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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贵婿 第1节(2 / 2)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武道:“邹峰杀了雷捕头,已经被抓,她们二人藏匿邹峰不报,后面也要论罪。”

柳玉珠惊骇地看向林织娘。

宋氏则激动地扑到栅栏上,对着陈武道:“既然真凶已经抓到,是不是可以放了我们娘俩了?”

陈武解释道:“现在是晌午,大人需要休息,半个时辰后升堂,届时大人会传唤你等,与雷家众人一同审案。你们再等等,下午审完应该就能放人……不对,柳玉珠无罪可以释放,你之前擅闯衙门,还要继续关押九日。”

说完,陈武大步离去,唯恐宋氏与他争吵。

然而陈武纯粹多虑了,宋氏此时一点都不介意自己要多关押一段时日,女儿的罪名洗清了,不用砍头了,别说九日,再关她九个月,她也高兴!

“玉珠,我可怜的珠儿,你总算可以出去了!”

宋氏抱住纤弱的女儿,喜极而泣。

柳玉珠替自己高兴,却又懊恼因为她连累母亲还要住九天牢房。

宋氏浑不在意,高兴够了,她拍拍女儿的小手,走到牢房栅栏前,开始质问对面的林织娘:“姓林的,你这人怎么回事?三年前邹捕头对你图谋不轨,还捅了你男人,现在他回来了,丧尽天良杀了雷捕头,你怎么不报案,竟然还将他藏在家里,差点害惨我的女儿?”

宋氏神色不善,语气更凶,如果不是有栅栏拦着,她定要抓住林织娘的衣领好好问一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织娘低着头,一言不发,像个泥人。

田婆子看眼宋氏,哭丧着脸道:“你当我们娘子心甘情愿?那邹捕头凶神恶煞地跑到我们家里,我们娘子若是不从,就要被他杀了,不得已才从了他,至于雷捕头,我们也是今天才知道是他杀的人。”

宋氏一听,就有那么一点同情林织娘了,可一想到如果不是陆大人英明神武破了案子,林织娘的怕死就会害死她的女儿,宋氏便再也说不出同情的话,拉着柳玉珠去她们的席子上坐着了。

柳玉珠偷偷瞥了林织娘几眼,终于,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你们怕邹峰,可那晚他去杀雷捕头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趁机跑了?难不成他人在外面,还能挟持你们?”

田婆子:“那晚他出门前,把我们绑得结结实实嘴也堵住了,我们能怎么办?”

柳玉珠:“邹峰回来多久了?怎么混进城的?”

田婆子心乱如麻,这时候有人陪她说说话,她反而好受点,便如实回答道:“初一那天下大雨,天黑了他翻墙进来,穿得破破烂烂乞丐一样,他人瘦成了鬼,力气一大把,一个照面就把我打晕了。”

说到这里,田婆子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林织娘。

那晚她晕了,晕得时间却不长,醒的时候被捆在林织娘的屋里,嘴里塞着抹布。她还迷糊着,就听见林织娘在呜呜地哭,正被邹峰糟蹋,直直祸害了一晚。第二天,林织娘对邹峰唯命是从,她一个快入土的老婆子更不敢揭发邹峰,只能当什么都没发生,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柳玉珠记得八月初一的那场雨,雨势很大,白天路上都没什么人,天黑了更不会有人上街,那样的天气,邹峰扮成乞丐混进城非常容易,翻墙去林织娘家里也不怕引起大动静。

巧的是,初二中午,新任知县陆询也进城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邹峰为何要杀雷捕头?”柳玉珠最不明白的是这点,“雷捕头始终相信他的为人,他被官府通缉也是他杀人在先,与雷捕头何干?”

田婆子:“我哪里知道,他已经疯了,谁知道疯子是怎么想的。”

在田婆子看来,如果她是邹峰,既然已经逃了,就寻个远离本县谁也不认识自己的地方好好过日子,非要回来也是偷偷去见爹娘至亲,为何要冒险来睡一个女人?

只有疯了,才能解释邹峰所为。

田婆子这边提供不了线索,柳玉珠看向林织娘:“他跟你说过吗?”

林织娘就像没听见她的话,低着头,一动不动。

田婆子叹道:“你别问了,我们娘子这十来日过得生不如死,大人再不破案,我们娘子迟早也要被他折腾死。”

宋氏是过来人,猜到林织娘的遭遇,她朝女儿摇摇头,不想自己单纯的女儿听那些。

柳玉珠突然反应过来。

她刚去伺候陆询的第一晚,浑身僵硬,因为陆询的脸,因为他开始的温柔,勉强才放松下来,可如果换成一个潜逃三年凶神恶煞的杀人犯……

柳玉珠不敢再想,也不再对林织娘追问什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半个时辰好像很快就过去了。

捕快来请柳玉珠母女去大堂,只请她们母女。

外面阳光明晃晃的,娘俩都眯了眯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

到了大堂,就见雷老太太一家人已经跪在那里了,正对着一个头发乱如疯子的囚服身影哭骂连天。

陆询端坐北面,一身官袍,清俊威严。

柳玉珠、宋氏跪到了一旁。

陆询开始审案,让邹峰交代杀人经过。

邹峰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闲散,低着头道:“我藏在林织娘家里,本想快快活活跟她厮混一生,没想到因为馋酒两番使唤田婆子去陈家买酒,被雷虎撞上。雷虎知道我喜欢喝陈家的酒,追着田婆子打听,虽然被田婆子混弄过去了,我仍然不放心,怕夜长梦多,索性先下手为强,杀了他。”

柳玉珠怎么都没想到,邹峰竟然因为这种理由残杀了曾经的兄弟。

她都替雷捕头难受,雷老太太更是扑过去对着邹峰又打又咬起来。

邹峰没躲,直到雷老太太被捕快拉开,他才转过去,朝雷老太太磕了三个头:“我对不起虎子,对不起您,只是我过够了东躲西藏的日子,再也不想逃了。虎子外粗心细,早晚能查到林织娘那里。我约他喝酒叙旧,他不肯替我遮掩,那就别怪我狠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雷老太太嚎啕大哭。

柳玉珠回想雷捕头对她的照顾,慢慢红了眼圈。

陆询瞥了她一眼,继续审问邹峰:“你何日进的县城,如何得知雷虎心仪柳玉珠?”

柳玉珠顿时忘了缅怀雷捕头,朝邹峰看去。

邹峰低着头,顿了顿道:“初一大雨,我扮成乞丐进的城,进城前我就从其他乞丐那里打听过雷虎的消息,知道他常去紫气东来,等我动了杀心,便想到可以嫁祸柳玉珠,虎子身上的咬痕抓痕,都是我伪造的。”

这回,换成宋氏对他又踹又打了。

陈武及时拉开宋氏,宋氏犹不解恨,脱了一只绣鞋,重重地拍到邹峰脑后:“让你害我女儿!”

陈武:……

他心有余悸地看向上面的主子,如果,如果让宋氏知道柳玉珠的清白早毁在了主子手里,宋氏会不会继续脱了另一只绣鞋,扔到主子脸上?

