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知道了。”崔世柔和崔世雅一齐说道。
姊妹三人将话题转到别处,崔世君对崔世柔说道:“过些日子,你再往庄子上走一趟,前些日子多雨,近些日子连着天干,这一涝一旱,要是不早做打算,怕是要减产。”
这是正事,崔世柔满脸正色,她道:“你放心吧,我过两日就去。”
崔世君又道:“今年老姑姑也有六十九岁了,我有意给她办一场寿宴,叫亲戚们来玩一日。”
“这是好事呀。”崔世柔和崔世雅一起点头,她们笑道:“老姑姑为家里操劳了一辈子,该给她办一次寿宴了。”
上回崔老姑姑过五十九岁的生辰,适逢莫皇后仙逝,正是举国大哀,原定的寿宴只得作罢,说起给老姑姑做寿,崔家三姊妹议论了半日,直到起风了,崔世君说道:“老姑姑的生辰还有小半年呢,日后再慢慢商量不迟,你们也早些歇息吧。”
姊妹几人这才各自散了,回屋漱洗不提。
第51章
七夕节过后第三日; 宁国府打发家人来寻崔世君,说是宁国侯霍嘉已经回京; 请崔世君过府说话,崔世君有些诧异,问道:“前几日我见到崔管家; 他说还有半个月呢; 不想你们侯爷竟提前回来了。”
来回话的媳妇子在外院当差,并不知晓这些事; 崔世君只能作罢; 她和吴书办打了一声招呼,锁了屋门; 随着那媳妇子往宁国府去了。
自打老侯爷霍云负气离京,崔世君许久没有再进宁国府; 等她见到崔长松; 一问之下,方才得知原委。
崔长松说道:“宫里的老太妃贵身欠安,圣上和太子殿下幼时都曾抚于她膝下; 是以圣上招回太子侍疾。”
崔世君轻微颔首; 没有多言; 崔长松接着又道:“再一则; 今年院试,圣上钦派了曹庆大人做学政主持; 咱们侯爷是副考; 因此侯爷也和太子殿下一同回京。”
这是朝政上的事; 崔世君一介女流,不懂其中的情形,更是不肯轻易开口,她只道:“侯爷年轻有为,老侯爷知道了,心里也是欢喜的。”
崔长松眼角带着笑,他不住的点着头,说道:“侯爷往曹大人府上去了,再过半日就会回,崔姑姑略微坐一坐。”
崔世君答应一声,又问:“老侯爷这些日有信回京么?”
“有。”崔长松提到自家的老侯爷,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他道:“老侯爷还是一样,这里走走,那里停停,府里跟去的下人传话回来,说是只要不碍着老侯爷的眼,他就不再避着他们了。”
崔世君笑着摇头,说道:“我看你也要知足,现今能时刻得知老侯爷的音讯,这已很好了。”
崔长松亦笑了,他道:“姑姑这话很是。”
不日便是霍嘉大婚的日子,侯府从上到下都忙得脚不沾地,崔世君只叫崔世松去忙,那崔长松唤来两个丫鬟进屋陪她说话,自去不提。
且说崔世君在花厅里坐了半日,便听见外面传来一声‘侯爷回来了’,她闻言,放下手里的茶盏,起身朝门口望去,只见一个身穿圆领直掇锦衣的年轻公子进屋,正是她此前曾见过的宁国侯霍嘉。
“见过侯爷。”崔世君对他行了一礼,霍嘉微微抬了一下下巴,道了一声:“崔姑姑有礼。”
霍家父子二人行事大相径庭,老侯爷我行我素,初识时只当他性静孤傲,待到与他相处久了,便会发觉他谈吐风趣,是个难得一见的妙人儿,这宁国侯霍嘉年纪轻轻,却为人谨慎,深得当今圣上器重,京里各个府上的女眷谈论起他,都称他前程不可估量。
他进屋后,径直在主位上落座,二话不说,吩咐丫鬟叫来崔长松,不一时,就见崔长松进屋,他来的时候,还带了一叠册子,霍嘉看着崔世君,对他说道:“崔姑姑,大定的礼单我已看过,请你再掌掌眼,看看有没有需要添增的东西。”
他的话说完,崔长松便将礼单拿给崔世君,崔世君不禁抬头回看霍嘉,心里隐约有些不解,大定的聘礼虽说要紧,也不至于特意招她过来说话,他与老侯爷霍云不同,在朝中担任要职,平日公务繁忙,礼单的事尽可打发崔长松与她商量,何须亲自来见她?
