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古道此时正躺在床上不停地发抖,虽然他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湿掉的衣服也被换了下来,但是寒冰池里的寒气早已侵入他的体内。
唐古道自己也明白自己修真的根基很差,实际上或许他并不适合修真,不过是师父可怜自己将自己收留罢了。
不过对他来说能否修真成仙并非他的追求,他想要的不过是看到师父那张脸上能多一丝笑容,多一丝温暖。
他好不容易在山间的寒冰池里看到一朵据说两百年才一开花的水晶莲,这东西比起赤灵芝来,可谓是奇珍异宝,他自然要想办法为师父采到。
当然,唐古道也知道寒冰池乃是碧岘山上非常危险的地方,池水如同千年寒冰一般寒气逼人,若是常人掉了下去旋即便会被冻成冰人,好在他在碧岘山修行的这几年里服食了不少珍奇的药材,加上林皓羽亲传的修真诀,他的体质比总要比常人强了不少,但饶是如此,他的全身被寒冰池水浸过之后,虽然并没有被立即夺去性命,然而内腑的寒冻之伤却是不可避免了。
“师……父……”
唐古道瑟瑟发抖,神识恍惚之间看到了挟风带雪而入的林皓羽,看到自己尊敬的师父面上居然有了担忧之色,唐古道心中已是后悔不迭。
林皓羽抬了抬手,示意他不要多话,随即便快步走到了床边,摸了摸对方滚烫的额头,又亲自为唐古道把了把脉。
“常易,去把药库里的火灵珠熬成汤汁拿来。”
林皓羽头也没回地对负责山上一干人等膳食的六徒弟常易吩咐道。
如今留在山上的这些徒弟其实都是没什么根基,或许只能当一辈子体质稍强的普通人而已,不过林皓羽并不在意,他所挑选的弟子多是心地善良单纯老实之辈,至于根基如何倒不是他看重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机缘巧合从虎口救下的唐古道,林皓羽更是清楚这个受了重伤的小徒弟这一生或许都要抱着药罐子度过了。
他原想以这山中灵药之效,加上自己传授的修真诀,唐古道应该能顺利活个百十来岁没有问题,可谁知道这傻小子一心只想采摘灵药讨好自己不惜身犯险境落入寒冰池里,这下……自己若能救回对方一命都算是万幸了。
毕竟,他的法力再高强也不可能扭转天意注定之事。
常易听到林皓羽这样吩咐,一时也没有挪动脚步,反倒是在师父背后吞吞吐吐地念叨了起来。
“师父,那火灵珠可是前些年您三百岁大寿时几大门派一起送的寿礼,天下只有这么一颗……”
“别废话,去拿。”
林皓羽冰冷而果决的声音让常易不敢再多嘴,当即便乖乖地听话去取那火灵珠了。
唐古道听到林皓羽竟要把那么珍贵的东西用在自己身上,内心更是愧疚不已,他欠师父的已经太多,师恩尚未能报,却又要欠下累累。
“师父……不要为我浪费那么宝贵的东西,您留着……自己服用啊……”
“为师不需要那些东西,你放心,只要你一天是我的徒弟,为师就一定会护你周全。”
林皓羽在握着唐古道的手对他说出这句话时,胸口忽然猛地跳动了一下,甚至连他那双幽深的美目也微微睁大了些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刹那间,他好像回到了几百年,回到了自己在碧岘山上与青君一同生活的日子。
那时候,他怀着对青君满心的仇恨成为了对方的徒弟,面对强大的青君,林皓羽的心中对报仇一事一度充满了绝望。
然而当他发现孤身一人的青君似乎对自己怀有别样的情感之后,林皓羽为了试探对方,不惜自虐般地吞食了一种毒菇。
待青君找到他之后果然不遗余力地为他驱毒,为他熬药,更在自己假意道歉之时说出了方才那番类似的话。
果然,这魔尊虽说平日里戏谑放浪,关键时刻却信守了承诺。
在林皓羽串通其他几大修真道派围剿青君之时,青君一路血战也要护着他,却未料在最后将要逃脱的关头被自己嫡传弟子以猎魔剑毁去功体。
而也是那时,林皓羽惊恐地发现,若说青君对自己有些并非仅仅是师徒的情谊,那么自己对他又何尝不是……
但是理智最后战胜了情感,林皓羽不能对不起自己惨死的父母,以及当年惨死的族人,他活剐了青君,既是为了让对方看清自己的真面目,也是为了让自己明白他已无退路。
火灵珠不愧是世间至阳的奇珍,用它熬制的汤水有效地驱散了唐古道身上七八成的寒毒,可惜的是却未能替唐古道除掉病根。
这碧岘山终年积雪,气候寒冷至极,唐古道伤病交加的小身板已是难以承受,如今只好整日呆在燃着壁炉的暖阁里,盖着厚厚的被子不敢轻易下床。
“师父,徒儿害您费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唐古道虽然面色发青,但仍是努力地让自己看上去要比之前好一些。
林皓羽微微点了点头,俊美的面容又恢复到了最初的冷漠。
“好好养病,不要想太多。”
“嗯……”唐古道攥了攥被子,尽管屋里的温度其实并不低,但是他体内未能完全被消解掉的寒毒却让他浑身仍是一阵战栗。
普通的御寒之物对现在的唐古道而言,已经没什么用了。
这一点,林皓羽自然也看了出来。
看着稚嫩一如当年自己的小徒弟,林皓羽眼里的晕影愈发深沉,他那两道英挺的眉微微敛起,好似纠结了什么心事。
过了两日,唐古道正在床上瑟瑟发抖难以入眠之时,房门推开之后,他看到林皓羽拿着一件毛针蓬松的鲜红裘衣走了进来。
“来,起来试试这东西,看看合身不?”