陈武不敢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询也多看了一眼宋氏的鞋子,抓起惊堂木,重重一拍。

宋氏瞪着邹峰跪回女儿身边。

陆询对她们母女道:“既然凶手已经认罪,柳玉珠可以回去了,紫气东来即刻解封。宋氏昨日擅闯衙门,本该关押十日,念在你爱女心切,且柳玉珠确属冤枉,你也随她一起归家罢,切记不可再犯。”

宋氏听了,惊喜交加,扶着柳玉珠站了起来,朝陆询拜了又拜,夸了一堆好话。

陆询摆摆手,示意她们快走。

宋氏高高兴兴地挽着女儿走了。

柳玉珠微微偏头,终究没敢再看陆询,接过陈武递过来的细软包袱,心虚离去。

陆询收回视线,对雷家众人道:“你们可以去给雷虎收尸了,雷虎智勇双全,为本县治安立过大小功劳无数,这次雷虎也是因公查案而死,本官特赐白银五十两予以抚恤,雷虎下葬之日,本官也会前往吊唁。”

雷老太太哭得都发抽了,她宁可不要这荣耀,也要儿子活过来。

雷家众人退下后,陆询看眼邹峰,命人去提林织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邹峰握了握拳,突然大笑三声,对陆询道:“一人做事一人当,雷虎是我杀的,林氏被我逼迫不敢报官,大人不必为难她一个寡妇。”

陆询:“你倒是会怜香惜玉。”

邹峰摸摸鼻子,得意又猥琐:“一夜夫妻百日恩,她伺候了我那么多晚,这点担当我还是有的。”

有几个皂班捕快配合地发出笑声。

陆询一一扫过去。

捕快们登时收敛笑容,挺胸抬头,一脸凛然。

陆询将邹峰杀马大祥一案的卷宗放到一旁,看向大堂之外,静候寡妇林织娘的到来。

第10章010

捕快押着林织娘来了大堂,按跪在邹峰旁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邹峰看了她几眼,见林织娘始终低着头丢了魂一样,他突然嫌弃道:“看你这死木头的样子,如果不是三年前老子没得手咽不下这口气,老子才不回来找你!”

林织娘抖了抖,头垂得更低了。

邹峰还欲再说,陆询一拍惊堂木,叫他闭了嘴。

大堂安静下来,陆询审问林织娘:“三年前马大祥横死案,本官尚有疑虑,当日情形,你可还记得?”

林织娘抬起头,双眼木然地看着陆询。

陆询便问邹峰:“你来说。”

邹峰嗤笑:“记得记得,老子惦记这娘们许久了,那天特别想,就拎着酒坛去了马家。老子先将马大祥灌醉,再掳她去了床上,没想到老子还没成事,马大祥憋尿醒了,提刀来砍老子,可他烂泥一样哪里是老子的对手,反而被老子砍了。”

他刚说完,陈武一脚踹在他背上:“大人面前,不得放肆,再敢说一句老子,我打断你的腿!”

邹峰回头看他一眼,笑了两下。

陆询拿起卷宗,对林织娘道:“据卷宗上所述,案发当晚,直到马大祥死了,你发出尖叫,街坊们才听到动静,在那之前,邹峰意图强..暴你时,你为何不高声求救?”

林织娘还没开口,邹峰抢着道:“她那性子,我一瞪眼她就吓傻了,哭都不敢大声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询反过来问他:“既然你这么了解林氏的脾气,以你身为捕头的智谋,为何不选在马大祥外出林氏独自在家之际,翻墙去找她,反而要冒被马大祥当场抓获的风险去犯事?”

邹峰微怔,旋即哼道:“我说了,那天我特别想,男人冲动来了,谁还顾得了那么多。”

陆询点点头,吩咐陈武:“堵住他的嘴。”

邹峰抗议,却被陈武强行塞了一嘴抹布,手脚被缚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只有一张阴森狰狞的脸朝着林织娘的方向。

陆询继续审问林织娘:“现在本官只问你话,你若执迷不悟不予配合,休怪本官动刑。”

他才说完,便有行刑捕快抬了长木凳进来,随时准备打林织娘的板子。

林织娘木然的面容终于出现一丝裂痕。

陆询:“初一晚上,邹峰潜入你家,除了一身乞丐衣裳,他还带了什么随身物品?”

林织娘下意识地看向邹峰,可一对上邹峰消瘦阴森的脸,她马上避开,脸色苍白,似是不愿回忆一些画面。半晌,她闭着眼睛,道:“只有一身破衣,并无他物。”

陆询:“你可知他计划谋杀雷虎?”

林织娘:“知道,那日田婶告诉我们她买酒时撞见了雷捕头,他对雷捕头起了疑心,彻夜难眠。初八傍晚,他逼我拿出家里用来毒鼠的砒..霜,然后将我与田婶绑在一起,堵上嘴,他不知去了何处。这两日我们主仆不曾出门,今日才知道他真的杀了雷捕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询:“你恨马大祥吗?”

林织娘错愕地睁开眼睛。

其他人也没料到陆询突然转移了话题,纷纷看过去。

陆询只盯着林织娘:“马大祥活着时,经常对你拳脚相加,你的两个孩子也皆因此小产,你可恨他?”

林织娘苦笑两声,麻木道:“男人打女人,天经地义,家家户户的媳妇都是这么过来的,谁会为这个恨。”

陆询:“马大祥案发当晚,邹峰强迫你,你为何不喊人?”

林织娘垂下睫毛:“我太怕了……”

“你可恨邹峰?”

林织娘脸色惨白,更加不敢看邹峰的方向:“恨。”

“这几晚邹峰可有与你行房?”

林织娘浑身发抖,只点了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是否怕他,所以不敢反抗?”

林织娘点头。

“在你心里,他是不是猪狗不如?”

林织娘还是点头。

“如果可以,你是不是希望他死?”

林织娘点头。

“他是否亲过你?”

林织娘点头。

“他亲你的时候,你是不是恶心想吐?”

林织娘脸色更差了,点头。

“他摸你的时候,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突然,林织娘捂着耳朵,尖声大叫:“不要说了!我恨他!我恨不得他千刀万剐!”

吼完这一句,林织娘仿佛疯了一样,扑到邹峰身上,疯狂地抓打起来:“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要回来!我本来都可以好好过日子了,你为什么要回来!”

陈武不知何时取掉了邹峰口中的破布,也解开了他手上的绳索,但一开始,邹峰并没有反抗林织娘,直到林织娘不打他了,反而去抓她自己的脸,邹峰才猛地抱住林织娘:“你别这样,你别这样!”

“我不用你管!”林织娘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发疯地从邹峰怀里挣脱出来,她爬到远处,指着邹峰哭骂:“你别碰我!我看你就恶心!早知道要被你糟蹋,我宁可死在他手里,也不想被你这个疯子玩弄!你为什么没死,三年前你就该死了!”

林织娘一边哭一边扯着自己的头发,俨然真的疯了。

邹峰看着这样的林织娘,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陆询冷声道:“邹峰,到了此时,你还要袒护她吗?”

