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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悠然忙道:“是,是呀!”
宁娶风冷笑道:“你不是进门后才知道的么?”
莫悠然愈发面色绯晕,眉波流转,轻声道:“盟主……你好像从未高兴过,盟主……”
宁娶风猛地吼道:“滚!”
莫悠然一阵剧愕,泪珠颤于睫梢,道:“盟主,我……”
宁娶风转过身来,叫道:“你想死吗?想死吗?”
莫悠然伤心过于害怕,捂住脸庞,哭着跑出去,撞在就要走来的谷幽怜身上,更是羞不可胜,快步离开了。谷幽怜诧异地回头瞧了瞧莫悠然的倩影,然后目光与宁娶风利如锐锋的可怕眼神相逢。宁娶风见是她,心中更是憎恨,但面孔上依旧显出柔和之色,并有些许笑意。谷幽怜见此,知他仍爱着自己,便缓步走过来,两人面面相觑,却好一阵儿无话可说。宁娶风决定先开口,令她完全相信自己有复合的诚意,便道:“谷师……谷女侠……咳,张夫人……”
谷幽怜忙道:“我……宁盟主,我还尚未成婚……”
宁娶风遥望远处,道:“快了。不是吗?”
谷幽怜心下一凛,知他受过千难万苦,虽有上天眷顾,教他偶得不世奇功,却仍消不去过往的创痕与此后一生一世都无法解脱的寂寞,不由一阵酸楚,道:“宁盟主,……我对不起你……”
宁娶风知她性情,却没料她如此沉不住气,便故意道:“谷女侠何出此言?”
谷幽怜竟哭出了声,道:“宁盟主,……边大哥,我真的……我真的不是存心的……”
宁娶风此刻的愤怒已到了极点,真想立时将她撕成碎片,但他长久与邪人为伍,得一难之恶,水绮之忍力,卓酒寒之隐匿,是以面上仍不动声色,竟尔挤出了两颗泪珠,任其在脸上划过,仿佛两个多月前的血流过脸庞。谷幽怜见他也已动情,再也按捺不住,便要伏在他身上痛泣,却猛地发现一双极为熟悉的眼睛,正极为愠怒地盯着他们,是张谦!
谷幽怜惊叫一声,忙拭干脸上的泪,站得远一些。宁娶风何等功力,听风辨器。在张谦发现他们之前便早已发现了张谦,却为享受巨大的复仇快感,仍装不解,言语中竟恢复昔日之口吻,且大声道:“谷妹,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张谦大怒,大步走上前去,道:“盟主!”
宁娶风装作尴尬之相,道:“哦……哦,张掌门,不好意思,没看见你。”
张谦城府极深,也知不好太得罪对方,只得抑下气来道:“宁盟主,我适才寻未婚妻,却如何也寻不到,我还怕她出危 3ǔωω。cōm险,……没想到她在你这儿!”他瞪了一眼谷幽怜,又道:“既在盟主这里,那就是最安全,怎会出危 3ǔωω。cōm险呢!我可大大地放心了。”
宁娶风这才轻蔑地笑笑,针锋相对也道:“不错,在我这里不会出什么问题。张兄,你既总放不下心,担忧谷姑娘的安危,不如就让她搬过来住吧,我也她照顾着她些。”
张谦怒不自胜,重重地道:“谢了,这倒不必!”然后冲谷幽怜道:“还愣着干什么?宁盟主他老人家领袖群雄,日理万机,正事都忙不过来,你还在这儿耽搁盟主的宝贵时间!”
宁娶风轻笑一声,道:“张兄客气了。谷姑娘性情爽朗,谈吐不俗,和她在一起非常愉快,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张谦益怒,谷幽怜见此忙拉过他的手,道:“我们走!”
宁娶风在后面叫道:“谷姑娘慢走,若有闲暇,还请再来,不送了。”
张谦此时亦更加确信宁娶风不是边城雪,否则应当惊惶失措或十分憎恶,又怎能如此明目张胆?只是此人武功太过神妙,只不知究竟是何底细,他既看上了谷妹,虽不能明抢,但终是盟主,大权在握,自己实是得罪不起。
两人走着,谷幽怜心事重重,道:“师兄,……我……”
张谦冷冷道:“师妹这么漂亮,到哪里都有人赏慕啊。”
谷幽怜顿住步伐,道:“师兄,你别胡说,宁盟主他……不是那种人。”
张谦笑道:“好啊,大婚那天请他喝杯喜酒罢。……或者是请我?”
