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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凤哥言道:
“那是夫人正在思想对策呢,看如何彻彻底底的制服你,唉,老爷啊,为了家庭的安宁,夫妻合谐,您就放了奴婢吧!只要我一离开薛府,一切矛盾都化解了!”
“让她想去好了,我看她能想出什么奇招妙计来,”看着小心肝还有去意,薛老爷继续许愿道:
“如果她实在赖着不走,那么我走,”
“老爷,”凤哥惊讶地望着薛新贵:
“您往哪走啊?流浪去?嘻嘻,堂堂大老爷,却被老婆子扫地出门了,嘻嘻,嘻嘻,丢人,实在丢人,……”
“不,不是去流浪,而是去享福!”薛举人捧着小心肝的脸蛋,认认真真地说道:
“等过些日子,朝廷的圣旨下来了,我领你去上任,把那疯婆子留在家里,她愿意怎么闹就怎么闹吧,她不让我过安生日子,我就让她守活寡!”
“真的哟,”女戏子眼前豁然明亮起来,搂过薛老爷的面庞甚是撒娇地吻了一口:
“老爷,这是真的么?您可不要哄我哦!”
“亲爱的,我为什么要哄你啊,我一刻也离不开你啊,不带你去上任,我还能带谁啊!”说着说着,薛老爷胯间又麻痒起来,看看天色已晚,夫人断不会再来骚扰了,薛老爷淫兴勃发,殷勤地给小心肝宽了衣,小凤哥顺势搂住薛举人,秀眼一闭,不知不觉地便进入梦乡了。这几天以来,凤哥都是在这种无比超脱的快乐之中,酥酥麻麻在睡死过去了。
“老爷,”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更不知是什么时辰,府门外突然喧嚷起来:
“圣旨到,请薛老爷起床接旨!”
“啊,”薛鹏与凤哥被同时惊醒,在奴仆的嚷嚷声中,薛举人慌里慌张地披上外衣:
“来了,来了!”
“唉,这是什么时候啊,”凤哥努力用被角掩住酥胸,困眼惺忪地找寻被薛老爷抛撒的满床皆是的亵衣:
“还没听到五更声,送圣旨的便来了,为了多讨几个赏钱,他们可真积极啊!”
“圣上有旨,命薛鹏赴通州上任,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凤哥凭窗看见薛老爷跪在府门内的台阶下,激动万分地接过圣旨,战战兢兢地高举过头顶。此时此刻,女戏子别提有多兴奋了,困意顿无,虽然窗外还是黑漆漆的一片,莫说月亮,连个星星也没有,而凤哥却顾不得这些了,一贯喜欢睡懒觉的女戏子,立刻爬起身来,开始着装梳洗了。
“请少奶奶上轿!”
凤哥面对着铜镜,又是描眉,又是画眼,忙得正欢,窗外突然出现一抬花轿,两个熟悉的男仆一脸卑相地站在窗下:
“老爷有令,请少奶奶上轿启程,不得有误!”
“可是,我还没化完妆呢?”凤哥瞅了瞅男仆,又瞧了瞧自己的化妆盒:
“告诉老爷一声,让他等婢妾片刻!”
“不行啊,少奶奶,时间紧迫,老爷有令,让你坐在轿子里,边走边化妆吧!”
“那好吧,”凤哥爽快地应承一声,再也不敢耍小孩子脾气了,匆匆翻身下床,胡乱蹬上秀鞋,在男仆的催促之下,三步两步地走向房门:
“老爷莫急,奴婢来也!”
黑暗之中,房门吱嘎一声被女戏子推开,只听咚的一声,门扇不知撞击在一个什么重物之上,立刻被生硬地弹了回来,而毫无所知的凤哥前脚已经迈过高高的门坎,但见疾速反弹回来的门扇咣当一声拍击在女戏子的脑门上,凤哥的脑袋嗡的一声,“啊呀!”一下应声倒地: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是哪个讨厌的家伙挡在门后,该死,”凤哥被门扇撞击得满眼金花,软乎乎的小屁股蛋摔得又酸又痛,小脚一抬,恼怒万分地踢向门扇,门扇豁然闪向一旁,而一个重物直挺挺地从高高的门框上向下甩了过来,劈头直奔凤哥而来,女戏子猛一抬头:
“啊,鬼——,”“鬼”字刚刚嚷出口来,凤哥便因惊赅过度,身子咚的一声向仰去,重重地瘫倒在门坎上,登时昏死过去。
不知女戏子是否真的撞鬼了,且听下回分解。
谱叁——《缢妇》第六回
第六回贾小姐灯下诀仆人,薛老爷墀上唤家奴
生身不能为人妻,僵尸亦要赅恶婿。
美玉焉能任人戏,华服层叠密缝缀。
手捧白绫说再见,来年此时把姐祭。
夜风拂门冷嗖嗖,孤魂绕梁悲涕涕。
话说薛举人为了讨得嬖妾的欢心,毫不犹豫地拟就了一封休书,自己不敢去夫人的房间,派奴仆传递了过去,当贾小姐接过休书时,俊秀的芳容唰地一下全然改变了颜色,改变得比那无情的纸张还要苍白,望着那寥寥如语的、却是空前绝情的文字,正室夫人再也没有了当初的锐气,居然禁不住地泪流满面了,贾小姐手托着休书,在咒骂薛某人忘恩负义之余,只能感叹这万恶的社会制度,女人有意维护自己的利益,却没有任何能力与男人抗争,这不,一个穷书生,突然暴发之后便翻脸不认人了,与夫人一番争吵,理屈词穷之后,一张白纸便将老婆打发回娘家了,这就是男人的特权,不服行么?
“小姐,”到了如此境地,两个丫再也不称呼自己的女主子为夫人了,而是一如往昔那般亲切地称呼起小姐来,看来,夫人也只能回家继续做大小姐了。八面伶珑而又善解人意的春莺是这样安慰女主人的:
“老爷这是开玩笑呢,他绝不敢休了小姐,他没有休妻的道理!”
“可是,”秋燕手指着休书道:
“那姓薛的不是指责小姐犯了七出之条的‘妒忌’之款么,男人仅凭这一条便有足够的理由把老婆休回家去了!”
“不过,那姓薛的纳妾也不对啊,”看来春莺比贾小姐和秋燕更了解法律条文:
“小姐妒忌固然不对,可那姓薛的过早纳妾却是犯错在先,并且,他还不顾身份,不顾地位,纳了低贱的戏子为妾室,这不仅有辱他自己的家门,作为即将当官的举人,更有失朝廷的体面,所以啊,这事一旦闹腾到官府去,那姓薛的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小姐,”于是,春莺据此建议道:
“咱们拿着这纸休书,到官府告那姓薛的去!”
“纳妾是男人又一大特权,”贾小姐一脸无奈地言道:
“纳妾是男人的自由,你凭什么告那姓薛的啊?”
“不错,”春莺解释道:
“男人虽然可以随便纳妾,可是一旦闹到官府,夫妻双方较起真来,这里面还有许多法律规定呢:第一条,法律规定,只有夫人被证明不能生养,男人才可以纳妾;第二条,男人只有过了四十岁,也就是说,正室夫人的确色衰年老了,男人才可以续新纳妾,咱们仅凭这两条,就能轻而易举地将那姓薛的告倒了!让那小子不仅纳不成妾,甚至连官也做不得了!”
“如此说来,”听春莺这么一说,秋燕也来了精神头,想起小姐新婚之夜,薛某人那副贪婪的嘴脸,秋燕气咻咻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