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楼 > > 伏诛(出书版)作者:眉如黛(完结+番外 ) > 伏诛(出书版)作者:眉如黛(完结+番外 )第8部分

伏诛(出书版)作者:眉如黛(完结+番外 )第8部分(1 / 2)

>擞岸纪患恕?br />

华阳只觉得一颗心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又提着气拼命追了一段,身上尽是被枯枝灌木刮出的深浅划痕,这样边跑边走,饿得头昏眼花,仍是踪迹全无。

他仰头看去,苍穹极高,被枝叶簇拥着,一层又一层的老树苍劲挺拔,直长到离天咫尺的地方,一群昏鸦被动静惊起,往那片井口大小的天幕上窜去,倏地遮住了半个日头。

华阳一阵晕眩,一口气霎时松懈,人也软倒在地。

山中昼短夜长,寅时一过便白日西斜,风声鼓起,在林木间来回穿梭。

小道士四仰八叉地出了会神,被风一吹,冻得一个激灵,赶忙从地上坐起来,在周围转了两圈,挑了棵三人合抱粗细的老树,指甲抠着树皮,两脚紧箍着树干,好不容易爬到枝杈,才喘了口气,谷中已隐隐能听见狼嚎声。

华阳惊魂不定地在粗枝上坐稳,夕阳的余晖照着枯叶飞旋的空地,天色渐暗,风声渐大,他捏着法诀,口中念念有词,试了两、三回,还是没能挤出半点修为。

太阳在落下山头的一瞬间忽然光芒大炽,满天瑰丽的云层犹如血染,华阳想起逢魔时刻的许多传言,跪坐起身,四下张望了良久,又把双手环抱在胸口慢慢坐定,喉咙里咽了几口唾沫,扯着嗓子唱起了那段秦腔。

「正行走又听得雄鸡报晓,猛抬头又只见红日上潮。往下看闪上了阳关大道,伍子胥在马上展放眉梢……」

他把唱词颠来倒去地唱了两、三遍,忽然听见模糊的笑声。

天色己经全然暗了下来,大风扑面,衣袡在风里哗哗地抖动着,那狐妖换了一身整整齐齐的衣服,宽袍广袖,提着一盏灯笼,用红纱罩着,缀着血红的穗子,站在树下看他,未语先笑:「小道长。」

华阳讪讪地停了口,敷衍着应了一声。

韩倚楼提着灯笼又走近了几步,风声摧枯拉朽一般猎猎响着,那一点烛光却纹丝不动:「以前也听你唱过这个,实在是不堪入耳……」

华阳脸上涨得通红,幸好在黑暗中不甚显眼,忽听韩倚楼又问:「谁教的?」

华阳小声道:「走夜路壮胆的歌,无非是老的教新的,大的教小的,观里一辈辈传下来。」

华阳说着,脸上慢慢地挂上了一抹极浅的笑容,半晌才醒悟过来,飞快地扫了韩倚楼一眼。

那狐妖看着他,好一会,才说:「先前多有得罪。」

华阳瞠目结舌,嘴巴翕动了好几下,却没能挤出一个字,半晌才醒悟过来,拱着手又要去求那狐狸。

韩倚楼许久才道:「我不明白,你连死都不怕,却怕做妖。」

华阳眼神一黯,低低地回了一句:「你又不是人,你不明白。」

韩倚楼手里持着灯笼,脚下的杂草被照成一片血色,四周落针可闻,他忽然低笑起来。

「要我放过你也可以。华阳,你敢不敢和我打一个赌?」

「什么赌?」

华阳说着,想从树上下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学着韩倚楼先前的样子屈膝坐稳了,只是没过多久,狐尾就从身后垂了下来,不停地来回摇晃。

韩倚楼面色从未如此柔和过,他安静地看了一会,伸手轻轻握住了华阳的狐狸尾巴:「赌你还会来找我。」

华阳脸上突然露出片刻失神。韩倚楼仰面看着他,清隽俊逸的一张脸被烛光照亮,那瞬间的神态,像极了旧人。

华阳怔了良久,正要去喊那个名字,忽然看见狐狸眼角斜飞的红线,只差些许就要飞入鬓角,猛地一个激灵,旧梦便醒了。

华阳脸上僵硬起来,硬邦邦地说:「我不会。」

韩倚楼顺着他的视线,在自己眼角上轻轻一抚,心知是心神激荡之下现了妖相,慢慢地背过身去:「不试试怎么会知道。若是你赢了,你还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证你的道,我证我的道。」

