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门庄的大门就在前方,一个差人正弯腰拴马。
冯蕴不由加快了脚步。
“王妃。”
守卫一喊,差人听到声音,抬头看一眼,很快将马绳套在拴马桩上,回头朝冯蕴抱拳拱手。
“小人奉刺史君令,来送信的。”
冯蕴按捺住情绪,淡淡一笑。
“谁的信?”
差人双手呈上,“西北来的,辗转传到安渡,刺史君差小人临夜送来。”
“我们愿意给娘子卖命!”
“那差大哥好走,替我给刺史君带个话。就说感谢他的好意,蝗灾一事,若有变故,还请即刻来报。”
她瞒得住旁人,瞒不住他。
不过,没有人会给她写信。
“我们也想做娘子的部曲!”
两个月里,山上都在做前期的工程。
接下来的日子,冯蕴每日忙碌。
冯蕴莞尔一笑,“那就好。”
这就罢了。
大王来信,娘子竟不急着看大将军的信,而是去看鸭子?
又道:“归期约在六月中旬。”
沐浴更衣,把小满和其他仆女都打发出去,她才坐下来,挑亮油灯,拆开信函。
在农具坊背后那一片也没有良田,后来冯蕴就在这里建了猪圈,再养上一些鸡鸭牛羊,粪便用作肥料。
看到冯蕴过来,一个个快活得什么似的。
每次陪她上矿山的,都是鳌崽。
那有力的胳膊横过来搂住她窄细的腰,紧紧贴合,搂抱,指尖的力道大得好似要陷入她浑圆的肌肤里……
岩层剥除,凿井通风、打入木桩,垒上石柱,做井巷支护,以确保后期的开采安全和运输畅通。
短短几行字,阅上无数遍,再收入抽屉的小匣子。
王妃每次都和颜悦色,还有赏钱拿,谁不喜欢呢?
冯蕴目送差人打马离开,突地换了方向。
里面放的都是信。
众人这才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矿山上的人,分为两类。
也有裴獗的,寥寥几笔。
“这些日子不让你上山,憋坏了吧?明日带你上山看看?”
小界丘的矿山从三月里开始动工,目前只开采了浅埋的石墨层,井下开采尚未开始。
一阵欢呼。
在外面溜达了约莫一个时辰,冯蕴总算回了庄子。
在矿山走动,乏了,夜里暖风送来花香,好似有一种令人昏昏欲醉的力量,她渐渐沉入梦中,不经意间,就做了一场旖旎的春梦……
一封信从遥远的西北荒漠要辗转多少马匹多少人力,才能穿越千山万水到达安渡郡,到达刺史府……
剩下的人,大多是从贺洽手里“转接”来的,无处安置的流民和嫌犯。
庄子里的事,生意上的事,偶尔带着元尚乙四处走走,了解民生。
在信的末端,似是想写什么,滴了墨汁,涂黑了字迹,最终留下一片空白,引人遐想。
这次离去,没有信,也没有消息。
小鸭子长得很快,很可爱,冯蕴愉悦地逗玩片刻,看了一圈养殖场的环境,又叮嘱看守几句,这才离开,然后就去了制衣坊。
这个梦太真实了。
一类是冯蕴派来的部曲,然后便是最初找邢大郎记名那几个。
和孔云娥说话,看衡阳献宝,跟六只小猫玩耍。
这日从山上回来,她洗个澡便早早睡下。
手底下做工的人有多少,无人在意。若是持械部曲太多,即便她只是为了自保,那也会引来朝廷的注意和戒心……
在裴獗音讯全无的那段日子,其实小满心里也一遍遍想着左侍卫,是不是也阵亡了……
敖七这次奉命去西北已是大为不同。
她没有进门,而是往农具坊那边走。
接着便是大喊大叫。
“不过,刘家村的灾情刚按下来,玉浦郡那头,又有几个村落出现了苗头,我们刺史君这些日子,成天找鸭子,焦头烂额。”
对嫌犯,冯蕴也没有两样看待,因为贺洽挑选来的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无家可归,饿极了抢点吃的穿的,没有伤人的记录……
只是,鸭子的数量原是没有那么多的,最近闹蝗灾,一批批毛茸茸的小鸭正式入住了花溪村。
“是!”
小满看着她将信放入怀里,一时无言。
低声喑哑,饱含情动。
冯蕴今日不是空手来的。
斜倚窗前,灯下看信……
“领了衣裳,吃饭去吧。”
“西京事,余已知悉。蕴娘当保全自身,待我还朝,勿念。”
她塞回去,弯腰摸了摸鳌崽的头。
但这事急不得。
差人的眉头又耷拉下来。
虽然,她在招收这些人上矿山的时候,就存了心,扩大长门的部曲队伍……
二是不能太招摇,引人忌讳。
小满看不懂她。
有制衣坊做的夏装和吃食,送来了工钱,甚至带来双陆、捶丸和蹴鞠,供他们娱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