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上,时辰不早了,歇着去吧。”老太监细声细语的说道,朱茂源一脸不悦的看着桌上的奏折,无非是关于边关的战事,虽说兵强马壮,可不免还是担忧,裴荀延的军队无坚不摧,训练出来的士兵骁勇善战,这一点倒是毋庸置疑的,朱茂源把奏折扔在桌上,冷哼着负手站在桌前。
“皇上,宋海棠求见。”
朱茂源正愁着呢,好得很,宋海棠就撞在着刀口上了。
“参见皇上。”宋海棠像模像样的扶手作揖,朱茂源面色一凛,宋海棠说道:“按理我本该唤你声皇兄,又恐高攀了皇上,至于这跪拜之礼,皇上可否···”
朱茂源挥手:“罢了罢了,你少来这套,这么晚了你还来作甚么,也不怕皇叔起疑心。”
宋海棠站在他下首,敛起眉毛说道:“皇叔如今忙着战事,哪里得空管我。”宋海棠一语双关的说道,朱茂源勾起了笑意,半天未减:“你倒是看得透彻,这朱家的天下依旧是朱家的天下,只恐朱家的主人就不得而知了。”
“皇上说笑了,裴将军镇守关外,皇上拥四周之地,早已在囊括之中,王爷以卵击石,自取灭亡罢了。”宋海棠虚笑道,和这位高高在上的皇上在一块还真是累,是不是还得拍他马匹,哄得他开心了,自己的小命就保住了。
“奉承拍马,恐怕是你宋海棠最擅长做的事了。”朱茂源无奈的笑笑,倘若当初宋海棠没有流落宫外,留连民间,只怕这朱家的主人倒是真的该换换了。
“谢皇上夸赞,海棠愧不敢当。”宋海棠笑道。
朱茂源看着宋海棠,低声说道:“那个东西除掉了?”
宋海棠抚着腰,腰上还有一层纱布,他定了定神:“皇上放心,这天下知晓此事的人不多,印记一消,天下再无朱砂的存在,十多年前朱砂就死了,如今活着的只有宋海棠。”宋海棠的声音刚毅得震慑了朱茂源,他真的看错他了,宋海棠就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若说有欲有求,那也只会是对裴永卿一人。
朱茂源没有说话,默默的看着装饰豪华的宫殿,在看到宋海棠嘴角的笑容时忽觉那么多年都是那么空洞,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为自己而活。
夜里忽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宋海棠出了皇宫,踏着泥泞在街道上奔走,脚朝小裴府的方向挪了挪,想去看看那呆子,可是又怕扰了他睡觉,硬生生缩回脚朝王府跑去,全身被淋成了个落汤鸡。
他关上房门,换上干净的衣衫,坐在桌前撑手冥思苦想,他是先皇的儿子,那她娘是谁,先皇的春风一度,还是娘亲也是宫中的妃嫔之一,七娘为何会知道他的身份,带他逃离京城,记得当初离开是七娘只给了他那块丝帕,未说只言片语,他懒散的坐在床上,头脑发胀。
那条明黄的丝帕上绣着——允冉。
先皇字允,那另外一个字,是不是就是冉?
裴永卿一大早就起床梳洗,出门时竟然意外的看到了宋海棠。
“海棠,你怎么不进去?”裴永卿歪着脑袋看他。
宋海棠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看你也快出门了,索性不进去了,走,我送你去。”
裴永卿开心的笑了起来,拉起他就往马车里钻,昨晚宋海棠没来,害得他想了好久呢。
“呆子,你帮我在朝中打听打听,先皇的妃嫔里可否有‘冉冉升起’的冉字的。”宋海棠揪起他的脸说道,一晚不见就想得紧了。
“嗯?为什么?”裴永卿抓住他的手,好奇的问道。
“找个人而已,可要记得哦。”宋海棠亲吻着他的嘴角,舔了舔,跟他软磨硬泡了半天。
裴永卿也没多想,王爷府的那个修罗王爷总是让海棠办危险的事,他撅了撅嘴,还是应承了下来。
林大人眯着眼翻着书架上的书,有些古老的书扉页都泛黄了,还有些都生出了洞眼,被害虫啃噬得厉害,手下的文官则负责将这些罕见稀少的书再继续抄录一遍,以求传世。
“林大人来得真早。”裴永卿作揖说道。
林大人点点头,又开始忙活手上的活。
“林大人,我想向你打听点事儿。”裴永卿只得硬着头皮上,说好了要帮海棠的。
“嗯?”
