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建洲一怔道:“你是什么路数,知道大爷来历?”
心香道:“阁下还是快走罢,莫惹怒了我,柳叶刀便就此失传了。”剑已出鞘。
柳建洲大怒反笑,道:“好哇!一群好{炫&书&网}久没碰男人的尼姑见到小贼,兽性大发,想破了色戒快活快活吧?”
心香忽地欺到他身边,柳建洲见她居然有这等身法,却也不敢怠慢,当下一招柳叶刀法“晓风残月”,此刀法并不以刀伤敌,而是封住胸前诸穴后,左掌劈出。谁知心香迎面一剑,柳建洲忙回刀格挡,心香右掌似灵蛇盘却,聚合倏忽,游离幻动,自刀剑相隔之处陡然拍出,“啪”一声,反将柳建洲击退好几步。用的正是这同样一招“晓风残月”。
水宗沛知她仍手下留情,当下白芒滚掠,长剑惊啸递出,心香却直伸右手,仿佛是要来抢剑。水宗沛大惊,武林中空手入白刃的功夫着实不少,但六盘派有一门祖传的单手夺兵术,乃祖师武恒轩年轻之时得“律佛”道宣指点,创下的一套精妙功夫,只是后世掌门授徒时总留了一手,以致绝处往往不教,愈传愈不景气,到水宗沛这一代,已再难悟其昔年初创之神韵,但道宣神技着实奇达毫巅,即便如此仍有很大威力。水宗沛陡见此术又惊又焦,心忖莫非她受六盘高人指点过,亦或她与六盘派极有渊源,但此时已无暇多虑,内力猛汇于剑柄,心香却将手转动得如一条绸带,灵到了极致,猛地返回疾点即后撤,登时水宗沛手上一麻,若非他自幼习武内力深蕴,只怕剑已然脱手。心香并未想到这些,另一手急于夺剑,却不知水宗沛好歹名派宗主,焉能是左道柳建洲之流可比?踉跄两步骤然稳住下盘,“千斤坠”一使立时站住,转而一招“胡狼抄食”再与心香争这柄几欲脱手之剑。柳建洲一旁见此机难得再逢,脱手三柄柳叶飞刀嗡嗡挥出,水一方见此心中大撼,方欲叫出,却见心香已在逾寸之际,扭躯一拈,似海豚跃水般轻快而又未失美曼,已然将刀一一接住。
柳建洲虽惊,却惊不过水宗沛。他曾听师父说过,昔年“武林四极”以“血影神屠”申屠无伤武功为最高,成名之技便是轩辕氏的“血影神功”,此功含砂射影,极为阴毒,而其中最毒的一式便是“血影转僵手”,意为挨上一招便立时化为一具冰冷的僵尸。心香即便会如此魔功,却不在一开始用,且以它接下暗器,可见她也只会个虚架,并不能真正发挥“转僵手”的巨大威力。创下“血影神功”的杀手组织暗黑杀旗以天下第一暗器“血影噬心鑽”扬威于世,可见必对暗器之流颇有见得,单瞧她年纪轻轻,便可如此臻纯地接下柳叶刀流的精妙连环飞刀绝技,“血影神功”之强,足见一斑。申屠无伤藉此武艺纵横九州,恐怕除了宁娶风,任谁亦无法制住他了。
水宗沛念及此处,不由惊叫道:“你是——暗黑杀旗的人?——你跟‘血影神屠’什么关系”
心香冷笑道:“菩萨我不是暗黑杀旗的人,是什么人你也管不着。再不走人,教你也立时变作僵尸!”
水宗沛叫声:“好生张妄的贼尼姑!”却也不敢上前,他见自己与柳叶刀门的绝秘之技竟全被这十六七岁的小尼姑轻轻松松施了出来,何尝不是震撼莫名,却怎样也想不出她究竟是哪一号人物。水一方猛地想起尚启雯,她亦会“拈星手”、“火云掌”,而且运用起来比陈世通、袁冲还要厉害,那这女尼心香岂不出和她一样,是大秦景教冷月宫中人?
心香娇笑道:“你们俩既是带头的,那余下的想来就连你们也不如了?那还是都滚吧,小尼姑烦了啊!”
蓦地气勃如蒸,形深似黛,似龙腾般爪舒鳞跃,陆离流漫。心蚝惊惶,知是有大高手到了,想要从这一击中看出对方路数实是不及,便是能否闪避开来亦是未知之数。心香全力拔起,奋飞横绝,却依旧被劲气冲到左肩,大叫一声,倒在地上。
柳建洲大喜,叫道:“鹿真人!”出掌之人玄衫荡然,仙风道骨,正是长白派掌门鹿玄奇,他笑道:“‘真人’二字决不敢当,鹿某迟来,水掌门,柳掌门可曾受伤?”
水宗沛心下不悦,只想道:“这老好人平素里谁都不肯得罪,怎地今日又突然殷勤起来了?”
鹿玄奇笑问心香道:“贫道这一掌势出太急,未持有度,是否伤了小师父呀?”
心香恨恨想道:“起码得酸麻三四天,老乌龟蛋,我杀了你全家!”面上却道:“牛鼻子前辈是鹿玄奇罢?”
鹿玄奇一愕,旋即道:“小师父怎知贫道微名?”
