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漪隐约察觉到母亲近两日很不对劲,神思不宁,答非所问,满眼愁绪,问她却不说什么……
很快,她才从旁人嘴里得知,母亲要召集来安渡暂居的皇室宗亲和各阶官吏出迎百里,恭迎圣驾。
这是让冯蕴给气着了呀。
不知为什么,濮阳漪居然觉得有点高兴。
尽管这么想有点不孝……
长公主这辈子都没有栽过这么大的跟头,从小因为在姐妹中长得最好看,最得皇祖喜欢,她可以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临了这时,让冯蕴耍得团团转,换了谁也该不高兴……
濮阳漪的高兴是因为母亲已经吃到亏了,在冯蕴那里就算得到了惩罚,只要没有旁的事情发生,也不再执着为二哥讨回公道,那长公主府跟冯蕴的恩怨,大概就能过去。
“若非念及你我情分,我便握在手里,等着大涨起来,也不会卖你。要知道,中京房价最盛时,高达百万钱,仍是好屋难求,这点算得了什么?”
濮阳漪听得倒抽一口凉气。
“你可真会骂人。”
“县君可以参考。”
出迎圣上,他要随行,还要安排沿途安防。
“我可以搬来住吗?”
冯蕴笑了笑,“最近缺钱。”
“嗯。”
她丢不起这个人。
冯蕴淡然自若,“一亩地五十万钱。”
濮阳漪就像看不懂冯蕴脸上的客气,走近便大大方方地揽住她。
“租地,不就成佃户了吗?”
濮阳漪蒙了一下,突然内心鼓胀,感觉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长这么大,很少得阿母如此夸奖——尤其是夸能干,夸脑子。
她起身微微拂开衣袖,看着濮阳漪道:
“五千。”
“造房又不贵。”
濮阳漪亢奋不已,朝长公主深深一揖。
“刚来,就撵人,没你这么做人的啊。”
没有什么比平平安安活着更好。
濮阳漪很快就发现南边正在修葺的小院,恰是隔着这一片花墙,小院围墙加高了,但明显又新栽了绿植花树。
她正准备把冯蕴说的那些未来增值的道理告诉长公主,不料不等她开口,长公主就应了。
“你啊,总算长了点脑子。”
濮阳漪回太平园的时候,心下很是忐忑,好几次想开口都犯难,又是哄又是赔笑,末了再替长公主捶腿捏肩,很是小意……
“想法可行,若时局不变,未来花溪大有可为。”
但是……
毕竟她当时也是在庄子里被冯蕴收服的……
“租?”濮阳漪有点不满。
“不算。”冯蕴笑道:“佃户是租地耕种,再交租给主家。你租用地皮,可以随意处置,可以按年份一次给钱,自主性高,不受使用约束。当然,如果你要,我自己的也可以卖一点给你,但价格就贵了。”
濮阳漪汗毛都快炸起来了,一把抱住冯蕴。
“你当初多少钱买的?”
现在冯蕴成了雍怀王妃,她架子没了,整个灵魂好像都松垮下来,看到冯蕴就是腻歪地笑,很让冯蕴怀疑,自己是什么时候跟她成了朋友的……
这个平原县君。
“我说来找你玩,这不就来了。”
“等我问去,同阿母商量商量。”
初相识时,还端着点架子。
“真好看!”濮阳漪还在马车上,就被那大朵大朵的绿叶吸引了。
冯蕴想了想,点头,“得加钱。”
温行溯并不知道自己就这么被卖了个高价,次日黄昏便抵达了花溪村。
晨起,她穿得花蝴蝶似的,在长公主面前说了许多好话,几乎都在说冯蕴的长门庄。
温行溯走进来,说到此事,她便道:“接驾时,我随大兄一道去。”
冯蕴刚沐浴出来,换了衣服,坐在窗边饮茶赏花。
“贵在地。”
冯蕴道:“等你当皇帝的时候。”
她看着那小院,“这是给陛下准备的?”
冯蕴嗯声,默认了。
濮阳漪惦记着这事,哄着母亲多用了一碗饭,高高兴兴回房睡午觉了,自己便让下人套了车往花溪村走。
说罢很是欣慰地看着濮阳漪。
冯蕴正在花圃里看刚发花苞的月季……
从未见过如此奸商。
濮阳漪一想也是,阿母那么好强,说不准又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