邹峰攥着拳头,神色痛苦,却依然一言不发。

陆询便对林织娘道:“邹峰真心喜欢你,你不该如此恨他。”

这句话像一簇火苗,烧毁了林织娘脑海里的最后一丝理智,她突然停下了折磨自己的动作,双眼血红地看向邹峰。

邹峰回避了她的眼睛,因为那里面只有深深的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织娘见了,流下两行眼泪,脸上却是无尽的嘲讽:“你以为你这样对我,我就会感激你吗?三年前你替我杀了马大祥,如果你乖乖被官府抓获砍头或是逃之夭夭不再回来,我一定会感激你,可你回来了,你像当年的马大祥一样不把我当人,只管自己快活,你凭什么还要我感激你?早知道你会回来,我宁可一头撞死,也不要被你恶心!”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邹峰终于爆发,跪行着扑过去抓住林织娘的肩膀,“你当我真是傻子?三年前我的确被你骗了,我以为你是真的喜欢我,可你有丈夫,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听你的去劝马大祥,直到你趁他醉酒扑到我怀里,主动要与我做一夜夫妻,我都还以为你心里有我,便是错手杀了马大祥,我也甘愿揽下一切罪名,只为了让你好好活下去。”

“我逃了,在外面的这三年,我无时无刻不想你,不担心你,怕你一个寡妇被人欺负,我为什么回来,还不是为了与你团聚!可我跟你在一起的第一晚,我就知道你的心意了,你虽然没有拒绝我,可你一眼都不愿意看我!”

“我不在乎,我只想带你离开,你拿虎子当借口,说虎子这些年一直在盯着你,你一走他肯定会怀疑!你打着替我着想的名义,不停地劝我离开,我快要被你逼疯了,才想到要杀了虎子,你又怕我贸然行动连累你,跟我说他与柳玉珠的事,那时候我才知道你究竟有多狠毒,可我还是喜欢你,被人抓了也还想把你摘出去!”

“林织娘,我都要死了,你为什么非要说出来,非要让我不好过!”

邹峰死死地抓着林织娘的肩膀,声嘶力竭。

林织娘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她其实知道,只要她保持理智,她就能扮演一个完全无辜的寡妇,便是私藏凶犯也是被逼无奈,知县大人定不了她什么大罪。

可她真的受不了了,邹峰回来的这几晚,对她而言无时无刻不是折磨,她一点都不想再回忆,她宁可跟他一起去死,也不想再看他自以为的深情,也不想再欠一个让自己恶心的人分毫。

面对邹峰丑陋可怖的嘴脸,林织娘只是轻轻一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随着邹峰与林织娘的一番质问剖心,三年前的马大祥案与雷虎一案都得以水落石出。

下午,陆询还在整理卷宗,县衙里发生的事已经经由多嘴的捕快传到了百姓中间。

有好热闹的人,马上去了刚刚解封的紫气东来,要把案情说给差点蒙冤的柳玉珠听。

柳玉珠不在客栈,之前离开衙门,她就直接跟着爹娘兄长回了柳家的老宅。

跨过去霉气的火盆,洗了一个热水澡,重新梳妆打扮一番,看着围在身边的家人亲人们,柳玉珠总算有了真实感,可以彻底将牢房里的那两日抛到脑后了。

父亲柳晖、母亲宋氏、哥哥柳仪,对柳玉珠都是安抚心疼为主。

长姐柳金珠、其夫萧鸿,二姐柳银珠、其夫周文俊也都赶来了。

柳金珠看不得爹娘把妹妹当小孩子哄的样子,教训柳玉珠道:“你打算开客栈的时候我就说过,姑娘家干什么要去抛头露面,咱们家现在日子过得好,阿仪是读书人,等他考上秀才,你就是秀才郎的妹妹,随便挑个人家都能嫁掉,你不听我的,结果遇上这等祸事,白白去坐了几天牢!”

柳玉珠低头不语。

萧鸿劝妻子:“三妹平安归来,这是喜事,一家人都高高兴兴的,你说这些做什么?”

柳金珠瞪向丈夫:“我教训我妹妹,用不着你插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萧鸿无奈地摇摇头。

柳银珠觉得长姐的话有道理,小声去劝柳玉珠:“玉珠啊,咱们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就安心待在家里,别去客栈了好不好?”

柳玉珠攥了攥手里的帕子,看着母亲道:“我在宫里当差当惯了,闲在家里实在无趣,客栈都开起来了,又不会经常遇到这种案子,而且还有伙计们要养,我怎能说不干就不干了?”

柳金珠:“那你还想不想嫁人了?”

柳玉珠倔倔的:“不嫁,一早我就说了不想嫁。”

柳金珠气得跳脚:“娘,你管管她!”

宋氏完全站在小女儿这边:“不嫁就不嫁,玉珠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她跟咱们想法不一样,人各有志,玉珠不愿意,咱们就别说了。”

柳金珠还想再理论,被萧鸿拉到了一旁,夫妻俩拉扯一番做了点小动作,总算作罢。

“行了行了,你们也都出来不短时间了,赶紧回去,跟长辈们报个平安,别让家里一直操心这边。”怕女儿们继续吵下去,宋氏开始劝两对儿小夫妻回家。

柳金珠、柳银珠只好带着丈夫走了。

柳玉珠跟着爹娘将姐姐姐夫们送到门口,就在此时,有街坊过来宣扬邹峰、林织娘的案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家人站在门外,一起听了前因后果。

宋氏:“林织娘好狠的心,这么说来,马大祥、雷捕头都是她害死的,邹峰不过被她利用而已。”

大姐夫萧鸿:“最毒不过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也。”

他刚说完,宋氏、柳玉珠三姐妹齐齐朝他看来。

萧鸿咳了咳,及时弥补道:“当然,也不是所有妇人都如此,狠毒的还是少数。那个,时候不早,我与金珠先回去了,岳父岳母请回,过几日小婿再来探望二老。”

宋氏哼了哼。

第11章011

送走姐姐姐夫们,柳玉珠跟着爹娘兄长回了厅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柳晖不善言辞,他心疼女儿这两日吃的苦,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宋氏道:“行了,玉珠在牢房都没睡踏实过,先让她去补个觉,休息好了再说。”

柳晖、柳仪父子点头赞同。

柳玉珠就回了她在家里的闺房。

柳家不算富裕,但凭借柳晖祖传的制伞手艺,还是慢慢地攒了一点家业,现如今柳家有两栋宅屋,挨着的,左边的临河开了卖伞铺面,后面的大院子留给师傅们做伞。右边的宅子便是柳家众人的居住之所,前后院被宋氏收拾得雅致温馨。

柳玉珠与两个姐姐都住在后院。

她睡不着,等母亲走后,她悄悄从床上起来,坐在窗边往外看。

姐姐们都出嫁了,后院空空荡荡,可柳玉珠还能记起小时候三姐妹一起玩耍的情形。

她是家中幺女,姐姐们都帮家里做过活儿,只有她,生在家里已有闲钱的时候,爹娘疼她,两位姐姐与哥哥也都照顾她,从不舍得让她帮忙烧菜洗衣,那时候家里虽然没有佣人,柳玉珠过得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慢慢地,两个姐姐相继出嫁,柳玉珠本以为自己也会像姐姐们那样嫁出去,逢年过节再带着丈夫孩子回娘家小住两日孝敬爹娘,没想到宫中下旨到各地选秀,爹娘想花银子打点都不管用,她还是去了京城。

在京城的时候,五年的时间度日如年,总是想家,如今回来了,竟又觉得那五年匆匆如梦,如果不是在自己的故乡看到了陆询,柳玉珠几乎都可以忘却那段时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只胖乎乎的雀儿飞到院子里的桂花树上,在枝丫间蹦跳。

