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需要到阿突给她看病?信申英挺的眉毛一耸,立刻吩咐:“找突先生过来。”想到阿突的脾性,他又慎重交代:“说是我请求他过来。”
阿采应好,转身小跑出去。
阿突这次来的很快。阿采跟在他身后气喘吁吁。他打开门,对信申只简单地点一下头,便是疾走到病人身边。
信申见他握起病人的手诊脉,一直没有言语,不由心急:“她是何病?”
“中毒。”阿突答,取出随身携带的针器,在季愉的手背上扎针。
信申听这简单的两个字,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怎会中毒?何时中毒?会如何?”
“暂时不会立刻丧命。”阿突说,手持的针尖在病人的穴位上小心拧转。
信申怎会安心,一直追问下去:“究竟是何人让她中毒?可有法子解毒?”那副急切的神态,是想把导致她中毒的人千刀万剐。
“是我缘故。”公良忽然进了门里,淡淡地道。
“你?!”信申仰头,听他如此淡定的答话,不禁是有些怒,“请先生立刻讲明详由。”
端木一直在旁小心观察情况。见他们是要起冲突了,他马上闪出来为主人辩解:“信申君,此事请让我解说。贵女是主动帮我家主人试毒,不幸中毒。”
信申一听更气,怒意直冲公良身上爆发:“她非你家臣,你怎能为难一个弱女子为你试毒!”
公良笔直地与他对视,沉声道:“你所言无错。此事我会负起责任。所以,你暂时不能带她走。”
信申听他如此一说,反而一刻无语。应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公良。在他印象里,公良一直可是个狡诈之人。狡猾到什么程度呢?就说暗杀隐士的那夜行动,公良避重就轻,让燕侯公的军队承担起追击的重责,自己则与部下在外围设伏守株待兔。燕侯公带军劳碌地来回奔跑,公良在月下乘凉,确实可以把燕侯公等一干人马活活气死。好在燕侯公豪气,自我安慰:我此乃体贴公良是病人。
公良如今主动说会承担起责任,信申有理由质疑他的诚信。他在京城听到的消息是:'奇·书·网'公良害贵女伯怡眼瞎,结果趁机将伯怡给抛弃了。
“你如何承担起责任?”信申几乎是嘲笑的一哼。
“我会娶她为妻,照顾她一生。”
端木、阿突等人听他说这话有好几遍了,很淡定以对。信申不同,在一刻的惊诧之后,炸毛了,跳起来骂他:“你以为你是何人,想娶便娶?!”
“信申君——”端木听他口不择言,有礼仪上的以下犯上,嘘嘘地小声提醒他。
结果信申连端木也瞪上眼,指着他们说:“拐卖良家妇人,便是汝此类人。”
“喂喂——”端木慌忙摁下他的手,表情特别的无辜与委屈:你想骂人,也不要把我扯进去。我家主人与我是不同啊。你这样的话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勾女?
信申反正早就看他们一群人不顺眼,生气地背对公良。转头看见阿突,他心头又复杂起来。
阿突仍在悉心给病人治病,对他们之间的争议像是没有听见似的。
阿采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公良说要娶她家主人,她是不太信,直接当成“听错了”看待。她在病人额头一遍遍地换冷毛巾,只关心主人健康,时而问阿突:“突先生,贵女会如何?”
于是可怜了好不容易说出豪言壮语的公良。公良咳咳两声,在阿采紧张的脸上瞅瞅:此人好好栽培的话,是棵好苗子。
室内气氛微妙。但室内的人肯定想不到,室外这时候也气氛微妙。
子墨本是听说季愉发烧后,像条跟屁虫要跟在端木后面过来。走到半路转念一想,自己这样跟过去,不是又被端木捉住把柄?端木最爱取笑他总是关心她了。他挠挠脑袋,就此守候在庭院里等消息。
大门口,负责守卫的武士拦不住来客,小跑过来向子墨报信儿:“子墨大人,不好了,曼家平士非要进来面见先生。”
子墨惊愕:刚来个信申闹场,怎么又来了个秃头平士?今日燕侯公的家臣是怎么回事?全跑到公良这里倒腾了?
