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比一天冷下来。
煤球工坊加工加点，新招了不少工匠，农具坊里也新铸了不少模子。
冯蕴要在数九寒天到来前，尽可能多的生产煤球……
而当初从煤球工坊“漏”掉的那一批真货，通过淳于焰的手，已然源源不断的送往云川、南齐、当然，还有西京朝各个郡县。
煤球工坊的制煤能力，外人不得而知，但淳于焰和冯蕴的合作关系，却已然不是秘密。
淳于焰手上有货，也就不出奇了。
没有任何人怀疑到这一点。
世人知道的，只是如今这个手段狠辣，颇有心机的冯蕴，而不是那个委曲求全仍不得好死的冯氏女……
阅读的时候，极其专注。
“你快庆幸我脚伤了吧。不然，你今儿一定会被我踹死。”
裴獗好笑，“你说的话，就是规矩。”
“管。”裴獗贴下来，嘴唇碰着她的鼻子，轻轻啄了一下，掌心顺开她垂落在腮边的青丝，整个人压覆上去，声音仿佛从喉头挤出，“什么都管。”
他声音沙沙的，明明没有喝酒，却带着微醺般的哑意，那朱唇轻挽，星眸流光，泛起一种难以言说的魅惑。
忙起来，好似比裴獗还要忙。
淳于焰在对待赚钱这件事上，跟她是出奇一致的认真。
身为世子，长年在外漂泊，有多少是真心喜欢，又有多少是迫不得已？
他们虽然见面就掐，嘴里没几句好话，可在有些事情上，惊人的相似。所以他们在贬损和唾骂中，可以畅所欲言……
裴獗天黑才落屋。
冯蕴无语地翻个白眼，“世子没事就请回吧，我累了，想歇一会。”
他回云川，一定会回王府，那他就会见到他的父王，庶弟，见到他们相亲相爱和睦相处的样子……
虽然这件事，是裴獗的一言堂，无人会为着这么一个职务来反对他，但该有的章程和步骤，一个都不能少。
冯蕴恨不得抬脚踢死他。
冯蕴太喜欢看书了。
她心安理得，没有半点分神。
“蕴娘要是着急，我催一催。”
又来引诱她？
冯蕴笑：“我这定力全让世子练出来了。不想！恕不远送。”
淳于焰不动声色从中大赚一笔，对冯十二更是喜爱到了极致……
“什么？”冯蕴没听见。
冯蕴扬起眉梢，“不见诰命，长史无法履职啊。”
并且，须得皇帝亲下诰命。
裴媛居然还在跟敖政生气。
裴獗深深看她一眼，“诰命会迟些。”
冯蕴躺下来，闭上眼睛想了片刻，
“夸人还是损人？不会说话就缝上嘴巴。”
她想起来，淳于焰离开这一趟，去的是云川。
冯蕴喟然叹息。
“长史君，可以吗？”他问，声音喑哑。
两人像往常一样，说了片刻的话，便各自拿着一本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淳于焰不满地哼哼声。
有的。
淳于焰目光扫过他用裙裾笼住的脚背，嘴角不经意勾了勾。
裴獗沉默一下，“他们不同行。”
他这个闷亏吃大了。
冯蕴冷眼，“自找的。我又不是没让世子赚着钱，还跑来数落我。你掰开脑子好好想一想，从合伙开始，我有让你吃过亏吗？”
“长史也要管大王的房中之事吗？”
淳于焰找上门来的时候，冯蕴刚从安渡城回家，坐在书房里养自己的脚伤。
她体形姣好却显纤细，与裴獗的高大有着极大的反差。
冯蕴看到了他喉结的滑动。清清楚楚。
直到裴獗轻咳一声。
啧啧。
淳于焰不以为然，淡淡一笑，默默起身。
“只是来看看你。奸夫出远门回来，也该来报备一下的。”
淳于焰：“这小嘴巴巴的，好赖话听不出？夸你呢……噫，我说冯十二，你跟我怎就这样能耐？动不动就大呼小叫。你的端庄呢，贤淑呢？温雅大方呢？敢情全让裴獗一个人见着了，是吗？”
别看王府长史就相当于一个管家，可管的是大王的家，那就不能简单。从四品的品级，掌统府中僚属，上承政令，下驭府事……
冯蕴不客气地回呛，“那是当然，他是我夫君，跟世子值得客气什么？你惯常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
以至于她根本就没有发现，裴獗的目光没有落在书本上，而是落在她的身上，眼眸黑漆漆的，全是她看不穿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