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关心,已经用过了。”眼睛望着他,看他还能容我闲扯到什么时候。
“那白兄现在能否赏脸与在下切磋指教一下呢?”凌厉的眼神闪现,看来他果然是等不及了。
“若是平日,在下当然奉陪,只是今日一战,似乎意义非凡吧。”如果爽快的答应,会让人误会我是来抢武林盟主这个位子的。
“号令武林,天下独尊,哪个习武之人会不想呢?难道白兄你是个例外?”杜琪烽步步紧逼,看来并不想和我打太极。
“我今天来,本来是想和你做个了断的。不过既然你喜欢打架,那我也只好奉陪了。”既然他等不及了,那我也不多绕弯子了。
杜琪烽挑高了一侧眉毛,“我喜欢打架?”
“摆了这么大张桌子,不是为了和我痛痛快快的打一架吗?不过这样也好,反正我们之间的事情也说不清楚了,用这种方式也干脆明白。”
“说不清楚了……”似乎在思考着的杜琪烽眼神突然一暗,“就这样了结吗?”
“对!”忽略心头莫名的犹豫,我挺直了腰,说的坚决。
“那好,今天就让我这个白道盟主和你这个幻冥教教主的兄长做一个了结吧。”
杜琪烽的脸上恢复了平静,特意把“幻冥教”三个字念的很重。我这才发现,由于我们长时间的暧昧谈话,台下已经议论四起了。
想不到他还是这么要面子,我的嘴角又要忍不住上翘了。
双手抱拳,“杜兄,请。”
“请。”
我拔出腰中的软剑,阳光反射,杜琪烽的眼睛眯了起来,手中的剑锋微微上抬,嘴角上翘——还是那副自信满满,志在必得的表情——就象,我们初识时。
当他为我削去头发时,我手里没有剑。
究竟其中出了什么问题,今日的我们,会这样执剑相向。
适应了剑柄在掌心的温度,一个转手,人随剑出,剑至人至。杜琪烽一个虚挡,我只觉得剑气一晃,人已经离开了我的视线。
心下一惊,左脚轻点右脚,一个向后空翻。“嘶——”前襟竟然还是被撕了一个小口。
以剑为鞭,借助反弹力使身体向左侧旋,手腕一扭,朝前刺去。杜琪烽站在原地,却不闪不躲,硬生生的挡下我一剑。我非但没有伤他半分,还震得虎口生疼。
停下来,站在原地调息,我看到一张戏谑的脸。
“白兄似乎心神不宁,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是在轻视我。”
眼睛一下子瞪大。轻视?我怎么可能轻视他!不过走神……心中微叹,的确是有点。
不过,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左掌上翻,真气贯注于剑上。烈烈阳光下,竟然有寒气逸出,“嗡”的一声刺的耳膜微疼。
左掌猛击右手中的剑柄,剑破空而出,人未至剑先至。惊慌在杜琪烽的眼中一闪而逝。
“当——”刺过去的剑被一剑劈回,我回旋跃里拿住剑,险险的挡下一击。
接下来的几个会合我都处于守势,在杜琪烽凌厉的攻势下几乎没有反击之力。但是虽是如此,杜琪烽也找不到我的破绽,在我惊险的躲避中,竟然也慢慢透出一丝悠然。
可是越是悠然,我的神经却越是紧张,我有预感,杜琪烽的耐心就快耗尽了。
突然一个虚晃,他的剑竟然刺了个空,留出一个很大的缺口。虽然知道是个陷阱,我还是从善如流的刺了过去。
果然,杜琪烽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回转,同时,左掌带着呼呼掌风袭来。看来他已经厌倦了这戏耍一般的斗剑,想用内力来一决胜负了。可惜,这正是我的软肋,我的内力都用来逼出非天的灵血茧了。
躲避已经来不及,我伸手硬生生的接下这一击。霸道雄浑的内力一下次扑来,仓促的抵挡无疑螳臂当车。
双掌相触的一瞬,我的内力虚浮已完全暴露。杜琪烽哪里会感觉不出,虽然急急的收力,但已经震的我气血翻滚,嘴里的甜腥抑制不住的往外溢。
“怎么会这样?”勉强的收力使得杜琪烽也不好过。很明显,他被自己的内力震的皱起了眉头。但是我的弱不堪击更加引起了他的惊异,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喷溅在他衣服上的鲜血。
