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没有再见的期会。
挣脱妈妈的怀抱,她远远地看着他,两个人都在笑。那种笑,就好像看透了离别,看透了重逢,看透无法再见的缘分。
她用口型说:保重。
他笑了笑,点点头。
登机。
乘务员礼貌地请大家关上手机。
她在九千米的高空上,透过舷窗望着外面蔚蓝的天空,没有人听见:她轻轻地说:
再见,夏铭熏。
苏睦言帮卢依眠提着重重的行李,司机礼貌地把行李接过来装进后备箱,便进车等着。
卢依眠和苏睦言面对面站着,谁都没有说话。
半晌,她开口:“你能告诉我,你对我的感觉吗?”
苏睦言深深凝视眼前的女孩儿。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感觉,是最纯粹的欣赏,不带杂念地,珍惜并且相知,但是,非关风月。”
“非关风月……”她咀嚼着他的话,“好一句非关风月。”
她突然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在他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
“知道额头上的吻是什么意思吗?”
摇头。
“它代表——我原谅你。”卢依眠微笑,静如兰花。
“打电话给她吧,她应该很需要你。”说完,卢依眠迅速地坐上车离开。终于看清自己的懦弱,她还是败给了悸动。
Chapter。3 一期一会
第23章 如影随形
直到跟随于增前往巴黎,入住了于增在巴黎的房子时,陶云漪才知道,原来云拓一直跟随的那个老师就是于增。
云拓一副英伦学生打扮,白色衬衫,藕荷色毛衣,黑色领结。从前云漪只知道阳光的男生穿学生装好看,却不懂原来成熟男子穿上稚气的学生装是另一番 韵味——好像成熟中又带着点俏皮和孩子气。
云拓看着陶云漪看见自己后痴傻的表情,禁不住笑起来。
“等你很久了。”
云拓将沉重的大行李箱从云漪手中接过,不多说就往楼上走去。复式洋房,清新的地中海风格,以不同纯度的蓝色打底,白色衬托,点缀着精致却不喧宾 夺主的装饰物,马蹄形窗前挂着印有别致欧式花纹的窗帘,穿过道道拱形门,云拓将她带到二楼一个南边的房间。
湖蓝色天花板上絮絮白云点缀其中,水晶吊灯闪烁着光芒。复古的铁艺床置于靠近窗口的一边,一个圆拱形书架恰好嵌进凹进去的拱形储物间,布艺沙发 是配套的湖蓝色,不同花样的马赛克地砖恰好将工作区和休息区、阳台分割开来。房间一角放着画板、支架颜料和一些画画用的杂物。陶云漪有点受宠若 惊,站在门口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云拓放下行李,一瞥身后没了那个瘦瘦的身影,再看向门边,某人正一脸惶恐地站在门边,两瓣脸颊红扑扑的,两手不安地拽在一起。
“还不进来?”云拓没刻意隐藏笑意。
“噢……噢。”这才走进来。
“你以后住这间,收拾下就下来吃饭吧。”说罢向门外走去。
“等、等下!”陶云漪舌头已经开始打结了。
云拓回眸。
“呃,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你想怎么称呼?”云拓低头笑起来。
“嗯……师兄?”
“噗——”云拓忍俊不禁,不禁仔细端详眼前的长发女孩儿。
“叫我阿拓好了。”云拓转身要走,走到一半不知又想起什么,转过身倚在门边,“有需要就叫我,我就在隔壁。”
“嗯师兄。”
“阿拓!”
“啊!对对,阿、拓。”
陶云漪开始整理行李:衣服折叠好放进衣橱、习惯用的画具放到杂物间、生活用品分门类放进储物格,以前的各种素描、色彩书不舍得丢掉便放进了拱形 书橱……等一切收拾齐整,已经累得倒在沙发上。
云拓在门外敲了敲门,无人来应,犹豫着走进房间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陶云漪侧卧在沙发上,睡颜安宁。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顺手从床上拣起一条毛毯,为她盖上。
摇摇头,轻笑一声,又退了出去。
维也纳,旧城区的一栋豪华民居里。穆念琴精致的脸庞因为愤怒显得扭曲和狰狞。
刚刚的一巴掌重重地打在苏睦言的脸颊上。响亮而空洞的声音回旋在屋子里。苏睦言的脸上红了一片,却依旧面无表情。
穆念琴气得微微发抖,无意间瞥见沙发上的狼毫画笔,拿起来一个箭步冲到窗前把笔扔了出去。苏睦言有力的双手刚刚拽住穆念琴的胳膊,笔就已经飞了 出去。
苏睦言看着母亲,眼神中第一次闪现出反抗和果决。母子俩就这样对峙地站着,彼此都感觉到对方手上的力量和眼神里的决绝。
好一会儿,苏睦言才松开抓住母亲的手,颓颓地走近窗前。
穆念琴却依旧高贵而美丽,发丝都柔顺而整齐,一身淡紫色华服雍容华贵。
她努力克制不断爆发的怒火,平静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赶走小眠气死你妈都是为了那个画画的小妖精。”穆念琴咬牙切齿,对其恨之入 骨。
“别这么叫她,她有名字,她叫陶云漪。”苏睦言转过身,表情隐忍。
“哼!”穆念琴轻哼一声,不屑的神情已经说明一切,“我告诉你,我决不允许你再和她来往,不要妄想我和你爸会接受她。”
女人脸上是骄傲而坚决的神情。
苏睦言突然觉得很无力,他的宽容、他的顺从、他的沉默竟然成为母亲攻击自己、伤害云漪的武器。他站到母亲身前,眼神渐渐变得可怕,他已成长为一 个有担当、有追求的男人,而不再是母亲手中的玩偶,他有爱的人,更想要全力保护她。
“所以,你就可以背着我伤害她,捏造她父亲的罪行来攻击她,让她离开我吗?”苏睦言低沉的怒吼在屋子里回响,紧握的拳头重重地打在墙上。
穆念琴的面具仿佛被撕破,怒不可遏道:“怎么,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向你告状?”
“告状?迫不及待?!妈,你三年前找她,而我现在才知道这一切,你觉得这也叫迫不及待的告状吗?更何况她根本对此事只字不提,如果不是夏铭熏, 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苏睦言咬着牙,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凶残的女人。他有多恨,他为什么不是生长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
穆念琴背过身去,一阵沉默。苏睦言不懂,这寂静的沉默里又在酝酿着多么可怕的阴谋。
“你知道也好,既然你知道我会有所行动,就别再有什么幻想,否则——别以为她拿了什么破奖我就拿她没办法,要毁掉一个人,方法多得是!”穆念琴 的眼光变得犀利。
苏睦言凝视母亲,只觉得寒冷、疲倦。
穆念琴套上外衣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刺耳的响声,像是在宣布这场战役的胜利。
他瘫坐在地板上,悲伤和回忆一同奔涌而来。
二月,维也纳依旧寒冷。
维也纳南郊,贝多芬的衣冠冢前。
苏睦言手执一朵白菊,欠身将花献到贝多芬的墓前。塔形的白色墓碑好像在沉默地诉说着什么。塔身上一些金色雕塑还是无法弥补这墓给人的悲怆感。四 周低矮的黑色围栏外有一些游人献上的鲜艳花朵。
静谧无声。
百年来,无数游客在这里瞻仰了他们敬畏的音乐家,却从来无法打扰到这里的宁静。
苏睦言爱上了这里,练不成曲子的时候总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