心香笑道:“你出名嘛。全天下的道士,就你长得跟鹿似的。你可知我是谁?”
鹿玄奇暗思道:“此女的武功实是繁杂,虽只徒是虚势,莫非是冷月宫邪教之人?”当下道:“姑娘是否姓冷?”
心香面色陡变,鹿玄奇见此更有把握,道:“若老道所料不错,姑娘未出家前的闺名,可叫冷香凝?”
心香昂首道:“不错,牛鼻子你怎知道?”
鹿玄奇道:“那冷月教主就是你的生母?……中屠无伤……是你的父亲?”
水宗沛厉声道:“邪教妖女,人人得而诛之!”
心香目光如电如炬,射到他的脸孔上,道:“怎么,你想诛,你来诛啊!”
鹿玄奇叹道:“老道本念同是出家人,又是个小姑娘,待要手下留情,可现今又不同了。降妖锄魔,乃我正派天职,贫道唯有顺天命而行之了!”说罢一抖拂尘,“刷”地扣将上来,心香侧身一让,回剑反刺,鹿玄奇的武功只略逊于衍允,如何能为她所伤,拂尘立时返撩,将剑罩在其中。心香内力凝于剑尖,想要将拂尘撕开,却感到一股极大的粘力始终缠绕于剑身,愈来愈强烈浓郁,自己的整条右臂在激颤不已。昔日孤独舞于庐山五老峰颠击碎简寂观观主陈茶道长的拂尘,那拂尘比鹿玄奇所持坚韧,乃乌金丝与铁丝饶成,但独孤舞的武功又岂是冷香凝可比?况且以鹿玄奇内力之甚,一支普通的拂尘已远胜陈茶的拂尘。心香急怒交加,鹿玄奇内力源源不绝,气冲宵汉,浑厚而继,心香只觉疼麻难当,不由大叫起来。
但听“倏”地一声,其实那是七八柄剑齐来,若非鹿玄奇此等高手,亦断然听辨不出,心下却也暗暗讶然,此些人武功与心香在伯仲之间,但厉害的是出剑之齐,纤毫未爽,实是达到心神相通,灵犀互流的境界。他若再不撤手,那剑便要贯胸而出,鹿玄奇忙回手后抓,那些剑竟都疾转起来,鹿玄奇艺业再高明,也不敢在七八支剑中伸手攻击,只要稍不留神,手指必为所断,连忙长身拔开,斗转参横,内蓄雄刚之俊德。那些仗剑之人都“噫”一声,声音柔美,皆尽是年轻女子,似对鹿玄奇神妙的轻功招为奇讶。
心香魂不守宅,血不华色,惊叫道:“大师姐!”那八名女子齐齐站在她身边。为首一女子身材略高,秀发雪肤,虽无甚绝色之处,顾盼之际却也尽态极妍,另有风致。那女子道:“晚辈冷月宫大弟子姚启萍,见过鹿道长。”
鹿玄奇冷哼一声,拂袖道:“今日得罪了。”转身而去。水宗沛、柳建洲亦不敢得罪冷月,以为她便要亲临,皆跟着匆匆离开。
姚启萍道:“小姐,宫主要你即刻回日月山。”
心香冷冷道:“我不回去,她若再滥杀一人,我就做一辈子尼姑。”
姚启萍厉声道:“小姐,若非我们即时赶来,你焉有命在?”她故作,作以示关心,心香岂有不知,便装模作样叹道:“还是大师姐对我好。我跟你回去便是。”她并非剃度出家,故此只是换下衣饰,方要走,她启萍却疑道:“小姐,我等虽未禀明师父你就在此地,却也来劝过你很多次,你为何……此番这般爽快?……后面藏着什么?是男人?”她未待心香反应过来,剑锋滚芒,已然射入后屋内帘,但听见心香一阵惊呼,却什么也没看到。
水一方已不在了。
宁娶风冷冷扫视窗外荒烟蔓草,白苇黄芽,在他眼中,一切皆是败落之象,生命虽有活下去的意志,却没有一丝一毫幸福的希望了。蓦地,有人在轻扣房门。宁娶风剑眉立竖,道:“哪位姑娘?有什么事么?”
门外正是武夷仙子子悠然,她于庐山五老峰之前,为宁娶风技折群豪,剑霸天下的踔厉风发之慨所深深钦慕,心生爱意,不由自主地来找他,却没料到对方未见到自己是谁,仅凭两声扣门之音便知是年轻女子,武功之绝实已臻鼻垩挥斤之境。
莫悠然芳心鹿动,轻轻打开门,见宁娶风正负手卓立窗前,相貌虽是平平,却是肝胆轮囷,风华傲绝,心中情慕缠怀,面色急红,不知该说什么。
宁娶风看也不看她,只道:“武夷派莫姑娘,什么事,快说。”
莫悠然吱吱唔唔道:“宁大哥,……”
“盟主。”宁娶风这才回头,满目厌疾之色。莫悠然吐吐舌头,道:“是,是,盟主。盟主好像……不太高兴?”
宁娶风道:“你是为这个而来的么?”
莫悠然忙道:“是,是呀!”
宁娶风冷笑道:“你不是进门后才知道的么?”
莫悠然愈发面色绯晕,眉波流转,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