前院传来人语,想必是街坊们听说她回来了,都来找母亲打听。

柳玉珠听了一会儿,关上窗子,重新躺到了床上。

归根结底,她可以忘了京城,别人忘不掉,在街坊们眼中,她是进京五年的宫女,她身上有太多的谈资,街坊们恨不得围在她身边,让她将五年里的每一日见闻都说出来,供她们打发无所事事的时间。

柳玉珠不想说,不想强迫自己去应酬,可那些都是家里处了二十多年的街坊,还有很多都是家里的主顾,母亲再疼她,也不能次次都不叫她过去,次次都将好心来“探望”她的亲朋好友们撵出去。

柳玉珠不想母亲为难,所以她搬了出去,母亲要应酬街坊,她可不必。

东想想西想想,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等柳玉珠醒来,已是黄昏。

屋里有水,柳玉珠擦把脸,抹上薄薄一层香膏,柳玉珠去了前院。

柳晖、宋氏、柳仪都坐在厅堂,见她醒了,宋氏笑着走到门口,唤厨娘炒菜上饭。

“快过节了,这几晚玉珠就在家里睡吧?”宋氏期待地道。

柳玉珠点头,看着兄长道:“不过客栈刚被查封过,等会儿哥哥陪我过去一趟吧,我去安安伙计们的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仪一口应了下来。

厨娘端了晚饭来,一家四口先吃饭。

吃完饭,柳晖咳了咳,赶在儿女出发前,看着女儿道:“玉珠啊,爹有事跟你商量商量。”

柳玉珠乖乖坐好。

柳晖先捶了捶自己明显佝偻的背。

他还没到五十岁,但因为常年累月地制伞,脊背早早地佝偻起来,脖颈腰杆手腕都落了些毛病。

媳妇心疼他,早让他休息了,柳晖舍不得,才一直都没有丢下那手艺。

柳玉珠看着父亲的背,心里何尝不难受?

柳晖见了,不由挺直腰杆,笑着开了口:“是这样的,我跟你娘好好商量了一番,你大姐有些话虽然不中听,但都是为你好,玉珠你想想,客栈那营生,接送的都是南来北往的客商,不知根不知底,鱼龙混杂,万一有了仇家,人家半夜里来寻仇杀人,还能栽赃到你头上。以前咱们想不到这个,如今出了雷捕头的案子,咱们不能不警惕啊。”

柳玉珠低下头,她知道父亲要说什么了。

柳晖怕女儿误会,赶紧接着道:“爹爹知道你闲不住,没有叫你搬回来住的意思,只是咱们换个生意行不行?换个安生稳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玉珠意外地抬起头,原来爹爹是这个意思吗?

“爹爹觉得换什么好?”柳玉珠诚心请教道。

柳玉珠刚回来时,没有做任何生意的经验,她只是想搬出去,正好那家客栈的前东家急需银子周转,柳玉珠就给买了下来,稍微修缮修缮,换个牌匾,直接做起了客栈生意。而今摊上雷捕头的凶杀案,短时间怕是没人敢去紫气东来投宿了,如果有其他生意路子,柳玉珠也愿意换的。

宋氏笑道:“你爹卖了大半辈子的伞,除了卖伞,他还能懂什么生意。我们的意思是,你把客栈改成伞铺,一楼卖伞二楼当库房,货直接从咱们家里搬,原来的伙计继续用着,既不用担心他们没饭吃,又不用再担什么风险,一举两得。”

柳玉珠惊道:“那我岂不是抢了咱们家伞铺的生意?”

宋氏道:“咱们县城的伞铺还少吗?你不抢也有别人抢,人家的铺面还比咱们好,你的客栈在主街,我跟你爹巴不得你多卖点,让南来北往的客商都瞧瞧,给咱们柳家的伞多扬几分名。”

江南多雨,伞乃家家户户必备之物,伞铺随处可见,只是良莠不齐而已。

柳家的伞制作精良,画工更是一绝,乃是其中精品,在杭州府都小有名气,如果不是柳晖没有野心,不愿离开居住了三代的老宅,他大可以去府城开铺子。即便如此,府城也有伞商定期会来柳家进货。

柳玉珠已经心动了,卖伞的确比开客栈安生很多。

只是……

柳玉珠瞥了眼身边的哥哥,也想到了出嫁的两个姐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宋氏看得出女儿在顾虑什么,道:“你爹年纪大了,还能干几年,你哥若是不读书,咱家的祖业肯定要传给他,可他从小心思就不在这上面,开窍去读书了,正好你不愿意嫁人,干脆替你哥继承祖业好了,如果你以后又想嫁了,铺子还是你看着,每年分点红利给他们仨就行。”

柳仪马上道:“什么红利不红利的,铺子是玉珠开的,将来父亲退下家里的伙计也都由玉珠管,我考了功名外出做官,制伞的事一点都不搀和,自然也不用分什么红利。萧鸿家大业大,大姐跟着他不愁吃穿,肯定也不会惦记咱家这点,二姐手头紧,玉珠若生意做得好,略微接济二姐就是。”

柳玉珠想了想,道:“这样,将来铺子真的开起来了,纯利我分五成,大姐二姐哥哥一人一成,爹娘拿两成。”

宋氏哼道:“你若嫁了,这么分很公平,你若没嫁,一直都是柳家的老姑娘,那赚多少银子都是你的,谁也不用给他们分。”

柳晖被娘仨逗笑了:“伞铺能赚几个钱,看你们这一本正经的,先别想那么远,玉珠啊,你大哥我指望不上了,接下来我真就把你当接班人培养了,你是姑娘家,爹爹舍不得你太辛苦,但你该会的必须会,学会了手艺可以栽培徒弟,你主管经营就成。”

柳玉珠笑道:“嗯,爹爹尽管教我,我不怕辛苦。”

制伞是柳家的祖传手艺,多辛苦柳玉珠都愿意学,更何况为了自己学,她心里高兴人也自在,不像在宫里,学什么都是为了伺候人的,一旦伺候不周还要挨教习嬷嬷的打骂。

一家人商量好了大概,柳玉珠跟着哥哥出门了。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有些街坊饭后出门溜达,瞧见兄妹俩,都热情地恭喜玉珠得以洗刷冤屈。

柳玉珠笑笑,故意紧紧跟在兄长一旁,仿佛不善言谈的模样。

再有柳仪圆滑地应酬,街坊们都没有纠缠柳玉珠太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走出这条街,熟人少了,兄妹俩也清静下来。

“玉珠,你真不打算嫁人了?十八岁也并不算太晚。”

昏暗的光线下,柳玉珠的侧脸仍然莹白娇美,如月光皎皎浮动着动人的光华。看着这样的妹妹,柳仪忍不住问道。

在他看来,家里三颗明珠,各有各的美,都值得嫁一个好儿郎。

应对这个话题,柳玉珠再次搬出公主,笑道:“公主说过,如今天底下的女儿,除了她这个唯一的公主,其他人都要嫁去别人家,刁蛮跋扈者要被人议论不守妇德,柔弱温驯者难免要看别人的脸色,所以,除非遇到真能托付终身之人,但凡自己有些钱财,都不如不嫁,哥哥,你不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吗?”

柳仪失笑:“就算有些道理,大多数女子都是这么过来的,嫁人生子,相夫教子,且,玉珠你不要忧虑过重,你看咱娘、大姐,她们不都过得很好?”

