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声?”凝宣看了谱子一眼,抬头不自然的问,不知道他刚才有没有注意到行为有些怪异的自己。
“恩!”梁语天点头。深邃的目光底下藏着凝宣看不到的满意和惊喜。
练习了一会儿,凝宣正式唱起来,清透圆润的嗓音,像一颗颗无暇珍珠,冰川上融化的溪流,流进听者的心。听着她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舒畅,通透清爽,像春日的潋滟湖面。吸引人走过去,又有些胆颤那所剩不多却也凛冽刺骨的浮冰。可时不时夹杂着丝丝『奶』声『奶』气的小女孩儿般的甜腻柔软,又总让人盼望靠近她,甚至顾不得许多的把她抱进怀里,拥抱着闻一闻,用自己的体温把刚刚的凛冽冰碴捂化。她的声音就是用来把人搞疯掉的!
梁语天尽力轻巧的从她身后走过,挽起窗纱,一缕斜阳『射』入窗子把凝宣的脸照得温暖和煦,金灿灿的一层面纱。录音非常顺利,梁语天是个很有办法的创造者,能轻松引领她到达一个未知领域,激发出自己认识不到的潜能,和他唱歌不光快乐还有带着激情的惊喜,他能让你爱上他,甘愿为他唱出你最难唱,却最美最『迷』人的歌。
不觉间,时间如流水午后金阳换成一片暮『色』,梁语天瞥了一眼窗外:“累了吧?谢谢你!帮了我大忙了!你看都这么晚了。走,去吃饭!”他不好意思的帮她摘下耳麦,看着她被压得走形了的头发,笑盈盈的问。她头发软塌塌的像幼童一样,被他粗重的动作弄『乱』了也无知无觉,还睁着黑漆漆的大眼睛好奇周围的一切。
凝宣抿着嘴像完成了一项重大举措似的深吸了一口气,穿过他看了看门口,又转回目光看着他说:“那个,不用了,谢谢!”接着又满脸暗淡的解释:“我得回杂志社,擅自离岗不好交代。况且……我现在还处在,检查期。”她小声说完,叹口气。从小到大一直被视为骄子,事事不服输,样样争第一。没想到上班才没几天就弄一张大检讨贴在全社最醒目的布告栏上,还正对着她那张“新近员工”简介照片,一想起这事心里就像压着块大石头怎么都过不去。
“什,什么,检查期?”梁语天瞪大了眼睛,惊诧的问。以为凝宣得了什么病,不能随便吃东西。
“我把lisa扎伤后,社里对我留职查看,我可不敢随便『乱』跑!被抓到了,错上加错。”凝宣歉意的口吻中带着更多的是怨恨。仇视着他撅了下嘴,转而又笑了。
他贵人多忘事,那点儿事早忘得没影了,凝宣此刻重提,他居然满脸都是不大相信的打量她问:“还有这事?”自己当时正在气头上,随口说了几句重话,没想到奈斯真有觉悟,‘上纲上线’。“这个老秃『毛』儿!”他低声嘀咕一句,对着她正『色』道:“没事!该吃吃,走吃饭去!一会儿我给你们社长打电话,让他把检讨摘掉。”
凝宣满脸诧异的看他,发出一声:“啊?”,急忙又说:“不用了!错了就是错了!”这错虽然犯得心里无奈,可绝不是这个意思,她不习惯靠这种手段来消灭证据,更何况是他。
“怎么,觉着自己写的特有文采?比给我写的专访还好啊!你看这事吧,我也有一定责任,要不把我的撤了!把你的那个检讨登上吧!稿费对半怎么样?”梁语天看着她脸上那不甘愿的无奈,又原则『性』十足的劲头,逗着她玩。
“那我可不可以也拍一组大片做『插』图?”凝宣来了精神,歪着头也笑着调侃。笑起来眉眼都是弯弯的,长睫『毛』有些交错在了一起。是不是忙他的案子没太睡好,犯困的时候『揉』眼睛弄的。她这个年纪,哪怕不好看也要把自己的小脸儿抹得亮闪闪的,不爱打扮的太少见了。这个女孩到底是什么东西从一开始就吸引自己多看几眼,是他自己也形容不清的,人与人之间的吸引有时候很奇怪,没有什么特别的暗示,心就跟着去了。
“走吧!”他突然收回思索,想明白了什么事似的说了一句。
凝宣看着答非所问的他,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恍恍惚惚的跟着他走,站在他右侧能觉出他原来比目测的还要高,低头瞄了瞄他微握的又手,手指粗壮骨节突兀,厚重之下握着自信向前走,也许他许多命令形式的回答就是来自这份自信吧。凝宣又偷偷的伸平自己的手比了比,心中恍然大悟!原来男生和女生的手有区别啊!她第一次研究起这件事感觉很微妙,新奇又心跳。之后她总是习惯在第一次和男生见面时观察他的手,或长或短,或胖或瘦,干净的脏的,粗糙的细致的,都跟他的不一样,都不再有那样的心动了。
