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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2 / 2)

“那姓薛的绝对不是个什么好东西,瞧他大婚之夜的表现吧,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一文不名的小白丁也想摆老爷的大架子,想把咱姐妹仨个一勺烩了,想来真是恶心死人了。这才结婚几天啊,小姐的婚床尚未睡热呢,如今又喜新厌旧地休了正室夫人,小姐,你一定不能轻饶了他,一定要给他颜色看看。”

“唉,”贾小姐叹息道:

“春莺啊,你听说哪家的女人抛头露面的打官司了?一来丢人,二来被外人认为是个泼妇、悍妇,好说不好听啊!”

“可是,”秋燕道:

“照小姐说来,您只能咽下这口气了?”

“不咽又能如何,谁让我生就了女儿之身啊,”让两个丫环费解的是,自从接到了休书之后,贾小姐突然变得软弱起来:

“春莺啊,赶快放弃打官司的念头吧,那不是女人家做的事情,我可以不要脸,可还要为爹爹和哥哥考虑啊。行了,没用的话还是少说吧,快点收拾东西,明天起早就赶回家去,我再也不想在这里多住一天了。不过,”说到此处,贾小姐突然板起了面孔:

“我虽然是个妇道人家,不便于在公开场合抛头露面的打官司,兴讼词,可是,我自有办法收拾那个薄情女婿,我已经说过了,他不让我幸福,我也不让他安生,我保证,我一定要兑现这句诺言!”

听说小姐不主张打官司,两个贴身丫环光顾着唉声叹气了,并没有认真地听小姐后面的话,也没在意小姐会用什么手段收拾薛举人,从而兑现自己的所谓的诺言。

贾小姐发过了誓愿,便与两个丫环一起收拾起从娘家带来的妆奁来,但见贾小姐将自己的嫁妆一股脑地从箱子里翻腾出来,当着两个丫环的面,将嫁妆分成三份:

“这些东西对我已经毫无意义了,这两份你们拿去,我仅留几件换洗的衣服就够用了,”

“小姐,”两个丫环即感激又不解地望着小姐:

“小姐,您把嫁妆都分给了我们,回到家去,老爷不会埋怨您吧?”

“这是我自己的东西,我当然有权处置了,”贾小姐不仅把衣裳分给了两个丫环,还把首饰、金银细软全部划成三份,与两个小丫环平分了,贾小姐一边叮嘱春莺和秋燕妥善保管着价值不菲的财物,一边认真地吩咐道:

“别光顾着你们自己的东西,我的东西也要替我管好,如果不慎弄丢了,我决不会饶了你们。”

“小姐尽管放心,”两个丫环唯唯喏喏地保证道:

“我们要象爱护自己的眼珠一样,爱护小姐的财物!”

“好啦,好啦,”贾小姐扬了扬手:

“忙来忙去,不知不觉的天就黑了,春莺,你准备晚餐去,”

“是,”春莺应承一声,走进厨房烧火做饭去了,贾小姐又吩咐秋燕道:

“你去弄些酒水来,小姐我今天要一醉方休!”

“是,”秋燕此时很理解小姐的心情,提起小姐的茶壶便去附近的酒坊装佳酿去了。

“小姐,”秋燕前脚刚走,春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没有烧柴了,我去让仆人送几捆来!”

“算了,”贾小姐制止道:

“春莺,你难道忘了么,姓薛的已经把我休了,所以,这薛府的一切,无论是房子,还是仆人,都不属于我们了,你已经没有权力支使他们了,”

“小姐,那,咱们用什么烧火啊?”

“那不现成的木柴么,”贾小姐手指着崭新的大花轿:

“反正它也用不着了,干脆劈了烧火吧!”

“啊,”春莺吃了一惊,在那个时代,把花轿付之一炬,绝不亚于现如今砸烂一辆宝马车:

“小姐,这,你真的舍得么?”

“我留它何用,每日看见它只能增添烦恼,春莺,你还磨蹭个什么,还不给我劈了烧火,我还等着用它烧壶热水暖酒呢!”

“对,小姐说得有理,咱不要姓薛的任何东西,”于是,春莺手执利斧走向花轿:

“我这就劈了它!”

“小姐,”当春莺奉女主人之命,咔嚓咔嚓地劈花轿时,秋燕拎着沉甸甸的茶壶走进屋来:

“酒打回来了!”