柳玉珠:“娘年轻的时候累是累了点,不过她与爹爹感情好,咱们就不说了。大姐家里,大姐夫是不错,可大姐的继母婆婆年轻强势,哥哥当真以为大姐在那边什么麻烦都没有?大姐都如此,更不用说二姐家里的那堆破事了。”

柳仪顿时无言以对,半晌才摸了摸妹妹的头:“看你平时不言不语的,原来什么都清楚,我家玉珠真的长大了。”

柳玉珠仰头,认真地对兄长道:“哥哥,你一定要努力读书,考秀才考举人考进士,将来的官比周文杰还大,到时候看李桂花还敢不敢在二姐面前摆官夫人的谱。”

柳仪笑:“好,哥哥努力。”

走出前面的巷子,就是主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兄妹俩不再说悄悄话,柳仪问妹妹:“等会儿要不要去买点小吃?”

柳玉珠正要摇头,巷口外面的主街上,突然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本能作祟,柳玉珠嗖的躲到了兄长身后。

陆询只觉得余光里好像有什么一闪,偏头,看到了柳仪,年轻男子青色的衣袍后,露出一点白色的裙摆。

柳仪也认出了陆询,那可是救了妹妹的大恩人,礼节使然,柳仪顾不得去想妹妹的异常举动,加快脚步朝陆询走了过去,最后停在陆询几步之外,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小民柳仪,谢大人明朝秋毫,还了舍妹清白。”

陆询抿唇,瞥眼丈远之外的柳玉珠,他虚手一扶:“本官分内之责,不必多礼。”

柳仪直起身子,发现妹妹还愣在那边,连忙招手唤她过来。

柳玉珠定定神,垂眸上前,朝陆询福礼:“大人救命之恩,民女没齿难忘,来世必定衔环结草为报。”

陆询:“言重了,不过你身为女子,以后还是少抛头露面的好,此案若不是你与雷捕头交好,林织娘断想不到要陷害于你。”

类似的话,长姐已经训了她一箩筐,柳玉珠左耳进右耳出。

人各有路,自打她在京城失了身,她的路注定与常人不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关于此案,柳玉珠倒是有个疑问。

“大人说的是,我已经悔过了。”柳玉珠神色诚恳,然后钦佩地看向陆询,“大人,关于此案,那邹峰明明已经揽下所有罪责了,大人是如何看出林织娘也参与其中的?”

柳仪也很好奇。

陆询扫眼街上的吃食摊子,道:“此事说来话长,本官刚刚从县衙出来,想先去吃点东西。”

柳仪马上道:“舍妹的客栈也卖吃食,有江南菜也有京城菜,大人若不嫌弃,今晚就由我们兄妹做东招待大人,如何?”

陆询看向柳玉珠。

柳玉珠能说什么?

“还望大人赏光。”

“那就叨扰了。”

第12章012

紫气东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闹出了一桩命案,客栈一解封,那几个投宿的客商游子马上拎着收拾好的包袱走了,要么换了其他客栈,要么直接出了城,导致此时客栈里只剩下几个伙计,冷冷清清,柳玉珠她们来得再晚点,盘子可能都要打烊关门了。

“东家,您可算来了!”

盘子第一个瞥见了柳玉珠兄妹,高兴地喊道。

于是,石头、李三娘、杏花也都赶了过来,秋雁、莺儿也都在。

只是大家还没围过来,就看到了俊如神仙的陆询。

陆询来过客栈查案,伙计们都认得他,虽然此时的陆询神色温和风度翩翩,但陆询审讯他们时的余威犹在,所有人都安静地避让到了一旁,其中,知道内情的秋雁偷偷瞥了柳玉珠几眼,不懂眼下是怎么回事。

柳玉珠用眼神示意秋雁放心,笑着对李三娘道:“我与哥哥过来看看铺子,正好遇到陆大人,陆大人还没有用过晚饭,三婶快去厨房起火,做几道拿手好菜端上来。”

李三娘激动地拿手抹围裙:“好嘞,我马上就去,大人,不知道您好什么口味?”

陆询温声道:“本地菜就好,微咸即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李三娘便叫上杏花去厨房帮忙打下手了。

盘子飞快擦了一张本来就干干净净的方桌,端上茶水。

柳仪请陆询坐上位,他挨着坐在陆询下首。

柳玉珠不想离陆询太近,就坐了他对面的位置,坐好了,一抬头,正好撞见陆询看过来的视线,柳玉珠心里一咯噔,突然后悔选错了地方。

“大人喝茶。”

柳玉珠提起茶壶,站起来给他倒了七分满,掩饰自己的慌张。

“有劳姑娘。”陆询很是客气,双手接过茶碗。

柳玉珠继续给兄长倒。

柳仪让妹妹坐下,敬重地看向陆询:“林织娘一案,还请大人替我们兄妹解惑。”

陆询颔首,先肯定了柳玉珠的功劳:“还要先感谢玉珠姑娘提及雷捕头生前所言,如玉珠姑娘所说,雷捕头与邹峰情同兄弟,便是雷捕头奉命抓捕邹峰,两人之间也并无生死之仇,他为何突然要对雷捕头下杀手?”

柳仪自动理解为妹妹在大堂受审时说了这些,没有深究,只等着陆询继续说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询:“再有,邹峰在外逃亡三年,担惊受怕自顾不暇,按照情理,他不会过于仔细打听雷捕头的近况,可他不但杀了雷捕头,还对雷捕头与玉珠姑娘的事了如指掌,不惜冒着被客栈伙计发现的危险也要将尸体运到客栈,借此栽赃玉珠姑娘。我便猜测,邹峰或许有同谋,他是替同谋杀人,他的酒、砒..霜、消息,也全是那位同谋所供,栽赃陷害是怕查到同谋身上。”

柳玉珠被他说得浑身发冷,仿佛看到了林织娘与邹峰密谋陷害她的情形。

柳仪安慰妹妹:“别怕,都过去了。”

“对对,东家是有福之人,这不,陆大人就是东家的贵人,一上任就帮了东家。”

身后传来盘子的声音,柳玉珠回头,这才发现盘子、石头、秋雁、莺儿不知何时都凑了过来,大概都被陆询的话吸引来的。

人一多,柳玉珠的胆子自然就大了。

陆询喝了口茶,继续道:“我翻看过马大祥的案子,除了林织娘被他强迫时不曾呼救,该案最大的疑点便是邹峰。我与县衙里的老人们打听过,邹峰十六岁入县衙当捕快,因其心思缜密功夫了得,二十岁便成了捕头。这样的一个人,且不说他平时侠义心肠,便是他意图对林织娘不轨,也会制定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绝不会冲动行事。”

他负责说,柳玉珠等人就负责点头,都觉得他的话太有道理。

“邹峰被抓之后,言谈间对林织娘十分无礼,其实暗藏维护,再对比马大祥案的种种疑点,林织娘与马大祥的夫妻不和,我一开始只是怀疑两人联手杀了马大祥,由邹峰承担罪名,逃走后再谋前程。但林织娘对邹峰充满了抗拒与憎恨,对邹峰应该只是利用,在我的挑拨与刺激之下,她自己招了。”

陆询说得简单平淡,柳仪等人都被他吊足了胃口,盘子更是急切地问道:“大人是如何刺激她的?”