林皓羽少有地温和笑着,他将唐古道从被窝里搀了起来,然后替对方披上了这件他亲自为对方剪裁的裘衣。
唐古道欣喜地看着这件极为漂亮的裘衣,不时用手摸一摸裘衣表面蓬松柔软的毛发,他也不知这裘衣到底是什么动物的毛皮所制,竟会是如此明艳的血红色,而在那血红色之间还低调地张扬着一道道亮金色的花纹,让整件裘衣看上去更为华丽高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真是好暖和啊。谢谢师父。”
唐古道用手攥了攥裘衣的领口,一股暖意顿时紧紧包裹住了他,甚至连他体内的寒毒也为之减轻了不少。
林皓羽摸了摸唐古道的脑袋,又对他笑着说道,“你穿着暖和便好,对了,过两日我再用剩下的毛料给你做一条围脖和一副手套,想必日后你也不必再整日困顿在屋里了。”
唐古道此时已是感动得不知用怎样的言语去感谢这位看似冷漠却待自己无比温柔的恩师,他的眼里很快就蓄满了泪水。
一下子扑到了林皓羽的怀里,唐古道近乎是带着哭腔在说话了。
“师父,您对徒儿的恩情,徒儿一生难报!”
“傻孩子,你我师徒一场,何必说这些?”林皓羽顺势搂抱着怀里的小人儿,他轻轻地拍了拍唐古道的背,然而穿在对方身上这件裘衣的熟悉触感却让他心中百感交集。
这句话,似乎当年青君也对自己说过。
碧岘山上的生活对他们师徒而言并非只有枯燥与寂寞,偶尔青君也会变出原型和自己在雪地里疯耍,对方总喜欢把不擅长玩乐的林皓羽猛地扑在雪地里,然后用大大的鼻子朝他脸上喷气,那时候林皓羽只有无奈地敷衍着那只漂亮的巨兽,他看着对方在屁股后面使劲摇晃的几条大尾巴,心里想的却是总有一日,他会把青君这些尾巴一根根地都弄掉,让这个大仇人死无葬身之地。
林皓羽以为那样自己就会放下心里的包袱,那样,自己就会快乐。
但是不知为什么,青君被自己抓到之后,尽管自己一次次地处死他,一次次地凌辱他,但是内心的深处却比当年更为寂寞,更为孤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皓羽轻叹了一声,不知不觉地抱紧了唐古道,他把脸轻轻地蹭在厚实的裘衣毛皮上,回忆起了好多年好多年以前那些零碎的片段。
有了那件金红色毛皮裘衣的保护,唐古道现下也能去屋子外面走走了,虽然终年积雪的碧岘山顶仍是寒风凛冽,但是他只要把脸往厚实的围脖里一藏,也不觉得那么冷了。林皓羽这些日子都没有再去竹林深处清修,唐古道望着师父住的房间还凉着的橘色灯光,从六师兄处去讨了碗刚热好的山鹧鸪汤准备给林皓羽送去。
离青君断尾复活还要些许时日,林皓羽最近忙着为唐古道寻找根治寒毒的方法费了不少心神,也没什么时间和心思再去虚境里看看,反正以往几次即便青君变得骨肉分离也好,残肢四散,乃至是血肉模糊也好,对方身后的灵尾一落总能再次重塑肉身聚拢魂魄。
不管如何,这一次,自己好歹也算给他留了个全尸。
林皓羽盘膝坐在榻上,面无表情地翻阅着几十年前一位通晓医术的道友所赠给他的杏林随记。
上面记载了许多这世间罕为人见的奇珍异草的药用功效,以及不少闻所未闻的症状的诊治方法。
虽然寒冰池的寒毒并未载入书中,不过林皓羽却在书中找到类似的病症以及诊治手段。
服用火灵珠之类的至阳奇珍自是不在话下,更为重要的还要提供一个温暖的环境让对方休养,这样再配合药剂食补,方能慢慢痊愈。
只是这碧岘山四季酷寒,哪有什么温暖的地方?
若是让唐古道下山去居住,林皓羽却又担心对方照顾不好自己,而且山下俗世纷纷扰扰,只恐那单纯的孩子也是住不惯的。
放下书卷,斜依在方桌上的林皓羽单手抚额,微蹙的眉心之间浮现出了一丝难解的愁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便在林皓羽陷入思虑之时,他卧房的门已被轻轻地叩响。
“师父,我可以进来吗?”