不知为何,突然不想为难这人。他若真不愿做妖,难道还逼着他做不成,说不准哪一天就被他砸了洞府……这道士还不明白,自己活了数千年,才遇见这么一个有些顺眼的人,虽然夹着些恨,终究不忍心他太难过。

这一个赌,也是与自己相赌。这道士已一次又一次撞到自己面前,他不信这次会是最后一次。

华阳禁不住问:「你真肯放我回去?」

「正是,」那狐狸说到这里,顿了顿,方道:「若你输了……」

华阳显是胜券在握,急急地道:「那我甘心做妖!」

韩倚楼背对着他,脸上面无表情,只有眼睛映着灯笼里的那簇火光,温声细语地笑着:「但凡言语,出诸于口,便有过往鬼神为证,道长可想清楚了?」

他说着,听见身后簌簌的响声,回头一望,见华阳从树上爬下来,离地四尺的时候就撒手一跳,几步疾走到他身前。

「清楚了,都清楚了。」

韩倚楼伸出手来,与他击掌为誓。红纱灯笼里霎时烛火一跳,韩倚楼见誓约已成,才从袖中摸出一个长颈瓷瓶来,旋出木塞,从瓶里倒出一枚金红色的药丸,令华阳服下,片刻之后,狐耳狐尾尽数隐去。

华阳用手在身后摸了摸,又在脑袋上胡乱摸了几把,眼睛里霎时放出光来。

韩倚楼忍不住冷言冷语起来:「既不是了无生趣,何必要惺惺作态,白费我一番……」他说到这里,忽然噤声,脸上忽青忽白,半晌,方道:「一番口舌。」

他莫名地露出郁郁之色,一拂袖袍:「七日服一丸,可不露破绽,白石峰野狐岭大槐树下我等你一年,一年未至,我亲自下山助你重塑人形。」

华阳小心翼翼地把药丸收好,本以为至此不见,听见韩倚楼提出一年之约,又开始有些烦闷。

那狐狸脸上不动声色,定定地打量了华阳片刻,将手中的红纱灯笼递了过去:「向北二十里,便能看到村落。」

华阳默默接过,发觉手柄上仍留着那人的余温,眼皮一颤,登时觉得烫手起来,朝这狐狸拱了拱手:「就此别过。」转身便要走。

韩倚楼忽然说:「小道长,我掳走你的那天,陆府里本还有别的人。」

华阳脚步突然一缓。

那狐狸眉宇紧拧着:「我提防着他们出手,结果那两人一直作壁上观,观其真气,与你同出一脉。」

华阳眼睛里血丝隐现,嘴唇哆嗦了半天,却笑出声来:「此事绝不可能。」

韩倚楼柔声道:「若你在道观里受了委屈,便来此处找我。」

他一边说,一边倚着那株老树。月色如银,从枝叶间倾斜下来,他身影渐渐隐没在夜色之中:「白石峰野狐岭大槐树下,你叫一声,韩倚楼,我便出来。」

终究不忍心他太难过。

华阳一手捂耳,一手举着灯笼,往北直跑了数百步才停下,眼前一片昏黑,只有这盏灯笼,把前路照得一片轻红。

第七章

下了山,又往北徐行十余里,果然远远地望见几处炊烟。

华阳用袖子揩净了额汗,坐到路边的茶庐里纳凉,还没把凳子捂热,又招来店家要了一碗薄粥。华阳先是捧着碗牛饮了大半碗,等到稍稍慰藉了五脏庙,才把碗放回桌面,一勺一勺地吸饮起来。

茶庐一角支着泥糊的小灶,灶上用温火煮着一壶井水,水声乍沸,茶香氤氲,白雾从细长壶嘴里盘旋升起。

庐外青山环抱,老树新绿,还未褪尽的黄叶轻轻落在庐顶,华阳正看得出神,忽听见驿道上一阵马蹄声,在茶庐前猛地一吁。

最新小说: 丁一蓝文集 独向一隅文集 邓岚心文集 弄哭那个小呆子 不能出卖小猫咪 竹马总想扑倒我 苏苏修炼法则 丹房主人文集 戴高山文集 冬日小草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