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崽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身子匍伏在地,在冯蕴的脚边玩来玩去,还没有过那股子兴奋劲儿。
被人宠大,鳌崽身上看不出什么野性,倒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
众人沉默片刻,都不太相信鳌崽会杀人。
葛广迟疑道:“会不会是鹿血?”
如是鹿血,蹀躞哪里来的?
蹀躞上血迹不多,肉眼难以分辨。
冯蕴交给小满,示意她收在抽屉里,当夜把鳌崽擦洗一下,便让它卧在榻边睡下,次日天不亮,她便叫葛广去城里打听……
葛广会意,没有多问就骑马出了庄子。
“明日卯时,我在庄子门外等你。”
也就一个时辰左右,回来了。
“来,你跟我来,我让你看看。”
说着低头饮一口茶,拂袖起身。
其中便有帮助淳于焰“开山辟路,掘出隧道”,让云川石墨可穿山运输的条款。并且表示,必要的时候,自己可以亲自前去查看地形。
“眼下多少人盯着你,你是假装不知情,还是真不知情?”
冯蕴迟疑一下,道:“不是昨年冬天就已经开始了吗?火烧醋浇,冷热交替,辅以爆破,我记得涂堡主说,进度很快?”
“你看看。”淳于焰抽出其中一封挂着火漆的信函,丢在冯蕴的面前,自己则是坐下来,慢条斯理地倒茶喝。
“冯十二,你也该兑现你当初的承诺了。”
从长门庄到云庄,也不过转瞬。
恰在这时,淳于焰找上门来。
冯蕴微微一愣,半晌才迈开双腿,跟着他往前走,没有挣扎。
还说,李宗训多年前便开始在苍岩山训练秘密部曲,人数众多,北戎入侵之初,李宗训又特地埋伏了数支叛军在苍岩山以西。那里高温、干旱,气候恶劣,还有尘暴,难找水源,难以识路,大军一旦误入,没有人引路,寸步难行。
“不知是哪个猎户告诉他们,说曲公子的伤势,看着像是猞猁所为。”
那天被淳于焰丢下去以后,元铿摔断了腿和肋骨,濮阳纵被打得一身是伤,其余几个也好不到哪里去,冯蕴也以为会有人寻仇报复。
淳于焰眉梢一扬,“我要知道是什么难题,我便自行解决了,又何须劳驾于你?”
“可打听清楚了,他们一再上小界丘,是为何故?”
但私下里呢?
冯蕴静默片刻,淡淡地道:“你差人盯着。我有一种感觉,这事是冲我们来的……”
“废话!”淳于焰几乎要把一口好牙咬碎。
冯蕴皱眉沉思片刻,看着葛广。
“交给刺史君,就说是我们的矿工在山上捡到的。顺便说一句,山上常有野兽出没,最好告示民众,不要随便上山狩猎,毕竟野兽不是人,他们可不懂什么高低贵贱,不认识什么宣平侯……”
长公主那么心疼儿子,也只有让濮阳漪带着礼物前来道歉,而不是问责……
淳于焰脚步快得像风一般,没有停留,径直带着冯蕴去了他的书房。
“世子想把我支开,不让我留在安渡?”冯蕴收敛表情,淡淡地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冯蕴不作声,默默打开,瞳孔微缩。
“不要怕,有姐姐在。”冯蕴摸着鳌崽的被毛,思忖片刻,把那个蹀躞从抽屉里拿出来,递给葛广。
葛广应声下去了。
他不会说人话。
淳于焰皱起眉头,盯住她看了许久,眼里透出一种难言的肃杀,一直看得冯蕴脊背都僵硬起来,他才突然拉住冯蕴的手腕。
一排排的书架,无数的抽屉格子,里面放着从各地传来的线报和消息,数量之巨,令冯蕴也为之震惊。
可是,事情过去这么久,无波无澜,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从中京来的贵人们,忙着修园筑宅,聚餐宴饮,百戏博弈,没有任何人来长门找麻烦,提都没有人提一句。
葛广的声音不高,也没带什么情绪,可鳌崽却像是听懂了似的,突然间焦灼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躁动不安地踱步。
这个云川世子不是一直以懒散轻慢示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