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2 / 2)

疼。

那么疼。

不止是身体上的疼痛,心里也撕心裂肺的疼。

他永远记得那些人是怎么用力地踩在他的右手上,他听着自己的右手骨头发出悲鸣,看着自己的指甲崩裂,那些刺眼的血液源源不断地从他的身上流出来,那么多,那么多,多到哪怕将地面都染红了一片还在流。

他求饶,他哭泣,他甚至卑贱地希望对方给自己一个痛快的死亡,然而他就是死不了。他只能残忍地忍受那些谩骂,侮辱,伤害而无能为力——为什么会这样?很简单,因为所有的源头都是一个人造成的,这个人废掉了他的右脚,让他逃脱不得,还用他的死穴来威胁他,最后还残忍地摧毁了他的所有,可他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再也写不了字,只是因为这个连名字都没有告知的人,彻底的,摧毁了他。

所以在恢复记忆后,他就一直假装下去。他是在那场旋转木马上恢复记忆的,而在恢复记忆的刹那,他看到了那个冷酷男人的另一面。

他本该杀掉他,却偏偏救了他。为什么?就因为他失忆了?

舒懿觉得他永远无法原谅叫男人为哥哥的自己——他是希望有个哥哥,甚至渴求到病态的地步,但绝不会是这个男人。

少年的眼睫毛颤了颤,静默地抽咽。他知道自己在失忆后为什么会叫对方哥哥,因为他非常,非常,想要哥哥想要到不得了的程度。

舒懿有时候想,如果他有个哥哥,比自己年长,比自己聪明,比自己强健,那他就一定不会变成这样的怪胎。这个哥哥甚至什么都不做,就可以成为他活下去的力量,他太需要被人呵护,需要到变成缺爱的程度。

如果有个哥哥,那么在家暴的时候他绝对不会自己一个人蜷在角落哭却无人理会,也再不会在家暴时轻易被父亲揪住,毫无理由地暴打一顿。被赶出来的那一夜,天气那样寒冷,夜色那样残酷,他就那么孤独地绕着楼栋转了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内心在恐慌,煎熬,难受和自厌后突然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他甚至有种离家出走,或者去死的冲动。

去死一回吧。当时的自己这样想:死一回再重生,也许就能投胎到一个好家庭里。

然而事实是他没有哥哥,于是在狂热地爱上写作后,他就喜欢写兄弟,喜欢那样残酷而不得不相爱相杀的结局。这样隐秘的宣泄方式是他生命的支柱,如果再也写不字了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排解内心的恐慌。

他好害怕,他好害怕那些幼年的鲜血再次如噩梦般夜夜纠缠在他的梦里,就像他幼时一宿一宿的睡不着,瞪着眼睛到了天亮才敢睡眠。

那样生不如死的日子,舒懿再也不想去经历——然而现在,他的右手失去了知觉。

有一双手放在舒懿的头顶,一下一下,平缓又有力的摩挲着他的头发。少年的身子几不可见得轻颤一下,在半响后抬了起来。少年的神色懵懂而纯真,彷如什么都未曾经历的幼童。

“怎么了?”男人的声音传过来,抚摸少年秀发的手却没有停。

舒懿抬起头,不言不语,只是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然而下一刻,温柔的触感在他的嘴角浮现。

男人吻了他,在嘴角。

惊异使少年瞪大了双眼,黑色的瞳仁就那么直愣愣地盯视男人,嘴唇在细细颤抖几下后什么都说不出来。

“好多了吗?”男人的话风马牛不相及。那双冰冷的眼睛突然泛起笑意,像皑皑的白雪终于遇到春天,冰消雪融,袒露出冰雪下从未出现过的真意。

他知道了。几乎一瞬间,舒懿的脑中就出现这句话,然而男人的话让他提起的心骤然放松。

男人叫的并非他的名字:“素妍。”

“哥哥。”少年脆生生地叫着,双眼露出狡黠的笑意,微微歪着头,表情无辜而天真。

“我在。”男人回答,伸出手拥抱住少年,在对方的背上轻轻拍了几下,“继续睡吧,等到地方了我会叫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T(三)

(T)22(三)

少年做了个古怪的梦。

梦里他确实有个哥哥。而且还是个非常爱他的哥哥。他不知道哪些事情能证明对方爱他,也看不清哥哥的面容,但他就是这样觉得。直觉的相信。

梦里他和哥哥一起去游乐园。那个游乐园不知道为什么很空,明明占地极广却毫无人烟,只有他和哥哥两个人在街上走着。

哥哥在前面拉着他的手,他们似乎走了很久,也可能只走了一会。周围雾茫茫的,根本就看不出路程的远近,而就在哥哥停下时,面前的白雾突然消散个干净,然后他就看到了旋转木马。

那是用什么词汇都无法描述完全的豪华木马,有着世界上最精致的做工,最漂亮的装饰,甚至有着世界上最璀璨的灯光。漆黑的夜色将那旋转木马照得仿佛水中明月,完美至极,不可挑剔。

哥哥转过了头,少年无法看清对方的面容,但是能感觉出对方的微笑,那是种宠溺而温柔的微笑,对方将他领到一匹黑色的凛然木马上,然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似乎说了什么话。

他知道对方在叫自己的名字,但是听不清对方后来说的是什么。

哥哥和他一起坐到了木马上,而就在那一刹那,烟花在天空绽放,绚烂之极的烟花下,木马开始旋转,有悠扬地音乐在空间流淌,是他最喜欢的致爱丽丝。

致爱丽丝,致爱丽丝。

太过温柔的音乐让人的灵魂都缠绵悱恻地沉醉起来,少年忍不住闭上眼睛,他觉得这种梦幻般的场景用尽了他的柔情。这样唯美多情的时刻,本该是完美结局的时刻,然而钢琴的声音猛然走调。

这声音太过诡异一直少年不得不睁开了眼,而睁开眼之后,他才发现身后早就没有人影,极远的地方有人在玩摩天轮,但是当座舱到达最高的时候,坐在里面的人突然打开了舱门。那个盘着头发的女人从摩天轮最高的顶点跳下,直直摔在地上,血肉模糊。

少年记得这张脸,这张脸——是他跳楼未成,轻伤进医院的母亲。

然后少年就闻到了血的味道,但这四周空无一人,他正好奇血腥味从何而来时才发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腹部蠕动。有某种东西在里面酝酿,吞噬,然后猛地破皮而出。

那是一双手,而继手之后,是沾满血液的头发,有人的头部从少年的肚子里缓缓上升,恰停在少年的对面,当那人脸上的血液都褪尽时,少年才终于看到了对方的面容。

那是他的脸。

“你知道夜夜做噩梦是什么感觉吗?没有做过噩梦的人永远不会知道那种感觉,就像没有死过的人,永远不知道死人的感受。”曾经在电脑打出的文字仿佛红色的灵魂烙印,直接浮现在少年的瞳孔里。

“请给我无可救药的爱情,让我明白,自己被你所爱。”

少年猛地捂住身子干吐出来,而就在他干呕的时候,有一双手迅速摸到他的后背,开始轻而缓慢摩挲。舒懿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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