听到唐古道的声音,林皓羽微微一怔,急忙坐直了身子。
“进来吧。”
唐古道现在去哪儿都得穿着那身几乎可以裹住他整个身子的金红色裘衣,那裘衣针毛厚实而密集,光泽更是鲜艳迷人,有好几次林皓羽都将唐古道看错成了一团红色的大毛球。
看见那金红色的毛球就这么“滚”了进来,林皓羽的嘴角已噙起了一丝微笑。
其实他本是不愿将这张原本属于青君的皮毛做成裘衣的,毕竟……那对于青君来说也委实残忍了一些,不过想必青君早就看清了自己,也恨死了自己,若能用对方那身皮毛救人一命,也算是替青君赎去一些罪孽吧。
“师父,我给你送山鹧鸪汤来了,今晚六师兄熬的,可香了。”
唐古道小心翼翼地将还热气腾腾的汤碗递了过去,眼巴巴地看着林皓羽。
林皓羽无奈地笑了笑,虽说他未能完全修成仙骨,但好歹也算半仙之体,人间的饭食对他来说其实也没什么意义了。
不过……话虽如此,当年青君这个有着几百年修行的老妖怪,却是极好口腹之欲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己拜他为师之后,托他的福,时常都能吃到稀奇古怪的东西,有时是躲藏在石头下面会放屁的九香虫,有时候甚至是野雁的舌头这些他在山下从未听过吃过的东西。就这样和青君那个吃货一起过了几百年倒也是养叼了林皓羽一张嘴。
他这百余年来之所以辟谷不食,恐怕也是因为再也没吃到过青君亲手所烹饪的鲜美可口食物。
看了眼对自己满怀期待的唐古道,林皓羽还是勉为其难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块小小的山鹧鸪肉放到嘴里,细细咀嚼了起来。
这汤炖的火候显然是不够的,鹧鸪肉又硬又柴,汤汁也不够鲜美,而且盐还放多了……
不过这山鹧鸪倒是当年青君很喜欢的一道美味,林皓羽依稀还记得青君抓到一群山鹧鸪,将它们拔毛洗净之后只切下尖尖的屁股,然后再小心地去除掉屁股内部的两颗小囊似的球状物这便穿在铁签上用火烤熟,烤制之时加上一些香料,随着一颗颗山鹧鸪屁股上的肥油滴落,不多时便会飘出令人垂涎三尺的香气。
果然……山鹧鸪还是要吃屁股才好吃啊。
林皓羽已经有百年的时间没有再吃过任何符合他心思的美食了,想到自己以后或许再也吃不到,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太痛快。
“师父,好喝吗?”唐古道看不出林皓羽那张平静的面容下蕴藏着怎样的心情,还以为师父觉得这汤真是美味极了。
“还不错。”林皓羽点点头,不愿伤了唐古道一片好意。
他放下汤勺,替唐古道拉扯了一下裘衣的对襟,又替对方卷了下那条对于小孩子来说过于宽厚大的围脖,柔声询问道,“这些天身子还会很冷吗?”
唐古道笑着拍了拍身上这件不知什么动物毛皮所做的厚实裘衣,虽然这衣服太过厚实让他行动都有些不便了,可这却是师父对自己的一番好意,他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多亏了师父这件衣服,穿着它我觉得暖和多了。师父不必担心……咳咳……”
可唐古道话还没说完就忍不住咳嗽了起来,是的,虽然这件裘衣能够让他保持体温不受寒冻,但是他体内未能完全清除的寒毒还需要好好的将息才成。
“你这孩子……天气冷就好好在屋里呆着,别到处乱跑了。”
揽手一把将唐古道抱到了怀里,林皓羽就像抱住了一团大毛球似的,他的脸和脖颈都被蓬松的毛针刺得痒痒的。
看着师父脸上那微笑的模样,唐古道的心中又是一道暖流流过,他依依不舍地紧紧搂着师父,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师父,您有师父吗?”师父之所以会对自己这么好,说不定都是师祖教的呢。
唐古道来碧岘山的时日尚短,不过他想既然师父都是长生不死仙人一样的人物,那么他们的师祖说不定更有无边法力呢,只是他问过几次师兄,师兄们都说不知道师祖是谁,也不让他再多问,说是师父好像不愿提到那人……
但是唐古道就是坚信自己的师祖一定也是个如师父这般温柔慈祥,道骨仙风的大好人。
最后,林皓羽还是没有回答唐古道的问题,他只是摸了摸唐古道的脑袋然后从碗里夹了块山鹧鸪肉送到对方嘴里。
“好吃吗?”
“好吃。”唐古道诚恳地点着头,对他这种从小孤苦无依的小子来说吃什么都像在吃御膳。
“以后师父做给你吃。”林皓羽笑了笑,然后将唐古道送出了自己的房间,“你身体不好,早些回去休息吧,师父这里没有壁炉不够暖和,我也不多留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唐古道虽然年龄尚小,但也不是个睁眼瞎,他看得出来自己师父的眼里有什么东西沉甸甸的。
“那徒儿告退了,师父您也好好休息。”
说完话,唐古道就像一团金红色的毛球就这么慢慢从机乐宫空旷宽阔的廊道里滚走了。
林皓羽轻叹了一声,反手锁上了自己的房门。
他走到了一个上了锁的柜子面前,掏出钥匙打开了柜子门之后,取出了一大块金红色的毛皮。
这块毛皮依稀可以从皮革上的孔洞看出是某种巨兽的头面的部皮草,一大簇的又长又密的鬃毛铺在这块两颊有金色花纹的皮上显得特别威武霸气。林皓羽怔怔地看着这一块皮草,在伸手摸了摸那簇厚实的鬃毛后,忽然低低地叫了声:“师尊。”
林皓羽自己都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当初他会这么狠,居然因为青君想要逃跑就干脆把他倒吊起来了活剥了一身漂亮的皮毛。
整个过程中被迫恢复原形的青君不断地惨叫,不断地咒骂,甚至是不断地哀求。
可自己就是没停手,一直到对方被剥得浑身血肉模糊抽搐着死去后才回过了神。
林皓羽当时吓坏了,根本不敢多看一眼青君的尸体,抱了那张还热乎乎的皮曹就赶紧逃出了虚境,直到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才去将对方放了下来,然后守着他在一片金芒中复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事后青君萎靡不振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一度看到自己就会怒吼就会发抖。
可对方毕竟是自己的师尊,是那个曾经睥睨天下威风凛凛,傲慢而倔强的魔尊,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青君终于才算恢复了正常,至少对方表面上不再表现出对自己的恐惧,这个倔强的魔尊硬是将他所展示过的脆弱与无助都全部藏了起来,收了回去。
要是对方知道自己把他那张皮给唐古道做了裘衣,不知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只会更加恨自己吧。
也好,反正他们之间早已没有退路,也不应该有退路。
林皓羽收拾好那张皮草又小心地锁回了柜子里,他抚摸着表面光滑的柜子,看着那把被自己亲自加上去的锁,不知不觉地就苦笑了起来。
又过了些许时日,林皓羽算着已是青君死后的第四十九日,这一天一大早便去了虚境。
虚境安静得就像没有人来过一样,当林皓羽推开关押着青君房间的房门时,对方仍赤裸裸地躺在青竹床上,耷拉着脑袋,四肢被镣铐拉伸着,红色的茸毛尾巴被压在屁股后面,有那么一根还垂落到了地上。
“师尊,该醒来了。”
林皓羽平静地走了过去,他掐住青君的下巴抬起了对方的头,看到一张紧闭双眼的漠然面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己的手指触摸到的肌肤是那么的冰冷,本该复活的青君似乎仍在死亡的深渊之中。
林皓羽赶紧托起青君的腰,数了数对方的尾巴,一,二,三,第四根尾巴已经脱落了,可是……青君却没有醒来。
林皓羽瞪大了双眼,再次仔细看了看青君修长矫健的身体,对方身上那些漂亮的金色花纹竟是比以前还黯淡了不少。
“师尊?!”