审讯的详细过程,他们并不知道,只从百姓口中听到了结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询笑了笑,道:“权宜之计,难免恶语伤人,本官不想再提。”

说完,他看向大堂通向后院的门。

吆喝声响,李三娘先端了一壶酒、一碟子酱牛肉来。

菜一上桌,陆询便拿起了筷子。

见此,盘子等伙计都散开了,再想听故事也不能打扰知县大人用饭不是。

柳玉珠解了困惑,因有兄长招待,她便站了起来,对陆询道:“大人慢用,民女有些话要与伙计们说,暂且失陪了。”

陆询点头。

柳玉珠叫上几个伙计去了后院,通知他们客栈要改成伞铺一事。

妹妹语焉不详,柳仪主动向陆询解释道:“经此一案,我们一家人都心有余悸,如大人所说,玉珠一个姑娘家,不适合与三教九流的客商打交道,所以她准备改开伞铺了,铺面交给伙计们打理,她主管监工自家师傅们制伞。”

陆询面露困惑:“伞铺?”

柳仪笑道:“正是,我们柳家世代制伞,到了我们这一辈,我去读书了,家里两个姐姐都已经出嫁,正好玉珠无意嫁人,家中二老便决定让她继承祖业。大人初来江南,想必不知江南雨多,有时候淅淅沥沥能连着下两个月,身边没伞可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询:“原来如此,不过,玉珠姑娘正值芳华之年,为何不想嫁人?”

柳仪轻叹:“她曾入宫做宫女,出来后自觉年龄大了,恐难找到好婚事,再加上在京城得了一些见闻,觉得女子嫁了人多少都要吃些苦头受些气,就宁可单着,一个人过活。”

陆询品了一口酒,未予置评。

柳仪也不想多说家里事,端起酒碗,朝陆询道:“感谢大人替舍妹脱罪,小民敬您一杯。”

陆询与他喝了一碗,转而聊起柳仪的学业来。

后院,听了柳玉珠改经营伞铺的计划,伙计们都很赞成,死过人的客栈应该也没人敢来住了,改成伞铺,主顾们买了伞就走,不必忌讳太多,后院的大马房拆了,种些花草,自家伙计们看着也舒心。

李三娘炒好了菜,伙计们一样一样地端进去。

柳玉珠与秋雁去了二进的宅子,单独聊了聊。

“如此看来,大公子并不记恨你非议他的那些话?”秋雁问。

柳玉珠蹙着眉头,心神不宁的:“他先前急着破案,是为了证明他的能力,免得传到京城继续惹人笑话,至于我与他之间的恩怨,他可能大人不记小人过,也可能打算后面再慢慢算账,谁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

秋雁:“那,咱们就这么干等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玉珠苦笑:“只能等了,他已经知道我在这边了,我藏到老家也无用。”

秋雁看眼客栈的方向,迟疑道:“刚刚我观大公子,似乎不像记仇之人。”

柳玉珠仰着脸问她:“如果有个男人跟你睡了三晚,之后便四处传播你有狐臭,臭不可闻,而他身份卑微,你是侯府大小姐,你会轻易放过他吗?”

秋雁光听听都气得脸红了,狐臭,她才没有狐臭!

柳玉珠一脸生无可恋:“这就是了,我说他的那些话,比狐臭还恶劣百倍。”

如果这样陆询都能原谅她,那陆询就不是神仙下凡,而是活佛转世。

秋雁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柳玉珠看向院子,夜色已经彻底笼罩下来,陆询该吃完了吧?

拿了一盏灯笼,柳玉珠去了前面。

她来的正好,陆询才放下筷子,准备告辞了。

柳玉珠站到哥哥身边,虽然心里怕他报复,表面还得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询走了,一身便服,颀长挺拔。

柳玉珠看着他的背影,如果此时周围无人,她定会跑过去拦住陆询,求他说句准话,怎么报复都行,让她做什么都行,只求陆询痛快点给她个了断,而不是继续这样吊着她,让她日夜难安。

“不早了,咱们也回家吧。”柳仪接过妹妹手中的灯笼,在前带路道。

柳玉珠心不在焉地跟着兄长。

回了家,宋氏、柳晖都还没睡。

又聊了聊新伞铺的事,宋氏送女儿去后院。

“玉珠,你在牢房穿的那身衣裳娘已经烧了,只是这帕子料子太好,娘没舍得,你看看,以后还用吗?”

分别之前,宋氏从袖口取出一张白色的手帕,递给女儿问。

那雪白的帕子上没有绣任何图案,只是用料太好,摸起来绵软顺滑。

柳玉珠想了一会儿,猛地记起来,这是陆询的帕子。

那晚夜审,她担心蒙冤掉脑袋,曾在他面前落泪,陆询递了帕子过来,她随手就用了,用完还忘了还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用,这是公主赏我的好料子,幸好娘没烧。”柳玉珠庆幸无比地道,话肯定是糊弄母亲的瞎话,但这的确是宫里赏赐的雪缎,万一陆询找她讨要,柳玉珠拿什么赔?

“既是公主赏的,你好好收起来,千万别弄丢了。”

宋氏叮嘱几句,回房歇息了。

柳玉珠进了内室,坐到床上,对着手里的帕子发愁。

躲他还来不及,帕子该如何还回去?

第13章013

柳玉珠的客栈开始关门重修,父亲替她请了熟练的老工匠,有自家伞铺做参照,老工匠保证十月前肯定能完工。

铺子有秋雁等伙计帮忙照看,柳玉珠只需要跟着爹爹学制伞就行。

才学了两日,中秋节假到了,制伞的师傅们回家与家人团圆,柳家也精心准备过节。

八月十四,柳金珠、柳银珠分别带了丈夫回娘家过节。

柳金珠与萧鸿夫妻恩爱,连着生了两个孩子——九岁的萧珞、六岁的萧善,兄妹俩都长得极为漂亮,站在一块儿仿佛金童玉女,深得柳家众人的喜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银珠与周文俊成亲多年,至今还没有孩子,早年柳银珠曾经怀过一个,没保住,后面就再也没了动静。

厨娘回了家,宋氏早早就在厨房准备午饭了,柳金珠、柳银珠都去帮忙,柳玉珠也想,却被三人赶了出来,让她陪外甥外甥女玩。

男人们坐在厅堂说话,柳家院子里没什么好玩的,正好北门外面就是甘河,蹲在河边的石阶上能网起一些小鱼,萧珞兄妹俩每次过来都喜欢捞鱼玩,柳玉珠就带着他们去了河边,一人手里拿一个小鱼兜。

临河的人家,几乎每户都会在河边搭建一段通到水面的石阶,平时便来这里洗衣。

石阶不宽,只能让两个孩子并肩挨着坐下,柳玉珠就坐在兄妹俩后面的一层石阶上,看着他们:“小心点,别掉进去。”

“知道知道,小姨你放心吧。”萧善嘿嘿笑道,大眼睛盯着水面,随时准备捞鱼。

柳玉珠确实也比较放心,这条河她太熟悉了,她小时候也是这般玩过来的,而且六七岁的孩子,已经明白掉进水里的危险,不会乱来。

“哥哥,那里有条大的。”

“你别动,我来捞。”

兄妹俩很会配合,并不争抢,柳玉珠看着外甥外甥女,仿佛看见了十几年前的她与哥哥。

“玉珠,你大姐二姐都回来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个街坊婶子端着一盆衣裳走出门,瞧见柳玉珠,笑着打招呼道。

