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训大军压境。
一夜间,烽火狼烟便席卷到了安渡。
“打起来了,又打起来了。”
“李宗训能打到安渡吗?”
“说不好。安渡离石观太近了。上次邺城的五十万大军是假,这次……只怕是真的。李宗训这老小子阴险得很呢,趁你病,要你命,卧薪尝胆一年多,这次师出有名,一定把压箱底的兵力都拿出来了……”
“要是石观沦陷,安渡怕是要再次卷入战火……”
百姓无不惧怕战争。
众人面面相觑。
阮溥迟疑片刻,正要开口,便听裴獗说道:
“国难当头,诸公当放下成见,一致对外。”
西京朝廷里,那些捏着一把冷汗的臣子,重重松了一口气。
花溪也不例外。
温行溯刚刚返回北雍军大营,便遇上战事。
所以,得知父皇心意,且当着她的面儿让熙丰帝发下毒誓,不可残害手足,大长公主也就歇了心思。
“新君可慢慢选,战事却迫在眉睫……”
习惯了裴獗的角色,这突然的转变,令人无所适从。
裴獗看一眼阮溥,神色沉下。
等殿内安静下来,大家都不吭声了,他才慢慢放下茶盏。
“诸公考虑得很周全。通惠桥一战,我军告捷,但温将军是南齐降将,非大晋世家,更不是王公亲贵,想必诸位心里也多有存疑,不敢全然托付……”
“退了!”
阮溥自座中起身,朝裴獗抱拳。
议论着、争吵着,最后又回到了事情的根本。
有人点头称是。
河道两侧战旗飞扬。
阮溥更是仿佛被人抽了一巴掌,心弦绷紧。
停顿一下,他环视群臣。
“依你之见,邺城军比齐军如何?”
“雍怀王明鉴,君主于万民,犹如日月于天地,不可或缺。下官认为,当务之急,应拥立新君,维系社稷,承天命以正乾坤,担黎民之福祉,挥六军以灭寇。”
接到消息,他二话不说,带着世子元阅,便匆匆忙忙乘了一辆马车,赶到大长公主府,求见长姊。
沉默,便是默认。
战鼓擂动,整个信州大地都笼罩在了阴影里。
众臣不吭声。
“雍怀王到——”
“如此一说,李贼这次是借机发难,有备而来啊。”
战事一起,村里人便得到了消息,纷纷跑到长门来,寻求解决之法。
让一个从没有打过仗的亲王去到阵前,却不给调兵之权,就当一个摆设,再让他的儿子到宫里侍疾,陪皇帝。
大殿上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来不及喘一口气,便召集军中将领商议对策,然后披甲上阵,连夜奔赴信楚边界,在通惠桥排开阵势,给了偷袭过河的邺城军一个迎头痛击……
“还有——”裴獗抢在他前面,沉声道:“庄贤王世子,人品出众,才识过人,可入宫侍疾伴驾,以护陛下龙体康愈。”
裴獗缓步入内,并不往上首去坐,而是让人抬来一把普通座椅,放在大殿中间,群臣之前。
没有人舍得刚刚恢复百业的安渡,再被狼烟战火毁于一旦……
大长公主看一眼这个窝囊的弟弟,抿唇不言。
众臣频频点头。
初战告捷,温将军大胜的消息,八百里加急,传到西京,也传到各地,给了惊慌的百姓一颗定心丸。
陛下和太后都无法上朝,众人便不去金銮大殿议事了,改为了平常处理政务的崇政殿。
他们是亲姐弟,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
“公此言差矣。邺城军和齐军全然不同。萧呈有不战之心,而李宗训是破釜沉舟,非战不可……”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雍怀王今日这么好说话,不会有什么陷井吧?
“为扬国威,粉碎李贼妖言,应当在满朝王公中选择一位名望显赫、身份贵重的人,亲自督战,讨伐李贼。”
然后受到提拔的温行溯。
“这……彼此彼此?”
这个弟弟没本事,做一个“富贵闲人”,得个善终也是福气。
“南齐萧呈三十万败于北雍军之手,李贼又有何能耐,打破我军铜墙铁壁?”
这仿佛是他们要的“安军心,立国本”,又很是不对。
崇政殿上,臣子们吵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