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遵殿下圣令,恭送殿下。”众人俯首相送,陈省暗乐,貌似储君对自己挺有好感的,果然这顿宴席没有白费啊。
子夜时分,凤寻一行人才赶到了行宫。行宫宫门口提灯候着一群宫人,早闻储君会来,他们从半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
“殿下睡着了。”红叶掀开帘子对楚歌说道。楚歌立马挥手示意下面的人噤声。
“那怎么办?”楚歌低声问道。
“这……”红叶回头看看睡容正酣的凤寻,也没了主意,总不能冒失地将殿下唤醒吧,提议道,“先把马车驶进宫里再说吧。”
“马车不走啊,除了殿下,没人使唤的了。”楚歌反驳,看向雪中尘,这匹高傲纯血的马,见它直愣地行宫门口,就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由衷感叹殿下的驾驭能力。
就在两人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凤寻悠悠醒转,揉着眼睛起身下马车。红叶舞袖连忙给她披上披衣,秋天的深夜寒着呢。
软履才下地,少女就靠向楚歌,小手顺势挂在他的脖颈上,嘟囔着:“沧澜,不想走了。”
楚歌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连忙捞起下滑的娇躯,月光下清秀的容颜染着醉意,不只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因为羞涩。
怀里的小脸淡眉微皱,双目紧闭,模糊不清地抱怨着:“沧澜,…你…怎么…穿…硬邦邦…的衣服…,冷。”
“赶紧把殿下送进去。”红叶适时推了推发呆的楚歌。
一行人随后匆匆消失在了行宫门口……
挽凤大政 第七十二章 楚天阔阔 与君高歌①
第七十二章 楚天阔阔 与君高歌①
夜色凉如水,一轮明月高挂在黑纱层层的空中,在它的周围晕开一圈深蓝。秋风习习,伴着丝丝寒意,吹动着树木沙沙作响。
流泻而下的月华,洒在行宫的各个角落,蒙上一层模糊的银纱。 一位白袍少年坐在石阶上,身边放着心爱的银枪,清秀的面容沉静无神,双目望向不远处的大树,看着树叶飘摇,或落地归根,或昂首坚守,或随风飘散……
“在想什么?”一道甜脆如丝的声音突兀从身后响起。
少年惊坐而起,快速转身。看清来人竟然是方才熟睡的储君殿下,只见少女俏立石阶之上,就好像是从月宫里走出的仙灵,似梦似幻,飘逸空灵。仔细一看,殿下穿着单薄的衣衫,纱衣轻轻飘动,甚至连鞋都没穿,就这样裸着小脚出来了,难怪没有半点声响。
“傻了吗?”少女倒也不恼楚歌的失态,兀自在他身边坐下,白色的虎狮兽随之在她身边趴下,相偎取暖。
“参……”楚歌作势就要行礼。
秀眉微皱,小手不耐烦地摆了摆:“行了行了,这一天到晚被问安,也是很烦的。坐下吧。”
楚歌杵着不敢动,哪敢真的坐下。
干净的五官泛起一层忧伤。和可怜,两腮微鼓,血瞳巴巴地瞅着茫然无措的楚歌,在月色的渲染下带着魅惑:“你们都孤立我。”说完,黯然撇开,将小巧的身子和雪白的虎狮紧紧相偎。
“不是……”楚歌想要解释,才发现那是。多么的无力。看到少女孤立忧伤的样子,心里是一阵的抽痛。这么干净纯洁的一个女孩子,她柔弱的肩上却要扛起整个挽凤江山,会是何等的孤寂和惨淡。
身随心动,在楚歌察觉之前,他。已经不自觉的坐在凤寻身边,沉默地守着她。只是想着这样静静的陪着她,这位从十岁以后就被告知要为之付出性命也再所不辞的少女。多年来一直怀揣着期盼和希冀等待着她的回归;因为他们的储君殿下深受天命,为挽凤带来繁华盛世,所以一直以来,他们就将她高高捧起,忘了她会孤单。
忘了她不过是个少女,甚至十六年未踏出国寺一。步的殿下,可是世上最干净最单纯的人儿呢,却将一个人撑起挽凤。而只是小小卫率的他却什么也帮不了,即然这样,那么至少在她孤独的时候,陪着她吧。
“你在想什么?”少女的蓦然凑近,让楚歌耳根微微发。热,习惯性往后仰去,单手支地,哑口无言。
少女回身,双手放在膝上,托着小脸仰望月色,道:“。楚歌你不去看看你的家人吗?”人,是怕孤单的生灵吧,所以才有家庭。
楚歌脸色骤变,。清秀的眉眼暗彩无光,他虽然一直以自己的出生为耻,可是第一次羞于让人知道,不,是让她知道,自己的肮脏。
“属下的家人,都死了。”艰难启齿,眼中晃过母亲胆小慌张的神情。心中默念,死了好,死了才不用再受苦了。
“我(这具身体)的生母呢,我只能唤她‘母皇’,若是涉及朝政的时候,就只能唤她作‘陛下’。”幽幽一叹,愁绪满怀,这一叹是给那个必须隐藏自己感情的凤仁玉的,“但是,她为我打得结很漂亮,很温暖。让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的关怀。楚歌~”凤瞳灼灼看向落寞少年,“你已经很幸福了,至少她抱过你,跟你唱过歌谣。你的母亲,很苦,别怨她了。”
人总是在无力反抗命运的时候,去埋怨、伤害爱着自己的人。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怨灵,讨厌人,憎恨人,觉得满目的是狡诈和虚伪。
一滴清泪滑落,打湿了衣襟。从来都是别人鄙夷地骂着自己的母亲是“贱人”“娼ji”,甚至连自己都这么认为着。殿下的一句话,让他想起小时候受了欺辱回家后母亲温暖的怀抱,记起为打架受伤的自己上药时留下的眼泪,记起……
“我娘,她是暗娼。殿下不觉得,她,很脏。”哽着声问道,眼中是满满的不确定,他很想知道,却又害怕知道。
“天下的母亲一个样,只有苦不苦,没有脏不脏。”少女纯真的脸上透着一份真挚,在凤寻的眼中,是没有肮脏与干净,只有会不会阻碍她的该杀之人。
少年半晌无语,喉咙间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困扰十多年的心结就这样简单的解开了,没有可歌可泣的场景,没有淋漓尽致的当头棒喝,没有精彩纷呈的长篇大论。
“明天,我放你半天假,去看看她吧。”好像最近自己的心变得很不一样了,会看见别人伤而悲,遇见别人喜而乐,是心魂善魄的缘故吗,还是在人间呆久了,不知不觉就把自己当作其中一份子了?
楚歌重重点头,脸上是释然后的轻松和开心。他连幻想都不敢有过,会在某一天,他会坦然接受自己的身世,去面对旁人鄙夷嘲讽的眼光,不堪入耳的非议。
“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情吧。”凤寻莫名地想要接触那些温暖,从没有那么渴望过。
楚歌为难了,不好意思地说:“属下明日再与殿下讲,可以吗?”他担心的不是殿下会看不起他,虽然对往事半分芥蒂;但他更担心凤寻的身体,天这样凉,殿下穿得少,会着凉的。
“不了,我睡不着,你说吧。”凤寻执意着,她不是可以将事情搁在心里的人,那样太累了,会酸会痛。
看到少女如此坚持,楚歌也不好推诿,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