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入赘是季昀松永远的痛,能不提及就不提及,这样大家心里都自在。
冯嬷嬷皱了皱眉头,显然对云禧不满。
季昀松也觉得云禧的规矩差得不是一点半点,但他喜欢她的这套说辞,姓氏也改得特别好。
他笑着说道:“妹妹是乡下长大的,刚来京城不久,还望嬷嬷海涵。”
冯嬷嬷舒展了眉眼,“原来如此,那倒也不奇怪了。长公主要亲自瞧你的宝贝,你跟我来吧。这小娘子不懂规矩,就不必去了,以免引出些不必要麻烦来。”
季昀松为难地看向云禧。
云禧却松了口气,道:“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一等,不会惹事的。”她是真的不想进去磕头,所以故意“你我”相称。
“好。”季昀松也不墨迹,同冯嬷嬷一起走了。
葵园是大园子,除了一座二进正院,剩下的全是花园。
园内无假山,有凉亭,十几棵老银杏树枝繁叶茂,偶尔还有几棵不在花期的花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向日葵是园子的主旋律,大片大片的黄色花朵简直让人惊艳。
季昀松不动声色地欣赏一番,随冯嬷嬷上了凉亭的二层。
这里不但可以欣赏花园,波光粼粼的月牙湖也尽收眼帘。
季昀松去过乐平长公主的园子,比较之下,他觉得建平长公主的品味更高。
二楼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主子。女子杏眼薄唇瓜子脸,保养得很好,三十多岁的样子。男子很年轻,与女子有六成相似,清俊文雅。
女子定是建平长公主,男子应该是她的长子云琛,麒麟军指挥使佥事,正四品大员。
云禧也姓云,云姓人不多,倒是很巧。
他一边思索一边行了大礼。
“起来吧。”一个冷冷清清的声音吩咐道。
“是。”季昀松站起身,依旧眉眼低垂,并不乱看——他听说这位长公主的脾气不怎么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打开看看。”建平吩咐道。
“是。”季昀松上前一步,把放在八仙桌上的包裹皮解开……
“这……”冯嬷嬷摇了摇头。
云琛走到近前,“花梨木,雕工刻板,匠气十足。银锁颇为精巧,不错。”
季昀松不以为意,打开银锁,清越的乐声响了起来,旋律不繁复,但婉转动人,与现有的琴、筝、琵琶完全不同。
建平长公主开了口:“不错。”
季昀松麻利地把装首饰的各个零部件拉出来,最后把盒子调过去,对着长公主,让她看见那面镜子。
建平长公主对着镜子点点头,“的确独一无二。”
云禧觉得这个平行时空和明末清初时期的科技水平相似,水银镜在西方差不多已经有了,但八音盒绝对没有,而且这还是“天空之城”版的八音盒--完全担得起“独一无二”的评语。
云琛道:“只有一种旋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昀松点点头,指着盒子里的一只小摇杆说道:“摇这里上劲儿,就可以奏乐了。”
云琛看了眼建平长公主,“你想卖多少银子。”
这个问题,季昀松和云禧来葵园之前已经商量过了,底限两千两,低了不卖。
但话不能那么说。
季昀松道:“但凭长公主赏赐。”
他面对的是大青金字塔塔尖上的人物,明码标价固然可以不担心被坑,却会给对方一种生怕被欺、瞧人不起的错觉,有可能会得不偿失。
另外,这些人非常富有,即便你不提,他们也可能会给你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价格。
建平长公主道:“材质一般,贵在精巧,三千两,你可愿意?”
季昀松长揖一礼,“草民谢长公主赏赐。”
云琛对冯嬷嬷说道:“嬷嬷去账房支银子,送他出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坐回原处,见季昀松的背影远了,方说道:“母亲,此人容貌隽秀,不卑不亢,看着不俗。”
建平对着镜子,“他俗不俗本宫不知道,本宫只知道本宫真的老了。”
云琛笑着凑到建平身边,朝镜子做了个鬼脸,“母亲哪里老了,看容貌就像姐姐。”
皱眉,对眼,嘟嘴巴。
唇上的每一条唇纹都清清楚楚。
丑得惨绝人寰。
云琛彩衣娱亲完毕,对着镜子抹了把脸,“母亲,儿子觉得这小玩意不错,不然就留着吧,谁都不要给。舅舅每年都过生日,你今年给了这个,明年却要给什么?”
建平嫌弃地推开他,“一边儿去。”她又仔细照了照,“知母莫若儿。你皇帝舅舅是男子,要这妆奁做什么。”
娘俩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昀松带着三千两巨款到了门房茶水间,朝云禧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云禧知机,取出荷包分别谢过几个下人,和季昀松一起出了门。
“怎么样?”
“三千。”
“当真?”
“骗你作甚?”
“哈哈~”云禧笑得很开心,尽管首饰盒在现代也不便宜,但能卖这么多她也着实没想到。
若按一两银等于一千钱,一千钱等于一块软妹币来看,这盒子卖了三百万元啊。
她失去一个小物件,但换来了在京城的安定生活。
太值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季昀松害怕情况有变,第二一早就让云禧就去了广宁街。
云禧找到李掌柜,以一千三百五十两的价格盘下房产,把过户手续和税一并办了。
……
枯荣堂。
丁婶子抱着狗儿,小果子抱着豆豆,正在跟几个男子对吵。
医馆门口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
丁婶子气得面红耳赤,“万掌柜不是说好三天的吗,这才两天,你们还是人吗?”
领头的是个二十七八的男子,额头上长了一个大黑痦子。
他笑道:“胡家已经把租金全部返还了,房子也租给我们了,你们看看这契书,”男子抖开手里的宣纸,给围观的老百姓瞧了一遍,“都认字儿不?日期就是今天,没一大早赶你们走已是仁至义尽了,懂不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真是。”
“胡家做得不地道,但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
“人家掏了钱,要求让房子没毛病。”
……
小果子道:“什么没毛病,胡家就是拉屎往回坐,见钱眼开,不讲信誉。”
他心里清楚,肯定是季春景趁着他家松爷上衙,下他的脸面来了。
难怪松爷说他对不起云娘子,还真是连累人家了,幸好早有准备,不然这京城只怕真的待不下去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叫道:“我管他胡家怎地,我们东家掏了租金,房子就归我们东家了,赶紧滚,不滚老子就要亲自动手帮你们滚了。”
“哇……”小狗儿哪见过这般阵势,小嘴一张,大声哭嚎了起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呜……”豆豆也哭了几声,小手指着大黑痦子,咿咿呀呀地说了一大堆。
“这可是老的老少的少啊,一堆大老爷们儿合着伙欺负人,真好意思啊。”有心肠软的妇人看不下去了。
“就是,都什么人啊,太不像话。”
……
“闭嘴!”那满脸横肉喝了一声,“都给爷滚,少他娘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门外静了静。
“吁……”一辆马车七扭八歪地停了下来,“怎么回事,围在这里做什么?”
“诶哟,云娘子,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家都没啦!”一个妇人埋怨道。
云禧破开人群,“我出去找房子了,多谢婶子关心。”她进了门,“哦豁,好大的阵仗,小果子,赶紧把孩子给我,你去车马行租两辆骡车,咱马上就搬。”
丁婶子登时乐了,“那敢情好,省得跟他们废话了。”
云禧把豆豆接过来,“让婶子受惊了,你今晚回去收拾收拾,明儿开始跟我们一起住,带着狗儿一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昨天已经跟丁婶子说过了,丁婶子带孩子一起过去,活计跟以前一样,包吃包住。
丁婶子知道季昀松是官身,还是探花,她觉得她孙子能跟这样的人物住一起,是天大的福气,早就愿意得不行了。
丁婶子道:“成成成,我不忙着回,云娘子歇歇,带会儿孩子,我把东西先往外搬着,等会儿装车就行了。”
云禧本想多给车夫钱,让车夫搬,但她不想当着这些人的面摆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来,便也罢了。
她对几个男子说道:“麻烦诸位腾个地儿好吗,不然一旦有东西找不见,大家都麻烦。”
“操!”满脸横肉不乐意了,大巴掌一挥,就朝云禧拍了过来。
云禧抱着孩子呢,赶紧后退半步,抬手去挡,顺势抓住,一拉……
“诶哟!”满脸横肉疼得怪叫一声,手臂也垂了下去。
云禧冷笑道:“想打架也可以,报上你们东家的姓名来。”
大黑痦子拦住张牙舞爪的满脸横肉,“行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你他娘也好意思。”他一挥手,“走了,晚点再来。”
小果子飞快地找来车夫,云禧跟车夫谈妥价钱,几个人一起干,很快就把仅有的一点家当搬上了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果子摘牌匾的时候,唐、赵二位大夫过来了。
唐有为道:“云大夫,这是要搬到哪里去呀?”
云禧目光一扫,见左邻右舍也都在关注她,便道:“离这里不远,明秀街。”
赵大夫殷殷地问道:“还开医馆吗?”
云禧道:“开。就算男子不方便,女子总是方便的对吧?”
杂货铺的老板娘李婶单手叉着腰,笑道:“对对对,云大夫的按摩和针灸一绝,反正明秀街也不远,我肯定会去的。”
云禧问:“大婶吊树了吗,腰还疼不疼?”
李婶道:“吊了吊了,一连几日都没犯病,确实管用。”
几位老板娘就七嘴八舌地追问李婶吊树怎么吊,闹哄哄一片。
齐裕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阴阳怪气地说道:“难怪胡家非要收回铺子,我听说胡老太太前天晚上走啦。”
唐有为的脸上有些不自在,赵升志就扒拉了齐裕一下,可齐裕不知道具体经过,便也没明白赵升志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禧知道胡家为何出尔反尔,在这个时候逼她搬走了——胡员外花大价钱买了人参,却没能救回老子娘的命,肯定被他的兄弟们反击了,所以报仇雪恨来了。
她笑了笑,说道:“是啊,我当时就告诉胡家,我救不了胡老太太。她老人家果然在子时之前走了,唉……老太太被病痛折磨得够呛,倒也解脱了。”
李婶是个精明人,立刻听出了她的弦外音,“云大夫能断准时辰?”
云禧摆摆手,“我哪有那么神,不过是凑巧罢了。”她说出真相只是想为自己正名,但若承认李婶所说,就相当于过度营销了。
李婶被人拉走说悄悄话去了。
胡家在这条街上有三个铺子,人脉广的人早就听到了一些八卦,云禧这么一说,他们立刻就知道了来龙去脉,纷纷议论了起来。
唐赵二人拉着齐裕回了瑞宁堂。
云禧接过小果子递过来的牌匾,放在她刚买的马车里。
至此,这个家就算是搬出来了。
丁婶子带狗儿回家收拾东西,云禧一行赶往明秀街。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卸完车,家具就基本上固定了位置。
剩下的就是做卫生。
房子一直有人打扫,不脏,云禧的东西也不多,可收拾的少,中午不到就搞定了大部分。
云禧带着小果子和豆豆去饭庄用中饭。
小果子匆匆吃完,架马车赶去翰林院送饭。
他一进编检厅,就感觉到气氛有些古怪。
他家松爷孤零零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边转着玉扳指,一边看着面前泛黄的纸页。
编修、检讨,以及庶吉士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用餐,他们或者食不言,或者谈笑风生……
虽然无人谈论季昀松,但孤立的意思极为明显。
季昀松听到脚步声,抬起了头,“你怎么来了?”
小果子把食盒放在地上,“小人给松爷送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昀松道:“你这是何苦,我早上带了两个饼,已经吃完了。”
小果子把西红柿蛋汤和滑溜肉端出来,“还热着呢,松爷吃吧。”
云禧点的外卖,食盒里面有炭火,可以维持温度。
季昀松看了眼食盒上雕刻的字和记号,惊讶道:“你们在明秀街用的饭?”
小果子点点头,“对,已经搬过去了,云娘子还买了马车呢,晚上小人再来接松爷。”
季昀松蹙起眉头,“她早上没说啊。”
小果子道:“某人派人捣乱来了,云娘子也是没法子。”说到这里,他扫一眼周围,压低声音道,“消息传到这里了?”
季昀松就冷笑了一声,拿起筷子,夹一块肉放到嘴里,解恨似的咀嚼起来……
吃完饭,小果子带着食盒回去了,编检厅的人也开始办公。
杨道文从外面回来,拉过一把椅子,在季昀松身边坐下,小声道:“我说明昱,咋想的啊,这件事办得太不成熟了。”
季昀松放下档案,看向他,“怎样才叫成熟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道文道:“娶就娶了呗,‘丑妻近地家中宝’,老丈人可是忠义伯,晋安侯对你不错了啊!”
季昀松摇摇头,“算了,事已至此,就不说了吧。”
“唉……”杨道文叹出一口酒气,拍拍季昀松的肩,“倒也有魄力,就是傻了点儿。”
其实,季昀松也有些后悔,但他是个往前看的人。
今后的路虽然难走,但只要肯走,就一定能走得通。
他能靠一腔孤勇走到这里,就一定能继续走下去。
“小季大人。”一个小厮出现在门口,“孙大人请你过去一趟。”
“好。”季昀松定定神,站起身,离开了编检厅。
编检厅里的所有视线都投向了那个颀长的背影。
一个老编修冷哼一声,“孙大人确实要问一问了,居然心甘情愿去伺候一个女人,真给我们翰林院丢脸。”
第29章逛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门开着,但季昀松还是敲了敲。
孙明仁从卷宗里抬起头来,说道:“进来坐吧。”
季昀松行了礼,在小厮搬来的椅子上坐了半个屁股。
孙明仁把手边的东西归置了一下,说道:“最近怎么样,还顺利吗?”
这句话看似寻常,但指向明确,问的就是他离开侯府,回归入赘身份这件事。
季昀松道:“多谢大人关心,前两天不太顺利,但最难的已经过去了。”
“是么。”孙明仁皱了皱眉,抬起头,逼视季昀松,“我不那么认为。昨日我去侯府赴宴,老侯爷说,你那妻主以死相逼,你不得不回去了?”
季昀松转了转扳指,看来老侯爷并未斩尽杀绝,给他留了一丝颜面。
但从同僚的反应来看,事实似乎绝非如此。
那么,一定是季春景做手脚了!
他说道:“并非如此,是下官主动回去的。”季春景已经下了手,不管他说不说,都会被忠义伯府的人针对,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孙明仁笑笑,“你倒是磊落,也就是说,你贪恋美色,心甘情愿做赘婿咯。”
季昀松想了想,“虽然这不是下官的初衷,但结果就是这样的结果。”
孙明仁道:“我明白了。”他朝小厮摆摆手,“上茶。”
季昀松微微松一口气,杨道文已经知道了,孙大人想必也不会被蒙在鼓里。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不必、也不能说得太明。
孙明仁道:“令正是什么态度。”
季昀松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她尊重下官的一切决定。”
孙明仁叹了一声,“令正倒是深明大义。”
季昀松接过小厮递过来的茶,“我们的事是她家长辈做的主,与她无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孙明仁点点头,“我猜也是如此。如今你在翰林院的风评极差,对此你有何打算?”
“孙大人。”季昀松捏紧杯子,“首先,我朝允许赘婿做官;其次,云氏在下官最艰难时收留了下官,且体谅有加,给下官充分的自由,但这不该是下官出尔反尔、自私自利的理由。”
孙明仁严肃地看着季昀松。
季昀松有些忐忑,但并不改口。
隔了好一会儿,孙明仁眼里流露出些许笑意,他摆了摆手,“喝完茶就去办差吧。”
季昀松把茶水一饮而尽,“下官告辞。”
回到编检厅,杨道文飞快地凑了过来,“明昱,没事吧。”
季昀松笑道:“说了几句差事,能有什么事呢?大青又不是不许赘婿做官。”
杨道文抬起头,朝两个方向看了看,大声道:“就是嘛,律法写得明明白白,我们大青朝重视人才,允许赘婿科举,也允许做官。”
编检厅里鸦雀无声,无一人敢站出来与他对峙,之前那位老编修别过了头,看都不敢看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些人就是这样,即便书读得再多,也总爱做那些跟红顶白、见风使舵的蠢事。
杨道文道:“晚上喝几杯去?”
季昀松摇摇头,“杨兄好意明昱心领了,家里刚搬了家,什么都没有呢。”
杨道文拍拍他的肩膀,“那行,有事儿言语一声。”
季昀松拱手谢过。
……
这个时候的家具都是定制的,市面上很难买到成品。
橱柜、坐具什么的都好说,天气渐渐凉了,没有床榻可是不行。
云禧先去找两个泥瓦匠,盘了四个炕,连带着把中堂和医馆的火墙也一并做了。
然后才定家具,搞软装,整饬医馆,这一忙活就是十几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七月八日上午,木器行终于把药柜送了过来。
榉木材质,颜色和木纹都很漂亮,满满当当地摆在西侧墙壁前,一下子就有了医馆的模样。
只要进一些药材,枯荣堂就可以重新开张了。
生药铺子在秋硕街隔壁的春芳街上,听钱掌柜说,总共有四家,其中董记生药铺最好,价钱也高,一般只供几个医馆采买,像宁神堂、德义堂都在那里进货。
云禧空间里有药,并不在乎药的品质,但进药其实也是一个宣扬枯荣堂的过程,品相不好的药材绝不能买进。
十日,季昀松旬休,陪云禧去生药铺进药,小果子和丁婶子在家带孩子。
大约辰正,云禧给豆豆允诺了回来好吃的,安抚好小人儿,准备出门了。
季昀松已经拴好车了,见云禧出来,又自觉地把车带了出去。
云禧有些想笑。
如果在现代,开车,倒车,可尽显倜傥风流,这般牵马、带车就真的是一言难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脸蛋再帅,也只是个尽职尽责的车把式而已。
太没格调了。
季昀松说道:“上车吧。”
云禧一撩下摆,跳上副驾的位置,坐下了。
季昀松:“……”
云禧道:“车厢里面气闷,外面空气好,凉快得很。”
如今有钱了,她定做了几套样式和款式都不错的男装,一来方便在外行走,二来坐在副驾上不突兀,以便营造出一种彼此平等的感觉。
季昀松扫量她一眼,到底没说什么,小鞭子一甩出发了。
云禧挑了挑眉,她是个大夫,男人的病都能看了,坐在马车外又算得什么呢。
这一路上,颜值极高的二人惹来了不少关注的目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昀松从小就被看习惯了,无动于衷,云禧是现代人,又是个医生,更不把这些放在眼里。
二人可谓招摇过市。
路过秋硕街时,云禧看见了德义堂——门脸很大,豪华气派,仅仅是一走一过间,就有四五个人拎着药包上了马车。
云禧不羡慕,假以时日,她的医馆也不差。
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春芳街第二家,董记生药铺斜对面。
云禧道:“我过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
季昀松不懂中药,去了也没用,点点头,从怀里取出一本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云禧快步过了马路,先在董记旁边的张记生药铺看了看。
在张记进货的人不少,但这里的药材质量真的很一般。
大黄根茎小,年份明显不足,偶有顶糠变质的现象;山药也是,根茎不直,大小不匀,一看就水大了;枸杞中还有变质腐败的,简直让人望而却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大概看了一圈,退出来,进了董记。
董记人不算多,但伙计们都在忙着。
药材质量明显比张记好多了,根茎大多个头均匀,茎叶果实色泽新鲜,一看就是好货。
云禧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遂决定在这里进货。
她朝一个看过来的伙计招了招手……
那伙计端详她两眼,说道:“不好意思,咱们铺子只卖熟客。”
云禧略略放低些姿态,唇角微勾,笑道:“在下多来几次不就熟了吗?”
