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消沉长达半个多月,岳洋明显瘦了。路子明一开始权当他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后来天天被他的低气压所笼罩连吃饭都压抑,思来想去认定是学习过度导致大脑与肌肉萎缩,按照平时解压的惯用伎俩约他放学后到学校小树林里“锯树”——几个埋伏好的兄弟一哄而上把岳洋按倒在地,仰面抬着劈开腿卡在树干上转圈磨裆。岳洋被他们折腾得嗷嗷叫,又被摔了好几个屁股墩,爬起来的时候连追上去算账的劲都没了:“杀人啊你们……”
留下善后的路子明乐了:“我们这是治疗面瘫。”
“我这叫严肃,面瘫个屁。”岳洋把书包甩到背上,低头往停车区的方向走。他不想跟路子明单独相处。
“装什么酷啊,草。”路子明利落地在他脚下一勾,抬起胳膊杠在他脖子上往后一抡放倒在地,“有啥话别闷着跟哥说说,一天天跟吃屎似的阴着个脸给谁看,净给老子添堵。”
岳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又摔在地上,坐起来就觉得屁股一阵阵的疼,干脆找个树干靠着坐,忧郁状望天。
“跟你说话呢。”路子明抬脚踏在他支起来的膝盖上,“到底怎么了?思春啊?”
被他说中心事,岳洋一阵尴尬:“我思春关你什么事?”
“原来如此。”路子明深沉地点点头,跟他肩并肩坐下,“看上哪个了?没准我能帮你一把。”
就是你啊!岳洋哭笑不得,他这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得了吧你。半个月前就说要追人,马上就十一月份了也没见你有动静。”
“咱班没美女我有什么办法。”路子明一瞪眼,“少岔开话题,看上谁了。”
“谁•;都•;没•;看•;上。”岳洋拖腔拉调,真假参半地坦白道,“我就是觉得吧,都高三了还没谈过一次恋爱挺亏的,再不早恋就没机会了。”迎上路子明嗤笑的目光,他坦然回看,“你鄙视吧,老子不光是处男,连初吻都在。”
路子明的眼神立刻从嘲笑变成了悲悯:“我的亲娘啊,这么悲剧。”
“我哪能跟你比啊,”岳洋又想起非处男的事,连讽带刺地咧嘴笑,看在路子明眼里那就是羡慕嫉妒恨。“哎,你应该会吧,不是单纯亲嘴唇的那种老外的亲法。”
“废话!”被质疑吻技,路子明顿时觉得人格受辱。
“那帮兄弟个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色壮胆,岳洋也被自己的出格举动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闭嘴就说出了句覆水难收的话,“我不想带着初吻上大学。”
“好说好说。”路子明的回答没有丝毫迟疑,岳洋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听懂了自己的意思,但闪念之间他就扑了上来,力道之大撞得两人的门牙都隐隐作痛。下一秒路子明就卡住他的脸颊,从牙关间把舌头送进他的口腔。
岳洋当真没有一点经验,全身立即石化,怔怔看着路子明在夜里不知道反射着什么地方的光亮的眼睛只觉得头皮发麻,丝毫没有任何得逞的快感。
“你木头啊?”路子明一点回应都没得到,松开嘴感慨朽木不可雕。
“你碰着我牙了。”岳洋擦着嘴从地上爬起来,只想拔足狂奔出他的视线缓口气。
“废话,我亲一男的那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路子明确实是心一横就上了战场,难免把握不好力度。
岳洋摆摆手:“靠啊,算了算了,我谢谢你了。”
“算什么算。”路子明犯起驴脾气,一把攥住他衣领找准角度再次吻住。岳洋猝不及防,腿一软赶紧靠住树干,立刻比他矮了半头。路子明反射性地捞他一把,一心不忘完成任务勾着他的舌头转,完全没把两人怪异的姿势放在眼里。
岳洋的心脏几乎要炸裂开来,呼吸不可抑制地变得急促,没有着落的一双手定格在身侧不敢动弹。初秋的夜风吹过他汗涔涔的额头,勉强带来一丝清醒,抓住环在腰间的胳膊就要拉开,路子明却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反而顺势把他压得更紧。僵持半天,岳洋终于意识到他是一定要教会自己怎么舌吻才肯罢休,这才犹犹豫豫地反吻回去。
还没等他进入状态,路子明撤了。
“草,再亲下去就硬了。”路子明费了一堆口水,口干舌燥地舔嘴唇,“行了,在谁嘴里搅和都是搅,基本要领你已经学会了。”
“你可真……够义气。”岳洋勉强笑笑。
路子明显然对这个评价十分满意:“过奖过奖,兄弟有难我自然插你两刀。这下好了,初吻没了,高兴了吧?”