林皓羽不敢置信地抚摸着青君冰冷的身体,他使劲地摇晃着对方,那颗柔软的头颅只是随着他的摇晃而抖动,那双紧闭的眼丝毫没有睁开的意思。
林皓羽把青君的尸体摇晃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对方睁开双眼,那张总是保持着克制与冷静的面容终于难以自持。
他那张美若润玉的面容变得比青君那张铺满的死气的脸更加惨白,而那双寒星若坠的眸子也变得空洞而麻木。
林皓羽轻轻地放开了青君,自己也坐到了青竹床边,他笔挺的背第一次弯得这么厉害,他那双修长而坚定的手也轻轻地颤了起来。
“师尊……你还不能死。”
林皓羽整个人都变得怔忡了,他攥着青君搭在床边的尾巴反复地在自己掌心揉搓,就好像好多年以前他经常做的事情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又懒又贪吃的师尊喝足傲雪酒吃饱亲手烹饪的美食之后就在他身边睡去,只有那一大簇尾巴伴随着他在梦中也愉悦的心情微微地摇动着。那时候林皓羽尚未修成真元仙体,实在有些招架不住这碧岘山夜晚的寒冷,尽管他不愿意过多地承这个大仇人的情,可青君却从不管他乐不乐意。这个傲慢得从不允许徒弟反对自己的魔尊总会用尾巴把年少的林皓羽卷起来,留几根垫在床上给他当褥子,再用几根搭在一脸郁闷的林皓羽身上给他作被子。
青君的尾巴实在太长了,又十分厚实蓬松,林皓羽攥着对方的尾巴捏了很多次也没法弄痛对方丝毫,最后竟是不知不觉地习惯了在睡觉前揉一揉青君的尾巴才能安然入睡。
林皓羽不是没有想过总有一天,等青君那引以为豪的大尾巴掉光了,对方或许就再也醒不来了。
但是他的确没有想过,那样的结局到底是不是自己要的,他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
一方是父母和族人们的血海深仇;一方却是自己对青君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慕之情。
他选了前者,但是始终无法忘记后者。
林皓羽松开了手里的攥的那簇红毛,他转过身,面色变得愈发冰冷沉凝。
忽然,林皓羽不顾矜持地猛扑到了青君身上。
他一手狠狠地攥着青君那头浓密的红发拉起了对方的头颅,一手却温柔地抚摸着对方平静而冰冷的面容。
“我知道你早就期待这一天了!你早就不想和我纠缠下去了!你恨我这个你唯一亲近的人也背叛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皓羽的情绪十分急躁,就连温润的嗓音也变得有些扭曲。
“可是,我亲爱的师尊……我还是想告诉你,你活该被我背叛,被我伤害至此!谁叫你要杀害我爹,害死我娘和那么多族人?!要是你不是我的仇人,你知不知道我一定会爱上你,会心甘情愿地陪你在这山里过一辈子!可你为什么偏偏是我的仇人,你这个王八蛋……”
林皓羽说着说着就趴在青君的胸膛上,他微微地睁着眼,眼眶虽已变红,但是眼中却没有泪水。
他就这么静静地在青君的身上躺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苦笑着呢喃起来。
“好吧,你也说过我这么无休无止地恨你什么时候才会是个头……师尊,你只有三根尾巴了,我也不想再让它们变少了。做个交易吧,你醒过来,我就再也不杀你了。”
林皓羽撑起身子,他满眼痛苦地看着执意不肯从死亡的深渊中醒来的青君,低下头开始亲吻对方冰冷的双唇。
吻着吻着,林皓羽就情不自禁地分开了青君的双腿,抬手托高了对方的腰。
他甚至连塞在青君后穴内的丝帕也没有取出,就这么掏出自己的分身慢慢地插了进去。
“师尊,你不要再调皮了,快些醒过来,这一次我让你舒服地释放出来,好吗?”
林皓羽说着话,随即便动手抽掉了那根塞在青君马眼内的银棍,甚至他还取掉了那些缠绕青君性器多年的银链,算是彻底放开了对对方的禁锢。青君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不过林皓羽也似是毫不介意,他托着青君的腰,像往常那样掠夺着这具无法反抗自己的身体,猛烈的抽插冲撞甚至让那张塞在青君后穴里的帕子也滑向了更深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青君后穴里泄了一次,林皓羽却仍是不知满足。
他坐到了青君的胸膛上,又托起了对方的头,然后将自己还滴淌着白浊的分身塞入了对方的嘴里。
他死死地盯着青君那张平静的面,先是一阵阵狂笑,随后却又发出了痛苦的哭嚎。
好在这虚境与世隔绝,也无人会知道平日那么冷漠淡定的青门掌门会有如此失态之举。
就在林皓羽即将癫狂之时,忽然青君身上金色的纹路隐隐发亮,一圈金芒顿时从四周升起。
林皓羽见状,先是一惊,随后便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神色,他看着青君缓缓地睁开了眼,那双漂亮的金眸里起初是茫然,接着变得有些疑惑,最后在对上林皓羽那副喜悦的神色之后,青君的眼里露出了深深的厌倦,以及一丝带着兽性的狡黠。
“师尊!”