她笑起来很好看,笑眼弯弯,亲和力极强,声音也没刻意压低,仍是清越好听的女声。
那伙计呆了呆,拒绝的话似乎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云禧道:“贵店药好,还请小哥行个方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那伙计犹豫着看向柜台处。
柜台内外站着两个男子,柜台里的年纪大些四五十岁,外面的年轻些,三十出头。
年轻些的男子说道:“老董,你不是被人骗了吧,这参哪有一百年啊。”
老董道:“买人参不能只凭芦碗断定参龄,还是看茎、根、叶、皮和果实保准,这棵参你放心拿,绝对有百年了,只多不少。”
年轻些的男子摇了摇头,“老董你这就不对了,这么贵的东西,没凭没据就说一百年,你让我怎么心甘情愿付这个钱呢?”
老董收敛了笑意,“小王掌柜,咱们合作不少年了吧。”
小王掌柜寸步不让,“老董,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你说这个就没意思了。一棵百年参三四百两银子呢。”
老董道:“所以你觉得我会骗你?”
小王掌柜道:“我只是担心你被骗。”
云禧凑过来,朝锦盒里看了一眼,说道:“虽然芦碗不像一百多年,皮和根很像,五行六体都不错,而且,野山参有时候一年也长不了一个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王掌柜不乐意了,“你懂不懂规矩,这有你说话的份吗?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懂行,胡说八道倒挺在行。”他这话有指桑骂槐、一箭双雕之意。
“你……”老董面色一白,捂着肚子蹲了下去,汗珠瞬间布满了额头,继而大颗大颗地砸到了地面上。
“老东家,你没事吧。”一直注意云禧的伙计吓了一跳,立刻扑过来,把老董扶了起来。
老董弯着腰,捂着胃脘部,艰难地说道:“肚子痛,痛死了,呕……”
说着,他一扭头,吐了一地。
小王掌柜道:“老董胃气不和有些日子了吧,周院使开的方子还在不?赶紧煎一服,好好歇歇吧。”
那伙计道:“我们东家是得歇歇了,这两天都不大舒服,要不是小王掌柜要看参,他也不会到铺子里来。”
老董道:“方子还在。这参你要不要,不要我收起来了。”
小王掌柜摇摇头,“下次有好的再说。”
老董“冷哼”一声,“下次有好的也不给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王掌柜道:“老董,你这就不对了,咋还能强买强卖呢?”
老董道:“你质疑我的人品就是不行。”
小王掌柜据理力争,“老董,这参我也是要卖的,你连我这关都过不去,我咋卖给别人呢?”
“你……”老董指着小王掌柜,捯着气儿,脸色显见的灰了。
“不好!”云禧轻叱一声,单手一拍柜台,利落地跳了过去。
“你干什么?”那伙计站在老董身后,没注意到老董的状态,见她如此,立刻大叫起来。
小王掌柜见老董被自己气得要死,不敢再犟,只道:“行了行了,等你病好了再说,我先告辞了。”
他脚底抹油溜了。
老董张着嘴,缓缓向后倒了下去……
云禧推开伙计,一把将他扶住,慢慢放在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伙计吓得不行,跪在一边大呼:“老东家,老东家,你怎么啦!快来人啊,老东家好像快不行啦!”
店里顿时乱成一团,叫人的叫人,找大夫的找大夫,还有几个围过来,在云禧身边大呼小叫。
云禧不堪其扰,一把将老董抱了起来,“不想他死的话,就都给我让开!”
这么大力气吗?
老董身形不高,但他上了年纪,好歹也是个有肚子的胖子啊。
几个伙计吓了一大跳,顿感云禧不俗,赶紧让出一条通道,让她把人抱出去,放在宽敞处。
云禧没带这个时代的银针,就假装从袖子里摸出一副现代针具,取一支半寸针分别刺老董的人中、合谷、内关等穴位,辅以内力,进行强刺激,再用三棱针点刺双侧耳垂,挤出少量鲜血。
她一边挤一边吩咐那个伙计,“脱掉他的鞋袜。”
那伙计见她下手果断,有章有法,立刻照办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云禧给老董的十只脚趾点刺放血,然后用一点五寸针刺入双脚涌泉穴。
“老董,老董?”她叫了两声。
老董的脸色好看些许,睁开了双眼。
那伙计惊喜道:“老东家醒了!”
“太好了。”周围顿时响起了几声啜泣。
云禧取毫针刺左中冲、左内关等穴,问道:“你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老董艰难地说道:“腹痛,胸闷,这一片都很疼。”
云禧点点头,从袖子里取出一只小瓷瓶,倒出几粒速效救心丸,说道:“此药是救心的,你含在舌下,可以吗。”
老董张开嘴,表示要吃。
云禧把药放进他的嘴里,顺便看了看舌苔,又摸了摸脉象,问道:“这几日有什么不适吗?”
老董道:“昨天起有点头晕,口苦,爱出虚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我知道了。”她在对伙计说道,“把他抬到床上去,轻一点儿。我开个方子,你们照方抓药。”
“好,好好。”其他伙计早有准备,把老董架上门板,抬到后面去了。
云禧站起身,揉了揉膝盖,这才发现身边已经围了一大堆人,季昀松正聚精会神地观察着老董。
“这位大夫。”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擦了把眼泪,“家父怎么样了?”
云禧道:“幸好发现的早,现在没事了,问题不大,准备纸笔了吗?”
年轻男子道:“准备了准备了,您这边请。”
云禧提起笔,斟酌着药量开了个合并药方。
写完方子,她又笔走龙蛇地写了一份长长的医嘱,嘱咐病人少吃多餐、控制热量、注意休息、不能生气等等。
年轻男子接过去,匆匆一瞥,随即跪下,纳头便拜,“多谢云大夫救命之恩。”
诶?
云禧狐疑地看了看季昀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昀松点了点头,“我告诉他的。”
董记一乱他就来了,这年轻人本欲让人拦住云禧,但他告诉那年轻人,云禧前不久刚救过罗英杰的父亲。
罗英杰刚刚进入内阁,在京城名声大噪,几乎人人知晓。
云禧赶紧让到一旁,不受那年轻人的礼,说道:“你不用这么客气,我是大夫,不能见死不救。”她扶起那年轻男子,又道,“老董的病不是发自胃上,而是心脏,内经管这叫真心痛,你们一定要重视起来。”
“真心痛?”年轻男子显然读过内经,登时吓白了脸,额头又是一层虚汗,“多谢云大夫。云大夫你要什么药,列个单子,在下亲自跟您送过去。”
云禧满意地点点头,“那感情好,我新开的医馆,除了贵的每样种都要,但银钱要正常算,不然我会亲自把药材给你送回来的。”
年轻男子挠挠头,“这……你刚救了我爹呀,怎么好意思要钱呢。”
云禧撕下一块纸,把自家地址写下来,道:“就这么定了,我还要给我儿子买好吃的去呢,你也赶紧送你爹回家将养吧。”
她给季昀松使了个眼色,快步出了门。
“哦……”年轻男子不再迟疑,追着送了几步,“在下董嘉荣,谢谢云大夫。”
云禧摆了摆手,跳上马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昀松也坐了上来,说道:“内经说,‘真心痛,手足清至节,心痛甚,旦发夕死,夕发旦死。’”
云禧道:“正是,晚一点就不能救了。你看过内经?”
季昀松点点头,“读过一遍,有所了解。”
“读过一遍。”云禧强调了“一”字,“就能背诵吗?”
季昀松道:“那倒也不至于,我只对其中比较凶险有趣的记忆深刻。”
云禧心道,即便你说的是真的,这记性也够让人咋舌了。
季昀松甩了甩鞭子,“药不用买了,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云禧道:“天气凉了,你该添新衣服了,我们找个绣坊看看。你还缺什么,今天一并买齐了。”
原主会做衣裳,也喜欢做,云禧虽会做,却不喜欢做,而且给做季昀松衣裳什么的,太暧昧,她不想那样。
季昀松道:“行。”
云禧很欣赏他这一点,不瞎客套,也不会时时刻刻把自卑写在脸上——他们之间,的确是她占主导,但季昀松是官身,与官家打交道更便宜,对医馆的好处极大——翰林院是内阁的预备役,一般人都要高看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马车到了秋硕街,往右一拐,就有一家门脸精致的绣坊,名叫锦绣阁。
云禧喜欢这家装修,“我们去这里逛逛吧,看起来很不错。”
季昀松有些犹豫,“这里所费一定不菲。”
云禧也觉得,但她手头握着一千多两的余银,买几件衣服还是有底气的。
她说道:“一文钱一分货,看看再说。”
季昀松点点头,“有道理。”他现有的几件衣裳都旧了,平时上衙倒也罢了,万一再有面圣的机会,就有不敬的嫌疑了。
停好车,二人联袂进了绣坊。
绣坊里更美,家私典雅华贵,绣娘秀美端庄,处处轻纱漫舞,在在幽香扑鼻。
“老客来啦,需要些什么?请这边坐。”一位十七八的绣娘微笑着走了过来。
季昀松有些犹豫,便道:“我们还是走吧。”
云禧没理他,跟着那姑娘过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昀松无法,只好跟着去了。
绕过两处轻纱,出现一片待客区,中间的一张大台子上放着二十多种绸缎,七八个或年轻或不再年轻的女人分散着坐在台子周边的太师椅上,正一边吃着小零食,一边叽叽喳喳地讨论料子。
二人一进去,就有一个女子下意识地看了过来,紧接着,她就像是被开水烫了一般坐直了身子,“诶哟,怎么什么人都能来锦绣阁了?”
云禧穿了新衣服不假,可面料是府绸的,而且膝盖上还有两坨浓重的灰。
季昀松干脆就是旧的府绸,与这里格格不入。
所有女子都看了过来……
引他们过来的绣娘十分过意不去,赶紧说道:“二位老客,这里满客了,我们去那边坐吧。”
云禧医术高明,在现代也不是穷人,她丝毫不以为自己的府绸低人一等,“没关系,我就在这里。”她的声音坚定,从容,脸上依然带着自信的笑容。
季昀松顿时受到了鼓舞,局促不安一扫而空。
“哟,这不是新科探花,翰林院的季大人嘛。”一个高颧骨、吊眼梢的少女轻描淡写地揭穿了季昀松的身份。
云禧心里咯噔一下,这可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昀松没有慌,往声音来处看了一眼,拱手道:“原来是靖安侯府六姑娘。”
“你记得我?”那姑娘问道。
季昀松笑了笑,没有回答,与云禧说道:“我们去那边坐。”
二人在角落里的一对太师椅上落了座,绣娘抹了把汗,说道:“二位要看什么料子,我给你们拿过来。”
云禧道:“那儿不是有吗,我们过去看就行。”
“她来我们就走。”先头说话的女子尖声道,“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敢进锦绣坊。”
六姑娘附和道:“是啊,有些人天生不自重,明明是女子,却偏偏打扮成男子的样子,真让人作呕。”
“诶?”有人发出一个不赞成的声音,“你们过了啊,这是锦绣坊,又不是你们家针线房,卖谁不卖谁绣坊说了算,不干你们的事。”
六姑娘把手里的吃食往盘子里一扔,“岂有此理,我额……”
她的话没能说完,忽然挺直了胸脯,瞪大了眼睛,发出一个诡异的抽气声,随即右手握拳,“咚咚”地敲起了胸口……
云禧站了起来:“不好了,她呛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最先呛人的姑娘去拍六姑娘的背,扭头对云禧说道:“不过是呛到了而已,关你什么事。”
第30章意识
六姑娘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她双手握着喉咙,绝望地盯着一名婢女,指了指门口,“找,大,夫。”
那婢女吓得眼泪直流,“姑娘,你等着我马上就去。”
六姑娘点点头。
季昀松问云禧:“她这是被胡豆呛到了吗?”他非常镇定,没一丁点儿担忧的迹象。
云禧紧盯着六姑娘的脸,“我没注意。”
季昀松指指绣娘放在小几上的零食盘子,“胡豆最大。”
那边已经火上房了,这边还在研究到底是什么东西堵住了气管。
云禧问道:“你不想让我救她吗?”
季昀松道:“我当然想让你救她,可她们不是不让你救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话看似恳切,实则云淡风轻。
六姑娘要坚持不住了,面色青灰,双唇微微发绀。
锦绣坊的女掌柜也来了,但于事无补。一干弱女子束手无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云禧道:“下次出门看看吉凶,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我即便是大夫也不喜欢。”
她一边说,一边快步到了近前,“如果不想她死的话,给我让开!”
那尖刻的姑娘脸上还挂着两行清泪,却一巴掌拍了过来,“都怪你,你给我等着,我这就报官!”
云禧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右手迎上去,抓住她的胳膊让后一送,将她摔在太师椅上,寒声喝道:“都给我滚开!”
她这一声气势十足,喝退了几个跃跃欲试,正准备增援的婢女。
云禧扳过六姑娘的脸,“要想活命,就按照我说的做,知道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六姑娘早已傲气全无,双眼含泪,急切地点了点头。
云禧前腿弓后腿蹬,让六姑娘坐在她的前腿上,且身体前倾。
而后,她把双臂从六姑娘腋下伸出去,左手握拳,右手握左手,在其胸部下方、肚脐上方的上腹部中央形成合围,然用力收紧,一下,两下,三下……
“噗!”一颗胡豆从六姑娘嘴里喷了出去,蹦蹦跳跳好几下,最后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尖刻的姑娘的脚旁边。
那尖刻的姑娘低着头,怔怔地看着那枚胡豆。
“好了。”云禧放开六姑娘,“你坐这里歇一会儿,观察一下胸腹部有无异常。这个动作虽然能救命,但对很小的孩子和老人都会造成非常大的伤害,你虽不是这两种人,但也该谨慎些。”
六姑娘呼吸顺畅了,后怕让她哭得不能自已。
云禧朝季昀松招招手,“我用的力气不大,这位姑娘基本上没事了,咱们看咱们的。”
季昀松果然走了过来,在大台子上一扫,就找到了月白和宝蓝色,“就这两款吧。”
云禧道:“一点新意都没有。”他平时穿的大多是这两种颜色。
她不爱做衣裳,但原主藏在记忆深处的潜意识浮了出来,摸摸玄色暗纹的厚缎,再看看姜黄色团花图案面料,靛蓝色加白色回纹织锦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每一匹都华美极了。
云禧思忖片刻,对早已候在一旁的绣娘说道:“这三种布料,每样一件,做成夹衣。他刚刚选的两种做单衣,先做,我选的三样不急,天凉之前做好,可以么。”
“可以。”绣娘赶紧一一记下。
云禧又道:“有上好的府绸吗?”
绣娘道:“有有有,不但有,质量也比一般的铺子好多了,马上就给您拿过来。”
云禧本想说“不用麻烦,我去别地儿看也行”,却不料女掌柜一挥手,几个绣娘噼里啪啦地跑出去了。
她便朝几个坐在椅子上既不走也不看面料的女子说道:“不好意思,污了诸位的眼。”
一个圆脸、大眼睛的姑娘站了起来,笑道:“没有的事,府绸也很好。我是秦国公府上的,行四。刚刚失礼了,还请原谅则个。”
听声音,此女就是刚刚替他们说话的那位。
季昀松拱手道:“原来是云四姑娘。”
云禧也拱了拱手,“我也姓云,明秀街枯荣堂的女大夫。”医馆要开张了,她顺便做个广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四还礼,“云大夫。”
几句话的功夫,绣娘们搬进来二十几匹府绸,另抬了条案,摆得满满当当。
云禧道:“失陪。”
她挑了棕红、驼色、鸦青、姜黄、黄栌、酱红、栗色七种颜色,“前三种给他,我给你们画个图案,按照我说的做,后面几匹我只要布料,每种一匹。”
女掌柜立刻安排下去,一个绣娘带着季昀松去量体,笔墨纸砚也送到了云禧面前。
云禧提笔画了一个和这个时代的衣物最接近的棉大衣款式:立领,直襟,窄袖,长及膝盖,除胸前和腰腹的两个大口袋有些怪异外,整体感觉与罩甲相差无多。
放下毛笔,她说道:“棉花厚一点,冬天穿。”
丁婶子的手艺一般,给她们做做勉强将就,放在季昀松身上就不行了。
女掌柜道:“这个容易,就是……”
那尖刻的姑娘不知何时也围了过来,“就是这四个补丁丑了点。”她讨好地朝云禧笑了笑。
云禧没理她,“这不是补丁……”她把这两种口袋的做法详细讲了一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女掌柜连连点头,“好想法,难怪云大夫要府绸,这个料子确实适合,如果云大夫允许,我想把这个点子用在铺子里。”
云禧道:“可以。”
女掌柜喜笑颜开,“谢谢云大夫。”
……
季昀松已经量好了,去外面等云禧。
六姑娘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
云禧道:“这位姑娘,你感觉哪里有不舒服吗?这里疼吗?”
六姑娘见周围没有男子,按了按腹部,“肉皮有些疼,里面没感觉。”
云禧道:“我在明秀街,铺子外面新栽了海棠树的就是我的医馆,有事可以去找我。”她朝其他女子拱了拱手,“诸位告辞。”
从厅里出来,她在柜台处结了账,女掌柜郑重道谢,并给她打了个五折。
节省了将近十五两银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离开锦绣坊后,二人去买了些家用和文房用品,最后去饭庄打包几样小食,便往家走了。
临近正午,阳光很晒,云禧从车厢里找出一顶斗笠带在头上。
她眯着眼,左顾右看,双脚在下面随着马车颠簸的节奏一荡一荡的,自由且闲适。
从老董出事开始,季昀松就处在一种类似于紧张和兴奋交替的状态,一直到这会儿才觉得彻底松了下来。
他叹了一声,说道:“不管老董,还是靖安侯府的六姑娘,如果没有你,他们今日都必死无疑。云氏,你的医术很高超。”
云禧道:“不要叫我云氏,我叫云禧。或者,你叫我云大夫也可以。”
季昀松:“……”他睨了云禧一眼,立刻换了个话题,“你当时怕吗?”
云禧道:“这有什么,急救而已。”她把草帽往上顶了顶,看向季昀松,“你呢,你怕了吗?”
季昀松摇摇头,“他们与我无关。”
云禧哂笑一声,“很好,这就是你,一个外表温文尔雅、内心清凉如水的人。”
季昀松转了一下扳指,不回应,也不反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马车辚辚……
快到明秀街时,云禧忽然问道:“季大人,你不觉得我刚刚救六姑娘的法子很简单易学吗?”
季昀松道:“觉得,怎么了?”
云禧道:“那你觉得,如果一般人都学会了,是不是能救很多人的命?”
季昀松道:“你不是说,使用不好,容易内伤……呃,是的。”
他反应过来了,即便内伤,也比一下子噎死好多了,再说,只要谨慎从事,也未必就内伤了。
云禧问道:“如果我不提出来,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季昀松老老实实地说道:“没有,一方面这是你的医技,另一方面,我根本就没往别处想。”
云禧明白了。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很少有技术推广、科技研发这样的意识,他们大多只忠于本职、忠于皇上、忠于权利和财富,对社会生产漠不关心。
季昀松年纪不大,之前一心科考,世界里只有读书和生存两件事,眼界狭窄,也一样如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禧道:“对于我来说,如果能把这种小手段传授出去,就可以拯救更多的人命,尤其是孩童。对于你来说,既能帮到我,又可以有些政绩。咱们互惠互利,你觉得如何?”
季昀松愣住了,额头和鼻尖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小汗珠。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且不说,他会不会因此升官发财,单说解救那么多人的性命,也是非常好的一件事吧。
他有些艰难地说道:“我觉得很好,我替本朝百姓谢谢你。”
云禧笑着摇摇头,“你心里没有百姓,也代替不了他们。你之所以答应,只是因为这是件好事,正确的事。”
季昀松:“……”
他觉得云禧虽然话不多,但每句话都非常精准,以至于他无法反驳。
二人回到家,丁婶子和小果子一起迎出来,帮他们卸车。
丁婶子瞧见那些府绸,顿时爱不释手,“这是锦绣坊的府绸吧,好料子啊好料子,以前光是听说,今儿可算是真真切切地摸到了。”
云禧道:“除了季大人,其他人都有份,就辛苦丁婶子给大家忙一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诶哟。”小果子喜笑颜开,“还有小人的吗?”