“林大人,我想请问你当年先皇纳的妃嫔里,可有冉字的?”
林大人手中的书惊得掉到了地上,裴永卿弯腰捡了起来,笑道:“林大人可要小心啊,林大人?”
“你怎么想要问这个?”林大人面色不好的看着裴永卿,拍了拍掉在地下的书,故作镇定的说道,裴永卿木讷了好一会儿,这林大人变脸怎么跟翻书似的啊。
“那就是有咯?”裴永卿欣喜的笑道,林大人在朝中已久,虽然仕途不顺,可是藏书阁经手的传记什么的想必也不少,定然会有线索的。
“我记得当年朝中蕙妃娘娘,是皇上的宠妃,字号便是冉,当年各妃嫔的登记要经过藏书阁编制好之后才送入皇宫,后来我听说蕙妃娘娘难产死了,先皇悲恸不已,破例将她葬入了皇陵,惠妃娘娘的本家也家道中落,在皇上这一代也就不足为道了。”林大人一一道来,心里还直冒冷汗,记得当年皇宫传闻惠妃娘娘逝世时冤魂久久不散去,在宫中闹了好一阵子。
“林大人,惠妃娘娘姓什么?”裴永卿感叹着问道。
“姓李,单名一个冉字。”林大人若有所思的答道,他之所以印象那么深刻,全是因为当年蕙妃娘娘的丫鬟曾来过文博阁一趟,说是找一本失传已久的书,后来没找到,侍奉的丫头还发了好一阵脾气,林大人才会对这位惠妃娘娘有所耳闻。
裴永卿点了点头,道谢了林大人一番。
深夜,裴永卿终于在饭后将自己的所听所闻讲了个详尽,不差毫厘,宋海棠呆愣着听他讲完:“姓李,单名一个冉字。”宋海棠低低喃道,神情飘忽不定。
“是啊,林大人也知晓此事几分,海棠,是你要找的那个吗?”
裴永卿趴在床榻上,歪着头问他。
“呆子,他可说了这李家如今如何?”宋海棠追问道。
裴永卿咬唇摇摇头:“林大人知道的就这些了。”
宋海棠抿着唇,脑海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念想···
他抱过裴永卿,用自己的胸膛紧贴着他的背,两个人的距离足以听得懂对方的心跳声,裴永卿别扭的动了动腰,大气也不敢出,他不知道自己心口里涌起的那种痒痒的感觉是什么,可是又有点燥热难耐,他拉起宋海棠的手指说道:“海棠,很热··”
宋海棠只当天气闷热,只好放开了他,宋海棠绝技没有消想着怀里的小呆子,要是让裴永卿发现了腰间的伤口,他不难过才怪,不过,想一下,应该也没什么不可以吧,宋海棠想,他叹了口气,把胸口的悸动强压了下去。
璃倌楼自从宋海棠走后便冷清了下来,七娘嘴里骂着那小兔崽子一走了之,一去两年也不曾回来,心里又悲凉不已,海棠啊海棠,你是不是把七娘我忘了。
寒诺靠在门口,璃倌楼的生意渐渐不如意,楼里的小倌也走了不少,各自自谋出路去了,凤城的护城河边又新开了一家小倌楼,那生意红红火火,这边的小倌也看了眼红,七娘也管不了了,任由他们离去。
七娘还没到晚上就闭了门,坐在大厅里唉声叹气。
“七娘,开门啊。”门外的小厮使劲的敲门喊道。
“不开了,都走了好了。”七娘颓唐的摆摆手,叹息着说道,门外的小厮着了急:“七娘,京城来的信,你要不要看啊?”
七娘眼睛动了动,一把拍在胸口上就跑了出去,手里颤抖着拿着那封信件,半天没缓过神来,一定是那不听话的干儿子来信了。
寒诺垂下眉,看七娘半天没打开,就把信接过去拆开,只是面色变了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