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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1 / 2)

>王慧迟疑一下,掏出五毛钱。

“干啥!”桂荣把叉子扔下,“我差你这点?要这样豆芽给我撂下!”

王慧把钱捏进手心,有点窘。

“真是!”桂荣又笑了。“知道你钱不少,可我也不穷。”说着压低了声,“告诉你,别的没有,钱可叫我挣老鼻子啦。厂子里昨儿又来人,告诉我留职期到了,再不回去上班,要开除我呢。开除就开除,一月几十大块,还当我挺稀罕呢。再发两年豆芽,这辈子我都够了。哦,在你跟前我还显摆,跟你家胡庆比,我不是小鼻涕疙巴一块吗?对了,杨杨爸爸该回来了吧,一跑外头接钱就忘了家,把个小娇娘扔家里他就不想得慌?”

“爱回来不回来。”王慧脸有点红。

“还‘爱回来不回来’!”桂荣很露骨地一笑,“你把人家撵出去,攒到了时候就偷着盼,还‘爱回来不回来’!”

“你吧!”王慧嘴硬,脸却更红了。她们姊妹间什么都不相瞒,她家里那点事桂荣都知道。

“不过——“桂荣说,”再怎么床上的事也得避着点孩子。

那回杨扬跟我说,‘妈妈晚上摸我爸肚脐眼儿’。看看。我说,‘你妈摸的不是肚脐眼儿吧’……“说着嘎嘎笑起来,笑得横淌竖流。王慧羞恼地撅了她一眼,唉,那嘴。

笑够了,桂荣问:“这阵儿还画画儿?”

“不画干什么,我又不会发豆芽!”

“喂,喂!”桂荣用手捅捅她,“快看——”

是那胖子,从市场那头转回来了。菜筐已是满满登登。她呼呼喘着,颇显不胜其负,一张百元票子捅了几次才揣进口袋里去。筐里鸡鸭鱼肉俱全,上头是蒜苦菜花。

“这家伙姓耿,”桂荣小声说,“一天一趟,满市场都叫他耿大耙子。当面抢着往他篮里塞莱,他一掉腚人就骂他八辈子祖宗。”

王慧忽然觉得心里很不踏实。唉,净跟这路人来往,丈夫能有什么好事呢?一想,她什么情绪也没有了。就这一会儿功夫走神,却发现杨杨不见了。转圈喊了一遍,没有。她有点急了,桂荣干脆撇下豆芽筐,四下可嗓门喊起来:“杨杨!杨……”一下王慧看见了,女儿正一声不响站在路口边,看人家放风筝呢。望着天上各式各样的风筝,小脸上神情竟是那样痴迷。难怪这样大声叫,她都一点没听见。王慧拉了桂荣一把,不叫了,她不忍心打断女儿。每次看见风筝女儿都这样,她没法不叫她痴痴迷迷看上一会儿。看来回去得让丈夫给她也扎一个,她又一次这样想。他会扎,他说过小时候他常扎风筝放。

4

睡意迷蒙中,老“王胡琴”胳膊从膝上往下一掉,好像碰倒了什么,醒醒神一看,哦,二胡。便伸手扶起……怎么响了?他怔怔仲忡地把琴筒子蹾了蹾。不响了。怪。抹抹口角的涎水。把二胡在墙根戳好……怎么又响了?……噢,不是它,动静发自屋里。他进了屋,循声找去。原来声音是挂在墙上的一个烟盒大的小匣子发出来的,是一段不长的类似乐曲的动静。他望着它征了一会儿,这才猛然醒悟到,有人在叫门。尽管住在这儿已经有两年儿了,但他还是没有习惯“门铃”,就像他对这儿的一切都不能习惯一样。他叹了口气,返身走出来。

“谁呀?”他问。

“王胡庆在吗?”

“王胡琴”,但他知道不是叫他。他这“王胡琴”早已被人遗忘了。是叫儿子。

“没在。”儿子交待过,他不在家,不管什么外人来一律不要给开门。“你,有什么事?”

“没在算了,我来给他送钱。要不这么他吧,也就是一车花钱,省得再跑一趟,我扔进去得了。”外面扔了一下,但一个纸包好像没能飞过高墙,撞了一下,又掉回去了。

老头迟疑一下,把门打开一道缝,半尺长的铁链条依然在里边挂着。这是保险门。

外边把纸包塞进来:“他知道我,我走了——”

“那。”老头觉得不过意,欠个门缝待客,又是大老远来送钱的,太失礼数了。便伸手摘下了铁链,“进来坐会吧,喝口水——”

“砰!”门开了。老人什么也没看清,只觉得一团白光朝门面上飞来,脑子里嗡地一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5

和所有露天市场一样,天近晚时,花市的繁荣时刻似乎才刚刚开始。虽说这爿花市属地摊式摆卖,基本净是些文竹,玻璃翠之类大路货,但在真正内行的买主图里,这儿还是备受关注的。原因很简单:王胡庆的花时常在这儿出手。当然王胡庆本人绝不会跑到这儿来蹲摊儿守市,他在这儿的经纪人,是一个叫胡岩的年轻人。

这会儿正在这儿。他十八九岁,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头发不长不短,衣服不新不旧……总之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唯一与众不同的,是他那到神气。两手插兜,目光散漫,然而在那万事不经意后面,却正透着一种什么他都经见过的洞明与练达——这副神情与他年龄实在不大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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