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白白净净
婚期在即,文慧没有再去玉堂春,而是待在庄子里,等贺家的八抬大轿。
冯蕴见到她的时候,脸颊还是羞涩的笑容,看冯蕴表情凝重,她才敛住表情。
“娘子,出什么事了?”
冯蕴道:“弦州杨家三娘来了。”
文慧心下宛若重锤,微微一愣,“有这事?”
冯蕴把刺史府门外看到的事情告诉她,淡淡地道:“我叫你来,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要如何做,我也想听一听你的意思。”
文慧黯然而立。
贺夫人张着嘴,半晌才合上。
裴獗认真看了看自己的手,再将那柔若无骨的雪白小手握在掌心,轻揉慢揉,一时无言。
仆从们都紧张不已,小心翼翼。
贺洽唉声叹气。
话不多,但该表达的意思,都说清楚了。
“娘子,你说……贺郎以后会变心吗?”
冯蕴没有料到她会有此一问。
“你让人告诉贺家,杨三娘子是细作?”
不单单只是得罪一个歌姬。
“那也赖不上咱们家。”贺洽道:“她有亲哥亲嫂子做主,本家还有亲叔亲伯父,怎么轮,也轮不到咱们来管……”
今日她在刺史府门外,自报名讳,高调让葛广打听情况。
贺洽有苦难言,语重心长地道:
“夫人,夫人啦,话不是这么说的。杨家出事前,三娘子跟我们多久没有往来了?出事后,可来找过你这个堂姑?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来投靠,说得过去吗?”
“谁说我没有实证?”冯蕴瞥他一眼,想了想又收回目光,淡淡地道:“现在是没有,但很快就会有的,我已派人去查,大王等着看吧。”
他有些相信了。
说难听点,弘州杨家又不是没人了。
虽然贺传栋不在意,冯蕴也说不用在意,可她心下知道,贺家在意。
贺夫人却是白了脸。
文慧当即起身,恭敬而立。
就算三娘子是细作,又能打听什么?
她仍是不信。
贺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花溪村。
婚期在即的她,本就活在人们的唾沫里。不料花未盛开,就迎来一阵狂风暴雨……
贺洽冷眼一扫,“你一个妇道人家,岂知局势凶险?大王眼下身负重伤,南边、东边、北边,哪一个不是虎视眈眈?三娘子最艰难的时候,都没有投靠咱们,偏偏选栋儿大婚前来,你说,这不是诚心闹事,是什么?”
夫人是一介女流,只看得到宅子里那里事情,她以为的冯蕴,是跟她一样,成天转着后宅转的冯蕴,可贺洽眼里的冯蕴,是巾帼不让须眉,有恩必偿,有仇必报的人。
“手这么糙,脸也糙,硌着我了。”
“关上,把门关上。”贺夫人示意贺传栋关上门,将他拉过来坐在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突然悲从中来。
贺夫人在意。
文慧脑子里一团糟了。
毕竟这二人自从看对眼,互相倾慕的心就藏不住。
各方人马,微妙博弈。
文慧松一口气,就听到冯蕴冷淡的声音。
“你既喜欢三娘子,那你去跟她过日子好了。”贺洽懒得再跟贺夫人掰扯,摇了摇头,低声道:
“但有一点,我且警告你,若敢在三娘子面前胡言乱语,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别怪我不念夫妻之情。”
毕竟上辈子的文慧一直甘为妾室,从无怨言……
很多事情也在悄无声息的变化。
文慧字字句句听得仔细。
这会子,贺家肯定已经知道她知道了杨三娘前来投靠的事。
“……这哪跟哪?你瞧瞧你说的,是正经事吗?我这不也是为了咱们栋儿的前程着想……”
“娘!”贺传栋不满。
文慧变了。
想说点什么,终究是咽了下去,只剩叹息。
他是得知父母吵架才过来的,顾不得杨令香。
个中的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
“糊涂!”
“阿郎这是何意?”贺夫人盯着他,“是要让我见死不救吗?还是让我在栋儿大婚前,将人撵出去,让人笑话我们贺家凉薄?”