“谢谢云大夫!”丁婶子以为有工钱拿就行了,没想到还有衣裳,更是喜不自胜。
云禧在豆豆的包子脸上亲了一口,“有,都有,咱们狗儿和豆豆也有。”
“有,有。”豆豆下意识地学云禧的话,扭头瞧见小果子端出来几个碗,吸了吸小鼻子,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吃,吃!”
云禧道:“娘说话算话,说买好吃的就买好吃的,走,咱马上就吃!”
第31章抱歉
七月十一,卯初。
季昀松洗漱完,吩咐小果子去买包子和羊奶,自己烧火,按云禧的建议做了一锅蔬菜鸡蛋粥。
丁婶子怀里抱着豆豆,手上领着狗儿在厨房门口徘徊不去,嘴里还念念有词:“云大夫真是不像话,怎么能让季大人做饭呢,烟熏火燎,唉,唉……这怎么好。”
云禧练一回内功,又在外面跑了一大圈,边擦汗边朝厨房走了过来,说道:“季大人也是家里的一份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也是应该的。丁婶子不必挂怀,带好两个宝贝就好。”
丁婶子不赞同地摇摇头,“不是那回事。云大夫也是,一大早跑那么远,身体岂不是要饿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禧道:“还行,比饭后跑强,饭后半个时辰内跑步容易造成胃下垂。”
季昀松立刻问道:“胃下垂很难治疗吗?”
搬来的这些日子,他见云禧每天早晨都跑步,风雨无阻,颇有启发,于是就在上衙的路上也跑一跑,时间恰好是早饭后。
云禧道:“这种病主要以预防为主,治倒也能治。另外,偶尔一次两次没什么,不必过于担心。”
季昀松松了口气。
吃过早饭,小果子拴上马车,载季昀松去翰林院。
一出大门,小果子问道:“松爷还跑吗?”
季昀松坚定地摇摇头,“不跑了。”
小果子笑道:“看来松爷的毅力也不怎么好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季昀松没吭声。
小果子见他不接茬,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嘘寒问暖一句,“松爷眼底发青,昨晚没睡好?”
季昀松道:“想了一些事情,睡得晚了点儿。”
小果子“哦”了一声,他探得季昀松没生他的生气,适时地住了嘴。
季昀松之所以没睡好,是因为他在复盘时发现一个事实--云禧不但遇事镇定,处理问题利落果决,而且,眼光还比他长远一些。
她不过是个妇人家而已!
这让他大受震动,那句“如果我不提出来,你想过这个问题吗”在他的脑海里反复了好几次。
是啊,他为什么没想到呢?!
答案很简单,且只有一个:他除了脑子好使之外,眼界、手段、经验都远远不够。
他记性好,反省这种事做一遍足够,但下一步要如何操作却难倒他了。
直接同孙大人谈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就是把政绩拱手相送。
不同孙大人谈呢?
他根本没有通往上面的渠道。
那么,如果找罗英杰罗大人呢?云禧救过他的父亲,这件事在他那里,一定更有说服力。
但迈过对他本来不错的孙大人,去找罗大人,这本身就是官场大忌。
……
想了半宿,他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最后决定还是找孙大人。
孙大人人品端正,而且是他上官,即便把政绩拱手相让,他也能从中捞到好处。
做官和做人一样,都必须踏踏实实,一步一步往上走。
上午,季昀松完成手头的差事后,让小果子去签押房打探了一番。
小果子回来告诉他,孙大人在同两个老家伙聊天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他等到了下午,临近下衙时,才找到机会。
孙明仁已经在换衣服了,问道:“小季大人有事?”
季昀松道:“下官确实有些小事,想请大人的示下。”
孙明仁在书案前重新坐了下来,“好,你说。”
季昀松道:“下官昨天旬休,去街上采买东西时,在一家铺子里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间接导致一名女子被胡豆堵住咽喉,无法呼吸……”
那是要死人的呀!
孙明仁原本散漫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但他是个有涵养的人,并未打断季昀松的话。
季昀松把云禧救治的过程讲了一遍,“大人,下官以为,如果把这种救治方式普及下去,一定能救更多人的命,所以特来请教大人,这件事可不可行,能不能办。”
孙明仁连连点头,“你这个想法非常好,但首先我要确定,这位云大夫愿意吗?”
季昀松点头道:“当然,她就是云氏,云禧,云大夫,我家妻主。”
“哦?”孙明仁高高地挑起浓眉,“这女子医术高超,胸襟宽广,了不得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昀松拱手道:“多谢大人夸奖,我会转达给她的。”他心道,她确实胸襟宽广,只是我有些小人了。
孙明仁重重点头,“这件事我会报给朝廷,看朝廷如何处置吧。”
季昀松起了身,“多谢大人,下官告退。”
回到编检厅,季春景若有所思地看了季昀松一眼,与其他同僚说笑着去茅房了。
他娶了秦国公的三女儿,建平长公主的夫家的三侄女,正得意得很。
杨道文走过来,搂住他肩膀,小声道:“有个小人又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说你家境困难,连件新衣裳都换不起,老侯爷不让他接济你云云。明昱,你要是缺银子别憋着,我这儿有。”
季昀松把桌面上的卷宗收起来,说道:“放心,我有银子,衣服已经去做了,过几日就有新的。”
杨道文道:“那就好。”他在书案边缘坐下,又道,“你听说了吗,前朝史书要重修了。”
季昀松摇摇头,“你听谁说的?”
杨道文道:“这事皇上早就提过,听家父说,很快,过几日圣旨就下来了,唉……想想就头疼。”
不单是他头疼,只怕整个翰林院都要头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夏朝虽然只存在了二三百年,但国事极混乱,史料不详尽,极其难搞。
季昀松喝了口茶,“头先别忙着疼,圣旨下来再说。”
杨道文道:“那倒也是。”他拿起季昀松桌面上的秃毛笔摆弄着,“你这几日精神头儿还不错,怎么样,家里都顺当吗?搬好了家,你是不是该请个暖房宴了?”
“这……”季昀松欠杨道文不少人情,早该还了,但他不知云禧愿不愿意,“择日不如撞日,今晚请你喝酒,咱不醉不归,如何?”
“呵,看来小季大人惧内啊,怎么,请个饭都不成吗?”不远处的曹继先曹大人忽然插了一句。
此人平日里不太联络季春景,跟季昀松的关系也不怎么样。
杨道文意识到自己可能伤到了季昀松的自尊,立刻反击道:“干你什么事?”
曹继先道:“确实是不干我的事,就是看不过去,好好的才子,心甘情愿给人当赘婿,想想就窝囊。”
季昀松胀红了脸,他确实不敢做主,但他相信,云禧绝不会反对。
他说道:“我的确是赘婿,但我之所以不答应,绝不是惧怕她,只是想回去问一问,尊重一下她的意见罢了。”
曹继先冷哼一声,“还不是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曹大人,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明昱也是没法子嘛,大家谅解一下。”季春景回来了。
曹继先看看季春景,又看看季昀松,大步出了编检厅。
此处无声胜有声。
所有人都知道曹继先什么意思。
二人都是晋安侯府子弟,一个迎娶高门贵女,高朋满座,往来无白丁;一个入赘平民孤女,举目无亲,出入孤零零。
啧啧……
杨道文道:“对不住了,明昱。”
季昀松垂着眼帘,“没关系,等我回家问问,改日一定请你暖房。”
杨道文灰溜溜走了。
……
下了衙,季昀松顿觉一身轻松,呼吸都畅快了几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果子说道:“松爷就该直接答应下来,云娘子不可能不同意。”
季昀松从马车上跳下来,随着马车慢慢跑,说道:“既然做了赘婿,就要有赘婿的自觉,我不想死要面子活受罪。”
这话也没错,小果子不言语了。
回到家时,云禧和丁婶子正在院子西头搭炉灶,豆豆和狗儿在大澡盆子里各玩各的玩具。
季昀松从袖子里抽出手帕,擦了把额头上的汗,道:“不是有厨房吗,为何要搭炉灶?”
云禧把糯米灰浆拍到炉灶里,说道:“药材送来了,厨房的两个灶不够用。”
季昀松道:“董家做事倒是麻利,老董身体怎么样了?”
云禧拿刮子把灰浆刮匀,“恢复得还不错,后天我去复诊一下。”
季昀松点点头,“我去换个衣裳,马上就来帮忙。”
云禧道:“就剩这一点了,不用你。你去洗澡,然后就吃饭了,我在饭庄定了桌席面,明天医馆开业,咱们提前庆祝一下。”
“好。”季昀松大步进了二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丁婶子笑道:“云大夫忒能干了,季大人可真省心。”
云禧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再说了,白天上衙,晚上再干这些,他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二人赶在饭庄送来饭菜前完成了所有的泥瓦工作。
丁婶子烧了一把柴……
砖烟囱很给力,一缕轻烟直上,两个炉灶的火都很旺。
云禧绕着炉灶走了一圈,炉灶两侧的操作平台平整宽敞,只可惜没有瓷砖和大理石,否则一定很上档次。
她在心里叹惋一声,“等季大人有空,咱们在这里搭个棚,防晒防雨,就更好了。”
丁婶子把剩下的废料收起来,堆到角落里,“这些东西没地儿扔,明儿我把门口的路铺一铺。”
“好。”云禧点点头,这时的官府不负责收垃圾,但只要发现有人把垃圾扔到门外,就会被五城兵马司处以重罚,有时候也当真难为人得很。
“云大夫。”季昀松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了,“我有两件事想跟你说说。”
云禧进了二门,“什么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昀松低着头,抬起右脚在地上搓了搓,“我今天跟孙大人说了你建议的那件事,但我没说是你的主意,实在抱歉。”
第32章比较
还挺实诚!
云禧点点头,“为什么呢?”
季昀松道:“首先,女子不得干政。此事虽与干政相去甚远,但我乃是入赘,一旦实话实说,只怕会引来不少无端揣测,对你对我都不好。”
云禧道:“牝鸡司晨,我知道。其次是什么?”
季昀松脸颊微红,“其次是,既然做我的政绩,就不该再提你,以免弱化我在这件事中起到的作用。”
“是啊。”云禧笑了,“于我没好处,还会弱化你的作用,岂不是白忙活了?‘做大事不拘小节’,我认为你处理得非常妥当,非常聪明……”
“娘!”豆豆大叫一声,打断了她的彩虹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去!”季昀松健步如飞地跑出二门,不一会儿就把豆豆和澡盆一起提了进来。
“娘,娘。”豆豆朝云禧张开小手。
云禧把他抱过来,先亲一口,又问道:“第二件事是什么?”
季昀松见云禧通情达理,心下大安,道:“同僚让我请暖房酒,但他们不同意在饭庄里吃,我就想回来问问你。”
这一次,云禧真不愿意了,“这种小事何须问我,你这不是败坏我名声吗?你也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自己做主便是。只要让小果子跑回来知会一声,我们有所准备就好了嘛。”
“家里有人吗?我们是明秀饭庄的。”外面有男子喊道。
“来了!”季昀松虽挨了训,心里却是高兴的,脚步轻快地跑了出去,一蹿一蹿地,跟寻常少年没什么两样。
云禧摇头失笑,“到底还是养了两个儿子。”
豆豆见云禧笑了,他也笑了,大脑袋摇得拨浪波似的。
云禧捏捏他的小鼻头,抱他去上房,准备把一泡尿,再洗洗手,大家就吃饭了。
饭庄送来四菜一汤,白灼大虾,蘑菇炖鸡,红烧鲤鱼,素炒菜心,以及鲫鱼豆腐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虾没放盐,豆豆可以吃一点。
云禧耐心地剥掉虾皮,再用筷子捣碎,一点点喂他。
丁婶子忙着伺候狗儿,只有季昀松和小果子吃得心无旁骛。
二人先吃完,换着带孩子。
云禧一边择刺,一边说道:“季大人想请客也简单,请上一顿自助烤肉,准保皆大欢喜。”
季昀松不解:“自助烤肉?就是自己给自己烤肉?”
“对,也叫铁板炙肉。”云禧换一双筷子,给豆豆喂了口没怎么进盐味儿的鲤鱼肉,“前些天,我定了只尺寸不小的平底锅,估计后天就能送到了,届时就放在外面的新灶台上。你空的时候帮我在灶台上搭个茅草棚子,再买几盆花草装饰一下,保管既有野趣,又有美味。”
她想吃烧烤,可烧烤太麻烦,而且不健康,就退而求次,做了个土灶铁板。
丁婶子一拍大腿,“妙啊,怪不得云大夫要做那么大的一个台子。”
云禧笑道:“一家人或者叫上三五好友一起,还是很热闹的。”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二天医馆开业。
云禧照旧没搞仪式,早早地打发走季昀松,辰正时分放上两挂鞭炮,揭下匾额上的红绸就开完张了。
云禧把两个孩子放在澡盆里,和丁婶子一起炮制药材,该晒的晒,该蒸的蒸,该烘的烘……
尽管忙得热火朝天,云禧也没忽略两个孩子,一边干活一边给他们讲解各种草药的形状特征。
小小的院落,充满了欢声笑语。
“请问云娘子在家吗?”一个中年女人敲了敲医馆的后门。
云禧站起身,“我就是,您是哪个府上的?”
那女人道:“奴婢是晋安侯府,老夫人身边的,姓吕。”
晋安侯府!
丁婶子张大了嘴巴。
云禧面色一肃,拱手道:“原来是吕妈妈。”原主身份尴尬,从未见过老夫人,以及老夫人身边的人,“您找我有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吕妈妈道:“老夫人就在外面。”
云禧愣住了,这唱得是哪门子戏啊,难道找她要孙子来了?
尽管有戒心,她还是快步迎了出去。
老夫人就站在枯荣堂门口,负着手,聚精会神地看匾额上的大字。
云禧等吕妈妈汇报完才上前打了招呼,“老夫人好,在下云禧。”
老夫人看向她,“模样还挺齐整,看面相性格也该不错。”
云禧微微一笑,不予回应,“您请里面坐。”
老夫人扶着吕妈妈进了医馆,四下看看,“寒酸了些。”
云禧解释道:“家具还没做完,过些日子就好了,您请这边坐。”
她把老太太让到自己的椅子上,顺手倒一杯早上新煎的凉茶,放在老太太面前。
老夫人端起来,看了看,又闻了闻,道:“茶盏素雅,茶汤明亮,药香扑鼻,不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禧心道,怎么有股子婆婆在儿媳妇家检查卫生的意思呢?
所以,老夫人来此的目的是看看自家孙子过得好不好?
于是她主动说道:“季大人上衙了,中午不回来,午饭由小果子伺候着,您老不必担心。”
“那些事老身知道。”老夫人伸出胳膊,“老身是来看病的,不是来看他的。”
这话谁信啊!
祖孙俩不但长得相,性子也有几分相似。
云禧道:“不忙着诊脉,您刚颠簸而来,心情激荡,可以歇一歇再诊,晚辈先看看您的面色和舌苔。”
而且,她刚干完活,心中不宁,也需要缓缓。
老夫人便收回了手,“老身气色如何?”
她脸上施了薄粉,唇上有口脂,但仍能看得出面色有些许沉暗,眼神也略显憔悴。
云禧道:“您张开嘴,晚辈看看舌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夫人照做,舌微红,舌苔不多。
云禧问:“您详细说说,感觉哪里不舒服了?”
老夫人道:“老身经常出汗,最近不爱吃饭,晚上睡不踏实,有时候还胸闷气短……”
她一边说,右手一边在桌子上反复地摩擦,动作不明显,但频繁,目光也有游离。
这是轻度焦躁的迹象。
云禧再问:“你是因为过分担心季大人,实在忍不住了,所以非要过来一趟吗?”
老夫人沉默不语,吕妈妈在其身后微微点头。
云禧并不催她,自觉平复了心境,拿过脉枕,请她伸出手臂,细细诊了片刻。
脉沉细数,这是肾阴虚的典型脉象。
综合来看,老夫人的病西医上应叫植物神经功能紊乱。
她放开老夫人的手,说道:“老夫人是不是很少出门走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夫人点点头。
云禧道:“《灵枢·大惑论》说:‘卫气不得入于阴,常留于阳。留于阳则阳气满,阳气满则阳跷盛;不得入于阴则阴气虚,故目不瞑矣。’老夫人这是阴阳失衡导致的肾虚,问题不大,吃几服药,多在花园走动走动,晒晒太阳就好了。”
她取出一张纸,磨了墨,提笔写下一张方子。
老夫人略略前倾,看着云禧下笔,说道:“原来匾额上的字是你写的,不错。”
云禧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而已,老夫人过奖了。”她把方子递给吕妈妈,“这方子吃四服就可以了。药物只能治标,多走动,心胸开阔才能治本,在饮食上可用羊肉、萝卜、蘑菇等补一补。”
按说事情进行到这里,老夫人应该提出告辞了,但她只是连连颔首,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云禧便道:“枯荣堂的药还在炮制之中,抓药一事还得劳烦吕妈妈跑一趟其他药铺。”
老夫人还是不动,“老身出来一趟不容易,该见的都想见一见。”
云禧明白了,老太太想见曾孙子,她起了身,“晚辈斗胆请老夫人去寒舍转转,走动走动。”
老夫人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手一伸,在吕妈妈的搀扶下起了身。
三人从后门出去,到了前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丁婶子正在井边淘洗大黄等根茎药材,见人来了赶紧跪下磕头。
老夫人问她几句家里的情况,让吕妈妈打了赏。
“娘,娘。”豆豆扒在澡盆边上,小手拍着盆壁,兴奋得很。
小孩子都是人来疯。
老夫人道:“豆豆会说话了?”
云禧把孩子抱过来,“会说几个单字,大多时候都是鹦鹉学舌。”她指着老夫人,“豆豆,这是你的曾祖母,快叫曾祖母。”
豆豆专注地看着老夫人,“曾祖祖。”
“诶哟,哈哈哈……”老夫人大笑起来,从云禧手里接过孩子,美滋滋地在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好孩子,聪明。”
从这一刻起,老太太就没把豆豆放下过,走哪儿抱哪儿,一直到离开云禧家。
临走之前,她让吕妈妈留下三只锦盒,一只给季昀松,一只给云禧,最后一只是小豆豆的。
季昀松的云禧没看,给她的是一整套翡翠首饰,古拙典雅,豆豆的则是一块羊脂白玉玉佩,均价值不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马车上,老夫人唇角的笑意始终挂着。
吕妈妈凑趣道:“豆豆小少爷聪慧伶俐,长大了准错不了。”
老夫人从袖子里抽出一张折成条状的纸张,打开,放在小几上,再把云禧的方子放一旁,比较片刻,赞叹道,“母亲聪慧,儿子自然也差不了。年纪轻轻,用药水平很高嘛,了不得!”
吕妈妈道:“跟方御医的方子一样?”
老夫人摇摇头,“不完全一样,有些许差别。”
吕妈妈看了两眼,“云娘子这边药量要小一些。”
老夫人在方御医的方子上敲了敲,“御医们为了追求疗效和名声,往往会求快。云大夫以养为主,用药就会谨慎些。你等会儿按云大夫的方子抓药,今后多提醒老身去花园走动走动。”
吕妈妈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了,“您这么信任云娘子吗?”