林皓羽满怀激动地刚一出声,便看到嘴里还含着自己男根的青君露出了一个懒懒的笑容,那双大大的金眸中瞳仁猛地一缩,像极了猛兽猎食前的专注神态。
果不其然,青君下一步便是上下颌猛然一合,俨然一副要咬断林皓羽子孙根的模样。
好在林皓羽已察觉先机,他急忙伸手掐了青君的双腮,另一只手也探入了对方口中死死抵住对方的双齿,将男根快速地抽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唔!”纵使林皓羽的动作够快,可他的男根上仍是被留下一个浅浅的血色牙印,而他塞在青君嘴里的手更是被对方咬得深可见骨。
“张嘴!”林皓羽吃痛着斥道。
青君金瞳一敛,嘴角往上一翘,反倒将对方的手指咬得骨节,他已经好多好多年没再吃过东西了,而他现在最想吃的就是这逆徒的血肉!
林皓羽满头是汗的看着一副凶狠模样的青君,眉间微皱,随即便挥拳打在了对方下巴上。
青君吃了这一拳,牙关不由一松,嘴里也随之吐出了一口血沫子。
“啧,真难吃,不吃也罢。”
林皓羽握着自己那只几乎被青君咬断的手,男根上的伤也在提醒他刚才几乎遭遇了怎样的危险,他完全没想到青君会忽然醒转过来,也没想到原来对方也是无时不刻想要报复自己。
青君才从死亡的深渊中回来,身体其实还很虚弱,和林皓羽这般争执了一番之后,他就躺了下去闭目养起了神。
按照以往的经验,说不定林皓羽会马上杀他第二次也说不定,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早些把尾巴掉光,自己也能早些得到解脱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到此番,青君的面容竟是无比平和,甚至连嘴角那抹微笑也不曾掩饰。
林皓羽一边死死地看着被锁在青竹床上只像是在休息的青君,一边撕了自己的衣服缠住伤手。
想到方才自己在青君未能复活时流露出的悲伤与痛苦,林皓羽此时也是一阵心乱如麻。
看到青君又活了过来,他的心里自然是欣慰和喜悦的,可看到对方如今这么恨自己,他的心里却也觉得痛苦和愤怒。
“喂,臭小子,你往本座屁股里塞了什么东西?!”
青君躺了片刻随即就感到了后穴深处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堵住了,他不满地扭了下腰,狠狠地瞪了眼不知为何死死盯着自己的林皓羽。
林皓羽此时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他又恢复了修真先天那副淡然沉静的模样,就好似那个为青君痛哭嚎叫的疯子从不是他似的。
走到一旁,林皓羽拿过了那副铁制的口枷,然后走回床边托起青君的头便给对方带了上去。
“唔!”青君恼怒地咬着口枷,嘴角一缕唾液随即滑了下来。
林皓羽看了眼使劲甩着脑袋表示抗议的青君,面无表情地转到了床后,此时青君的双腿仍被铁链拉伸着,双股之间那张粉色的小嘴正在可爱地翕动个不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放松点,我把东西给你弄出来。”
林皓羽说完这句话后不等青君真地放松下来便将自己的手指探了进去。
温热而柔软的肉壁漫无目的地抗拒着林皓羽冰冷的手指,反倒像是在依依不舍地吮紧那根侵犯自己的东西。
之前那张塞在青君后穴里的丝帕被林皓羽那翻抽插顶得有些深,林皓羽的中指几乎是整根没入了之后才摸到了丝帕的一角。
青君难受地转动着眼珠,嘴里不断地发出暧昧的呻吟,他就知道林皓羽不会这么好心给自己取出那塞在自己后面的东西,对方的手指一直这样不轻不重地缓缓地摩擦着自己的内壁,甚至还不时按压一下内壁下那处隐秘的凸起,简直……就是为了折磨自己嘛。
不过青君很快也发现自己的肉棒这次并没有被银链绑起来,甚至他的马眼也终于可以自由地吐出一些透明的淫水。
“呜……呜……”青君绵长地呻吟着,腰部绷得更紧了一些,他觉得林皓羽再不把那东西取出来,自己就先要射出来了。
林皓羽慢条斯理地用指尖勾住了丝帕的一角,然后慢慢地往外面拖,岂不料在青君后穴被捂得温热的丝帕此时这么一寸寸地爱抚过对方那脆弱的肉壁,简直给青君是带去了极大的引诱与享受。
好久都没享受过痛快发泄的青君根本抵挡不了这般的刺激,他腰部猛然一抬,在发出了一声兽鸣之后,胯间那根肉棒已是完全挺得笔直,然后往上激射出了好几股浓稠的白浊。
林皓羽漠然地看着青君这副淫荡的样子,他也知道青君会变成这样,不仅是因为自己强迫对方禁欲了很长一段时间,或许也和自己平时再三用在他身上的媚药有一定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又把自己弄脏了。”
林皓羽看着青君射过之后那副疲惫的模样,这才忍不住轻轻地笑了下。
他掏出了丝帕,然后用这东西替青君擦拭起了射落在胸部和腹部的浊液,他的动作是这么轻柔,就好像在悉心地照顾自己的爱人一样。
青君面色疲乏地看着细心为自己擦拭身体的林皓羽,他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今天会这么古怪。
在他醒来之前,他好像听到了一个人的哭声,又好像在耳边听到了一些悲切的呢喃。
是谁?是谁会希望自己醒过来?又是谁在耳边承诺自己永远不再伤害自己呢?