武士是焦急地四望:“子墨大人,你拿个主意啊。”
子墨拍拍膝盖起来,心想总算有自己出场表现的机会了。他昂首挺胸,挺有男子汉气概地说:“让他进来。我来见他。”
门口守卫放人。曼家平士一路大踏步进来,一边捉到人便是追问:“你家主人与信申君现在何处?”样子很是焦急。看到子墨堵在路口像是迎候,他愣眨了一下眼,粗声粗气地说:“子墨,几日没见,你倒是长个头了。”
子墨没被他这句话给噎死,撇起嘴巴:“秃头,你来拜访,是有何事?”
平士最痛恨有人在意他光秃的头顶了,不过他不会与一个小孩子计较,照旧粗声粗气顶回去:“你做不了主,赶紧让你家先生出来。”
这不是变相地嘲笑他是个小屁孩吗?子墨听着可来气了,两腿分开站马步,立定在路口:“先生如今有事,不能接客。”
“子墨,我不是与你说笑!”平士心想这性子别扭的小屁孩,也只有公良和端木能养。他走过去,已经是很有耐心地想拉开对方让出路来。
子墨见他越过,反手揪住他袖子不放:“平士,你不得进去,里面有病人,阿突在给病人看病!”
作者有话要说:注:不知有多少人愿意跟来呢,(*^__^*)
庭院里的吵闹声终于将室内的人惊醒了。
端木动作敏捷地打开门察看。
平士看见是他,着急地喊道:“端木,你赶紧让你家子墨松手啊。他是快要将我的手折断了。”
端木听到,立马一两步跳下台阶。拉住子墨的手臂,他以一贯的苦口婆心道:“墨墨,不能对曼家平士无礼。”
子墨气呼呼的,松开了手,仍在咬牙:“不是我对他无礼,是他对我无礼在先。他说我是小孩!”
平士想这小屁孩真是奇怪,当小孩有什么不好啊,便是眉头耸立向着子墨说:“你未行冠礼,自然是小孩。”
“先生说了,今年天子赞成,我今年便行冠礼。”子墨伸着脖子,嘴巴嘟着。
“你现在未行冠礼,便是小孩。”平士只认一个道理,驳回子墨后,转过来念叨端木,“你让一个孩子上战场,不让人笑话?”
端木笑哈哈的,不会与他顶嘴,只尽心地切入正题:“你想见我家主人?可惜先生现在没空啊。”
“我是来找信申。”不是面对小孩子,平士心平气和了,与端木道出正事,“我家主公急着找信申有事。然而信申一到京城便是四处打听先生居所,寻到这地方来了。”
端木听完他的话,知道了是燕侯公有大事,不敢怠慢,道:“你稍等。”此话本意是让平士在原地耐心地等一会儿,他自己进屋里把信申叫出来说话。毕竟屋里还有公良和阿突,不太好说私话儿。
可是平士是耐不住性子的那种人。趁端木不注意他跟上去,站在台阶下伸长了脖子,往门里探一下脑袋。他一眼没有瞅到信申、阿突和公良,却是直直地将眼珠子瞪到季愉脸上了。
“平士找我?”信申听到端木的传话,疑惑地转头去看,结果看见平士一颗脑袋完全伸进了门里。
平士抬起了脸,双目炯炯地看着信申:“她怎会在此地?莫非你是因她才到这儿来?”
信申略微的踌躇之后,答道:“是。”
平士一惊,追问:“你是何时在何地与她相识?”
“之前见过了两次面。”信申每答一句都十分犹豫的样子。
平士没耐性与他兜转,直接跃上台阶进到屋子里。他双手抱胸站在信申面前,一声声好像是质问:“你为何不与我说?我已屡次问过你,你是否觉得她面善?”
信申知道他问这话绝对是有理由,然而,有很多事自己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