老夫人道:“当然,此女的能力在老身之上。明昱在她身边是件好事,比乌烟瘴气的二房好太多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33章钧瓷
老夫人才走没多久,小果子就被季昀松打发回来了——帮云禧炮制药材。
他是个有灵性、记性好的少年,干活麻利,指哪儿打哪儿。
云禧认为他很有潜力,话便比平时密了许多,每一样都教得极认真。
……
药材多,工序也多,一天出不了多少成绩。
好在云禧不急,一点点干就是。
七月十三,她按约定时间跑了趟董记生药铺。
董嘉荣一早等在铺子门口,恭敬有加地把云禧接到后院。
老董被伙计搀扶着站在账房门外,一看见云禧,立刻往前迎了两步,“这位就是云大夫了吧,好生年轻、好生年轻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禧拱手道:“晚辈云禧见过董老前辈。”
老董先是怔了一下,随即笑道:“云大夫女中豪杰也。”
云禧道:“董老前辈谬赞。”
二人一起进了账房,就生药、熟药的问题聊了片刻后,进行了复诊。
老董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可自行走动,面色基本如常,没有明显不舒服。
云禧将原有的药方稍加调整,让他再吃上四服,便起身告了辞。
老董让董嘉荣付了诊金,又亲自送她出了账房,极为真诚地说道:“云大夫若有什么需要,派人说一声就行,我让我家老幺给你送过去,不用你亲自跑一趟。”
云禧笑道,“好,如有需要一定不会客气。”
董嘉荣走到云禧身边,“爹你回去吧,我送云大夫,顺便替你去雅玩斋转转。”
老董皱着眉头告诫他一句,“看看就行了,你小子没那个眼力,不要瞎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董嘉荣嘿嘿一笑。
云禧同老董拱了拱手,与董嘉荣一起出了铺子。
董嘉荣介绍道:“我家老头子喜欢玩老物件,听说雅玩斋来了批好货,正好过去瞧瞧,云大夫去不去?”
古董?
云禧确实有点兴趣——在现代,五大官窑的宋瓷看一眼都难如登天,这个时候也许会容易些。
她说道:“好,一起去看看。”
董嘉荣不过是客气一声,完全没想到她会应下来,倒是吓了一跳。
他干巴巴地说道:“行,离这里不远,从我们铺子出去左转,走几十丈就到,就在花鸟市场旁边。”
云禧把马车放在董记,同董嘉荣一起步行过去。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雅玩斋。
云禧二人进去时,几个中老年人正在围着一个条案转圈圈。
条案上摆着六只瓷器,各个形制优雅,色泽美轮美奂。
一个对着门口的中年人很快注意到了董嘉荣,笑道:“哟,这不是董老幺吗,今儿有钧瓷,你爹怎么还不来?”
董嘉荣团团作了揖,“小侄儿见过刘伯父,诸位伯伯好,我爹这两日不大舒服,就不来了。”
“你爹太累,是该歇歇了。”
“老董脾气大,气大伤身啊。”
“就是就是,这古董最好也少玩,镇日患得患失的,何必呢?”
“哈哈哈,老刘,你说这话老王可是要打你咯。”
“那哪能呢,老刘这话我是极赞成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干人自顾自聊了起来。
云禧和董嘉荣挤了进去,一言不发,仔细观察几只瓷器。
董嘉荣喜欢一只钧釉红彩玉壶春瓶,呆呆地盯了很久。
云禧见过类似瓷器,跟某国博物馆里的某只特别像,几乎一模一样。
她拉了拉董嘉荣的衣服,“你喜欢这个?”
董嘉荣道:“艳若烟霞,曲线流畅,我爹一定喜欢。”
真是个孝顺孩子。
可这玩意不但贵,还可能是假的,一旦买了,搞不好会加重老董的病情。
云禧道:“还是看看别的吧,这只温润如玉,依我看更适合老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哈哈哈哈……”那位老刘爆笑起来,“老董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着,温润个屁。”
董嘉荣不笨,听出云禧话里有话,小声问道:“怎么着,你不看好?”
云禧但笑不语。
有人在他们身后接了一句,“这位小兄弟懂瓷?”
云禧回头一看,说话的正是那位姓王的雅玩斋东家,她略一颔首,“皮毛而已。”
老王捏着下巴上的短须,“合该如此。”
云禧听懂了,这位是在提醒她不要胡乱说话呢。
董嘉荣哈哈一笑,赶紧打了个圆场,“行,我听你的,不看这件,看那一件。”
有人说道:“董家小子难得听话,这位小哥不一般啊。”
董嘉荣便给他介绍道:“这位是云大夫,刚看好我爹的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哦?”那老王打量一番云禧,戏谑地说道,“这位姑娘有二十了吗?”
云禧虽穿男装,但没有掩盖女子的身形,大家叫小哥是给他面子,揭破她身份,就是撕脸皮的意思了。
她说道:“年龄不代表什么,我今年十八。”
“十八岁的女大夫,啧啧,了不得。”
“真的假的?只听说宫里有女医,没听说外面也有女大夫啊。”
“女子抛头露面给男子看病,世风日下啊。”
……
董嘉荣顿时出了一脑门子汗,他惊慌失措地看着云禧,眼里满是抱歉。
云禧倒不觉得有什么,给他解围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但你要记得,那只瓷器不能买。”她虽不爱惹事,但逼急了也长反骨。
老王立刻撂了脸子,寒声道:“你既然这么说,可就不能这么走了,必须给我说出个一二三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禧反问:“你就是干这个的,这一件是不是钧窑瓷,你心里不清楚吗?”
老王道:“我的东西,我当然知道,但你给我扣屎盆子就是不行。”
云禧道:“不让他买就是扣屎盆子?你让大家评评理!”
“你!”老王发面馒头似的脸蛋上泛起一层红晕,“这里都是熟客,你的意思是我故意杀熟?”
玩古董的人“打眼”是寻常事,但“杀熟”就是品行问题了,这是老王激动的真正原因。
云禧不玩古董,但家里是中医世家,古董古玩不少,对行话懂那么一点点。
但她不吃老王这一套,说道:“我和小董爷本是小声交流,其他人根本没听见,是你一意孤行非要闹大,现在你来怪我,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
其他几个客人都点了点头,他们确实什么都没听到。
老王道:“我不管,你既然开了口,就得说出个子丑寅卯。”
一件瓷器几百两,董嘉荣不买,他就少做一笔大买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古董行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
他损失大了。
云禧道:“好,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就好心好意地告诉你,这一只瓷器就是假的。”
几乎一模一样,而不是一模一样,说明有差别。
云禧从袖子里取出一只棉手帕,包着瓶子拖在手心里,说道:“首先从胎釉来看,这一只是黄白色,而钧瓷一般为灰白色或浅灰色。”
她弯起食指,在胎体上扣了扣,发出几声金石之音,又拿起另一只,再扣几下,“小董爷,你听出什么不同了吗?”
董嘉荣道:“是有不同,但我说不好。”
云禧再各自敲击一声,“这一只胎体不够致密,有粗松之感。”
老刘把其他几只也敲了敲,确实都与这一只不同。
老王的脸色由红变白,呐呐道:“这应该是前朝的,走眼了,走眼了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刘道:“小姑娘医术不知道如何,但这一番说辞我信了。老王啊,走眼就走眼了,前朝的也不错嘛。”
董嘉荣忙道:“云大夫的医术极为高超……”
老刘一摆手,“年轻人说话总没个把门儿的,啥叫高超,你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见过高超的医术吗?”
云禧道:“高超不敢当,但给人看看风湿痛、脾胃虚寒、肠鸣还是没有问题的。”
“诶哟!”一个年岁较大的老头捂着肚子,快步往外走,“诸位轻便,在下内急就不奉陪了啊。”
云禧笑笑,“这就是肠鸣的那位。”她看向老王,“王掌柜还有问题吗,没有我要走了。”
老王振作了精神,长揖一礼,“云大夫,在下失礼了,不知贵馆开在哪里,日后一定登门拜访。”
云禧道:“生病可不是件好事情,有缘再见吧。”
她转身出门,往花鸟市场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她买了五盆盆栽,又购置一些竹竿和草席等杂物,架着马车回了家。
傍晚时分,小果子把跑得满头大汗的季昀松接了回来。
他从云禧手里接过晾药的浅子,说道:“云禧,今天下了两道圣旨,其中一道旨意就是给你和翰林院的,你明天得走一趟太医院了。”
“一大早吗?”云禧拿起另一只浅子,和他一起往医馆里送。
季昀松道:“嗯,你跟我一起走,我送你去。”
云禧问:“你呢,你得到好处了吗?”
季昀松眼里有了一丝喜意,“皇上让翰林院把你的救治方法编成册子,孙大人让我来编,他审核,届时署我俩的名字。”
云禧满意了,“皆大欢喜,孙大人还不错。”
收完药,云禧把新买的竹竿搬出来,“咱们把棚子搭上,过两天你就能请客吃饭了。”
“好!”
季昀松干劲十足,和小果子一起挖坑,埋竹,填土,上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禧抱着豆豆,领着狗儿给他们进行场外指导和加油助威。
天擦黑时,棚子彻底了竣工。
平顶棚子,一面高一面低,上面加了两层油布,一层草席,用几片剩瓦、砖石压牢。
四卷草席从两侧垂下来,随着夜风前后摇摆。
云禧道:“不算精致,但能遮挡雨雪,野趣足足的。”她在豆豆脸上亲了一口,“豆豆觉得好不好?”
豆豆给面子地挥了挥小拳头,“好,好。”
季昀松负着手,昂然道:“等我做了大官,一定给你娘俩盖一座真正的凉亭。”
云禧:“……”
第34章求真
早上,云禧如常起床,如常练功,也如常用了饭。
简单来说,她表现得跟以往的任何清晨一样,不见一丝丝紧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丁婶子正好相反,一起来就开始替她操心。
“云大夫,你穿那件酱红色的褂子吧,老气一点,稳重一点,能镇住场子。”
“哎呀,快别吃太多了,省得到时候内急。”
“你就别抱孩子啦,弄一身如何是好哦。”
“快走吧快走吧,这里不用你,我一会儿自己干。”
……
在连绵不绝的唠叨声中,云禧坐上了季昀松的马车。
这位也是离谱,穿着官员上衙的常服,老神在在地牵着马车,一点儿形象管理的意思都没有。
不过这样也挺好,当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就膨胀得不行,绝不是件好事。
这小子虚荣心不重,有前途!
早上的京城极美,含蓄,缥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禧很喜欢晨起的轻雾和青瓦房上的冒起炊烟,一片一片,一缕一缕,仿佛灵魂也随着柔软了几分。
季昀松甩了下鞭子,“老夫人送我一万两银票,我藏在箱子里了,你回去时记得帮我收一下。”
居然一出手就是一万两!
云禧叹道:“这是豪门和小老百姓的差距了吧。”她想起了现代时的某句话——你可以先定一个小目标,比如一个亿。
行吧,比不起。
季昀松道:“我不想用,但也不想伤了老人家的心,她对我很不错。”
“嗯……”云禧沉吟着。
她的第一反应认为他做得不错,但思考几息后,得出的结论截然相反,有时候做人不必太过执拗和迂腐了。
她说道:“这笔钱应该是老夫人的嫁妆,与侯府无关。她给你是让你防身的。在官场,每一个机会都难能可贵,我们不一定要买官,可总要兼顾人情世故。一旦有了机会,你也有能力,唯独没钱,一定是桩憾事。”
季昀松沉默着。
他想过这些问题,但他就是觉得,离开了就是离开了,大家再也不要有牵绊才好,他靠自己也能出人头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不轻狂枉少年”,云禧理解他的想法,反正钱暂时不会还回去,也就不必多说,便直接转了话题,“关于那本册子,我有一点小建议,非常希望你能采纳。”
季昀松道:“你说。”
云禧从柳树上揪掉两片叶子,“第一,希望语言通俗易懂,越接近白话越好,不然老百姓看不懂;第二,希望能图文并茂。”
一个前状元,一个新科探花,她真怕二人咬文嚼字,把一个科普小册子写出花来。
云禧从怀里拉出一卷宣纸,“我已经替你写好了一份,你润个色就可以了。”
季昀松:“……”她咋还来劲了呢?这就不知进退了啊!
他不情不愿地放下鞭子,把那卷宣纸接过来,打开……
云禧画了一张图表。
总述是海姆立克法的救治原理,之后分成几列,一一叙述成人、小孩、孕妇、自救的详细操作方式,示意图形,备注里还阐明了可能会出现的危害,以及应该怎样处置等等。
字是蝇头小楷,极工整,叙述清晰,字句流畅,图形精准,几乎不需要做任何改动。
季昀松觉得自己之前的评价草率了,人家这一份可比他之前构想的好多了,内容齐备,非常实用,而且,呈现的形式极为精彩,可借鉴性极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皇上的圣旨下来了,前朝史书马上就要开始编写,如果能把繁杂的史料用这样的方式进行整理,必定一目了然。
他说道:“特别特别好,我想学习你这样的方式,可以吗?”
他说得不明白,但云禧懂了,“用吧,这叫表格,可以自由加行加列,方便好用,如果能配上阿拉伯数字就更好了。”
阿拉伯数字宋朝就传入华夏文明了,但不知为什么一直没应用起来,如果能推一把也是好事,即便推动不了,至少方便了季昀松。
季昀松虽是探花,确也一样是死磕四书五经的书呆子,见识有限,疑惑道:“阿拉伯数字?”
云禧指了指那匹白马,“你先好好赶车。”马不走了,站在路边吃草叶,枝条已经扫到她的脸上了。
“吁吁……”季昀松赶忙喊了两声,把车带到大马路上。
云禧从随身的小荷包里取出一根用纸裹好的石墨,在那张宣纸背面写下从0到20十个数字,再递给季昀松。
云禧拿起鞭子,把车夫一职接过来,“前面十个字,小鸭蛋是零,然后一到九,剩下依次是十一,十二……二十,你发现其中的规律了吗?”
季昀松看懂前面就知道后面了,并举一反三,还知道了百、千、万如何计数。
他兴奋地一拍车板,“方便,太方便了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禧挑了挑眉,“你有什么打算吗?”
季昀松沉吟片刻,“我现在人微言轻,很难有什么打算,不如……咱自己先偷偷用着,日后再说?”
他心里很清楚,这件事如果利用好了,他和云禧将来一定青史留名。
云禧道:“可以,就等你有能力推广此事的时候。”
……
太医院。
季昀松拴好车马,与云禧一起朝一名正等在大门口的年轻人走了过去。
那年轻人迎了上来,“这位可是小季大人?”
季昀松道:“正是。”
那年轻人立刻看了眼云禧,“二位请跟我来。”
那一眼类似于惊讶、打量,还有些许瞧不上,总之很复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禧不以为意,太医院品级不高,但人家只跟皇上、皇后、诸位娘娘、王公大臣打交道,人脉极广。
她和季昀松这样的草根当真得罪不起,最好夹起尾巴做人,否则不定哪天就是第二个孟子义。
太医院院使周梓安亲自接待了他们。
此人看起来五十岁左右,身材中等偏上,面容清癯,眼神锐利,确有名医风范。
如果孟子义不曾冤枉他,他就是典型的伪君子真小人。
“这位就是令正了吧。”周梓安同季昀松寒暄之后,目光落到了云禧脸上。
“云禧见过周院使。”云禧长揖一礼。
“二位请坐。”周梓安率先在主座坐下,“老夫听说云大夫在静宁街开过医馆?女中豪杰,了不起!”
云禧没想到他对民间之事如此了解,心中的警惕顿时又升了两级,“周院使谬赞,在下医术浅薄,只会看些头疼脑热的小病,不值什么。”
“诶?”周梓安摆了摆手,“云大夫一天之间救了两个危重病患,可见医术之高。敢问云大夫,师从哪位圣手高人啊?”
周梓安的药铺就在秋硕街,他知晓这两件事还算正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禧又把云中晖搬出来说道了一番。
周梓安没听说过“云一针”这个名字,便知道云禧没什么背景,脸上的笑容也轻松了几分。
他让人叫来七八个年轻学徒和五六个闲着的御医,大家一起学习云禧的法子。
其中一个太医说道:“院使大人啊,这件事是好事,但是不是真管用不好说吧。”
周梓安道:“方御医有何高见吗?”
方御医捋了捋胡子,“高见是没有的,下官就是给院使大人提个醒儿罢了。”
无法证实的事,又怎么能证明有效呢?
季昀松看了眼云禧,说道:“方御医,靖安侯府六姑娘,秦国公府四姑娘,她们都能证明有效。”
方御医摇了摇头,“如果那是赶巧了呢?如果老百姓学不会呢?如果做不好反倒出了人命呢?得不偿失,劳民伤财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方御医这话有道理。”
“是的,一旦搞不好,我们太医院也是要担责任的。”
……
几个御医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了起来。
云禧在心里冷笑数声,事情还没开始做呢,先设想出一大堆困难,未免太官僚了吧。
官员们大多是论资排辈爬上来的,一般都是这种老家伙,难怪华夏科技一直停滞不前,就是这群默守陈规的老货拖累的。
季昀松道:“不是……”
云禧拉拉他的袖子,“不用解释,做就行了,实践出真理。”
她朝周梓安拱了拱手,“请周院使派两个年轻人,一个跟云禧学,一个负责体验这种救治方法。”
周梓安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老方啊,稍安勿躁嘛,多给年轻人机会嘛。”
“唉……”方御医长长地叹了一声,“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事情还未定呢,先闹得满城风雨了,这叫什么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这就是打击一片了。
其他几个太医没敢点头,只嘿嘿笑几声,以示声援。
这世界就是如此,多的是嫉贤妒能之人。
云禧想出的法子,太医院好几百年都没想出来,也算狠狠打了他们的脸,所以他们怨气十足。
季昀松蹙了蹙眉头,担忧地看向云禧。
云禧无动于衷,她在现代时见过太多这种人,早就学会把他们当屁放了,是以脸上笑意仍在。
周梓安一挥手,一胖一瘦两个年轻学徒就走了出来。
云禧让二人一前一后站立,对其中较瘦的学徒说道:“我说你做。”
瘦学徒点了点头。
云禧按照标准姿势叙述一遍——她做到了每个字都精准有效,即便是傻子也能一丝不错的程度。
瘦学徒做得很标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禧问胖学徒,“你感觉怎么样。”
胖学徒摸着被瘦子用力顶过的地方,“这里虽然疼,但确实有一股气体冲了上去。”
云禧问周梓安,“周院使还要继续试一试吗?”
周梓安点点头,“试,老夫也要试试,且有几种方式就试几种方式。贵人们的身体健康非同小可,有劳云大夫。”
云禧心下稍安,这位人品不咋地,但对医学还有点求真的精神。
第35章两个
周梓安认真学了,其他御医就老实了。
大家即便不动手,也开始动脑——这个时候不好好学,一旦哪个主子小主子吃东西噎到了,不会操作的只怕就要掉脑袋了,绝不能等闲视之。
其中有个姓李的御医,四十多岁,还特地让一个学徒拿他试验了一下。
他亲自体验到了可行性,对云禧便也有了尊重,拱手问道:“云大夫,如果这样也取不出来怎么办?”
云禧摊了摊手,“基本上没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御医道:“基本上,也就是说有例外咯,云大夫有办法吗?”
云禧思考了一下,“我也没有办法。”她或者能做环甲膜穿刺术,但那是在现代,有先进的医疗手段做补充,这个落后的时代不允许她这么做。
李御医点点头,拱手道:“多谢云大夫。”
云禧还礼,“应该的。”
从太医院出来时,李御医送了出来,云禧与他聊了一路。
他精通小儿科,中医掌握掌握扎实,说话朴实可信,是个相当不错的人。
云禧甚感安慰,尽管太医院给她的观感不好,可还是有专心学问、虚心谨慎的好大夫的。
……
从太医院回来的第三天,季昀松在翰林院完成了小册子的初稿。
吃完晚饭,小果子和丁婶子把盘、碗捡了下去。
云禧一手抱豆豆,一手抱小狗儿,带他俩玩数数游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狗儿尽管才一岁多,但读两遍就能记住了,的确是个很聪慧的孩子。
豆豆三心二意地玩着云禧手指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吃的。
季昀松见豆豆不上道,便打了个岔,“云禧,那册子做完了,你要不要看看?”
