌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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