谷幽怜心中猛地一抽,忙道:“不!师兄……我是……铁定要嫁你的……”
张谦道:“但愿。”
谷幽怜见他面色邪狯,怕是认出了宁娶风的真实身份,一时惶乱不安,补充道:“师兄,你……你千万别乱来……”
张谦干笑了两声,道:“怎么?对我不满意?……谷妹,你说他像不像?……嗯?”
谷幽怜周身剧震,很费劲地转过脸,迟疑道:“师兄……像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什么像不像?”
“像吧?的确太像了。”张谦缓缓摇着头,兀自摸着光溜溜的下巴,道:“我也觉得像。虽然长着一副完全不同的样貌。可人的相似并非只靠样貌决判。你把他看作那个人的影子吧?”
谷幽怜低垂着绝秀的面庞,道:“不……”心中却已落下大石,张谦并没有发现宁娶风便是边城雪,但边城雪坚持活下来,并学到了绝世神功,此番改姓换名重返江湖,艺扬天下,必是来报仇的。而他已不将自己当作仇人了,那自然是要向张谦索命的。张谦又道:“他令我想起了那个人。你不记得了?那个人也还活着。那么……他现在又在哪儿呢?我很担心哪,很担心……”他忽地转向谷幽怜道:“你也担心吧?”
谷幽怜娇躯轻颤,旋即恢复平静,冷清无力地回答道:“我说我不担心,你信吗?”
张谦嘿嘿笑了两声,拍拍她的肩,转身离开了。
水一方吃力地撑着拐杖,渐渐游入一片碧幽滴翠的竹林,温详的日光为林中之绿所染,变得懦弱而惨黯。忽见败叶乱舞,阴阴烈风中似有人在吹箫,还有剑锋刺劈之声。那箫起初低糜不振,而后却愈发{炫}高{书}涨{网},浩浩然,舒愁泻伤,嗟号昊昊,似诉说槛猿笼鸟之怨,大有呵壁问天,冲冠发指狂悴于世之意。
水一方迟疑之间,却不由自主向里面蹒跚而入,却感剑风已遥遥迫近。放眼而视,但见依稀有两个人影,正在跃来闪去,剑光耀目,一旁高岩上又坐一人,正在吹箫。那吹箫者冷冷向自己望去一眼,水一方这才明白,此人早已知有外人入林,此乃武林大忌,便以内力猛地变调以摧荡心志,好在水一方半点武功也不会,所幸未受其音所伤。两相斗者中一人边斗边问吹箫者道:“宋兄,来者何人?”
另一人道:“不妨,恐怕是樵夫,否则不会不受伤。咱们再来!”二人如此对答,却吐气均匀,声音沉朗,毫无半点因分神而凝滞之意。青衣剑客剑势走缓,玄衣剑客却有些拙然招架未及,所谓刀走黑剑走青(轻)剑需轻灵快捷,玄衣剑客落了下乘,似要撤剑,却猛地向水一方这边反手一刺,剑气如光,恢弘昂然,直逼射过来,不到水一方身前时已令水一方产生极大的不适与胁迫感,那青衣剑客哈哈大笑,也出一剑,划孤而出,将马上要冲入水一方胸膛的剑气硬生生化开,芒辉四泻。余力仍令水一方隐隐作疼。那青衣剑客笑道:“原来这位老兄……小兄弟真不会武功,想来也不懂江湖规矩,既如此,也不必废他招子了。”三人再不理会水一方。玄衣剑客倒剑相持,长长一揖:“言兄一年未见,武功又有大进,看来沈某真的再也不是对手了。”
“宋兄”笑笑道:“两位都是当世的剑术至尊,输了也不过天下第二,小弟佩服之至。倒也不必非拼个高下出来。咱俩喝酒去。”
水一方向来好事,忍不住“哼”了一声,道:“三个人躲在小竹林里,当然说什么都行了。”
青衣剑客猛地回头道:“你也懂剑?看来也非凡俗子,按江湖规矩将招子剜出来!”
水一方装作没听见,又用火杵击了一下竹子,竹子巍然不动,然后伸开大拇指赞道:“水大侠,一年不见你武功又有大进,看来真的再也不是你的对手了,您真乃当世的武学至尊,这一杖明明已将竹子内部击得四分五裂,外表却仍看不出来,仿佛是一根没被击过的很普通的竹子,小弟佩服之至!”
青衣剑客大怒,拔剑额上,玄衣剑客一下抢住他道:“言兄,又何必跟个跛子一般见识?”
水一方道:“是啊,这里一共四个人,你输了也不过天下第四。”
“宋兄”道:“在下宋丙由,这位是江湖人称‘一剑冲天’言勇,这位是‘破天柱’沈万山,都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没请教阁下的万儿。”
水一方道:“好说,水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