“啊!”豆豆不高兴了,朝他嚷一嗓子,然后对云禧扬了扬下巴,“狮狮虎。”
云禧说到四十五了。
“四十六!”季昀松朝儿子做了个鬼脸,趿拉着鞋跑出去拿小册子了。
“啊%@¥*……”豆豆就指着门口,一本正经地讲起道理来了。
云禧哭笑不得,点着他的小鼻尖说道:“你是小幼稚鬼,你爹是大幼稚鬼。”
“哈哈……”小狗儿捡了个笑话,指着刚进来的季昀松,“有机硅。”
季昀松莫名,“什么叫有机硅。”
云禧故作正经,“小孩子说瞎话呢,快把册子给我看看吧。”她在豆豆脸上亲了一口,“来,儿子,来,小狗儿,我教你们识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昀松:“……”当他写的启蒙读物吗?
他把稿子放在云禧面前。
“季云氏急救法?”云禧眨了眨眼,“这是什么鬼?”
季昀松故作镇定,“皇上说,谁的东西就是谁的,他不占便宜。所以孙大人想替我出口气,坚持叫这个名字。”
“哦……”云禧无所谓,她飞快地翻了一遍,季昀松果然没有加多少东西,大致保留了她的文字,但不可否认的是,改完后的成品,确实有了些许文学素养。
很好!
季昀松道:“云禧,我觉得既然做了就该做到最好,你看看,能不能加一些你说的那些医学常识呢。”
云禧竖起大拇指,“到底是探花。”她一直在等着他找她呢,“我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医馆的书案上,你自己去找吧。”
季昀松大喜。
他真是越来越佩服云禧了。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二天,季昀松把成稿放到孙明仁的书案上,“孙大人,下官做好了,您过目一下。”
对于册子的行文,孙明仁支持云禧的意见,所以没什么好挑剔的,也没什么可夸奖的,直到看到最后几页,他的唇角高高地扬了起来,“不错不错,小季大人了不得,这是花了心思的。”
季昀松道:“大人谬赞,下官只是尽心而已。”
孙明仁摇摇头,“哪有那么简单。能想到的未必能做,能做到的未必能想到,二者缺一不可。”他点点那些内容,“有些人活一辈子也不知道正常心跳是多少,近视眼是个什么东西,四五十岁以上的人身体为何容易骨折,应该吃什么东西补充,更不会知道消渴症是怎么回事。”
他站了起来,“我这就进宫一趟,把这些给皇上看看,以便早早地发到下面去。”
季昀松拱手行礼,“大人慢走。”
孙明仁摆摆手,大步走到门口,又忽然停了下来,“听说你要开暖房宴,算我一个,我必须见见令正,真乃奇女子也。”
“啊?”季昀松吓了一跳,他在翰林院没几个朋友,柳晔给他外祖母守孝去了,他只请了杨道文一个人呐。
“怎么?”孙明仁还在等他的回复呢。
季昀松忙道:“就定在明日,大人肯来,下官定当扫榻以待。”
孙明仁满意地点点头,“多准备点儿好酒好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昀松道:“一定一定。”
季昀松忐忐忑忑地回到了编检厅。
杨道文问道:“怎么,挨批了?”
季昀松摇头,压低声音说道:“孙大人也吃暖房宴。”
杨道文一乐,“那不是好事吗,你愁什么。”
季昀松道:“不然还是去饭庄吧,我家简陋,招待不起你们两尊大佛。”
杨道文在他肩膀重重一拍,“看你这点儿出息,谁还真在乎那一口吃的怎地?”
季昀松讪讪,“内子不是没见过世面嘛。”
杨道文嗤笑一声,“得了吧你,册子都编出来了,那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吗?”他扬了扬下颌,“你瞅瞅,多少人都羡慕嫉妒恨呐。”
季春景正看着他们,闻言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
杨道文更来劲了,“不是说人家不守妇道吗,人家心有百姓,守的是天下大道,至善至美,怎么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了,说这些没什么意思。”季昀松让小果子把堆在前面的史料搬过来,“干活儿吧。”
杨道文道:“你就是面。”
季昀松微微一笑,“我不像你,有个好爹。”
……
季昀松开始忙着整理史料时,云禧也迎来了新医馆的第一位客人。
云禧听到陌生的脚步声,赶紧从小梯/子上跳下来,“原来是刘员外,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刘员外就是云禧在雅玩斋碰到的那个刘姓老先生。
他笑着说道:“是云大夫啊,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他四下看看,“空了点儿,刚开张吗?”
云禧给他倒一杯凉茶,“刚开张几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刘员外道:“难怪了,我家就在附近,一直没听说这里有家医馆。”
原来如此,这是误打误撞找过来的。
云禧忙了半天,口早就渴了,也喝了口茶,“我是外地人,没什么人脉,也就没举办任何仪式。”
刘员外“哦”了一声,犹豫片刻,到底说到了正题,“云大夫擅长哪一科呀。”
一般人都会留意附近的医院,哪个医院好,哪个医院不好,以便不时之需。
云禧道:“一般的都行。刘员外若是风湿犯了,我这有上好的膏药,您可以试试。”
刘员外坐直了身子,“有现成的吗?”
云禧从抽屉里取出两张她在现代时做的膏药,推到刘员外面前,“当然。”
刘员外闻了闻,“确实不错。”他贴过的膏药极多,对其散发的味道很有心得,一闻就知道好不好。
云禧道:“配合着针灸疗效更好。”
“这……”刘员外似乎有所心动,但碍着云禧的女子身份,不敢答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禧不再多说了,她是大夫,不是搞推销的,说多了反而不美。
刘员外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说道:“不然,先治一治?”
云禧道:“可以,您这边请。”她指着放在身后的单人床说道。
“老爷。”刘员外带来的长随叫了一声。
刘员外看他一眼,起身走过去,脱掉了鞋子。
那长随便不再说了,赶紧过去帮刘员外把裤腿卷了起来。
云禧带上一副丝绸做的手套,倒一点高度白酒在棉花上,将刘员外的血海、梁丘、阳陵泉、阴谷等穴擦拭一遍,取六根毫针一一刺入……
她想试试内力在风湿病中能不能起到更好的作用,所以才提了一嘴。
刘员外觉得云禧手法麻利,认穴精准——几个穴位都没出血,也没怎么疼——他一直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云禧按照气血巡行的顺序搓撵毫针,并度入内力……
刘员外很快就感到了不同,除酸麻胀痛之外,他隐隐感觉到了一丝热气流转起来,非常舒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云禧拔掉毫针时,穿鞋下地时,他觉得整条腿都轻松了许多。
刘员外惊喜地说道:“云大夫这一手不俗啊!”
云禧擦擦额头上的薄汗,“刘员外过奖了。”
刘员外道:“难怪董嘉荣说你医术更高超,果然如此,心服口服,哈哈哈……”他爽朗地笑了起来。
云禧笑了笑,去盆里净了手,并解释了为何洗手。
刘员外更加高看她一眼,直到上了马车还在夸奖云禧的专业。
他对长随说道:“这一趟算是来对了,过几日老大媳妇就要生了,请个女医在家里坐镇老夫就放心了。”
长随赔笑道:“小人还以为云大夫是个骗子呢,还是老爷看人看得准。”
……
云禧准备去后院看看豆豆有没有睡醒,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有人喊道:“云大夫在吗?”
云禧回头,见一个十三四的小丫头正怯怯地扒着门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就是。”云禧往回走,“你有什么事?”
小丫头快步跑到云禧跟前,一鼓作气地说道:“听说云大夫给人治好了那里,我家主子也想买药。”
云禧先是一怔,随即想起来了,这小丫头应该跟那个帷帽女来自同一个府邸。
她说道:“让你家主子来一趟,我才好对症下药。”
小丫头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我家主子出不来的,云大夫就把药卖了奴婢吧。”
她二话不说,跪下就磕头,生怕云禧不给她药。
云禧明白,出不了府门的女人一般都是小妾,这小丫头吓成这样,如果不给她,回去只怕又要挨顿打。
她把小丫头扶起来,“罢了,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若回答好了,我就开给你。”
两个女人共用一个男人,病状也差不多。
云禧问问病人的情况,开了药,送走了小丫头。
她在门口站了站,把刚收到的两笔银子丢到空间里,心道,从这一刻起,枯荣堂真的打开局面了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36章买蟹
第二天上午,明秀饭庄的切墩师傅手伤了,跑来让云禧包扎,还买了一包金疮药。
隔壁家的小孩子感染风寒,云禧亲自走了一趟。
下午来了一个崴脚的小少年。
钱没赚多少,但工作带来的喜悦是实实在在的。
云禧抱着豆豆去菜场时都始终翘着唇角。
“大肠来一副。”
“要这只鸡。”
“鱼要两条大的。”
“羊肉切五斤。”
“称三斤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云禧买完肉菜买蔬菜,将要回家,就见三个男子赶着一辆大骡车,拉着十几篓河蟹进了市场。
“诶哟!”云禧极爱吃蟹,在豆豆脸上亲了一口,“儿子,河蟹好吃,那些官老爷们有口福了。”
“吃,哈哈哈……”豆豆一听好吃的就美了,小短腿乱蹬,小胳膊舞得跟叮当猫似的,“口胡,吃!”
“口福,儿子。什么口胡,那是骂人的话。”云禧笑得不行了,却也不敢耽搁,跟着骡车又跑回了市场。
骡车一停,就有五六个人围了上来,云禧慢一步就要被排挤在后面了。
一个年岁较大、穿着府绸褂子的男子,大概是这一车螃蟹的主人,他笑着说道:“小娘子要买蟹子啊,可是不便宜哟。”
听起来有些瞧不起云禧,但因为说得委婉,尚且可以接受。
西城菜市场是富人的天堂,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长的,要什么有什么,价格普遍高于南城,来此采买的大多是仆妇和管家。
抱着孩子买菜,且自己拎菜的只云禧一个——小果子去买碳和酒了,而且,她想自己来买,顺便储备些喜欢吃的东西。
云禧问:“多少钱一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男子提下来一只篓子,晃动记下,提起一长串给大家看,“一百五十钱一斤,个保个大,个保个活,个包个肥。”
“一篓子多少斤?”
“大约十斤左右,具体要上称。”
云禧凑过去,拎起一只颠了颠,说道:“我要两篓。”京城附近没河蟹也没海蟹,这东西是从更南的地方快马加鞭运过来的,不卖两百已经是良心价了。
“诶,你这妇人买得也忒多了点儿,没瞧见还有这么多人等着呢吗?”一个胖管家不乐意了。
云禧道:“抱歉,晚上家里宴客,不得不多备一些。”
卖螃蟹的男子说道:“大家别急,还有一车在后面,马上就到。”
“家里有的是活儿,咱可等不起。”一个胖妇人开口呛那男子一句,随即又把矛头指向了云禧,“谁家不宴客啊,好像就你家认识俩人似的?”
这话就过分了。
云禧说道:“我先来的当然是我先买。你要是着急可以求我匀你几斤,但你要胡搅蛮缠,我可就不同意了。”
胖妇人一下子疯了,指着云禧鼻尖叫道:“你同不同意算个屁啊,老娘才不求你。一看就是个不要脸的小妇,见着蟹子就走不动道了,买这么多撑死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豆豆先是被她吓了一跳,但可能又觉得她骂人时颤动的腮帮子很有趣,指着她的脸说道:“胖,胖。”
胖妇人炸了,“胖怎么了,老娘吃你家大米了?小妇养的外室子,长大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云禧想打人了,她把篮子扔在地上,对豆豆说道:“豆豆,你好好看着,娘教你怎么打架。”
豆豆道:“驾驾。”
云禧笑了,“对,驾驾,娘马上就驯服这匹脱缰的野马。”
她朝胖妇人走了过去,胖妇人见她骨瘦如柴,轻蔑地笑了两声,抬手就朝云禧扇了过来。
云禧抬手一架,手腕一转,抓住了胖妇人的胳膊。
胖妇人立刻挥起了另一只手,云禧手上用力……
胖妇人顿时叫了起来,“啊,啊啊,疼疼疼!”一张白胖的大饼脸瞬间变成带褶皱的包子脸。
“哈哈哈……”豆豆大笑了起来。
周围也有人在议论云禧的身份,说什么的都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个男子听不下去了,扬声说道:“诸位胡说什么呢,这位是女医,人家男人是翰林院官员,新科探花。”
云禧:“……”她何时这般声名在外了呢?
那胖妇人大喝,“我是建平长公主府上的。再不放开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云禧放开她,顺便往后搡了一把。
妇人退了一步,要摔没摔,吓得满头大汗,捂着心口,指着云禧叫道:“你给我等着。”
云禧点点头,“好,我等着。”她不爱惹事,却也不怕事。
胖妇人点点她,掉头走了。
云禧看了看豆豆,见他好奇地看着胖妇人大幅扭动的胯骨,就知道没吓着,便对男子说道:“多谢大哥仗义执言。”
那男子道:“云大夫不必客气,在下姓孙,明秀饭庄的管事,您可是咱家的老主顾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云禧知道了,他之所以知道她的身份,是小果子说出去的。
她问道:“你们饭庄要的多吗,我让你一篓。”
孙管事摆了摆手,“蟹子太贵,又养不了几天,一般都买不了几斤。那位婶子嘴臭,市场上的人都知道,你不必理会。”
他说这话有提醒云禧不要买太多的意思。
云禧心想,现在闹出了矛盾,又被人揭穿了身份,知道的人多,她若还坚持买两篓,日后传到丁婶子耳朵里不大好交代。
便道:“听人劝吃饱饭,我就买一篓吧。”
一篓螃蟹十一斤,一两六钱五分,在现代相当于一千六百五块软妹币。
云禧也算奢侈了一回。
付了银子,她与孙管事道了别,用新作的婴儿背带把豆豆系在胸前,一手提篓子,一手提菜篮子,健步如飞地朝市场出口去了。
“哟,那一篮子东西也得二十左右斤吧,这位女大夫不简单啊。”
“任婶子又想拿人作伐,没想到撞到硬茬儿了,今儿要是真打起来,她准得挨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哈哈哈……谁说不是呢?那婆娘我早就想给她两个耳刮子了,今儿可是出了口恶气。”
“哪个医馆有女大夫啊。”
“明秀街枯荣堂,开张有几天了,云大夫家的小果子每次来我家订席面都要说几嘴他家女大夫,听说救过罗大人的老父亲。”
“医术可以啊!女大夫也不错,我婆娘这几日不舒服,正好过去瞧瞧。”
……
云禧自打主动健身、习练内功后,体力有大幅度提高,别说这点东西,就是再来一倍也不在话下。
就是东西多,拎着麻烦,所以一出市场,她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丢在空间里,只拎着一篓子河蟹往家走。
豆豆眼睁睁地瞧着她把一只大篮子弄没了,拧着小眉头,担忧地说道:“没没,没。”
云禧道:“乖豆豆,到家就有了。”
豆豆像是听懂了,点点头,趴在云禧怀里啃手指,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口水泛滥,把云禧的衣裳弄湿了一大片。
云禧回到家小家伙也没醒,小狗儿也在睡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禧和丁婶子赶紧洗洗刷刷,该腌渍的菜提前腌渍好,该洗的洗干净,该摆的摆好。
一切停当后,云禧把新买的大株四季桂放在凉棚旁的墙角处。
此树树形略大,枝叶蓬勃,上面点缀着细小的百花,暗香扑鼻,姿态独特,极有画龙点睛之美。
小果子买了京城最有名的燕泉酒,银丝碳也提前烧好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云禧满意地去枯荣堂忙活去了。
大约申正,丁婶子抱着豆豆,领着小狗儿从外面跑了进来。“云大夫,松爷回来了,四辆马车!”
四辆,人怎么还多了呢?
云禧心里一跳,快步出了医馆门,正思忖着,就见季昀松从最后一辆马车上跳了下来。
随即第一辆上的车厢门开了,一个男子踩着小凳也下来了。
竟是罗英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禧又往前迎了两步,“罗大人。”
“果然是云大夫,我就知道!”罗英杰笑着走了过来,“枯荣堂原来搬到这里了,倒让我好找。”
云禧福了福,“欢迎罗大人,寒舍蓬荜生辉。”
罗英杰拱了拱手,“原是我临时起意,要约孙大人一起喝酒,叨扰了呀。”
云禧道:“罗大人客气,平时请都请不来呢,欢迎之至。”
两句话的功夫,季昀松陪着另两位走过来了。
年轻的一位用肩膀拱了拱季昀松,低声说了句什么,季昀松微微摇摇头,俊脸红了。
云禧知道,那人定是杨道文,桃花眼,悬胆鼻,长得不赖,就是有股子痞气。
那么,年纪稍长的就该是孙大人。
云禧打招呼道:“孙大人,云禧这厢有礼。杨大人好。”
孙大人拱手笑道:“云大夫好。”他的目光在云禧脸上停滞了一下,显然惊讶极了,看看季昀松,又看看云禧,对罗大人说道,“这可真是郎才女貌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罗大人附和道,“我也没想到他们是两口子,孙大人,家父就是云大夫医治好的。”
孙大人对云禧的能耐原本还有几分怀疑,至此便全部烟消云散了,笑道:“云大夫年纪轻轻,医术了得,见识不俗,让人钦佩啊。”
季昀松谦虚了一句,“孙大人过奖了,云禧年纪还小,尚且在学习之中,当不得这些夸赞。”
一行人寒暄着进了医馆,看了看,去上房喝一杯云禧泡的茶,便去一进院子落了座。
杨道文左右看看,“亭子颇有些乡野之气,桂花香气淡雅,炭火够旺,酒也是好酒,可是明昱啊,菜呢?”
第37章满意
季昀松笑道:“书远兄稍安勿躁,菜马上就来。”
他话音刚落,云禧和小果子便一人端着一个托盘从内院走了出来。
季昀松从托盘上取下几盘蒸好的河蟹,放到三人面前,笑道:“先尝尝清蒸蟹,其他的马上就好。”
云禧问:“诸位大人,有吃蟹过敏的吗?”
罗英杰伸向河蟹的手缩了回来,“云大夫,什么叫过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禧把其他菜放在另一旁操作台上,解释道:“举例来说,就是吃完蟹子、虾、荔枝、桂圆等食物后,轻者起红疹子,打喷嚏,眼圈乌青,重者呕吐、手脚发冷,乃至于昏迷一类的症状。”
罗英杰又把河蟹拿了起来。
孙明仁打开一只蟹壳,美滋滋地嘬了口汁水,“我倒是不过敏,但我记得我的外祖母生前吃不得虾蟹,大夫说她本虚邪实,需要调养,找过几个大夫,吃过好些药,效果都不大,一直到她老人家辞世,也没吃过几只虾蟹,唉……”
他叹息一声便结束了话题,却没问云禧能不能治,显见为人处世极有分寸。
云禧道:“过敏确实不好治疗,一方面要对症下药,匡扶正气,进行长期的针对性治疗;另一方面病人也要多走多跑,让身体健康起来。”
她一边说,一边在烧热的铁板上倒上豆油,放上六片切得薄厚适中的羊肉,滋啦……一股焦香味扑鼻而来。
杨道文笑道:“妙啊!这个法子好,新鲜有趣。”
季昀松慢条斯理地撕下一块蟹肉,说道:“云大夫说,大人们都是吃过见过的,家里的菜做得再好,也不如饭庄里的大师傅,不如搞一点有趣的,至少占个“新鲜”二字。”
“云大夫这话说得极是,每次宴客都是老三样,确实腻了,也够了,这个法子新鲜,改日让犬子走一趟,务必把精髓学会。”罗英杰放下吃得干干净净的蟹壳,饶有兴致地起了身,亲自观看云禧如何炙肉。
云禧心道,这才哪到哪儿,精彩的还在后面呢。
她把大肠、鸡的几样零部件、猪五花等肉类依次放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滋滋作响,油花四溅。
“吃,吃,娘!”二门里响起豆豆焦急地呼唤声。
云禧知道,豆豆被香味馋得忍不住了。
她对小果子说道:“你去取两只蟹,剥好肉,给豆豆吃三小口,多了不行,小狗儿可以稍微多吃点。”
小果子答应一声,赶紧去了。
孙明仁道:“孩子几岁了,男孩女孩?”