自从裴獗过来养伤,到安渡定居的人越来越多,地价、房价如冯蕴当初料想的那般,越来越贵……
贺夫人道:“娘也是为你着想,现在娶平妻也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不能让雍怀王妃难堪,又不能委屈了三娘子,平妻便是最好的法子……”
贺洽猛地转身。
裴獗无言,由着她折腾一通,涂了满脸的面脂,正是心猿意马,恨不得将人压在怀里收拾一番,外面突然来人禀报。
她知道,她跟贺传栋的家世不匹配。
很刺耳,听得她脸颊发烫。
“我看你就是傻子,为雍怀王做牛做马,在他面前唯唯诺诺也就罢了,一个齐国来的王妃也能骑到你头上,逼你的儿子娶歌姬。你看看人家,把你贺家当盘菜了吗?雍怀王妃分明就没把你看在眼里,看不上贺家,所以,你的儿子只配娶歌姬……”
“我并无此意。只是,你我态度不能含糊,若她是来吃喜酒的,贺家欢迎,若存了别的心思,趁早死了这条心。”
他满腹心事,可看着眼前娇美的小娘子,又说不出口。
与她以前听人说的,女子在婚前被父母训示的三从四德,全然不同。
她故意挑这时来刺史府,一是探听雍怀王的伤势,二是挑拨刺史君和雍怀王的关系,以达到搅乱安渡、搅乱西京时局的目的。
仆役们停下了手头的活。
裴獗叹口气,将她抱到怀里,低头亲了一口,“没有实证,话不可乱说。”
文慧的眼角一湿,突然泣不成声。
她连忙披衣,“让世子在客堂稍候,我即刻过去。”
这章5000字,二合一章哈,算是加更了嘛?
读友:你认为呢?
二锦:算!!(举手赞成)
冯蕴:有读友说,大王这个称呼有点奇怪,其实呢,也不奇怪,王常有,大不常有……我们主要是为了突出重点。
他将人搂紧,低头再要亲,就被冯蕴嫌弃地让开了。
她改变自己,也改变文慧。
冯蕴:大王该涂面脂了!
她心有不甘,又不愿哑巴吃黄连……
男人风一般从她身边走过去,杨令香整个人呆怔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贺家负了文慧。
还是让人喜欢的。
“爹!娘!”
“三娘子可怜见儿的,父亲死在禁苑,母亲忧郁成疾,年头上就故去了,哥嫂卷走家当,说她是害人精,克夫克父还克母,将罪过往她身上一推,便收了高额的彩礼,要将她许给比她大二十岁的老鳏夫……”
不料,杨家女郎却拦在他跟前,双眼泪盈盈,满是凄楚。
“好。”冯蕴微微一笑,“我们也不用心急,先看看贺家的态度再说。”
杨令香缓缓走过来,“表哥,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怪我吗?”
安渡的形势,一日一变。
贺夫人瞪大眼睛,看着儿子决绝离去,气傻了眼。
小满告诉她,王妃得到消息,杨三娘子是邺城来的奸细。
刺史府的喜庆被杨三娘打破。
冯蕴笑着将人送出去。
“娘子请讲。”
贺传栋打小就认识杨三娘子。
“你坐下来。”冯蕴亲手为她倒了一杯凉茶。
说杨三娘子是邺城的奸细,他其实心下是怀疑的……
贺传栋愣了愣,听见父母房里吵得厉害,用力将人一拨。
贺洽和贺夫人却不信。
贺传栋袍袖一摆,“不曾。”
“我能说什么?”
是贺洽亲自过来的。
“你装病,便是为了引蛇出洞?”
等文慧离开,冯蕴才慢慢将自己盏里的茶水饮尽,一灌入喉,然后叫来小满,在她耳边小声吩咐了几句。
几步后,又突然回头,盯着贺夫人。
“该慌的是他们,不是我们。”
“少说两句!”贺洽冷眼低斥。
“栋儿所言,不一定是为搪塞你我。”
裴獗拉住她的手,抚在肩膀的伤处。
杨令香看着贺传栋挺拔的背影,微微一笑。
贺洽一声叹息,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
方才气急攻心,她才会忘了分寸。
但她只是想在口头上压过贺洽,当然不是诚心跟雍怀王过不去。
“我已是放低身段,同意栋儿娶那个歌姬进门,你们还想怎样?三娘子再不济也是我娘家的堂侄女,名门贵女,她来投靠我这个姑母,难道我要将人打出去吗?”
“你大婚,我也没正经和你说过什么,今日送你三句话吧。”
“我并非怪你。蕴娘这一招投石问路,用得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