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蕴也没有闲着。
她不愿与普通百姓计较，更不会对村民睚眦必报，但如果这个人不是普通村民呢？
这阵子邺城方面安静得很。
李宗训忙着整肃朝纲，忙着防备西京进攻，忙着搞物资救急——这些是她从各个方面综合得来的消息。
可就她对李氏父女的了解，就算当爹的想韬光养晦，不露锋铓，李桑若也不是一个会消停的性子。
还有那个总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唐少恭……
不把这个天下搅得昏天黑地，他是不会甘休的。
裴獗不屑地冷哼一声。
冯蕴轻声：“难道是被哪个美娇娘缠上，脱不开身，须得我出面，替你收拾残局？”
冯蕴心头微动，突然抬高手臂，用力搂紧裴獗的脖子，像鹰、像狼，像捕猎的母兽，冷不丁咬在他滑动的喉结上……
入夜裴獗回来得知此事，都不免心生感慨。
裴獗沉默，双眼牢牢地盯住她。
裴獗眉头皱起，“我朝并无女官。”
“蕴娘的藏书中，可有开凿河渠的记载？”
他们是这样古怪的一对……夫妻。
冯蕴靠着他，也是寂静。
“说什么？”
“哦。”冯蕴手指落在桌沿上，轻轻叩了叩，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那双漆黑的美眸里，却满是阴霾……
她难得娇嗔，这般神态落在裴獗的眼里，心弦便是一荡。情起不知所起，他手指抚上她的下巴，摩挲两下，低头啄吻。
原来是取经来了。
历时几个月，她家的糖开始量产了，正需要打开销路，这些功曹就是最好的传播者……
她从来没有成为过他真正的属官。
那不是野心。
她知道自己触碰到的是什么……
其他人则是万分后悔，没有早一步，赶在万宁之前，拿到图纸，早早干起来……
但冯蕴这一句话，堵住了金戈的嘴。
但她知道裴獗身为男子，是不会明白她，也不可能理解她的。
“原来蕴娘，有此野心？”
“可以有女里正，为何不能有女郡守，女将军，女丞相？”
冯蕴恍然大悟。
九月了，还这么热。
猜心是最累的，她早就不猜了。
金戈闻声摇头。
冯蕴可以与他谈笑风生，说话全无芥蒂，就好像真的不曾疑心过他一样。
冯十二娘待他，分明就没有半分情意。
上次那一群功曹又来了，跟着贺洽一起，过来学习经验，而拿到图纸的万宁郡，更为直接，回去就派人寻找地下水源，准备开凿动工。
低压的气息充斥在空气中。
“近日陛下，确实频频来信，给任先生。”
“是吗？”冯蕴语气带笑，满是不屑。
裴獗勒住她的腰，将人提到胸膛，紧紧压住……
半开的窗户，透过一抹带着热气的风吹过来。
裴獗冷峻的面容，无比严肃，“你本不需要这些。”
裴獗低下头，盯着靠在怀里的小娇娘，掌心落在她的后背上，安抚般轻拍两下，没有言语。
“我知道这个请求，让将军为难。这件事情，也不是那么好办的，单是朝中那些大臣，还有大长公主，他们都不会答应……”
金戈迟疑，“秀峰山刺杀事件，背后也是邺城的手笔。此事，在侯准投靠雍怀王时，想必已经交代清楚……”
可利用的时候就尽情利用……
“更甚，是何意？”
这是她在孔云娥屋里，见到金戈时问的。
金戈让她二人说得汗颜，脊背上汗津津的，低眉思量片刻，忽地开口。
冯蕴这才寻到机会，用力啃他的嘴。
无比快速，又无比缓慢，仿佛要把人逼疯。
冯蕴看一眼孔云娥，“无妨。忠心是美德，云娘，这样的男人，值得你托付的。”
她就像是一个下好香饵的钓鱼人，俯视着他们所有人，又在暗中为他们每一个人都算好一个结局……
冯蕴弯了弯嘴角，瞥他一眼。
“大王遇到什么难题了？是朝中那些迂腐的家伙，还不肯让你兴建水利？”
冯蕴勾唇，“那些都是虚的。”
这个事情她以前就提过，他也在口头上答应过她，让她做他麾下的属官，于是，给了她一个里正，也是大晋朝唯一的女里正。
金戈敛住眉眼，嘴角抿了一下。
金戈也跟着笑了下。
但是，里正不是官。
他还会想，已经给她这么多了，她为什么还不满足呢？功名利禄，那是男子的天下，哪有女子觊觎的道理？
冯蕴想着裴獗心里那个扭曲到面目狰狞的自己，淡淡一笑，轻轻依偎上去，圈住裴獗的腰。
一个女子相夫教子就好了，为何要那么多呢？他此刻一定是这么想的。
他也是南齐的密探。
冯蕴不多说什么，让人在庄子里备了凉茶，等各郡功曹们走访回来，将人请入厅里小憩。
都是因为男人而顺便得到的附属品，不是属于她的。
金戈道：“势在必得，从无改变。”
裴獗：“一品国夫人，雍怀王妃，都不足够吗？”
他和元铿、曲封关系非浅，是极有可能被邺城渗透的……
“这么久了，她找到那个替身裴郎了吗？”
“正巧，我对他，也从无改变。”
冯蕴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