季昀松很想把孩子抱出来显摆显摆,但他忍住了,轻描淡写道:“男孩,马上该十个月了。”
杨道文就“啧啧”两声,“爹娘成精,孩子也不简单呐。”
季昀松白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啊!”
罗英杰与孙明仁对视一眼,毫不客气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杨道文挑了挑眉,“看看吧,我说到二位大人心里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两位假装没听见,自顾自吃螃蟹,相当于默认了他的话。
季昀松讪讪一笑,端起酒杯道:“罗大人、孙大人、书远兄,晚生敬诸位一杯,有招呼不周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其他三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时候,云禧炙烤的肉类差不多熟了,她倒上调好的料汁,连翻几下,再撒上辣椒面、孜然,奇特的香味被高热激发出来,香得邻居家的狗都开始叫了。
“好了!”她手脚麻利把肉铲起来,把内脏和肉分开,辣的和不辣的分开,装在四个盘子。
季昀松长手长脚,身子一歪就直接端了过来,介绍道:“这边是肉,这边是肥肠,这边是辣的,这边是不辣的,如果二位大人和书远兄不吃内脏,也不吃辣,这两个盘子就放在晚生这边吧。”
辣椒和内脏一样,大青都有人吃,但没流行起来。
罗英杰袖子一撸,夹起一块加辣子的肥肠,“我没那许多讲究,如此奇特的美食,不尝尝都对不起自己,辣的和肥肠都要吃。”
孙明仁谨慎地看着他……
与此同时,杨道文先夹起一块不加辣的五花肉,放到嘴里细细品尝一番,道:“焦香十足,肥而不腻,很好吃,我再尝尝辣的,对比一下。”
罗英杰吃了一块大肠,什么都没说,直接夹起另一块放到嘴里,咀嚼的速度明显变快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孙明仁知道怎么回事了,笑道:“罗大人,你不讲武德啊。”
罗英杰道:“就这么一点儿,你多吃一块,我就少吃一块,美食当前还讲什么武德啊!”
“你啊!”孙明仁用筷子点点他,也夹起一块,只觉辣味适度,孜然增香,肥而不腻,软糯又有嚼头,不禁连连点头,“先前还只是觉得新鲜有趣,这回可就真是美食了,云大夫有心了!”
云禧道:“食材粗鄙,确实只是新鲜有趣,孙大人喜欢就好。家里简陋,再不在吃食上下下功夫,就当真减慢大人们了。”
杨道文从季昀松筷子头上抢下最后一块肥肠,说道:“云大夫,蘑菇韭菜谁没吃过,咱们不要那个,还是再炙一点肥肠吧。”
季昀松也是第一次吃铁板烧,一块五花肉进肚后,他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他笑着说道:“不用求,我们一家人都爱吃肥肠,云大夫买的只多不少。”
孙明仁道:“那赶紧。”他端起杯子,“来来来,罗大人,小杨大人,为了云大夫的肥肠干一杯。”
云禧很喜欢这几位,尽管都是进士出身,却不大喜欢掉书袋,他们要智慧有智慧,要诙谐有诙谐,相处起来如沐春风,感觉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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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季昀松交下他们,仕途多少都能顺畅些。
一餐饭吃得宾主尽欢。
季昀松送客时,孙明仁大着舌头对罗英杰说道:“以往总觉得小季大人命苦,如今一看也不尽然。”
罗英杰道:“我明白孙大人的意思,但我还是觉得,云大夫应该再帮小季大人一把,二人掉个个儿,好上加好嘛。”
杨道文撞了一下季昀松,“你没问问她?”
季昀松道:“这是她祖父的意思,她是云家独苗。”
孙明仁道:“夫妻之道,在于平衡。只要云大夫给小季大人做脸,小季大人又不过分好强,二人举案齐眉,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婚姻这玩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倒也不必太在乎他人的看法。”
这也是整个翰林院看不起季昀松时,他主动回护季昀松的真实原因。
罗英杰若有所思,“孙大人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只是单就‘不在乎’三字而言,就已经很难了。”
季昀松在心里点了点头,他在家里时很开心,也很自在,但一去了翰林院,就临深渊,如履薄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在乎”,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极难,他眼下很难做到。
……
七月二十五,季昀松又升官了,皇上调他做侍讲,负责给皇子们宣讲《季云氏急救法》,从六品升正六品。
短短三四个月,他升了两级,每一级云禧都功不可没。
季春景对此闷闷不乐,白天强颜欢笑,晚上回家便装不住了,寡言少语,长吁短叹。
三奶奶季云氏是个有心人,派心腹打探一番,大概知道了季春景的心思——季春景是侍读,而且以从六品官身担任,一级没长,而同样的年龄、同样的资历,甚至同样姓氏的季昀松却连升了两级,他这个状元受打击了。
他们新婚燕尔,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季云氏心疼季春景,对云禧也不禁有了几分兴趣,便想亲自看看这位招赘了侯府四爷、新科探花的奇女子到底是何等样人。
八月初一,趁着老夫人去皇觉寺上香的空当,她带着几个仆妇离开侯府,浩浩荡荡地往明秀街去了。
第38章找茬
云禧的药好用,很快就有了回头客。
不到辰正,她便卖了两份金疮药,还按小柴胡汤方子抓了三服药——考虑空间里的药和外界草药效力不同,她把空间内外的两种药做了一定比例的混合,主药多用空间药,从药多用董记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送走买药的婆子,云禧记好帐,正准备去后院带豆豆玩会儿,就见一个吨位较大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云禧起身道:“你好,有什么需要吗?”
中年男子劈开腿,大喇喇地在书案前的椅子上坐下,“我不好,我要看病!”
他把粗壮的胳膊伸出来,砸在桌面上,“来,诊脉。”
云禧感觉此人来者不善,正要思考可能是什么来路,就听门口传来几声“吁吁”的吆喝声,就往门外看了一眼。
那男子也转身看了过去。
车停了,门开了。
先下来一名管事婆子打扮的妇人,紧接着下来一个大丫鬟,二人扶下来一位十五六的小姑娘——又是个见过一面的熟人。
“快诊脉啊!”那男子似乎找到了发怒的由头,一拳头砸在桌子上。
“这么激动做什么?”云禧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情绪起伏这么大,诊出岔子来算谁的?”
“你不是神医吗?神医还能诊错了?”男子见来人了,更来劲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谁说我是神医,你给我封的吗?”云禧抓住他的脉,“我不是神医,但是有把子神力,你要不要试试?”
“哟呵,怕你?”男子使劲一抬手……
云禧恰好松开。
只见那只肥厚的手掌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朝他的额头拍了过去,“啪!”
“噗嗤……”先进来的管事婆子忍俊不住,笑出声来了。
云禧惊道:“你这是做什么?”
“你……”男子胀红了脸,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管事婆子被吓得退了出去。
云禧淡淡一笑,“你到底来打架的,还是来看病的?”
“我……”男子有了一个明显的停顿,“当然是看病的!”
云禧道:“那就坐吧,说说,姓甚名谁,哪里不舒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男子再次伸出手,“你管我姓甚名谁,我又不是给不起银钱。我哪里都不舒服,你诊脉吧。”
“呵~”云禧轻笑一声,靖安侯府六姑娘来得如此及时,她倒要看看,他们唱得都是哪出戏。
她示意他把胳膊放在脉枕上,单手按了上去……
这时,靖安侯府的六姑娘带人进来了,每人手里都捧了一样东西,后面还跟着两个孔武有力的长随。
男子再看过去,又很快掉头回来,人老实了不少。
云禧朝六姑娘点点头,“六姑娘稍坐,这里马上就好。”
她定制的六把椅子和两张条案已经送来了,就放在窗下等候区。
婢女们在椅子上铺好自带的锦垫,倒上自备的茶水,扶着靖安侯府六姑娘落了坐。
云禧把男子的左右手都诊了诊,“你说得严重,但从目前来看,问题不大,你伸出舌头看看?”
男子不伸,道:“怎么不严重?我哪儿都疼,哪儿都不舒服。我告诉你,我要是被你耽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云禧道:“既是如此,你可以另请高明了,请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男子见她态度强硬了,语气又软了下来,“别呀,你都看了,就说说吧?就算我去找别人,心里也能有个数不是?”他盯紧云禧的脸,“还是你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在将云禧的军。
如果云禧说他有病,他就会说他没病,他刚才说的都是骗人的;如果云禧说他没病,他就会说他有病,云禧根本是庸医,什么都看不出来。
云禧已经看穿他了,冷静地说道:“我不在乎你说什么,也不在乎你是不是真有病。我医术一般,从不是什么神医,你走吧,我这儿还有别的客人呢。”
她一边观察着六姑娘,一边站起了身。
六姑娘一脸看好戏的神情,说道:“云大夫,我这边不急,你先给他看就好。”
如果这男子与六姑娘有关,六姑娘多少都要遮掩一下,然而她没有。
应该不是她。
云禧在心里摇摇头,不讨喜的人到什么时候都不讨喜,这位六姑娘还真是一言难尽。
那男子明白云禧的处境了,洋洋得意道:“看来贵客不着急,云大夫医者父母心,还是说说小人的病情吧。”
云禧点点头,心平气和道:“好,我把丑话说在前面,不管你是谁的人,我都凭着良心告诉你,你确实有病,虽然眼下看起来健硕无比,可以骗一骗寻常人,但骗不了大夫。如果不加以控制,将来吉凶难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了,我言尽于此。如果你说你根本没病,现在就可以走了,可如果你要在医馆门口大吵大闹,我一定会报官抓你,至少告你个扰乱民生之罪。届时,我请官府多叫几位医技高超的大夫,大家一起辨证,想必能看得出你到底有没有病。”
那男子迟疑片刻,“那……我信你一回,你细说说,我听着。”
云禧道:“我可以说,但我不想让你打断我。”
男子点点头。
云禧心道,听话就好,听话我就不暂且跟你一般见识,拉你一把。
“你喜欢喝酒,但因为主家的关系,从不敢多喝,对吗?”
男子下意识地点头,随即又飞快地摇了摇。
云禧继续,“你喜欢吃肉,婆娘在厨房当差,所以在吃食一向不亏。”
男子心虚地看了六姑娘一眼。
六姑娘跟身边的大丫鬟小声说道:“这也能通过诊脉看出来?”
大丫鬟道:“不可能吧,估计瞎猜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禧笑了笑,“你在主家不开心,时常牢骚满腹,情志不遂,最近偶有不爱吃饭、腹胀、不爱动等症状。你来这里,其实是因为你家婆娘前些日子在市场跟我吵了一架,她逼着你找我报仇来了。建平长公主不常住葵园,确实没什么油水可捞,但厨房伙食不错,把你的肝都撑肥了。”
“你胡说,我才不是什么葵园的!”男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起身就走,边走边道,“你个骗子,毒妇,一文钱我都没有,甭想让我给钱!”
待男子出了门,六姑娘怔怔地问道:“所以,云大夫是说对了?”
管事婆子看了眼云禧,“肯定说对了,不然绝不会走。六姑娘也请云大夫看看吧?”
六姑娘不情不愿地起了身,对云禧说道:“上次你救了我,我是来表示感谢的,顺便……”
她的话没说完,又有几辆马车停下了。
云禧道:“六姑娘客气了,我是大夫,有些事义不容辞。”她看着把礼品摆到她书案上的婢女们,又道,“心意收下了,礼物就算了吧。”
六姑娘道:“我向来不欠人情。”
管事婆子闻言顿时捂住了脸颊。
云禧哭笑不得,三匹缎子,一个首饰盒,几匣子点心就能买你的命了,你的命还真够不值钱的。
管事婆子笑着说道:“我家六姑娘的意思是,她来看看云大夫。云大夫医术高超,再顺便看看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六姑娘瞪她一眼,大概觉得她多管闲事了。
一个杏眼桃腮、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带着几个婢女走了进来。
六姑娘惊讶地上前一步,“云……”
管事婆子及时拉住她,附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六姑娘把嘴唇抿住,身体也转了过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云禧耳力好,已经听到了“云”字,她反应很快,立刻猜到了来者何人——这位是季云氏,晋安侯府三奶奶。
季云氏假装没看见六姑娘,专心致志地看着一个小丫头用抹布把北边的条案和对应的椅子擦了一遍。
然后,另一个小丫头铺上锦垫和桌布。
她在两个大丫鬟地搀扶下,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云禧是主人,不得不去接待这尊大佛,她往前走了两步,拱手道:“敢问,哪个要看病吗?”
季云氏低头摆弄染了豆蔻的指甲。
又是一个婆子站了出来,“我,我要看病,不过不急,大夫给先来的人看吧。”
六姑娘撅了嘴,“我不看了。”她气鼓鼓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她的管事婆子客客气气地对季云氏带来的婆子说道:“我们想单独看,还是你先请吧。”
云禧感到了一丝厌烦,她回到书案后坐下,心道看来得招一个护士了。
季云氏的婆子得到许可,在云禧对面坐下,说道:“大夫,我这几日一直不舒服。”
六姑娘发出了“噗呲”一声,与其他下人窃窃私语起来。
云禧注视着她的脸,此女说“大夫”时可见舌象基本正常,脸色红润,毛发光亮,眼睛有神,完全不像有病的样子。
所以,季云氏又是个玩找茬儿的。
她看向季云氏,季云氏也在看着她,眼里带着几分笑意,像在对云禧说:我就是来找茬儿的,你能拿我怎么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的名字。”云禧提起毛病,“你说说,具体哪里不舒服?”
“李张氏。”婆子摸摸胸口,又摸摸肚子,最后在太阳穴上按了按,“哪都不舒服,您给咱诊诊脉,看看哪里出了毛病。”
云禧放下毛笔,二话不说诊了脉。
季云氏智商尚可,果然找了个健康的来,脉象极为正常。
她说道:“从脉象上看没什么问题,多半是脑神经出了岔子,开颅肯定不行了,要死人的,不然你张嘴给我看看?”
“哈哈哈……”六姑娘大笑了起来。
婆子脸红了,说道:“大夫要是看不出来,就说看不出来,糟践人我可不依。”
第39章痔疮
云禧道:“我没说看不出来,我只是让你张开嘴给我看看。”
婆子又看了季云氏一眼,见后者微微点头,便“啊”了一声。
云禧伸出手,捏着她的上唇往上一掀,婆子吓了一跳,赶紧向后一躲,嘴唇就被高高地扯起来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有痔疮。”她低声说道。
“啊?”婆子没听懂。
云禧再说一遍,“你魄门上长了痔疮。”中医上,魄门就是gang/门,魄同糟粕的“粕”。
“啊?”婆子还是不懂,又去看季云氏。
季云氏也不懂,茫然地看着云禧。
云禧解释道:“魄门,就是后庭,你排泄大便的地方长了痔疮。”
“噗……”六姑娘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哈哈哈哈……”
婆子的脸红了,比红布还红。
季云氏拍案而起,“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云禧好整以暇,“她来看病,我给诊病,怎么就过分了呢?”
季云氏质问道:“从嘴看到后庭,你敢说你不是在骂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禧奇道:“请问,我与她无冤无仇,为何要骂人?”
“因为我……因为她……”季云氏说不下去了,再说就要承认她是故意来找茬了,“因为你医术不行,通过脉象找不到她哪里病了,所以你恼羞成怒。”
云禧道:“我找到了呀,看看嘴就知道了。”
“你……”季云氏语塞,“你胡说!”
云禧摇摇头,“我是不是胡说,你说了不算,让她脱下裤子就知道了。我不但知道她长了痔疮,而且还知道她的痔疮长在后面。”她看向婆子,“请你脱下裤子,我要让你家主子心服口服。”
婆子下意识地抓住腰带,“没有的事,我身体好得很,从来都不得病。”
云禧哂笑一声,“你刚才不是说哪哪儿都不舒服吗?”
“我……”婆子自知失言,捂住嘴,起身跑了出去。
云禧扬声道:“你有痔疮,大便特别不好擦干净吧,我有现成的蜜丸,要不要试一试?”
那婆子走得飞快,出了门,一转弯就不见了。
季云氏目瞪口呆地看着云禧,心道,光天化日之下讨论后庭擦不擦得干净,这还是女人吗?也是,如果她认为自己是女人,就不会在这儿抛头露面了。罢了,我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做什么,季昀松因为她起来,迟早也会因为她掉下去,日子长着呢,走着瞧知道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整理好心情,施施然地绕出条案,轻蔑地瞟了云禧一眼,扶着大丫鬟出去了。
云禧摊了摊手,故意对六姑娘说道:“他们的病都是实实在在的,怎么就不想着治一治呢?”
六姑娘笑得更疯了。
“嗯!”管事妈妈清了清嗓子,“云大夫也给老奴瞧瞧?”
云禧明白她的意思,也知道这位是个有眼色的,便道:“你坐在这里稍等,我洗洗手再看。”
管事妈妈道:“多谢云大夫。”
云禧看了看她的嘴唇,说道:“位置跟那位一样,我给你开些蜜丸,吃完了就有效了。”
管事妈妈福了福,退下去,与六姑娘小声说了两句。
六姑娘这才起身走了过来。
她的问题不大,主要是痛经,有大夫说她宫寒,将来生育可能会出问题。
云禧摸了脉,详细问过病情,对症下药,给她开了一个自认疗效甚好的方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六姑娘看了看方子,说道:“除了几味药,跟其他的方子也没什么不同嘛。”
“咳!”管事婆子咳嗽一声。
六姑娘瞪她一眼,“本来就是嘛。”
云禧道:“那就算了吧。”她伸出手,想把方子讨要回来。
管事婆子歉然说道:“我家姑娘性子直,说话不会拐弯,还请云大夫多多担待。”
云禧觉得靖安侯府的人还算会办事,但这个六姑娘着实一言难尽。
她笑了笑,“没关系,药方给我,六姑娘可以另请高明。”
“云大夫,老奴不是那个意思。”管事婆子赶忙解释,“我们既然来了,就是信任云大夫。请云大夫抓药吧,我们不要方子。”
云禧对这婆子是真的满意,便不再废话,直接抓了十剂给她。
管事婆子留下一锭银子,带着一脸不高兴的六姑娘走了——她不是对云禧不高兴,而是对管东管西的管事婆子不满。
连续三拨人,让云禧感到有点心累,进到空间里,来来回回地开关药柜的抽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喜欢做这个动作,很放松,很解压。
……
晚上,用完晚饭。
季昀松带豆豆和狗儿玩积木——积木是和椅子一起送来的,木块大且多,漆了各种颜色的油漆,可以搭很大的房子。
爷俩都很喜欢这个玩具,特别上瘾,每天都要玩好久。
季昀松搭了一个拱形门,豆豆和狗儿四肢着炕,在门里钻来钻去,他一时拆不了,就靠在墙上跟云禧闲聊。
“我发现你的好多想法都既新奇又有趣,怎么想出来的呢?”
“我祖父四海为家,见多识广,我耳濡目染。”
季昀松瞧了一眼云禧,后者正坐在地上捣药,“咚咚”的声音持久有力,仿佛不会累一般。
他不大相信她的话,但又找不到破绽,细细一想,他发现他对她一无所知。
京城中,医术高超的大夫们都在宫里,云禧总结的医学常识他们了解大半,但有些内容并不怎么清晰,就比如李御医问到的关于消渴症与糖的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下意识地问道:“你相信有人生而知之吗?”