柳玉珠回以一笑:“是啊,中秋节嘛。”

婶子走向自家门前的石阶,对着柳玉珠道:“自从你去了京城,你爹你娘就少见笑脸了,今年好啊,你们一大家子终于聚齐了,热热闹闹地过个节。”

柳玉珠回头看看家门,白墙青瓦,院中桂花飘香,心中亦是无限感慨。

只有远离家乡,才会觉得这样看似单调的平常日子有多珍贵难得。

“玉珠啊,你大姐二姐都成双成对了,你真的不羡慕?”坐好了,街坊婶子一边洗衣,一边好心地劝道,“傻玉珠,听婶子的,趁年轻找个人嫁了吧,现在你有爹娘疼你,将来呢,还是找个贴心的男人一起过日子好,生几个孩子,瞧你这俩外甥外甥女,多讨人喜欢啊。”

柳玉珠只是笑笑。

萧善举起鱼兜,突然朝那婶子道:“阿婆你别说话了,我们这边的小鱼都被你吓跑了。”

街坊婶子:“……行行行,我不说了,你个小机灵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萧善假装听不懂,见那婶子低头搓衣裳了,小丫头笑着回头,朝柳玉珠眨了眨眼睛。

柳玉珠伸手摸了摸外甥女的脑袋。

萧善继续捞鱼。

女娃娃的脸蛋粉嘟嘟的,柳玉珠想,她的确不想嫁人,但如果能有一个外甥女这般伶俐乖巧的女儿,她非常愿意养。

一个时辰后,柳玉珠提着水桶与几条小鱼,跟在小兄妹俩的身后回家了。

午饭也差不多做好了,柳金珠、柳银珠不断地进进出出,将一盘盘散着发诱人香味的菜端上桌子。小户人家没有那么多规矩,只摆了一张红木八仙桌,等会儿全家老小都坐在一起吃。

最后一道菜摆好,宋氏擦擦手,与柳晖一起坐在了北面的主位。

萧鸿、周文俊并肩坐东边,柳玉珠、柳银珠坐西边,柳金珠带着两个孩子挤在南边。

萧鸿打趣岳母:“三妹才在家里住了三晚,母亲竟如请了菩萨进门似的,瞧着人都年轻了好几岁。”

宋氏哼道:“回头让金珠、银珠也回来,我能变得跟她们一般大。”

萧鸿看向妻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金珠倒是想回来,可萧家情况复杂,她很难得闲。

萧鸿便道:“金珠是我的贤内助,没了她家里得乱套,不如这样,我请母亲、二妹、三妹去家里小住,您看如何?”

宋氏:“我走了,你岳父他们怎么办?”

萧鸿还想再说,柳金珠瞪他道:“这么多菜也堵不住你的嘴,你真有这份孝心,少油嘴滑舌的,我看西院有一摞竹子还没劈,等会儿你帮忙劈竹子去。”

萧鸿:“劈就劈,我又不是不会。”

周文俊笑道:“我跟姐夫一块儿去。”

柳银珠:“算了吧,你们俩的手,一个拿算盘,一个拿纸笔,都不是劈竹子的料。”

萧鸿:“二妹这话就错了,劈竹子是力气活儿,只要有力气就能劈。”

宋氏:“对对对,银珠不用拦着,等会儿让他们俩一起劈去,劈不完谁也别想走。”

柳晖笑着摇摇头。

柳玉珠只管安静地夹菜,安静地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金珠问她:“你真决定改开伞铺了?”

柳玉珠点头。

柳金珠:“挺好的,咱们家的伞好看耐用,你的铺子位置显眼,不说赚大钱,肯定亏不了,养活你足矣。”

萧鸿:“你这叫什么话?三妹运道不俗,她的铺子一定会成为咱们县最大的伞铺,将来生意红红火火,日进斗金,三妹岂止能养活自己,还能给咱们父亲母亲盖大园子,让二老日日穿金戴银,奴仆成群。”

柳金珠连瞪他都懒得瞪了。

其他人都被萧鸿的话逗笑了。

笑过之后,宋氏哼哼道:“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不求自己大富大贵,只求我的三个女儿能衣食无忧,事事如意。”

这话有点弦外之音,柳金珠瞥了一眼周文俊,柳银珠神色微惭,柳玉珠低头吃饭。

萧鸿咳了咳,正色道:“母亲放心,小婿会继续努力。”

周文俊跟着表态:“下次春闱,我也力争金榜题名,让银珠做上官夫人。”

柳仪则道:“我与两位姐夫共勉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萧鸿起头,三个年轻男儿碰了一碗酒。

女娃娃萧善对这些话题没有兴趣,她问柳玉珠:“小姨,今晚爹爹带我们去逛灯市,你要去吗?”

她知道,二姨有二姨父陪,就小姨没有成亲。

柳金珠也道:“对,玉珠跟我们一起逛吧,人多更有意思。”

萧鸿:“还有文俊二妹,我赁了一条船,咱们同去船上赏灯。”

柳银珠看向丈夫,周文俊笑着点头:“好啊。”

姐姐们都有兴致,柳玉珠自然要应下来的。

散席后,萧鸿真拉着周文俊去西院劈竹子了,姐夫们都去了,柳仪当然也不能闲着。

男人们劈竹子,宋氏带着俩孩子去歇晌,柳家三姐妹都聚到了柳玉珠的闺房。

“玉珠,我听娘说,陆大人是京城侯府的公子,那你在京城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他?”柳金珠躺在最里面,与柳银珠将小妹夹在了中间,好在床够宽敞,躺三个身量纤细的女子并不会觉得拥挤。

柳玉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什么人人都对陆询感兴趣?

不过,柳玉珠愿意满足家中姐妹的好奇心,解释道:“我是公主身边的梳头宫女,算是公主的亲信之一,但公主外出时并不会带上我,所以我在京城待了五年,真没见过多少外人。”

柳银珠:“那你见过皇上吗?”

柳玉珠:“见过两次吧,那时候我在皇后身边,只是很快就被公主挑走了。”

柳金珠十分后怕,看着小妹惹人怜爱的脸蛋道:“你哪里会伺候人,笨手笨脚的,人也不够机灵,除了脸没什么能入贵人的眼,皇后八成是想把你献给皇上,幸好被公主捷足先登,免了你被老皇帝糟蹋。”

柳玉珠回想当年,皇上看她的眼神的确有点那个意思。

因此,柳玉珠真的感激公主,倘若她成了皇帝的人,面对后宫的尔虞我诈,能不能活到今日都是个问题。

“当年你写家书回来,说你在公主身边做事,娘高兴地去寺里捐了五两银子,其实我们都怕你被皇上看上,关在后宫一辈子都出不来。”柳银珠抱着妹妹的小手道。

柳玉珠笑道:“我这就算傻人有傻福吧。”

柳金珠突然坐起来,瞪着她道:“你就是傻,大好的年华,为什么不想嫁人?”