“唔……”
青君低低地呜咽了一声,金眸里流露出了一丝悲哀。
他应该知道那一切只是一个梦,一个徘徊在生死之间的迷梦,这个世上,再不会有人为自己伤心,为自己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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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皓羽低头看了看自己被青君咬得惨不忍睹的手,忽然轻轻地笑了笑。
不管如何师尊又活了过来呢,这真是太好了。
林皓羽走到了四合院外,然后撩起袍带坐在了池边的一块石头上,他微微转头过去便能看到那棵繁茂的梨树仍在飘洒着落英。
虚境之中,这里的时光流淌得优雅而缓慢,让人遍生倦意。
疲乏的林皓羽坐在石上很快也打起了盹。
模模糊糊的梦里,他梦到师尊化身为兽与他在雪地上嬉戏追逐,两人躲在旧时破败的极乐宫里一起烤山鹧鸪的屁股,以及师尊手把手地教自己酿制傲雪酒的认真模样。
脑海里翻动着往日的片段,闭目小憩的林皓羽嘴角竟也随之不知不觉地牵起了一丝笑意。
然而那些快乐的梦境却被一片黑色的雾气渐渐掩饰,林皓羽又像是看到了很多很多年之前父亲惨死的场景。
凶神恶煞的青君像一个疯子似的闯入了玄天宫,对方见人就杀,而自己的父亲则试图阻拦他。
在自己心中宛如神祗一般的父亲最终也惨死的青君的刀下,他分明看到那个满身鲜血的恶魔瞪着一双漂亮金眸痴痴地看着父亲的尸体,然后在一阵狂笑之后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皓羽永远记得母亲是怎样地紧紧抱着自己躲藏在供台的后面,对方压抑的泪水伴随无声的哭咽一滴滴地滴落到自己的脸上。
——记住我们的仇人,你要为林家报仇,为你父亲报仇,也要为我报仇。
那是母亲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林皓羽就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带着微笑自尽在了父亲的坟前,不管他扑在母亲身上怎么哭喊怎么哀求,对方再也不肯睁开眼看看自己,再也不肯伸开双臂抱抱自己。
林皓羽一下就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梦中那种失去至亲至爱的痛楚鲜明得让他感到一阵心悸,林皓羽忍不住抱了抱自己的双臂,然后又往院子里走了去。
推开那扇关着青君的房门,林皓羽看到对方仍保持着四肢大开的姿势躺在青竹床上,青君胸部和腹部漂亮的肌肉线条正随着每一次呼吸而缓慢地起伏着。
林皓羽忽然觉得自己松了口气,他悄然接近了青君,然后静静地看着对方,最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对方被口枷分开的唇瓣。
那里柔软和饱满,摸上去似乎还能感到对方骨子里的温柔。
突然,青君猛地睁开了眼,他的胸腹部的起伏也变得剧烈。
“呜!”青君冷冷地看着林皓羽,咬紧了嘴里那根铁棍,冲他发出了一声警告的怒吼。
“师尊,别怕。我不是来伤害你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尽管青君在林皓羽面前表现得凶悍,但是林皓羽却从对方那双目光慌乱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对自己的畏惧以及软弱。
他苦笑了一声,替青君打开了口枷,然后在对方试图咬到自己之时迅速抽开了手指。
“你到底要干嘛?!”青君皱了皱眉,沉声对行为古怪的林皓羽问道。
林皓羽没有回答青君,他站起身走到了窗边,然后推开了一直尘封的窗户,让一缕阳光照进了这间阴暗的屋子。
“师尊,我想过了,你害死我的父母,还害死那么多无辜的人,你是要遭报应的。”
“是啊!本座最大的报应就是收了你这只白眼狼!”青君冷笑一声,仅剩的三根尾巴竟变得有些僵直,这也是他愤怒到难以抑制之时的表现。
“或许是吧。但是不管如何,你也算吃够苦头,以后,我不想再伤害你,但是我也绝不会放走你。你就安心在这里好好地为自己所犯下的恶行思过吧。”林皓羽说这些话的时候并不敢回头去看一眼青君,然而这的确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甚至,他还想以后的岁月还那么长,或许有朝一日自己可以原谅青君,青君也能重新接纳自己也说不定。
“思过?哈哈哈哈!本座最大的过错就是没有把你们全家斩草除根,留了你这个小畜牲来祸害我自己!”
青君狂笑了起来,言语里充满了愤怒与懊悔。
林皓羽双目一睁,当即便感到一股血气上涌,若说当初他捕到青君之后对方若肯老实认个错,或许自己也不会对他那么残忍,可这个魔尊在得知自己是林非尘的儿子之后竟敢嘲弄自己,更把自己的父亲母亲痛骂得一文不值,这叫他如何还能念及丝毫师徒旧情。
林皓羽猛地转过身,他看到青君正仰起头望着自己,对方屁股后面使劲摇动的三根尾巴竟是如此开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激怒自己,对方就真地这么开心吗?!
“呵,你现在也就嘴上这点本事了。师尊这是要逼我对你使用禁声之术吗?!”
“你敢!”