梁语天驱车带她来到一栋公寓内的私人餐厅。宽敞的『露』天阳台,一条条的木质地板有细小的缝隙,几盆蕨类的绿『色』植物被悬挂在天棚各处,伸展着它们的胳膊像织布一样攀爬把雪白的墙面罩上,绿『色』的小手招摇的肆意垂落在客人们的头顶。地板的角落里种了一簇簇的大朵娇艳玫瑰。这里有个靠外座位是专门给他留的,他是这儿的常客,这里很安静也不会有人告诉那些记者谁和谁来过吃饭,买醉,为了点儿什么事甚至大打出手。
凝宣趴在阳台上向下看,自己像站在了云端,下面的景物变成了随意散落摆放的玩具。她仰起头试着面朝天伸展开双臂,吓得一惊赶紧把眼睛闭上了,一只手紧紧扣住阳台边悬挂花盆的扶手。
“van,好久没来了,前些日子特意为你留了一瓶红葡萄酒,今天想配些什么?”女主人熟络的微笑征询他的意见。
“牛排,金枪鱼土豆沙拉,车厘子焦糖蛋糕带走,恩……凝宣?面还是牛排?”他转过身叫正在欣赏风景的凝宣。她的背影霎时展现在他的眼前,被风吹散了几缕的碎发,平坦的肩背上『裸』着一双蝴蝶似的肩胛骨,宽敞的衬衫也遮不住的瘦弱腰身,脚尖顶着地纤细白嫩的脚踝上『露』出一段同样纤细的金灿灿的链子。这链子有些眼熟,不是什么流行款式,平平常常的,也许很多女人都有这么一条白搭的金链子把,他想。
“面!”凝宣单腿撑地,另一条腿微翘着,回过头微笑着对他说,眼里还是流连风景留下的喜悦。残留的夕阳下她像个镀金的小人儿,浑身上下金灿灿的。
“好,面!哦,加一个水果沙拉!”梁语天笑着看着餐馆的女主人,微皱着眉头,仰头像个孩子讨糖吃似的说:“快点儿,饿了!”
他起身到她身边,看看她到底见到了什么东西这么高兴,浑然不知的把褪去青涩之前的小女孩儿的天真烂漫展『露』无遗。和他来这里的人,吃饭前当然是稳定的坐着。之后才能利用吃饭谈话的空闲来研究一下这个空中花园。没有谁像她这样来了直接奔向阳台外的天空,一直站着乐此不疲的跟自己玩。和这里相处的自然的像进了家门。放松的像进了儿童乐园。完全忘记身后的梁语天是站着还是坐着。
“凝宣,喜欢这儿吗?”他视线并没有离开看不到尽头的远方。是没有任何障碍的一片蓝。人看似潜力无尽,却有许多简单的地方,人是到不了的。比如人心的最深处,比如那蓝『色』的尽头。
凝宣的心被他的声音撞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省掉了姓氏亲近的称呼她。她羞赧却强装镇定的看着西边几缕镶上金边的火烧云,飘渺的声音说道,“这儿真好,那么高,吹吹风的时候,好像飘在了云里。”说完又不好意思的笑着对他补充:“感觉挺不真实的!”
梁语天听完点点头,他何尝不是,人有时候总需要几分不真实才能活下去。只有成功的到达终点以后,才敢回过头拍拍身上的灰尘。
主人含笑而去,没多久菜就上得差不多了。
“快来!”梁语天招呼她的时候,刀叉已经急不可耐的开始动工。
凝宣含笑不语,饶有兴致看着大快朵颐的他。一直以为电视里的明星遥不可及的神秘,原来生活中他们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该吃吃,该骂骂。看对面的梁语天,随意的坐着不拘小节的边吃边饶有兴致的评价每一道菜品。凝宣很难把他和那个大屏幕里叱咤风云,走在红地毯时风度翩翩,被一群小丫头簇拥着的明星对上号。这样的他甚至更加鲜活自如一些,镜头下面他多了份儿谨慎和不得已而从之。现在更好,他是她的业务伙伴,她是他请来帮忙的朋友,他是肩膀宽厚底蕴十足的大男人,她是面若皎月温婉如水的小女人。
梁语天捏起高脚杯斟酌片刻,闻了闻,品了一口,“凝宣工作怎么样?”他张弛有度的动作,表情里有珍惜有欣赏也有最开始的挑剔。
“还好,还在试用期。”这是她很紧张的一个问题,每次被问起都有点被老师审查的紧张,刚工作没几天真没什么深刻认识,要一定要说清楚,那以上一阶段的表现来看,她还真不怎么样。刚进入职场的种种小『毛』病和不适应她身上也不可避免的存在。她每次的回答都是,还好,还行,还不错,的敷衍过去。
听了她的回答梁语天浅笑一下问:“合同签了吗?”
凝宣这次的“敷衍”没发挥到效力,他好像很热衷这个话题,问得认真又详细。她还以为他不会再问下去,所以正顾着往嘴里塞进一勺沙拉。舌头瞬间被罕见的香甜味道紧紧包裹住,不舍得一口吞下去又不能不回答他,含糊的呵气似的说,“还没。”
“有没有想过,往音乐这儿发展?”梁语天笑眯眯的看着贪吃的她,也只有孩子会对前途如此肆无忌惮的。
凝宣坐直了,抬起头看着他,除了八卦娱乐新闻没想过自己能和“娱乐圈”有什么联系,她皱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