“呃,对,高兴着呢。”岳阳重新拎起书包,“我今天晚上做春梦就是你害的。”
“那多爽啊,”路子明挤眉弄眼,“走了啊,明天别再让我看见你没精打采的屎样。”
五、有春梦的青春才完整
路子明赖了五分钟的床,睁开眼已经人去楼空,估计叠好被子刮完胡子餐厅里能下咽的东西已经蝗虫过境片甲不留,干脆从床底下偷了上铺一个苹果。他晃晃悠悠地把苹果往T恤上擦了一路,走进教室看见岳洋死尸似的脸朝下趴在桌上,撅着的屁股把进出的必经之路堵得严严实实。
路子明难得体贴,往后一跳坐在别人课桌上继续擦苹果,直到要把T恤磨出个洞来岳洋还没半点动静。他耐性有限,亮出牙齿一口咬下半个,猛地一脚踏在桌沿大幅度抖腿:“起来!老子要进去!”
岳洋浑身一震,缓缓转过黑红的脸看他一眼,搬起凳子连着屁股往前挪了挪,继续死尸样趴在桌上。
“嘿!”路子明驴脾气上来,不回座位反而卡在他身后往背上一趴,右胳膊夹住脑门左胳膊锁住一气呵成地往后掰。岳洋本来没精神搭理他,冷不丁听见脖子咯嘣一声,怕再让他玩下去就得戴着石膏度日,赶忙顺着他往后仰。路子明颠倒的脸在他眼前一晃,头上的力道突然松了,屁股和后脑勺紧接着传来阵阵钝痛。
岳洋不仅摔了个屁股墩,还一头撞上了路子明板砖一样的膝盖。
路子明阴笑三声,一个潇洒转身大叉开两腿跨坐在凳子上让爱卿平身:“怎么了?一宿没睡?”
“别闹,让我睡会儿。”岳洋反驳不能,动作迟缓地从地上爬起来摆正后座的桌子。昨天那个舌吻之后三分钟,他的小兄弟坚挺如山,绷紧的蛋抵在车座狭窄的前端磨蹭了一路,膨胀到极致逼得他走路都得岔着腿,冲进家门就反锁在自己房里打开窗户一通猛撸,书也不温宵夜也不吃,冲了个澡就上床睡觉。
他要趁着这股热乎劲好好做一场春梦。
但他没得逞。
每一场梦境都有一大段毫无意义的前奏,高潮就是热吻,紧接着就在热吻中涨醒。这么醒醒睡睡好几轮,好不容易进展到了脱衣服,居然梦见被自己老妈抓了个现行。这也难怪,岳母当时正在砸门叫他起床。
这漫长的一夜,岳洋除了一对黑眼圈,啥都捞着。
路子明这次破天荒地听话没闹,上课铃响了没吱声,班长喊“起立”的时候没吱声,数学老师点名岳洋上黑板做题的时候也没吱声。倒是岳洋后边的仁兄正偷摸着搞小动作,一看情况不对赶紧踹岳洋的凳子腿。
不料力道没拿捏好,凳子被他直接踹翻,岳洋的屁股跟硬邦邦的水泥地又亲密接触了一次。
全班哄堂大笑,路子明笑得尤其响亮。
依然迷迷糊糊的岳洋,还有他身后的仁兄,理所当然地被扔到走廊上罚站。
这位仁兄叫周仁,白长了一表的人才却不务正业,凭着从父母那里继承来的做生意的小头脑成为学校里主要的非法物资供应商,给自己挣点零花钱。他虽然是从镇里来的,倒对县城犄角旮旯的租书租碟店如数家珍,刚才正看限制级漫画暗爽呢,却因为岳洋无辜遭牵连,蹲在地上郁郁不乐。
岳洋过意不去,也蹲下向他赔不是。
“没事,我之所以叫你是怕徐大伟下讲台,我当时那个姿势想把书藏起来有点困难。”周仁扭头冲他龇牙一乐,“多亏你,我已经趁乱把证据转移了。”
和周仁不熟的人听了这席话一定觉得他宅心仁厚,岳洋虽然刚转来两个月,但每次遭遇路子明恶整周仁一定是首当其冲的帮凶,包括昨天的“锯树”也是周仁在指挥作战,所以岳洋深知这家伙阴阳怪气吃不得一点小亏,不太可能就这么江湖一笑泯恩仇。果不其然,周仁炯炯地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