青君怒目以对,摇动的尾巴也再次变得僵直,是啊,林皓羽说得对,他整日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方,若是连声音也被剥夺了,那岂不连一点乐趣也寻不到了。
“你且试试我敢不敢?!我连你的皮都敢扒,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逆徒,你有本事再扒本座一张皮岂不更好!你这小畜牲,小王八蛋!”青君怒上心头,当即斥骂不已。
林皓羽是真被青君那冥顽不灵的模样气到了,他一手掐住青君的下巴将对方的头往下摁住,一手在虚空中结出一个法印,指尖也闪烁出了点点金芒,林皓羽借着指尖这点金芒在青君的脖子上密密地写下了一圈字符,双唇轻轻一动,那道金色的字圈随即闪亮了一下,之前一直骂骂咧咧的青君则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任何言语能力。
失去了声音连骂骂这个逆徒也做不到了。
青君心里到底有多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懊恼地看了眼林皓羽,倦怠地闭上了那双华光流滟金眸。
看见青君这副消沉的日子,林皓羽也微微吃了一惊,他松开自己摁住青君的手,然后又摸了摸对方脖子上那圈金色的符文。
“……师尊,你冷静一下。我也冷静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皓羽不敢再在这间屋子里继续呆下去,他心中那对青君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恨实在太过纠结,以至于每次他只能以伤害对方来掩饰自己内心的脆弱。
再这么下去,总有一天自己会被心魔所吞噬吧。
林皓羽苦笑了一声,背负着双手缓缓离开了关押着青君的西厢。
步入院子里,听到外面清泉流泻的清脆声响,看到小道旁翠色欲滴的大片竹林,林皓羽的心方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这里是虚境,若说是他的法力幻化出来的地方倒也不对,这里其实早在数百年前就存在于碧岘山中了,准确的说,这是由青君一手创造的世外桃源,而他不过是在青君失却功体法力后以自己的法力让这个世外桃源可以继续维持下去而已。
百年前,青君就经常独自来到这里闭关修炼,林皓羽一度以为对方在虚境里藏了什么好东西,后来在他彻底获得青君信任之后,他也被带到了这个地方,这时林皓羽才发现这里原来如此朴素温馨,全然不像是一个魔尊应有的住处,更像是山下凡人的居所。
此处四季如春,山,林,水,舍四色一景活像一副工笔勾画的山水卷轴。
林皓羽猜想或许青君是想日后修得大乘之时在此处逍遥自在地避世而居吧。
只可惜,对方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过往的事情终究只能带给林皓羽沉重的心情,他修眉微敛,强自打起了精神。
此地气候温暖,房舍用具也都一应俱全,比起富丽堂皇的极乐宫来说虽说少了些许奢华,但是也少了外面的酷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皓羽恍然大悟。
他原本打算将唐古道托付给自己一位住在某处气候宜人之地的道友,可那孩子却哭着不肯离开自己身边,这着实让林皓羽感到有些为难。
而如今……若能将这虚境善加利用起来,或许也可以成就一桩善事吧。
至于青君,林皓羽也知晓这百余年来自己将他一个人关在此处,实在把那魔尊也憋得慌了,或许这院子里有些人气之后,也会让对方的不那么无聊吧。
第二天,林皓羽对其余弟子交待了一番之后,便牵着不知所措的唐古道一起进入了虚境。
唐古道身上还裹着青君那身金红色的皮草,他不解地看着林皓羽,尚不知晓为什么会被师父带到一个这般漂亮的地方。
“古道,在你身子彻底好起来之前,你就住在这里吧。”
林皓羽慈爱地摸了摸唐古道的脑袋,然后将对方带到了东厢房中,这东厢房的布置与西厢房大同小异,俭朴而整洁,该有的家具一应俱全,倒也是个住人的好地方。
只是林皓羽从不在此处过夜,他把青君关在了背阳那间西厢之后,也不曾去其他房里走动,久而久之这些屋子里已是积了一层灰。
不过区区灰尘而已,对于已有半仙之体的林皓羽来说要清除他们简直轻而易举,他抬手一挥,口中咒术默念,这间屋子顿时变得焕然一新。
林皓羽亲自动手为唐古道铺好了床,又耐心对一旁的唐古道叮嘱道,“以后你就睡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师父你呢?”唐古道扭头看了看,这屋子里只有一张床。
“呵,为师乃是半仙之体,睡觉与否并不重要,你不必操心。只是我需得告诫你一句。”
想到或许还在西厢里受困的青君,林皓羽的眉峰微微地皱了皱。
“师父有话请说。”唐古道一脸虔诚地望着自己谪仙般人物的师父,眼里充满了敬慕之色。
“那边厢的屋子,你不要靠近。”说着话,林皓羽随手指了指四合小院对面的那间房门紧闭的屋子。
唐古道侧身望了望,有些不太明白,莫非那屋子里藏了什么不能被人碰的奇珍异宝吗?
心中虽然疑惑,但是受林皓羽教养这么多年,唐古道向来信奉师父的话就是一切,既然对方叫自己不要靠近,那么他就不去靠近。
“嗯,师父放心,徒儿一定听您的话。”
“乖。”林皓羽欣慰地点了点头,又说道,“这里不是一般的地方,你其他师兄都不能进来,师父会尽量给你多准备些日常的材料,你要自己学着做饭吃。”
不知是不是林皓羽这番话让唐古道想起了什么,这小子面色微微一红,忽然小声地嘀咕了起来。
“师父不是说以后会做好吃的给我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噢……你还记着啊。呵,真是个贪吃的小子,简直就像……”
说到贪吃林皓羽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青君,可这个名字早已成为一个忌讳,他不便在自己徒弟面前提到对方,吞下了没说完的话,林皓羽只好应承对方道,“好,要是师父有空就一定做好吃的给你,到时候我们在院子里支个火堆烤上一些山珍野味,想必也是件乐事啊。”
“师父您可千万别反悔啊!”