躲过他想搀扶的手,我急急的向后退开。想大口的喘气来调整内息,不想却被血水呛的咳嗽不止。
“你明明早就内力全无,为什么不早说!”大概我的躲避动作引起了他更大的不满,脖子上竟然青筋直暴。
抬起手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站直身体,再扯了一个笑容,“因为我喜欢看你为我担心的样子。”
“你……”杜琪烽皱着眉头,似乎在考虑我话里的涵义。
我知道能否获胜就在此一搏了。扬起手里的剑,跨步,旋身,一套剑法下来竟然使得杜琪烽目瞪口呆,还没有回神,我的软剑已经刺上了他的喉咙。
午后的阳光下,有个杜家二少爷在他自家的后院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法,有个扫院的小厮在痴痴的看着落叶。
我把剑放下,杜琪烽也笑了。
“原来你当时真的看着我。”
“秋雨犹似秋风凉,风起五岭秋水长。大雁北还成一线,鸿鹄南归分两行。”定定着看着他的眼睛,念完这首诗。
下面开始骚动起来,有人高喊着盟主。看着高高挂着的“武林至尊”匾额,我持剑一跃而上,挥手劈成了两办。
台下顿时鸦雀无声,人们纷纷猜疑这一举动的意义。
“大家有手有脚有自己的项上人头,为什么要自认低人一等,任人摆布,公道自在人心,摆一个什么武林盟主出来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吗?世间本来没什么盟主,都是那些为了自己的私利而搞出劳民伤财的闹剧,今天的大会也就此落幕,各位是去是留悉听尊便。”
“自古武林盟主天经地义,上任盟主李思年和上上任盟主周席同,不都是德高望重,深受敬仰吗?”台下有人高喊。
“说的对,那么兄台认为他们在任之时,武林争斗有没有减少呢?在下愚见,盟主又不是通天之人,怎能洞悉一切,与其不思进取,一味阿谀奉承,暗地做瞒天过海之事,还不如大家各自凭实力生存。再退一步讲,各位怎么知道站在这里比武得胜之人就是德高望重,可以号令武林的人呢?”台下没有人答话,我指着台后的修明大师,“修明大使乃当今武林最德高望重之人了,如今他的态度很明显,就是不愿意加入这争名夺利的俗事,难道只有各位唯恐天下不乱吗?”
台下的人中了我的激将法,竟然没有人再跳出来担这个“恐天下不乱”的罪名。修明大师远远的向我行礼,慢慢的离开。人群渐渐四散而去,少数留下的,也只是在下面指指点点。
转过身,杜琪烽还在原地看着我。
“秋雨犹似秋风凉,风起五岭秋水长。大雁北还成一线,鸿鹄南归分两行。你自己写的诗,想明白里面说了什么吗?”扔掉手里的剑,我慢慢的走向他。
“当然了。不过我起初只是感叹,没想到真的成了结局。”
“繁花只是过眼云烟,尘世之中真正能够结伴的人的又能有几个。其实同在青天之下,又有何所谓的分离相聚呢。”慢慢的用手抚上他的心口,“我只希望,我爱的所有人,都能够幸福。”
杜琪烽露出了然的笑容,“既然你可以这么大度,我想我也可以。”
“其实幸福有很多,塞翁失马,后福难定。既然曾经拥有,那就应该无憾了。只要懂了洒脱二字,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呢?”静静的用眼睛对上杜琪烽的眼睛,希望那里不再有悲伤和仇恨。
“烽,相信我,这个是最好的结局。你一定可以得到幸福的。”
“也许吧。”
反掌聚力,一掌击在杜琪烽胸口,他的身体立刻直直的向后飞去。几乎同时,一个人影飞起,牢牢的把杜琪烽的身体抱在了怀里。
施青,让你爱的人幸福吧。
这一掌耗费了我所有的力气,先前的失血带来了严重的后遗症,眼前的事物开始模糊,内脏凉凉的,双腿也大概无法支撑住身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