云禧心道,你小子到底问出来了。
她说道:“我不相信。所有的博学背后,都意味着长时间的积累。你觉得我神秘,那只是因为你不够了解我的过去。我祖父说,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不可能,你之所以以为不可能,只是因为你的见识有限,你认识的人有限。”
她把捣好的药用勺子挖出来,“你的世界很窄,但人的世界很大,就像在我见到季云氏之前,绝不会想到一个国公府的才女,会做这种无聊之事。但前后想一想,也就明白了,处在爱恋中的女人,脑袋大多有点不正常。”
“季云氏?”季昀松坐了起来,“她来医馆了?”
云禧就把整个经过讲了一遍。
季昀松一拍炕席,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无耻!”
“啊!”豆豆被他弄出的动静吓了一跳,从拱形门那边伸着头看季昀松,“诶!”
小家伙的大眼睛中充满着大大的疑惑。
季昀松勉强笑了笑,“玩吧,爹爹拍炕玩呢。”
豆豆一屁股坐在炕上,也拍了一下,“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狗儿是个学人精,立刻拍了一个比豆豆更响的。
“啪!”豆豆气鼓鼓地盯着狗儿,加大了力气。
他大概是拍疼了,自己在手上吹了吹,快速爬过来,抓起季昀松的手呼呼吹气。
季昀松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他把豆豆抱在怀里,趁着云禧不注意,用豆子的衣服擦了擦。
他说道:“儿子,你放心,爹将来一定做大官,谁都欺负不了你和你娘。”
云禧抬头看看他,心道,虽然你有这个潜力,但就这么说出来,还是挺中二的。
……
季昀松升了官,主业还是编史,副业给皇子们讲课。
急救知识内容不多,浅显易懂,讲两堂就完了,但皇上大概很看好他,让他承担了日讲的差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工作不算轻松,皇子公主十几个,动不动就闹幺蛾子,他哪个都不敢得罪,也是心累。
正常讲课倒也罢了,他最讨厌下课时被人围着问问题。
他不是没耐心,只是不喜欢婉仪公主看他的眼神,就像狼看中了兔子——他宁愿给云禧做一辈子赘婿,也不想尚一个需要跪拜的骄纵公主。
因而,他大多时候能躲就躲,能避就避,绝不敢多给一个眼神。
八月六日,季昀松踩着点儿下了课,与准备上课的季春景走了个正着。
“四弟。”季春景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他这人就是这样,见人三分笑,无论关系多差,面子活总能齐全了。
季昀松也不逊色,唇角挂起一抹虚伪的笑意,“季大人。”
“小季大人。”一个女子在后面叫了季昀松一声。
季春景暧昧的一笑,“四弟长了一张人见人爱的俊脸啊。”
季昀松道:“还行。听说嫂夫人的婢女得了病,可要好好医治医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春景面色一变,冷笑道:“一个婢女而已,死便死了。”
他负着手,扬长而去。
“小季大人。”婉仪公主带着宫女追了上来,花痴地看着季昀松,“我有个问题不懂,小季大人能帮我解答一下吗?”
季昀松心里烦躁万分,脸上却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公主请讲,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婉仪公主道:“我最近在读道德经,想请你详细地给我讲讲。”
季昀松拱手道:“公主,季大人已经来了,下一堂课马上就开始了。”
婉仪公主哼了一声,“谁要听他照本宣科。”
季昀松顿感头大如斗,他四下看看,希望能找到一个外援。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跑了过来,“小季大人,皇上宣你到乾清宫觐见。”
季昀松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真挚了几分,“微臣告退。”
“扫兴。”婉仪公主跺了跺脚,转身就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昀松随小太监去了乾清宫。
皇上正在用早膳,一个酱菜,一道鸡汤馄饨,两个包子,还有一碗奶,并不比云禧家里的铺张。
季昀松行了大礼,站在一旁静等。
嘉元帝放下羊奶,擦了嘴,说道:“从明日起,你不必进宫侍讲了。”
季昀松心里咯噔一下。
嘉元帝又道:“听说云大夫对消渴症颇有见解,你明日带她进宫,让她给太后娘娘请个平安脉。”
第40章问诊
晚餐是水煮饺。
云禧特地包了几个少盐少味的小饺子给两个孩子吃。
她一边把饺子皮捣烂,一边听丁婶子把白天的事说给季昀松和小果子听。
下午,葵园负责厨房的胖妇人带着他家男人来了,夫妇俩态度极好地认了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胖妇人求云禧给他家男人好好看看,是不是真的哪里出了问题。又或者,如果没问题,也赶紧告诉他们,省得他们一家担惊受怕。
人就是这样,一旦接受了类似“我哪里有病”这样的心理暗示,不少人会在思想上产生严重的负面压力,进而,身体也有相应的反应。
胖妇人谷妈妈的男人也是如此,从枯荣堂回去后,他觉得自己更不爱吃饭了,身体疲倦,一趟下来就不想动。
两口子看了几个大夫,都说没什么事,不得已,又找云禧来了。
云禧倒不是骗他,他确实有病,但也真的很轻,很轻的轻度脂肪肝——如果不加以控制和调理,最后也会酿成大病。
云禧说明病的成因,给他抓了几服药,又对饮食和运动进行了要求。
那二人见她不计前嫌,依旧耐心细致,和颜悦色,且药也不贵,又再三认错,千恩万谢地走了。
丁婶子说完经过,喂狗儿一口饺子,又道:“松爷,我在市场瞧见那胖女子两次,每次都在跟人吵,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种人常常‘用人时朝前不用人朝后’,要我说,云大夫就不该管她!”
季昀松点点头,“虽然我赞成婶子的意见,但云大夫绝不会听我的,毕竟她是个大夫。”
“如果因为此事,能让那妇人改一改脾气,也是功德一件。”云禧看了看季昀松,她觉得他眉眼晦涩,像是有什么心事,“不过,你今天似乎有心事,出什么事了吗?”
季昀松筷子头上的饺子“吧嗒”一声落回酱油碗里,酱红的液体溅起来,擦着袖子的边缘落在了炕桌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动静不大,但局限在小范围里,也算得上惊心动魄了。
季昀松用抹布擦了酱油,说道:“今天上午,皇上免了我侍读的差事,让我陪你进宫一趟,给太后娘娘请个平安脉。”
丁婶子吓了一大跳,瞧云禧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住了,继续给小狗儿喂饺子。
云禧没太大反应,自打她写了医学常识后,就知道肯定会有这一天。
尽管她不喜欢跟权贵打交道,但两权相害取其轻,她不能为了自保,就无视老百姓的普遍需求。
她只关心一件事,“你降级了吗?”
季昀松道:“暂时没有,就是不再给皇子们讲学了。”
云禧道:“那就好。”
季昀松见云禧丝毫不担心她自己,问道:“你不怕吗?”
云禧道:“怕就可以不去了吗?”她当然怕,怕给人家磕头,怕被皇上砍头,怕被太医院的御医嫉恨,还怕连累到小儿子。
季昀松垂下头,“怕也得去,皇命难违,是我连累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禧诧异地看向他,心道,他从不是主动揽责的人,这是另有隐情吧,不然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她用余光瞄了瞄丁婶子,没再往下问——丁婶子和小果子不同,小果子的卖身契在季昀松手里,是心腹小厮,他不会也不敢乱说,丁婶子则是不折不扣的外人。
季昀松明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没再继续说下去。
大家专心致志地用完了饭。
丁婶子和小果子一起收拾碗筷,之后丁婶子洗碗清理厨房,小果子被打发回来带孩子。
云禧倒了杯凉白开,分别给两个孩子漱口。
季昀松看看门外,小声坦白道:“因为婉仪公主,皇上免了我的差事。之所以让你进宫,很可能是皇上想断了公主不该有的心思。”
他说得含蓄,但云禧和小果子都听明白了。
云禧平静地说道:“人优秀,惦记的人也多,所以你是什么意思?”
季昀松红了脸,“避之唯恐不及。”
云禧惊讶道:“当驸马不是挺好的吗?是不是,小果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果子把水盂放到一旁,抱起爬到炕沿儿边的小狗儿,“当然。”他知道云禧和季昀松的真实关系,如果一定要和离,尚公主也不错,气死侯府那帮乌龟王八蛋。
季昀松见云禧的关注点既不在进宫上,也没有责难,心里放松许多,“我不想当驸马。”
云禧无所谓地笑笑,在豆豆额头上亲了一口,玩笑道:“还行,你爹暂时是个好东西。”
豆豆笑着扑过来,在她脸上大大地舔了一口,“好登西,吃!”
季昀松道:“这个小东西就知道吃。”
“哈哈哈……”一家人大笑了起来。
该笑时就该放松的笑,该紧张时也得紧张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云禧又被丁婶子魔音穿耳了,好在她定力十足,不然别说练功,就是饭都吃不成了。
季昀松先去衙门点卯,回来再接云禧。
云禧身穿姜黄色府绸直缀,足蹬一双藏青色布鞋,身上还斜背着一个布袋子,甩着袖子,悠悠闲闲地出了门。
季昀松打量着她,问道:“你这样……是不是太寒酸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禧上了马车,“皇上叫我进宫诊脉,那我就是一个大夫,这样的打扮非常得体。”
季昀松心道,这话也有道理,保持一颗平常心,才不会惊惶无措,顾此失彼。
……
大约辰末,太后宫里出来一个老嬷嬷宣二人进宫。
季昀松抬起手放在云禧肩头上,向下压了压,低头在她耳边说道:“不要紧张,就当她们是你的病人。”
他说话时产生的气体丝丝缕缕地吹到云禧的耳廓上,痒痒极了。
云禧强忍笑意,说道:“放心,你不紧张就好了。”她见过的世面比季昀松多多了,即便紧张,也能很好地消化。
二人并肩走进慈宁宫正殿。
大殿上确实坐了不少人,香氛扑鼻,美人满座。
二人有意忽略其他人,只瞧正中的太后娘娘和嘉元帝。
跪拜,行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适者生存。
云禧虽然不喜欢磕头,但也能尊重这个时代的礼仪和制度。
“平身吧。”嘉元帝抬了抬手,目光落在云禧身上。
小姑娘镇定如常,一板一眼,丝毫不见局促,竟如同常来常往的一般。
他说道:“云大夫好定力。”
季昀松道:“微臣谢皇上夸奖……”
嘉元帝打断他的话,“朕不想听你说,朕想听云大夫说。”
几十道审视的目光齐齐落在云禧脸上。
云禧略感不自在,但也能克服,绝不至于小腿连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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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元帝笑着点点头,对郑太后说道:“母后,云大夫年纪小,但这份心胸着实了不得。”
郑太后身形微胖,保养极好,四十出头的样子,笑起来慈眉善眼,说道:“是个大气、聪慧的好孩子。”她朝云禧招招手,“你走过来一点,让哀家好好看看。”
云禧走近了三步。
郑太后问嘉元帝,“皇儿,你觉得这孩子面善不?”
嘉元帝道:“云大夫的眼睛跟母后像了七分。”
郑太后仔细打量云禧,“比哀家的稍微大了点,不过也可能是哀家老了的缘故。”
云禧心道,不是你老了,是胖了。
郑太后右手边,一个衣着华贵、容貌端庄的女人说道:“母后哪里老了,依儿媳看,比儿媳还年轻呢。”
在这里以儿媳自称的女人只有一个,靖安侯府出身的姜皇后。
她此言一出,众嫔妃便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赞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妇人们言笑晏晏,竭尽阿谀之能事,云禧和季昀松就像一前一后杵着的两根木桩子,尴尬,而且无趣。
季昀松想,云禧这份定力确实了不起,她长在草野,经过的最大场面就是侯府和太医院了吧。
“咳!”嘉元帝轻咳一声。
众妃子像被断了电的机器人,嗡嗡声戛然而止,各个都摆出一副专心听领导训话的姿态。
做女人难,做皇上的女人更难。
云禧勾了勾唇角。
嘉元帝看得分明,说道:“初生牛犊不怕虎,果然如此。云大夫,你师从何人?”
云禧道:“家祖云一针,他老人家已经故去了。”
郑太后道:“居然姓云,唉……你长姐家的那个孩子要是不丢,也该这么大了吧。”
嘉元帝一怔,黯然道:“可不是嘛,朕还抱过她呢,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姜皇后问道:“云大夫,你还有旁的家人吗?祖籍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禧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民女祖籍虞州,除了季大人和豆豆,家里已经没有别人了。”
季昀松抬头看了云禧一眼,心头沉甸甸,但又暖呼呼的——说到底,他们是一样的人。
嘉元帝锁紧了眉头,“十五年前的那场大水,要了虞州一半老百姓的命,唉……此案不提也罢。”
云禧能感觉到,这位年轻皇帝的叹息声发自肺腑,大抵上是个明君。那么,皇上和太后逼她和季昀松和离的可能性很小。
她悄悄松了口气。
郑太后喝了口茶,“罢了,那等惨事哀家不要再听,还是请云大夫给哀家诊一诊脉吧,说说这个消渴症,看看哀家还能活多少日子。”
姜皇后道:“母后不该这样想,云大夫年纪虽小,但见识不俗,一定会有办法的。”
季昀松心里骂了声极粗暴的“操”,立刻抬头看云禧的背影,恨不得一步蹿过去,警告她绝不能有所承诺。
云禧没说话,等姜皇后让开地方,便大大方方走过去,在绣墩上坐了个结结实实,按上郑太后的寸口脉,细细品了起来……
郑太后精神矍铄,红光满面,一看就被太医院调理好了。
脉象也能反应这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禧摸完脉,又看了看舌头。
她以为,郑太后之所以得消渴症是因为血压长期偏高所致——气血不足,舌红苔薄,说明肾精不足,脉虚细数,乃是虚证。
郑太后被嬷嬷扶了起来,“云大夫,如何啊?”
云禧站起身,退后一步,“太后娘娘身体康健,暂且无忧。”
季昀松心里一惊,无忧就无忧呗,你还加个“暂且”作甚?
嘉元帝扫了云禧一眼,“暂且是什么意思?”
云禧道:“‘暂且’,是民女提醒太后娘娘,注意饮食、不可动怒、少食多餐,多在室外活动,以及少盐、少糖,少吃软食等,以上这些,都需要长久坚持的意思。”
姜皇后问道:“就没有一劳永逸的法子吗?”
第41章赏赐
云禧摇摇头,“回禀皇后娘娘,民女没有那样的法子。太后娘娘的病不重,只要坚持自律的生活,这种病对身体影响不太大,一样可以长命百岁。”
嘉元帝问:“你且说说,为什么治愈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问题不难,但很难解答。
中医认为的消渴症,由禀赋不足,饮食不节,情志失调,劳欲过度等原因导致,病变部位在肺、脾、肾等器官,病机是阴津亏损,燥热偏胜。1
现代医学认为,“糖尿病的病变在于胰脏,而非肾脏。”
是血糖高,而非尿糖高。
如果从中医进行解释,云禧很容易陷入被围攻、且怎么都解释不通的局面。
举两个栗子——如果她说郑太后因禀赋不足获病,就会有人反驳说,太后往年身体很好,御医们从未说过她老人家先天不足;如果说因饮食不节获病,就会有人反驳说,太后饮食规律,身体并不肥胖,饮食不节纯属胡说八道。
劳欲过度、情志失调这一类的话,根本不能说,说了就是蠢货了。
另外,高血压会引起糖尿病一类的说辞也不可以说,因为那有可能得罪太医院——太医院不懂这一点,极可能会有人因此获罪。
云禧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从现代医学入手。
她看了一眼郑太后,说道:“皇上,这个问题不好解释,很可能民女解释了也听不懂,请皇上宽恕民女无状。”
先要保命金牌,然后才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胆子好大,很聪明!
季昀松默默在心里点了一个大赞。
嘉元帝微微一笑,“朕恕你无罪,你说吧。”
云禧道:“民女的祖父曾说过,太后娘娘这种病症,诱因可能在于脾脏某处发生了病变,这种病变导致其分泌的某种激素无法维持人体的血糖平衡。”
“所以,当自身肌体无法吸收多余的血糖,维持不了内部平衡时,就需要通过外界干扰来达到这个目标。”
“这也是消渴症无法根治,反复发作的根本原因。”
她这一番话说完,所有人都看向了郑太后。
云禧也有点紧张,半抬着眼,偷偷观察着掌握生杀大权的二位。
郑太后沉吟片刻,“激素是什么,血糖是什么?”
云禧道:“激素就是身体分泌的有益于健康的一种东西,血糖则是血液中的某种糖分,这种糖分是食物经由各种脏器转化而成,有了它才能维持人体的日常活动。这种东西多了不行,少了也不行,都要命。”
姜皇后又问,“怎么还血糖呢,不是尿里有糖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禧道:“当血糖偏高,身体无法吸收时,就会通过尿液排出一部分。”
嘉元帝道:“云大夫,你抬起头来。”
云禧依言抬起头。
她小脸白皙,目光清澈,表情自然,唇角带笑,一切正常。
嘉元帝听太医院周院使详细讲过郑太后的病情,个中道理与云禧所言,没一样对得上。
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
云禧礼貌一笑,心道,这家伙是研究我疯没疯吗?
嘉元帝收回视线,与郑太后对视,“母后以为如何?”
郑太后道:“虽然像胡言乱语,但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
姜皇后好奇道:“母后觉得哪一句有道理?”
郑太后道:“虽然没有证据,但自打发作几次后,哀家感觉每一句都很有道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嘉元帝颔首笑道:“儿子也这么看,至于证据嘛,既然云大夫说必须生活自律,那就让她给母后整理一份医嘱,母后照做便是。”
云禧对这皇上有了好感,实践出真知,此人有科学精神。
只有这样的人当皇上,才能让大青的国运蒸蒸日上。
她真心实意地长揖一礼,“民女谨遵圣命。”
嘉元帝起了身,对季昀松说道:“你随朕走,让云大夫给太后好好说道说道。”
“是。”季昀松感觉心脏慢慢落回了原处,呼吸都顺畅了。
君臣二人辞别太后,出了慈宁宫。
嘉元帝道:“朕不让你留在宫里,你能体会朕的苦心吧。”
季昀松道:“微臣明白,谢皇上。”
“明白就好,婉仪是朕的长女,平日骄纵惯了,朕不想看她受委屈,就只能委屈你了。”
“皇上言重,微臣惶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这位妻子不简单,朕以为,她没有说实话,所以,朕等下还要叫她过来询问一番。”
季昀松也觉得云禧没说实话——她说那番话之前,考虑的时间过长了,此间必定会对烂熟于心的答案进行反复斟酌和加减。
他对皇上的睿智也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季昀松说道:“皇上,太后娘娘是病人。云禧说过,她通常不会把重大病情直接告知病人。人的意志力很重要,一旦被击垮,身体就衰败得快了。”
这话说得不太好听,他急忙补充一句,“微臣没有说太后身体不好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
“哈哈!”皇上笑了,“季昀松,你觉得是朕是昏君吗?”
“微臣不敢。”季昀松出了一脑门的汗。
嘉元帝道:“你足够聪明,胆子就不要太小了,多向你妻子学习学习,此女了不得!”