唐古道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听到林皓羽这般许诺自己顿时高兴得转起了圈圈。
林皓羽微笑着看着这开心的孩子,对方身上那件金红色的皮草实在让他觉得有些过于刺目了。
院子里忽如其来的吵闹声让被锁在床上的青君从昏睡中醒了过来。
只剩下三根尾巴之后,青君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是比从前差了许多,以前他即便功体已废,但是仗着残存的灵力尚能精神充沛地和林皓羽对抗到底,可现在……他就是躺在这青竹床上也总觉得身体疲乏,头脑昏沉。
听声音是个孩子在外面,可是这里怎么会有孩子呢?
青君不解地皱了皱眉,他挣扎着抬起了头,可是怎么也无法看到门缝外的情形。
过了一会儿,林皓羽就走了进来。
看到在床上使劲挣扎想看个究竟的青君,林皓羽急忙上前摁住了对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别乱动。”
青君言语不得,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个逆徒。
林皓羽动手解开了青君四肢上的镣铐,旋即又为对方戴了一副脚镣和手铐。
青君有些不解地抬着在镣铐的钳制下尚有一定自由的双手,这还是这么多年来林皓羽第一次给予他如此奢侈的自由。
“天天把你绑在床上你肯定也不舒服。以后就这样吧,未免你逃跑或是做出别的什么事情来,我只给你戴上这副镣铐,让你可以在屋子里稍微活动下。但是……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出这道门,明白吗,师尊?”
林皓羽看见青君歪着脑袋望着自己,剩下的三根尾巴,一根向上,另外两根分别往两侧分开,显然是很疑惑。
既然将唐古道带了进来,林皓羽也知道除非自己用禁咒之术封了对方的五感,始终是无法彻底瞒住青君的,但是那样对青君而言未免太过残忍,林皓羽也并不想再那样苛待对方。
“实话告诉你,我的徒弟,也是你的徒孙,他身中寒毒,需要在此处休养一段时间。我不希望你这个师祖吓到他。”
林皓羽轻轻地掐着青君的下巴,面色严肃地盯着对方那张渐渐变得戏谑的脸。
青君不屑地挑了下眉,大概是对徒孙这种生物没什么好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推开了面前站的林皓羽,然后爬到床上,忽然就冲着对方竖起了尾巴,甚至还露出了藏在尾巴下面的粉嫩后穴。
只有林皓羽知道这并非是青君在引诱自己,那三根直直立起轻轻摇晃的尾巴乃是表示出了青君此刻对自己的态度,那是一种极端不屑的态度。
尽管因为脚镣的桎梏,青君跑也不成,跳也不能,再也做不回那只恣情纵意的老妖怪,但是比起之前所受到的禁锢,青君对他现在这仅有的些许自由仍是满足的。
等林皓羽离开了之后,他便又下了床,拖着脚镣东墙边的柜子旁。
小心地打开了柜子,青君的金眸里这才多了几分欣喜的庆幸,柜子里的东西纵然已经铺上了一层灰,但是仍是保持了百余年前的模样,原封未动。要说柜子里有什么宝贝倒也不是,不过都是些凡人用的生活用具罢了,在柜子的最上册,青君探手进去从一堆杂物和尘灰中摸出了一束卷轴。青君仔细地拂去了卷轴上的灰尘,拿着它坐到了床边。
几百年的时光,好多东西都变了,青君用手指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卷轴的边缘,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它展开在面前。
随着泛黄的画纸寸寸展开,一幅男子的画像也逐渐呈现在了青君的眼前。
画纸上的男人迎风而立,气度潇洒,意态昂然,飘飘衣袂间更有几分仙人气质。
凝视了画上的男子一会儿之后,青君忍不住张了张嘴,可惜他此时受到禁声术控制也发不出什么声响,不过他身后轻轻摇晃起来的尾巴,以及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已是表明了他此时的心情。
但是若说青君此刻是愉悦的,可他的金眸里又似流露出了些许哀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到门外院子里又有了人声笑语,青君宛如惊弓之鸟般赶紧将卷轴收了起来放回了柜子里。
青君无力地用手摁着柜门,将头也轻轻地顶了上去。
不管怎样,他不想让柜子里的那幅画被林皓羽看到,更不想因此失去。
门外那小孩子的声音又吵嚷了起来,青君金眸一沉,随即不耐烦地又朝门口挪了过去。
他试着推了推门,毫不意外地听到了门锁和链条碰撞的声音,想必是林皓羽离开的时候锁上的。
在心里暗自冷笑了一声,青君并也并不失落,他慢吞吞地走回了床边,沉默地躺了下来,背对着门闭上了眼。
唐古道还是第一次看到林皓羽做杂务的样子,师父脱掉冗厚的道袍之后,换上一袭劲装倒是显得更为随和了。
这野鸡还是刚才他随林皓羽出去在竹林里设下陷阱一起抓到的。
“师父,让我来帮你吧。”唐古道眼巴巴地看着林皓羽坐在院子里的水井边清洗着野鸡被剖开的肚子。
“不用,这井水凉得很,你还是别碰得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皓羽抬头看了眼唐古道对他温和地笑了笑,却又不由自主地往房门紧锁的西厢看了眼。
如今青君功力尽失,虽然仍能保持人形不至于化出兽态,但是实际上对方也就只比凡人强些罢了,自己在将西厢的门窗都以咒术所封闭,更在门上加了把封妖锁,青君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从中逃出来的,当然他也不必担心唐古道更跑进去。
清洗好了野鸡肚内的五脏之后,林皓羽随即将事先准备好的腌料全部塞入了野鸡的肚子里,那腌料乃是院中伙房里早就准备下的东西,经久弥香,委实是烹饪好物。
唐古道在一旁看着被刷了层油脂而变得更加晶莹诱人的野鸡,口水都快要流了下来。
林皓羽将塞满了香料的野鸡包进了一大片荷叶之中,然后又以清香的湿泥裹住外层,最后才放入了面前刚架起的火堆中慢慢炙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