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升卿道:“现在说这些有何用?王介甫执意如此,我等无可奈何,由他去为之!试看日后王介甫如何收场?”
陈瓘道:“那在下多谢吕公!告辞!”
但奏疏里却不提章越,章惇二人半句,上疏后吕惠卿踏上了往陈州的路。
陈瓘道:“章相公交代说吕公乃当今第一聪明人,与他说话当有一说一,不可有半句隐瞒。”
人都说科学尽头是玄学,其实为官之道尽头才是玄学。
“章公言道,诸葛武侯一生不靠耍弄阴谋手段,不靠攀龙附凤,不靠残酷暴戾,凭得是光明磊落,天下为公,也能将国家,将天下治理好。”
陈瓘道:“章相公虽身居高位,但仍不失赤子之心,少年之心,这是陈某以为最为难得之处。似天下官员虽多,但如章相公这般没有第二人。”
陈瓘道:“章相公说吕公才高无人及之,这一点上若称林甫,在下看来其亦有所不如吕公。”
陈瓘道:“只让我送信,并无其他交代。”
你说沾染因果也好,说是迷信也好,反正就是那样。此世上总有人你惹不起。
“盘庚迁殷,众臣贪图安逸,皆不肯为之。盘庚威逼利诱而成,这是君子可以为之吗?”
“但对吕公而言,陈某以为私心颇重,称不上君子。”
“所以吕公的话,陈某不认同。”
吕惠卿冷笑道:“元绛安敢坏我政柄?必是王介甫属意而为。”
“为官之道并非只有耍弄阴谋手段才行,不是自己卑鄙无耻,便道其他为官之人也是各个如此卑鄙无耻!此实在脏了人心!”
陈瓘坐下后,下人又给自己换了新茶,吕惠卿问了陈瓘故乡风土人情之类的话,他都一一作答。
新党人才多,内部竞争也激烈,似吕惠卿,曾布,邓绾,章惇,沈括相互搞来搞去,斗争太残酷了。
吕惠卿失笑道:“那我问你,外间有人道我吕惠卿乃李林甫之辈,你却以为我何人?”
宋朝两万多官员,你凭什么为宰相?
吕温卿哼了一声道:“没有兄长弼佐,王介甫一人哪能成事?如今……功皆归他一人拿去,过都由兄长担之。要论变法之功,兄长不逊于王介甫,但天下人人都只以为兄长是王介甫部属。”
陈瓘反而对吕惠卿佩服,对方真乃聪明人。
片刻后,陈瓘见一位身形消瘦,蓄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负手步出。
但没料到章越这一次让他来见吕惠卿。
吕升卿道:“兄长,元绛前日上朝提议废除手实法,给田募役法。”
陈瓘指着孩童把玩的纸鸢言道:“因风相激在云端,扰扰儿童仰面看。莫为丝多便高放,也防风紧却收难。”
吕惠卿决然道:“这一口气从他复相起,我便一直忍到如今。”
“若我当初投靠了王相公,恐怕也难出头吧。”
吕惠卿冷笑章越一首词赠自己,你陈瓘又有什么诗赠来。
片刻之后吕惠卿道:“昔蔺相如让路廉颇,天下共仰之。可惜吕某不是蔺相如,请转告章公,我吕某日后必有报答。”
真是能力才干吗?开玩笑,吕惠卿年轻时见过多少天纵奇才,这些人最后到哪里去了?
吕惠卿道:“是吗?”
陈瓘对吕惠卿道:“在下也是修道之人。”
吕惠卿道:“未仕前有,出仕后无。”
你所为之种种都会报在自己身上。
章越点点头道:“说得是,新党之内人才济济,吕吉甫,曾子宣,沈存中,章子厚,王元泽哪一个不是惊才绝艳。但吕吉甫能居王介甫之副,可知其才又胜过他人一筹!”
吕惠卿道:“章相公身边随便一名元随便有这等见识,吕某实不如之。你回去转告章相公,吕某与他十几年交情,恩不相负,怨也不相负。”
吕惠卿道:“算了?此事必当上疏陛下,让天下人论一论看看谁曲谁直!”
陈瓘一愣,他没料到吕惠卿居然和他在这里谈玄说禅起来。
吕升卿连道:“兄长,王介甫最恨人评论,之前改三经新义尚且如此,又何况如此申辩,这与弹劾王介甫无二!”
“我素信有仇不报非君子!!”
看着吕惠卿持笔,吕升卿,吕温卿皆一并跪着求道:“兄长,此疏一上,你便再也回不了汴京了。”
吕惠卿道:“莹中,说话颇有禅味。”
吕惠卿本有怒色,但仔细一想此诗中确实说得有道理,有台阶下便下,莫要到风紧难收之时。
章越笑着摇摇头道:“非也,我是想说一个道理,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陈瓘目光一亮道:“如今吕吉甫一去,临走又这么一闹,令丞相威望大减!当是相公脱颖而出了!”
ps1:诸葛武侯的评价摘自知乎用户新征途的回答。
ps2:历史上吕惠卿并没有上疏,但对王安石和同僚不满的话,全部面对面第告诉了官家。此事促成了他罢相。当然吕惠卿是故意如此为之,他当时是一心想走。另外历史上吕惠卿和元绛关系还是挺好的,本书写人物故事五分有史可依,但元绛故事为杜撰,不可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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