“好哇,”贾小姐接过茶壶,放在炉灶上,顺手拾起一根花轿的窗扇柱,非常解恨地投进炉膛里,秋燕看在眼里,心头突然萌生一种异样的念头:小姐这是怎么了?衣服财物与我们均分了,如此贵重的轿子劈掉烧火了,这是干么啊?是否要轻生?此念仅仅闪了几闪,秋燕并没有往心里去。

“你们都别瞎忙了,够吃了,来,”贾小姐端坐在餐桌中央,邀请贴身的丫环同桌共饮,春莺和秋燕慨然应允,分别坐在小姐的左右,于是,主仆仨人在烛光下无拘无束地畅饮起来,瞅着那亲密无间的样子,以及同样华丽的衣服,谁又能分清哪个是主人,哪个是仆人呢。

两个丫环因身份的缘故,饮酒的机会并不多,或者今晚应该是她们来到人世间以来首次饮酒,几杯酒灌进肚内,就仿佛喝了蒙汗药,咕咚、咕咚,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双双醉倒在土炕上,贾小姐见状,自己也放下了酒杯,晕头转向的从书柜里抽出笔纸墨砚,唰唰地拟就了两份与春莺、秋燕正式解除主仆关系的契约,然后,分别拽过春莺和秋燕的姆指,在契约的落款处替她们按下手印。做完了这些,贾小姐扑漱漱泪下:

“姑娘们,永别了!”

贾小姐将两份契约分别压在两个丫环的肘腕下,又抹了抹绝望的泪水,哗地拉严了窗帘,昏头昏脑地脱下晚袍,烛光下,铜镜前,贾小姐神态复杂地望着自己洁白如玉的胴体:

“这一切的一切,就要还给阎王爷了,不知来世还能否再托上人,但愿阎王爷开恩,让我托生为男人吧,我也要参加科考;我也要当官;我也要娶妻;我也要纳妾;我要纳好多好多的妾,……”

如此这般地过了一番嘴瘾之后,贾小姐拽过一套属于自己的新衣服,悲切切地穿到香喷喷的胴体上,然后,又冲着镜子照了照,突然认为不妥:

“不行,一件衣服太单薄了,死后万一露出肉体来,那太失体面了,并且,为我收尸的,一定是那些下人奴仆,在我身上乱抓乱摸,不,不,我纵然死了,也不让那些下贱的臭男人占我的便宜。”

此念即出,贾小姐又拽过一套衣服穿在身上,不仅如此,又找来针钱,一针一钱地将衣服密密实实地缝补上,末了,还是认为有失妥当,于是再穿上一套,再如此这般地缝补上,穿完了所有新嫁衣,苗条的贾小姐俨然变成憨态可掬的小狗熊了。贾小姐吃力地将最外面的一套衣服缝补上,末了,从箱底抽出一条长长的白绫,捧在手里,双眼再度涌出绝望的泪水。

“春莺,秋燕,”贾小姐握着白绫,笨手笨脚地爬起身来,临出门前,又饱含留恋之情地望着两个亲如姐妹的小丫环:

“再见,以后别忘了给姐姐烧纸!明年的今天,是姐姐的祭日,咦咦咦,……”

贾小姐含泪掩上房门,乘着夜色悄悄地摸到西厢房下,屋内早已是鼾声一片,贾小姐将手指蘸上少许口液,将窗扇扑地捅开一个破口,借着月光往厢房内望去,一对彼此均得到彻底满足的男女双双裸卧着,一唱一和地发出均匀的鼻息声,贾小姐的目光继续往下移去,但见丝丝月光之下,女戏子小巧的手掌紧紧地握着薛某人的阳根,贾小姐登时气得七窃生烟,真恨不能纵身跳将起来,破窗而入,双手狠狠地遏住凤哥的粉颈:

“小贱人,敢霸占我的宝贝,我跟你拼了,唉,”正堂夫人转念一想,不禁又心灰意冷了:算了吧,那姓薛的已经把我给休了,那阳根,再也不属于我了,姓薛的。贾小姐忿忿地诅咒道:

“我死后一定要变成厉鬼,回来抓你,纵然抓不到你,也要让你生不如死!我发誓!”

主意拿定,贾小姐离开窗扇,来到厢房门前,向上抬头望瞭望,然后手掌一扬,将那条白绫飞挂在门梁上,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贾小姐仰面朝天地长叹一声,心中最后的念头,仅仅希望自己的死相能够体面一些,为了避免舌头被缢出口腔,贾小姐模仿着古籍中有关上吊细节的描写,将一枚金币含在嘴里,用牙关紧紧地切咬住,然后,拽过白绫,毅然决然地将玉颈伸了进去。但见贾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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