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衣人郑重地点点头,闪身离去。
翌日,西凉州。
谷蒙·宜钧很识趣地搬出了州府,在谷蒙部族的祠堂附近寻了一处宅子住下。
而西凉州州府则暂时成为了南宁军的军事重地,宁兮哲对西凉还是不太放心的,命季卫阳率领两千士兵驻扎府外附近。
召集众将商议一番,待众将退下后,宁兮哲留下了慕孜染。
浅抿两口茶水后,宁兮哲才言道:“孜染,落鸣谷一战,我只知布置,却至今未明个中玄机,可否解惑啊?”
慕孜染闻言,眼神扫向宁兮哲,云淡风轻地开了口:“自谷蒙于落鸣谷前方遭遇伏击后,谷蒙·宜均不明真相,便认为我军诡诈。故意放出消息,并按原定时日行军,乃是为让谷蒙军信其不假。懿轩领骑兵五百、步兵一千五为先行军,故作试探状,谷蒙军对我军一万兵力欲过落鸣谷的消息是将信将疑,但必会认为五百步兵与千五骑兵不足为道,仍其通过交由前方关卡解决。如此一来,就算我军后军无法通过,只要懿轩能拿下前方关卡,便能与我军行前后夹击之势,剿灭落鸣谷两侧山上伏兵,落鸣谷自可通也。”
“那……为何让人假冒武将军,岂不是多此一举?”宁兮哲点点头,却又不解问道。
慕孜染挑眉扬唇,邪魅笑声溢出:“呵……命人假冒武将军领铁骑过关,乃是故意为之,意在诱敌出击,将谷蒙军的注意力完全吸引到下方谷内,令其不防我军上山暗杀之兵力,可确保我军伤亡降到最低。”
宁兮哲闻言,稍皱眉头,又问:“但,若是敌军提前发起攻击,我军也必伤亡无数。”
“用兵之法在于谋算,谋算之本是为心战。”慕孜染淡笑着说,轻抬手从旁端起茶盅抿了两口,又道:“战场之上无一不为赌局,以实力、速度算时,恰如其分。”
“好一个‘用兵之法在于谋算,谋算之本是为心战’,妙哉!”宁兮哲抚掌一笑,赞道。
慕孜染含笑不语,看向他的眼神却似乎含有深意。
“呃……”宁兮哲微愣,旋即问道:“孜染可是有话要问?”
慕孜染也不再含糊,直言道:“孜染好奇,西平府外救你并为你解毒究竟为何人 ?'…87book'爪钻是否也出自此人之手?”
宁兮哲闻言,眼神一转,朗声笑道:“我也正欲与孜染说明。西平府外救我之人与绘制爪钻同为一人,名为贾韶辅,乃父皇为兮哲寻来的老师。据说此人来自空冥岛,背后似乎有股势力,我所知也就这些。”
“空冥岛?”慕孜染眼神略微闪了闪,沉吟片刻,复又问道:“带人于落鸣谷前方突击之人也是他?”
“正是。”宁兮哲坦言道。
贾韶辅……贾韶辅,慕孜染在心中默念两声,总觉怪异。片刻后,慕孜染眼神深邃起来,心念急转间说出一句:“此人颇为神秘啊,空冥岛之人不是鲜少出岛嚒,怎的也会管南宁之事,还拜为太子少傅?”
“这……我也不明。但既是父皇指派,想必是没有问题的;再说接触以来也尽心尽力并无异状,何况还不遗余力地暗助。”宁兮哲稍作思索又言:“他若是有异,又何须暴露实力?”
慕孜染看宁兮哲如此笃定,便暂且按下不提,心中的怪异感却更甚。
“兮哲,按你之前议事时所言,肃州将是北境最后一战?”慕孜染想起战事,转了话题。
宁兮哲点头言道:“对。瓜、沙二州与黑水可不予理会,仅拿下肃州,北境之战便结束,你我就可班师回朝了。”
“为何不将瓜、沙二州及黑水一并拿下?”慕孜染有些许不解。
宁兮哲摇头失笑:“肃州扼其要道,黑山府严防后方,足矣。多占一城便需多耗兵力驻守,无此必要。”
慕孜染略加思索点了头,看向宁兮哲的目光却有了些变化。当初,说慕孜染是保护神的太子,仿佛已经消失,如今的宁兮哲言谈举止间不自觉会隐带一股王者气息。恐怕之前亲密无间的兄弟情谊愈加会往君、臣之路靠近吧?
