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街角的墨黑弥漫了整个蔚蓝色的天际,远方的苍穹有淡淡的星月开始闪烁,带着梦般的瑰丽色彩。
(三)
走出书城,紫流苏贴着麦当劳的墙裙走了一段没有新意的路,拐过新街口百货公司透明亮丽的门楣,最后在人行道的岔路口上叫了一辆没有顶棚的马自达。
在城市建设中,马自达作为南京城的辅助交通工具,由于严重阻碍公共交通环境,不断激起市民的义愤,已经退出城市喧闹的舞台。现在紫流苏所见的这些马自达,是车主逃避公共安全大检查后,经过重新装修改造的脱顶敞篷车,它们只有在黑夜的掩护下,才能完成车主每天预期的营运使命。白天,这些车全部蜗居在车棚里,或者散落闲置在小区的楼裙下,大街上自然看不到它们的真容,只有到了晚上,借着暮色,它们才轰隆隆地走出棚户区,浩浩荡荡地在大街上昂首挺胸地载客。
借着街角的灯光,紫流苏的目光落在最近的一辆马自达车主的身上,车主很年轻,穿着一件黑色的夹克衫,面容在等客的过程中显得非常焦虑。
“请问,往兴隆茶亭新寓三村多少钱?”紫流苏晕车厉害,加上口袋里还有刚刚拿到的稿费,怕挤公交车的时候给小偷扒了去,所以决定找个貌相看起来老实点的马自达车主给一路拉回家去。
“十块钱吧,现在的生意不好做,半做半送了。”车主在鼻子里哼唧了一声,示意紫流苏上车。
紫流苏提起风衣的一角,正要跨上车,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回头一看,是前后脚走出厂门的楞头青。
“怎么是你,楞头青,你现在也开马自达了?”
“不开怎么办,要吃饭啊,你看我这个半残疾人,胃切除了三分之二,还不是要自己找饭碗。”
“那么,我今天照顾你的生意。”紫流苏从前一辆车上返身下来,抱歉地和车主打了一个招呼,转身朝楞头青的车走去。
车主看见他们是熟人,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将车子重新复位,继续在人行道上搜索行人,等待其他顾客。
“好啊,这样我今天就可以跑满五十块了,晚上也好早点回家休息。”楞头青高兴地打开车门,把紫流苏一把提了上去。
“怎么想起来做这个的,现在交警抓的很紧,动不动就是毁车。”
“你说我们这种南京大萝卜,二半吊子的,身体不争气也不值几个钱,再不想办法搞点钱,老婆跟人家跑了都不知道。”
“真会开玩笑,楞头青,老天是不埋活人的啊。”
“你听说郑雨那个甩料了吗?”
“我住在郊区,离城市很远,厂里的事情已经基本上不清楚了,也没有时间打听,郑雨那个家伙怎么了?”
(四)
“他带着几个懂技术的鸟人,要了几个员工,拿着单位现成的机器零件就加工起来了,不花一个银卯儿,现在定货的现金支票已经收到好几笔了。”楞头青一边开着马自达,一边不断回头和紫流苏说着话。
“天道酬勤,看来郑雨这小子不傻。”紫流苏呵呵笑了一声。
“还小子呢,十足的南京老男人,都快五十岁了,反正也折腾不了几年工夫了。”
“话也不要说的这么早,三十岁的男人是正品,四十的男人是精品,五十的男人是极品,不要小看了郑雨的野心。”
“那么大的厂子,一下子说没有就没有了,就是唱戏的随便在露天搭个戏台班子,临了撤离的时候,也要把值钱的家伙带走,何况一个厂子。”
“一种国有资产的变相流失。”紫流苏叹了一口气。
“郑雨现在像个狂人,武厂长也落得个省心,装聋作哑的什么也不管,只顾等着年底拿承包提成,把自己的口袋塞满。”
马自达轰隆隆地在大街上跑,不时和公交车、出租车、自行车混杂在一起,有时平稳如水,有时横冲直撞,令紫流苏心惊胆颤的。
“慢点,楞头青,如果你再保持这个速度的话,我就要从车子里弹出来了。”紫流苏用调侃的口吻大声叫道。
“好好好,小秘书,你不知道,回头我拉客的车速还要快呢,要不怎么争分夺秒地挣钱呢。”
“安全是生命的保障,你还年轻,挣钱的日子远着呢。”
“想不了那么多了,如果哪天马自达在市区主干道全面禁驾了,我的泥饭碗也就彻底砸了,出名趁早,赚钱要快,机不待我,时不再来。”
“楞头青,没想到你小子才几天功夫就脱胎换骨了,成为一个真实意义上的生意人,在单位可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啊。”
“单位,单位算耳屎啊,我在单位领导天天照顾我,让我看管仓库,过过数字,拿拿东西,一晃荡二十年下来,什么技术也没有学到手,现在下岗了,倒霉的还是自己。”
“日子混够了,呵呵。”
“也不是日子混够了,如果单位那些鸟人还有本事撑下去,再混个二十年也不成问题,你看郑雨那德行,凭什么把工厂变成几个人的工厂啊?”楞头青在单位的时候就是话多,现在还是这样,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牵涉到个人利益的话题,紫流苏还是非常愿意听的,毕竟难得来一次城里,碰上楞头青也是意想不到的事情。
两个人一边侃,一边附和,只半个小时的工夫,马自达就停在了兴隆茶亭新寓三村的门口。
非 法 同 居
作者:紫月星空
第十六章 卖字的天生贱
(一)
紫流苏把十元车资递给楞头青后,看着他把钱亲了个蹦天响,无声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忽然有了一种凄凉的感觉。四十来岁的男人了,除了老婆儿子,马自达就是他的一切了。
紫流苏没有直接上楼,径直走进了小区过道口的“寂寞裙楼”简易餐厅,叫了一盘酸菜鱼,喊了一锅十三香龙虾,上了一瓶百威啤酒,外加一听酷儿橙汁饮料,这才不急不忙地给流连发了一条短信。
“我在寂寞裙楼,你下来,我等你。”
“满好。”流连立即回了一条信息。
不一会儿,流连到了餐厅,远远地看了紫流苏一眼,估计她的情绪又出了问题,于是心照不宣地坐了下来。
“稿费索回来了?”流连接过紫流苏递过来的啤酒,一仰而尽。
“遇到一个花痴,一身子的狐臭味,难闻。”
“野猫遇到野狐狸了?”
“你才野猫了。”
“满好。”
“讨厌。”紫流苏白了流连一眼,呆呆地看着窗外。
“不准备回城里的那个家了?”流连衔了一块嫩鱼片丢进嘴里。
“回家做什么,我的家已经没有了?”
“人生无常,尘缘如梦,十年不就是弹指一挥间吗?”
“原则上是这样的,像我们这种年龄段的女人,婚姻应该是人生的顶峰了。如果婚姻在路上不小心弄丢了,天知道我们会变成谁的谁啊?”
“什么是谁的谁啊,还不是你自己,糊涂个啥。”
“其实,女人也不知道她自己想要什么,比如我,在婚姻里感觉到了一种生命的约束和控制力,然而一旦真的逃离了它,因过分的自由却不知所措了。”
“女人的奴性!”流连猛灌了一大口啤酒。
“奴性?性奴?你还有没有其他的话了,汉字都寂灭了啊?”
一顿饭吃去了两个小时,紫流苏郁闷的难过,也不好怎么和流连说个彻底和明白,毕竟一个写字的男人,从一个城市辗转到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城市,以写字为生,与文字为伍,本身就是一种灵魂的历练过程,文字就是再厚重,也承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