崔世君一边暗忖,一边低头翻看礼单,礼单上的聘礼并无半点挑剔的地方,她笑着说道:“侯爷拟的礼单,再没有一丝不好的。”
霍嘉说道:“我叫长松誊抄了一份,请崔姑姑带去给莫姑娘过目,若有不妥的地方,尽管告诉我便是。”
崔世君道了一声是,那霍嘉不再说话,只拿双眼望着她,崔世君越发疑窦丛生,说道:“侯爷可是还有别的话要交待?”
霍嘉沉吟片刻,他对崔长松说道:“我不在京里的时日,崔姑姑受累了,包一封赏银给她。”
说罢,他又对崔世君说道:“家父不在京里,往下恐怕还要劳烦崔姑姑。”
崔世君微微有些诧异,不过既是给她打赏,她也便落落大方的站起身,先对着霍嘉道了一声谢,又说道:“这原是小妇人应当做的。”
崔世君收下他给的赏银,又见他无话要说,于是告辞离去,霍嘉点头,望着她出门。
从宁国府出来,崔世君带着阿杏上了马车,上车后,她拆开红封,见那红封里包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阿杏瞠目结舌的说道:“这个宁国侯,出手真是阔绰。”
崔世君收起银票,她给京里的富贵人家办差,时常会收到打赏,但像宁国侯这样一赏就是几百两,实属少见,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大姑娘,我们是回家,还是去东郡侯府?”赶车的崔福问道。
崔世君说道:“去东郡侯府。”
马车直接驶往东郡侯府,不多时,马车停在侯府门口,而今她来的次数多了,又没有东郡侯的人拦着,自有家人通传,不久,自有莫婉院子里服侍的婆子迎出来,又带着她到内宅去见莫婉。
她走进莫婉的院子里时,莫婉正在廊下给鹦鹉喂食,崔世君远远看了她一眼,笑吟吟的笑道:“姑娘的身子,我瞧着是大安了。”
莫婉听到她的声音,丢下手里的鸟食,回道:“前几日,太医来瞧过,说是能停药了,自打不用吃那些苦药,我每顿比先前多用半碗饭,只是瓜果还是不敢多食。”
崔世君走近,见她面色红润,双眼清明,心中也深感欣慰,她道:“药补不如食补,有胃口是好事。”
她二人说了两句闲话,莫婉带她一起到花棚底下喝茶,崔世君说道:“我今日过来,是受宁国侯差遣,来送他拟的礼单。”
说罢,她把礼单拿给莫婉,并笑着说道:“宁国侯有心,礼单上的东西多是贡品,单是这一百二十颗东珠,听说连宫里的娘娘,也不是人人都是,宁国侯还特地叫我传话,说是有甚么要添的东西,叫姑娘只管开口。”
莫婉收起礼单,她笑了一笑,说道:“东西很齐全,这礼单不必再改。”
崔世君也笑了,这门亲事起初虽有些波折,如今已风平浪静,霍嘉办事雷厉风行,莫婉性情直爽果断,原本三书六礼最是繁琐,他二人却是一说即合,倒是让崔世君省了许多事。
说了半日话,崔世君得知莫婉近日在家中学做针线活儿,说道:“大体过得去就行,姑娘身子刚好,莫要让自己太过劳累。”
莫婉笑道:“老侯爷和侯爷的衣裳鞋袜,总得我亲手做一套,好不好是我的一片心意。”
说罢,她和崔世君进了里屋,珍珠取来她裁制的新衣,崔世君指着衣裳说道:“这件石青色罗袍是老侯爷的,这件月白色锦衣是给侯爷的,我私心想着,老侯爷常年在观里潜心修道,必定不喜爱那些繁复的花样儿,一应的衣料都是素面。”
“至于侯爷。”提到霍嘉,莫婉脸上带了一抹娇羞,她道:“我手笨得很,不曾打听他的喜好,只照着现下京城里时兴的款式裁剪的,也不知他喜不喜欢呢。”
除了衣裳,另有鞋袜荷包等物,霍云是一双厚底勾头鞋,乌色的鞋面,并无花纹,霍嘉的是一双藕色小朝靴,靴上绣着金色云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