“报……”门外突然响起通报声,一名士兵边跑边喊,冲进正堂跪下。
宁兮哲皱眉,低喝:“报来!”
“谷蒙·甲遵率兵千余人奔出城外,往肃州投去。”士兵快速说完。
宁兮哲闻言一怔。
慕孜染冷声问道:“怎不拦下?”
“拦了,没拦得住!”士兵急忙答道,“谷蒙·甲遵突然起事,城门将士不防,被砍伤三十余人,亡十余人。”
宁兮哲微怒,手一挥,就欲下令。
慕孜染却先一步开口:“由他去吧,肃州是场恶战。”
宁兮哲缓缓将手放下,命人换下城门士兵,让医者为伤兵诊治。
一番命令下达后,宁兮哲眼神投向远处,薄唇轻启:“肃州……”
天色已暗,二人各自回房休息。
宁兮哲还未宽衣,突闻府外一阵轰乱,忙快步奔出。刚好遇到同样闻声而出的慕孜染,二人对视一眼快步往府门赶去。
正欲一士兵匆忙奔来,宁兮哲忙喝住问是何事。
士兵急忙报道:“主将,粮草……粮草被毁!”
“什么?”宁兮哲闻言大惊,“被毁掉多少粮草?”
“无端起火,救援不及,粮草……全毁。”士兵喘着粗气,将消息报知。
“嘭”地一声,引得慕孜染侧目看去。
只见宁兮哲眼中蕴满怒色,一掌拍在门边:“走,带本将去看看!”
士兵引着宁兮哲与慕孜染来到存放粮草之处。
宁兮哲看着眼前被一阵黑烟笼罩的粮仓,负于身后的一手攥紧成拳。
“主将……”慕孜染皱了皱眉,开口欲劝。
宁兮哲面色已经恢复如常,沉着地开始唤人来一一下令。
待一切安排妥当后,宁兮哲突然淡笑起来:“呵……以为烧毁粮草,我就会败了这北境最后一战不成?”不知是怒极而笑还是真的感觉好笑。
慕孜染疑惑地瞄宁兮哲一眼,刚才似乎看见兮哲眼中闪过一丝狠色,难道是他眼花?
这么一闹,二人也无心休息了,一起回到正堂。
宁兮哲一面召来武茗青,命他速去中兴再押运些粮草来,务必于五日内赶到;一面派人请谷蒙·宜均前来商议,欲在西凉城内先征集些粮草救急。
慕孜染低着头站在一旁,看着眼前忙碌的一幕,不知在想什么,眼中时不时有些许精光闪过。
谷蒙·宜均倒是颇识时务,听闻此事后已经在赶往州府的路上,传令兵引了他直奔州府正堂。
宁兮哲简单几句,谷蒙·宜均便言他会出力想办法,筹措十日的粮草是不成问题的。
随后,谷蒙·宜均离去。
这时,已是深夜,宁兮哲与慕孜染才再次返回各自房间,休息。
睡得迷糊间,宁兮哲突然被一阵轻微的“哧哧”声惊醒。
☆、第一百一十四章
宁兮哲睁眼一看;屋内惊现大小毒蛇无数,纷纷“哧哧”地吞吐着红信,直看得他头皮发麻。
突觉头有些昏昏欲睡,心中寒意更甚。宁兮哲连忙狠狠掐了掐几下人中;将睡意赶走;高声大喝:“来人!”一把抽出挂在床边的佩剑;将靠近床沿的一些毒蛇拦腰斩断。
不多时;府内诸将披衣赶至。
一阵刀光剑影中;房内再没有一条活蛇。不少蛇被斩断;蛇尾还在摆动;一些蛇被砸成烂泥。整间屋内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蛇虽然都已被灭;可宁兮哲却感觉后背一阵发寒;若是方才慢醒片刻,恐怕就已成为毒蛇腹中餐,好歹毒的心机!
慕孜染从怀中掏出巾帕擦拭着染上蛇血的墨玉萧,深邃的眼中有些许寒芒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