“是。”季昀松不自觉地翘了翘唇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到了乾清宫,嘉元帝在书案后坐下,拿起一本奏折,吩咐季昀松:“小季大人也别闲着,替朕把户部报上来的账目整理一下。”
季昀松先是一惊,随即意识到机会来了,领了任务,拿着一堆账册去小太监准备的矮几旁落了座。
他还是第一次用表格统计账务,虽然不熟练,但他脑子够快,翻了几页账簿,就知道如何把表格做得简单直观了。
季昀松同小太监要了一张三尺全开的宣纸,按照设计好的腹稿画出行列,最后填上内容。
不到一刻钟就整理好了。
小太监把成果呈了上去。
嘉元帝正在看奏折,让小太监把宣纸放到一边。
季昀松也不失望,默默等待云禧的到来。
他心想,云禧能过刚才那一关,这一关想必也能安然通过吧。
这一等就是多半个时辰,季昀松不敢乱动,屁股都坐僵了,才等来皇上的一声“咦”。
“小季大人,这是你做的?”嘉元帝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昀松趁机起了身,“回皇上,是微臣做的表格。”
嘉元帝的食指在宣纸上点了点,“表格!极好,一目了然,用这个法子整理前朝杂史,想必容易几分吧。”
季昀松道:“皇上慧眼如炬。”
他飞快地思考了一下,该不该把数字一事说给皇上,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他要一样一样来,以免后继无力。
嘉元帝研究片刻,“嗯,朕要让各个衙门都学一下,马上给朕做几个范例,朕稍后让内阁传达下去。”
季昀松应下差事,让小太监帮忙取来几张纸笺,换上小号毛笔,以翰林院和户部账本为范例,做了好几张精巧细致的表格。
他这边刚做完,云禧就来了,面带笑意,后面还跟着几个捧锦盒的小宫女。
季昀松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免礼吧。”嘉元帝阻止云禧行叩拜之礼,“关于消渴症,你照实说。”
云禧看看季昀松,季昀松点点头。
她重新整理了一下语言,“皇上,民女不太熟悉太后娘娘的过往病史,所以,接下来的话未必正确,这也是民女当初没有直言的原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朕接受你的理由,继续。”
“如果太后娘娘之前没有紧张、焦虑、生气,食用食盐过多、饮食不节制等问题,那么阳亢高血压和消渴症很可能有遗传的因素在内。”
“遗传就是父母传子,子再传孙子吗?所以,朕也有在一定年纪染上此两种病症的危险?”
“只是有这种风险而已,如果皇上健康起居,常常做一些有益身体健康的活动,就能较好的预防此病,完全不必担心。”
“朕明白了。”
“其实,皇上正春秋鼎盛,过两年再担心也不迟。不过,国事繁杂,皇上需要保有健康的龙体,民女建议,皇上可从跳绳、慢跑一类的活动开始,循序渐进。”
“哈哈……”嘉元帝大笑起来,“云大夫果然有胆量,很好很好,朕谢谢你。来人啊,赐云大夫端砚一只,紫毫一盒。小季大人做表有功,赐玉如意一对。”
云季二人跪拜谢恩,一起退出乾清宫……
坐上马车,二人才有了真实感,这一劫安全地度过了。
季昀松回顾一遍进宫全过程,点评道:“你太大胆了,但也非常明智。”
云禧道:“聪明谈不上,我只是为日后考虑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假话就是欺君之罪,而且,一旦欺了就要欺一辈子,云禧是医生,讲求实事求是,做不了这种高难度的事情,就只好胆子大一些了。
此时将近正午,季昀松不去衙门,直接送云禧回家。
阳光正好,晒得人昏昏欲睡。
云禧靠在车厢上,半闭着眼睛,放空了脑袋。
季昀松则右手握着鞭把,鞭稍一下一下地敲在左手手心里,显见还在思考一些事情。
过了翰林院,他忽然开了口:“你做好准备,周院使想必会在几日内到枯荣堂来。”
云禧问:“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你有过了解吗?”
季昀松讥讽地笑了笑,“我找杨兄问过,用他的话说,周院使医术很高,但比起虚伪而言,不值一提。”
“哟呵~”云禧唏嘘一声,“果然如此。”
季昀松道:“果然……你听说过他?”
云禧就把孟子义断臂一事说了一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昀松苦笑道:“医术太高明也不是什么好事,看来我们只能自求多福了。”
作者有话说:
注1:关于消渴症的中医论证来自百度文库。
第42章来了
最先来枯荣堂的是李御医,李健明。
季昀松说,李家是皇商,经营盐业,在京城的社会关系盘根错节,此人脾气古怪,喜欢钻研医术,不愿跟人来往,太医院的人不敢得罪他,也不愿招惹他,所以大多时候都我行我素。
李健明来找云禧,不为争谁对谁错,而是请云禧详细阐释消渴症的发病机制。
云禧没有藏私,倾囊以授。
听完后他又就听不懂的问题询问再三,云禧都一一解答了。
即便依旧不懂,他也没再纠缠什么,找云禧要了纸笔,一一下了来,还跟云禧讨要了一整套的糖尿病保养和治疗方法。
其实,李健明未必相信云禧阐述的现代医学理论,但他走之前告诉云禧,如果日后遇到什么难题,可以去太医院找他,他能帮的一定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之后几天,枯荣堂风平浪静。
尽管来找云禧的病人在不断增多,但大多都是常见病,没什么可说的。
八月十四,一大早就开始下雨,直到辰时才停,道路泥泞,屋子里阴冷阴冷的。
京城的仲秋到了。
这个时节的冷很烦人,穿多了热,烧多了又浪费。
云禧储备的柴火、煤炭和银丝炭都很充足,但本着春捂秋冻的养生原则,她还是选择多穿一点,烧个火盆。如此,不但可以驱走脚底的凉气,还能烧几个地瓜或土豆,给大家当零嘴吃。
火盆里的炭火越来越弱了,云禧把洗好的几个土豆从篮子里取出来,埋在火堆里。
她刚把火铲立在一旁,门口就传来了频繁的“吁吁”声。
云禧知道,一定是有客来了,遂把火盆送去后院,再小跑回来开门……
来的是周院使等人。
云禧挑了挑眉,居然赶在中秋节的前一天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时间节点很有意思。
大青人重视中秋节,一方面要送礼,一方面要祭祀,御医们每天都过得紧紧张张,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拜访枯荣堂?
云禧认为,从好的方面想,可能是过节前他们只在这个时候有空,从不好的方面想,也可能是不想让她过个好节,给她个下马威什么的。
以周院使和方御医的尿性,她觉得是后者。
所有的念头都发生在一瞬之间。
云禧已经迎了上去,“周院使好,诸位御医大人好。民女惶恐,派个小厮来一趟,民女走一趟太医院就是。”
周院使笑得和蔼,“那怎么好意思呢?”
云禧道:“民女是晚辈、草民,周院使乃是官身、长辈,官对民,长辈对晚辈,民女去太医院才是正理。”
她不爱说话,但不代表不会说话,该据理力争时,一个字都不会落下。
方御医“嘿嘿”笑了两声,“正理是正理,人情是人情,咱们太医院礼贤下士也是该当的。”
云禧淡淡一笑,不再就此抬杠,请几位太医里面就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定做的其他家具陆续到了,其中有两套中式沙发,一套放堂屋,一套放在枯荣堂西侧,用两扇大屏风隔出来一个单独的接待区。
云禧去倒茶水的时候,方御医拍着沙发扶手,左右看看,小声道:“这什么玩意,看着粗头笨脚,雕工也很一般,但坐着怪舒服。”
周院使没吭声,但也蹭了蹭后背,更加深切地感受了一下这个角度的椅背。
牛御医坐得笔直,“这有什么好?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方御医道:“那确实有点儿,但若能摆在卧室一套,还是很不错的。”
另一个御医惬意地翘起二郎腿,“老朽没那些讲究,等会儿就问问云大夫在哪儿定做的,这一套相当不错,简洁大方,坐着还舒服。”
云禧端着茶盘过来了,“鲁御医,地址是静宁街如意木器行。”她把茶水放在茶几上,又道,“椅子的角度合理,可让身体自然放松,得到充分的休息。”
方御医看了眼周院使,见后者收敛了笑意,一脸严肃,便道:“云大夫,咱们来不是为了研究你的座椅,而是为了你对消渴症的匪夷所思的论述。”
云禧捧着自己的杯子,在对面的沙发椅上坐下,说道:“民女洗耳恭听。”
方御医道:“你说说,胰脏是什么,在哪里?”
牛御医道:“对,激素又是何物?云大夫怎样证明我们的身体里有这种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院使满意地点点头。
云禧明白了,这是太医院以礼贤下士为名,到她的地盘升堂来了。
她说道:“胰脏在脾脏和十二指肠之间,胰头大,朝下,胰尾横着,尾部和脾脏连着,我祖父说这个是调节血糖的器官。”
说到这里,她摊了摊手,“胰脏能通过剖开尸体看到,但激素很难在尸体上得到证明。”
鲁御医也开了口,“那你如何证明你的方法有效?”
云禧道:“时间,时间会证明一切。就像民女如果没把这个椅子做好,大家可能只会觉得这个沙发不符合大家的喜好,形制粗笨,雕工粗糙,无任何美感可言,但坐过了就知道它好在哪里了,对不对?”
鲁御医挑起浓眉,微微点头,然后瞥了周院使一眼,到底忍住了,没去附和云禧。
方御医冷哼一声,“椅子是椅子,几块木头而已,人能一样吗?”
云禧点点头,恳切地说道:“方御医所言极是,人和椅子不同,大夫和大夫也不一样。比如诸位,都是御医,医术水平肯定比民女高得多,能治好消渴症也不一定。民女治不好,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围魏救赵。”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御医们来之前,大概是商议好了,只说胰脏和激素,她只要证明不了,她就输了。
但她其实不在乎输赢,只要普及一个糖尿病常识,让老百姓认识到血糖高低对人体的危害,就达到目的了。
她此言一出,几位御医就沉默了。
他们要是治好了消渴症,太后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病。
周院使轻咳一声,总算开了口,“云大夫想必也知道,如果咱们能根治消渴症,太后娘娘就不会宣云大夫入宫了。”
他的意思是,太医院并没有治好太后娘娘的病,所以云禧在讽刺他。
云禧解释道:“民女给太后娘娘诊过脉,太后娘娘眼下身体康健。周院使,努力根治消渴症并没有错,我从外部缓解病情,也会减轻太医院的压力,您说是不是?”
鲁御医又点了点头。
牛御医道:“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周院使笑道:“老夫当然明白云大夫的好心,此番拜访枯荣堂,一是想对云大夫表示感谢,二是想跟云大夫多做一做辩证。”说到这里,他喝了口茶,又道,“消渴症有数种病症,老夫已经知道一种,想听听云大夫对其他几种病症的看法,以便太医院应对不时之需。”
牛御医和鲁御医齐齐看了周院使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尽管二人城府较深,但云禧能体会到他们的心情。
她在心里哂笑一声,伪君子就是伪君子,见风使舵的功夫非常不错——他明知各家都有绝学,轻易不外传,可他就是以太后的病情为引子,以他的权利为手段,轻描淡写地要求她把自家家传绝学全部传授给他。
她是大公无私,但她不蠢。
云禧想了想,说道:“虽然都叫消渴症,但有些消渴症并非是……”
“大夫,大夫!”一个年轻男子在外面嚷了起来,“我家兄弟摔瘫了,动不了了。快啊,快来人啊!”
周院使微微一笑,“云大夫接骨的功夫怎样?”
云禧道:“一般。”
方御医道:“女子给男子接骨,不像话。可惜陈御医没来,不然就能帮你这个忙了。”
牛御医对鲁御医说道,“老鲁不是会两手吗?”
鲁御医道:“这都多少年不做了,手生得很,不成了。”
云禧看向周院使,“周院使是高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院使道:“老夫也只懂皮毛,不若我们看看再说?”
方御医笑道:“看来我们帮不上云大夫,只能看着你上手了。”
他这话说得不怀好意。
鲁、牛二位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一干人从屏风后转出来。
只见两名年轻男子抬了一扇门板过来,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躺在上面,浑身泥泞,面如金纸,泪痕满面。
三人头上沾满了尘土和灰泥,应该是泥瓦匠。
云禧指挥两个年轻男子把人架到病床上,问道:“这是从房顶上摔下来了吗?”
一个年轻男子擦了把眼泪,目光依次落在每位御医的身上,期待地说道:“哪位是云大夫,我大哥动不了了,还有一家老小等着他养活呢,快给我大哥看看吧。”
云禧面露难色,“几位前辈,民女……晚辈没见过这种情况,还请……”
方御医用余光瞄着周院使,见他皱眉赶紧打断了云禧的话,“云大夫,我们都还有事,没时间在此耽搁,就先告辞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禧一怔,“周院使不是……哦……”她恍然大悟,做了个请的手势,“确实不敢耽搁诸位,晚辈送前辈们出去。”
牛御医胀红了一张老脸。
鲁御医的也不自在地低下了头。
只有周院使无动于衷,他笑眯眯地说道:“不必送了,先看病人要紧。”
方御医板着面孔,抖着胡子说道:“大夫怎么可以晾着病患呢?这里不用你送,真是荒谬!”
云禧:“……”
第43章相信
几个老御医走得极快,枯荣堂陡然安静了下来。
三个男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云禧。
云禧走到床边,“我就是云大夫,你们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是小人带来他们来的。”小果子忽然从后院进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禧问:“你不是应该在衙门吗?”
小果子神秘地一笑,“月牙湖西边要盖个酒楼,这位大哥运气不好,从高凳上摔下来了,小人赶回来时,他们正要把人往秋硕街抬。”说到这里,他摸了摸鼻子,“云娘子,小人承诺说不收他们银子了。”
云禧明白了,这病人是小果子特地找来的。
如果所料不错,应该是季昀松安排小果子在太医院附近盯着周院使,只要周院使等人一动,小果子就会立刻跟回来,或找个病人,或找个借口,总之,不让她与周院使他们交流太多。
这两个小伙子有钱途。
小果子见云禧若有所思,小声问:“云娘子能治不?”
云禧道:“还不清楚,你去给我打盆水来。”
小果子见她不怕不怵,心头的忐忑稍歇,拿上水盆,麻利地跑了出去。
“女大夫?”受伤的男子颤巍巍地问道。
“嗯。”云禧走过去,“医生面前无男女,你不必担心。”
“这……”站着的两个年轻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大眼睛的问道:“你这儿真不收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禧道:“不收费。”
大眼睛年轻人又道,“那能治好吗,你要是治不好,白给钱我大哥也不在你这儿治。”
云禧不客气地说道:“我先问问病情,你就不要忙着讨价还价了。”
她看着和蔼,但板起面孔瞪眼睛时颇有威慑力,两个男子都不敢说话了。
云禧开始问问题。
“贵姓?”
“免贵姓蒋,蒋立。”
“哪里疼?”
“腰疼。”
“你动一动手脚。”
男子动了动手和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都没问题。
云禧对两个年轻人说道:“你们俩,一个像我这样托脖子和腰,一个托这里和腘窝,让他侧躺着,别让他翻过去,撑住,我说放你们再放回来。”
两个年轻人犹豫片刻,到底照做了。
蒋立闷哼一声,显然疼得狠了。
云禧道:“坚持一下,我检查一下是哪里出了问题,你疼狠了告诉我。”
云禧凭着经验,在五节腰椎上轻轻叩击……在叩到第五节时,蒋立喊了痛。
云禧把他的褂子向上推了推,在受伤腰椎上摸了片刻,说道:“轻度压缩性骨折,问题不大。”
她站直了身子,“好了,就像刚刚那样,轻轻把他放回来吧。”
蒋立恢复平躺,痛苦的表情也因此平复了,问道:“大夫,抓药需要好多钱吧?”
云禧道:“你这样躺着疼吗?”
蒋立说不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禧给他诊了脉,身体没什么问题。
她起了身,在水盆里洗了手,问道:“你信任我吗?”
蒋立犹疑地看着她,迟迟不开口。
云禧笑了笑,“你若不信我,这个病就没法治。但我也可以告诉你,如果你信我,不但今天不用花钱,日后也一文钱不用花。”
蒋立心动了,“当真?”
大眼睛年轻人道:“大哥,哪有不花钱就能好的病啊,咱不能被她骗了。”
“呵呵……”云禧无奈地笑了起来。
小果子笑得嘎嘎的,他说道:“就因为我在路上把你们忽悠来了,所以你们就觉得我家云娘子是骗子,对吧?”
大眼睛年轻人点了点头。
小果子道:“那就请你说说,我家娘子能骗你什么?骗你们这一身的泥巴吗?”
大眼睛年轻人眨了眨眼,目光落在被他们弄得面目全非的床单上,羞红了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蒋立到底年纪大些,说道:“这位小兄弟的话不好听,但实诚,咱确实没啥好骗的,我信云大夫。”
云禧道:“很好。接下来你就按照我说的做,很快就能恢复健康。”
蒋立表示一定按照云禧说的做。
云禧道:“你回去后就这样平躺,腰下垫这么高的枕头。”她比划一个合适的高度,“只能像刚才那样翻身,不可起床,吃喝拉撒让家人辛苦些。手臂能动,可以有轻微的抬腿动作,以减轻久躺的痛苦。”
大眼睛年轻人吵嚷道:“这谁受得了啊,云大夫还是开几服药吧。”
小果子气坏了,“你见过哪个腿折的,喝完药第二天就能用腿走路的?”
“啊?”大眼睛年轻人傻眼了,“好像也是。”
蒋立瞪他一眼,“云大夫你继续说。”
云禧道:“不要不好意思,骨头愈合也需要营养,一日三餐要正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蒋立身体素质好,压缩性骨折未超过三分之一,完全可以进行保守治疗,不动不疼,药其实也不用吃,关键在于腰椎的恢复性运动,关于这一点,她会在复诊中进行详细指导。
为了让蒋立听话,她把骨折成因,以及骨折情况,相应的治疗理念细细解释一遍。
兄弟三人听懂了,心服口服,便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为了让病人安心,云禧还是给他抓了十服有益于骨头生长、活血化瘀的草药。
兄弟三人千恩万谢地走了。
小果子感叹道:“云娘子,做大夫可真不容易啊。”
云禧转身回屋,“你有兴趣吗,如果你有兴趣,我勉为其难教教你。”
小果子赶忙摆摆手,“不要不要,我喜欢跟着松爷。”
云禧没想到自己被拒绝得这么彻底,这小厮连装模作样地想一想都没有。
不过,这也说明,小果子一点都不感兴趣。
云禧不喜欢强人所难,准备干脆买两个,大家都省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下午,丁婶子回家过节,云禧给她准备了不少礼物--半篓河蟹,十斤猪肉,两匣子点心,五斤月饼,还有之前剩下的布料。
祖孙二人美滋滋地坐着驴车家去了。
偌大的院落只剩下云禧和豆豆两个人。
云禧抱着豆豆坐在枯荣堂接待区,从空间里取出手机,打开自拍功能,“儿子,快笑笑。”
豆豆看到屏幕里的自己,惊讶地站了起来,指指自己的脸,又指指屏幕,“啊,%*#……”
云禧大概猜得到他的意思,他在问,那里面为什么有她和他。
她解释道:“这是照相机,娘把你拍下来,日后就能常常看见你小时候的样子了。”
“哦……”豆豆似懂非懂,抱着云禧脸颊,使劲贴了贴。
云禧按下快门键,留下一张亲亲热热的贴脸照,然后掉过头,亲着小脸蛋上再来一张……
娘俩一连拍了十几张才作罢。
回看时,云禧找到了自己在另一个时空的照片,两相对比之下,她不得不承认,她与原主非常像,五官几乎一模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奇妙的时空旅行,无法解释的前世今生。”她唏嘘几声,关掉相册,把手机扔回空间里,“可惜不能发朋友圈,不然我也是个晒娃狂魔吧。”
“啊!”豆豆正瞪大眼睛看得入神,手机一消失就发出了抗议。
云禧道:“豆豆乖,娘带你去洗螃蟹,洗干净就可以做给你吃了。”
豆豆就忘了相机,手舞足蹈起来了,“蟹蟹,吃。”
……
八月十五,中秋节。
云禧一大早就把肘子、螃蟹、水果什么的给云中晖摆上了。
小果子从厨房回来,问云禧,“云娘子,我们今天吃什么?”厨房空空如也,他有点慌。
云禧给豆豆换上新衣服,“今天不做饭,下馆子。”
“当真?”小果子喜笑颜开,“那小人是不是可以放假了?”
云禧点点头,“我跟季大人说好了,等会儿去游湖,谁都不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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