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寿山的书信,很快经由任汝德之手,传到长门。
在信上,他表示已派人清剿流匪,同时找到了失窃的煤球。
但令人遗憾的是,煤球全是假货,石墨更是石头渣子浇墨汁而成……
郑寿山信中说,流匪在逃窜途中,不可能也没有机会造假。
故而,他认为假货的源头在花溪村。
为给他的小舅子讨还公道,他希望冯蕴能如期履行定单,补足这批煤球,否则便要将长门失信的事,公之于众……
时人最重一个“信”字。
再是货源紧张,村里人的用度都是有所保障的,不仅如此,他们拿的,还是最低的价格,数量不多,足够全家用度……
满意到整个邺城朝廷都看不懂,言语攻之。
濮阳漪恍然大悟,朝大长公主深深一揖。
所以,很多事情她瞒得了别人,瞒不住金戈。
大长公主看着自己天真纯粹的女儿。
“阿母还没有告诉我,为何蕴娘要搭上郑寿山呢?”
哼!濮阳漪的脸庞俏生生地扬起,目露狡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蕴娘霸占小界丘矿山,私造工坊的事,耿耿于怀……”
“授意何为?”
金戈满心的矛盾,被她轻飘飘一句话抚平。
满意到让天下人都眼红……
大长公主心里彻底认同西京朝廷的正统,因此她更需要与裴獗夫妇搞好关系。
这气魄,
他可太看得上冯氏女郎了。
他相信冯蕴和她刚刚起步的长门,会在乎……
冯蕴却是极为平静。
“我若要说什么,等不到今日。我已背叛陛下,不会再背叛你。”
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大长公主失笑一声,摇摇头。
每个人都在替冯蕴鸣不平。
他沉默一下,“娘子当真要重新补一批煤球,给郑寿山?”
满意到欠下这一笔人情。
濮阳漪:……
她当然不会承认。
那天侯准押运煤球出村时的场景,历历在目。
“货未到而遭劫,是我方之责。只是,当初为做成这一单买卖,不负任先生的多方奔走,我工坊已倾尽所有,连自己过冬的煤球都没有多留,存货全部发往了楚州。还请郑公多给些时间,工坊正在加班加点的赶制,一定不会让郑公的妻弟受了委屈。”
她让人备上礼品,又亲自去到禁足在家的濮阳漪房里,恩准她出门。
“多谢母亲指教,女儿明白了,从今往后,我一定会紧紧抱住蕴娘的大腿不放!”
李宗训扶持小皇帝治下的邺城朝廷,长久不了。
“长门冯蕴,敬上。”
她在收到信的第一时刻,就复信楚州。
任汝德得到这个消息,不可置信地找到冯蕴核实真假,然后多方劝阻,表示不可吃这种暗亏。
他如今算是冯蕴的线人。
接着,连借口都替冯蕴想好了。
“笨蛋。你再想一想,冯十二娘是什么样的人?她这么做,肯定是为了搭上郑寿山……”
“这李老贼,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冯蕴看他一眼,没有正面回答,只问:
“你会告诉任汝德,告诉萧呈吗?”
事情传出,便在花溪村闹得沸沸扬扬。
狠狠出了一口气,任汝德也没有忘记,日常向萧呈汇报花溪发生的情况。
她道:“去吧,留在那边吃饭。”
心底里幽幽叹息一声。
大长公主哭笑不得。
这叫什么变心?
“人不是非黑即白的,事也没有绝对的对错。就你这脑子,不好好跟着她,等阿母一死,好日子就到头了。”
“为何要说得这样直白,以前你就不是这么说的,还说女儿性子很是清澈,招人喜欢呢……”
满意到郑寿山除了倒戈西京,再无他路……
“你带着东西,去庄子里看看王妃。这件事情,她受委屈了,若有人胡说八道,本宫亦可为她作证,那些煤球,不可能作假……”
大长公主睨她,稍微沉下眉眼。
任汝德错愕片刻。
怎么可能是假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