柳玉珠捂住耳朵:“不嫁就是不嫁,能不能别提这个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丫头竟然敢耍脾气,柳金珠压过来挠她的痒痒。

柳玉珠立即向二姐求助。

三姐妹滚成一团,笑闹声都飘到了西院。

萧鸿正在搬运一根竹子,听到熟悉的笑声,他对柳仪道:“你大姐,在我跟孩子们面前母老虎似的,只有跟二妹三妹在一起,她才又变成了曾经的柳家大姑娘。”

柳仪坐在木凳上,低头削竹子,淡淡道:“姑娘出嫁,若还像在娘家一般无拘无束,该被人嫌弃了。”

萧鸿摸了摸鼻子,这话不是在说他,金珠在萧家也是无拘无束的。

周文俊仿佛没听见二人的对话,眼中只有竹子。

可他听到了银珠的笑声,她出嫁前,也经常这么笑的,嫁进周家后,才慢慢变了另一种模样。

其实,他比谁都希望银珠快点变回去。

劈完竹子,柳金珠、柳银珠她们先回家了,约好晚饭后再见。

柳玉珠好睡了一场,醒来洗漱更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莺儿伺候她换了一件白底绣莲花的短衫,配大红色的长裙,既端庄又不失明艳。

镜子中照出来的脸,肌肤娇嫩水眸清澈,看不出任何世故,仿佛仍是十三岁的那个柳家幺女。

“姑娘面嫩,说您刚及笄也不会有人怀疑。”莺儿羡慕道。

柳玉珠笑了笑,经历过那些事,她对这些都不太在意了,美不美的,无病无灾就好。

趁莺儿出去倒水,柳玉珠翻出陆询的那条白色帕子,偷偷藏进袖袋。

良辰美景,陆询离家千里,夜里可能会出来逛逛灯市,如若侥幸碰见,她便寻机将帕子还他。

县衙后宅。

夜色渐渐笼罩下来,陆询用过晚饭,走出厅堂,只见一轮玉白色的月亮已经挂在天边,距离圆满只剩一小角。附近的街上传来人语喧哗,显得县衙静如空宅。

“大人,您第一次来江南,要不要去逛逛江南的灯会?”清风笑着问。

陆询:“也好。”

清风便要命人去准备车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询:“不必,县城不大,我随便走走就是。”

清风面露苦色,听主子的意思,今晚主子又准备单独出门了,不带他们。

第14章014

甘泉县城内河道众多,多是小河,其中甘河、泉河乃是两条主流,县名也是因此得来。

只不过,甘河位于县城北边,位置较为偏僻,远不如泉河地处本县中心,两岸店铺林立,热闹繁华。

柳玉珠更喜欢甘河一带的幽静,不过,若是与亲人出门游玩,还是泉河这边更合适。

吃过晚饭,柳玉珠跟着哥哥一起出门了。

因为周家住在泉河边上,三姐妹提前约好在周家碰头。

骡车在泉河前面一条街停下,家中车夫在这边候着,兄妹俩下了车,步行前往周家。附近人来人往,如果马车开过来,走得慢不说,还容易撞到人。

周家到了,是一座三进的宅子。

周文俊的父亲是位举人,在县城颇有名望,且以专情爱妻深受街坊褒奖。周文俊才五岁,他的母亲就去世了,周父没有再续弦,除了教书育人,便是教导两个儿子。可惜周父身体多病,刚替长子周文杰主持了婚事,便撒手人寰,还没有周老爷子、周老太太活得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文杰才情过人,七年前考中进士去外地做了知县,因家中有祖父祖母,他便留妻子李桂花在家操持家务孝敬二老,一个人去赴的任。前后当过两任知县,去年周文杰调到京城做了六品京官,上个月还写来家书,称他在京城置办了宅子,只等修缮好了,便派随从来接家人进京,一起过年。

周老爷子、周老太太以长孙为傲,夫荣妻贵,连带着李桂花在周家的地位也水涨船高,李桂花又是要强的性子,周文杰不在,周家事事都得听李桂花的,连周文俊都不会公然反对曾经为他洗衣做饭精心照料的长嫂。

柳玉珠进京前,二姐柳银珠才嫁到周家不久,与周文俊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李桂花也还没有对新妯娌露出本性。

直到柳玉珠回来,才从家人口中得知了二姐在周家的处境。

柳金珠原话是这么说的:“那李桂花,一定是自己丈夫不在身边,所以一看到周文俊对银珠好,她便嫉妒来气,她人狡猾,不会当着周文俊的面欺负银珠,只等周文俊出去读书了,她便想方设法刁难银珠,要么嫌银珠衣裳洗得不干净,要么嫌银珠做饭做的不好吃,银珠那胎为什么会掉,都是她气得!”

现如今,李桂花膝下养着两个儿子,压得柳银珠在她面前更加抬不起头。

“二姐夫呢?他都不管?”

“他会管个屁,除了私底下哄银珠几句好话,他在李桂花面前连个脸色都不肯摆。别提,一提我都要气死了,也怪银珠不争气,换我是她,早跟周文俊离了,才不在他们家受那窝囊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柳玉珠就想起二姐还没嫁给周文俊的时候,周文俊总是借找哥哥为由来家里,每次他遇见二姐,都会直勾勾地看,每次都羞得二姐脸红红的。夜深人静,姐妹俩躺在一张床上,二姐也向柳玉珠坦露过她对周文俊的喜欢。

对比往昔,柳玉珠心里发疼。

婚前周文俊对二姐那么好,婚后怎么就变了?

大姐家里虽然也有不如意,但大姐夫对大姐言听计从,只有大姐凶他的时候,大姐夫绝不敢先让大姐不痛快。

周家的门关着,柳玉珠心情复杂地站在一旁,柳仪上前叩门。

周文杰虽然当了六品京官,俸禄却不高,还要攒钱买宅子,一分都不曾往家里寄。周家官名在外,实际上日子过得远不如柳家富裕,因此家里没养仆人,日常洗衣做饭等等琐事,全是李桂花、柳银珠来做。

宋氏、柳金珠都想安排丫鬟过来帮忙,被李桂花撵走了,说什么周家还没穷到要人接济的时候,还说她做官夫人的都不怕辛苦,柳银珠怎么就娇气地必须丫鬟伺候了?

随便宋氏或柳金珠都能骂回去,是柳银珠哭着劝母亲姐姐走,往小了说洗衣做饭是她身为媳妇的本分,往大了说,李桂花是官夫人,一旦骂狠了,李桂花将宋氏、柳金珠告到衙门,柳家也只能认栽。

柳仪敲了几次门,无人应,可能周围过于热闹,里面的人没有听见。

柳仪高喊了几声二姐。

“来了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银珠匆匆地跑过来开门,身后跟着周文俊。

柳玉珠一看二姐身上还系着围裙,便猜到今晚可能计划有变。

柳仪看向周文俊。

周文俊神色疲惫,道:“老太太犯头疾了,我们得留在家中照看,今晚就不出去了。”

柳仪:“可请了郎中?”

柳银珠:“郎中才走,你们聊,我继续去煎药啊。”

柳仪抿唇,却不能说什么。

柳玉珠站到哥哥身边,盯着周文俊问:“李夫人呢?”

周文俊指向老太太的屋子:“她在给老太太揉额头,多少管点用。”

柳玉珠:“这个我二姐也会,为什么轻巧活都让李夫人做,粗活重活全丢给我二姐?”

周文俊动了动嘴唇,对上柳玉珠清冷平静的脸,他沉默下来,垂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玉珠:“文俊哥哥,可能我在京城待了太久,总是想家,所以对几年前家里的事记得特别深。我还记得,有一次你来我们家,正好二姐要去提水,你见了,立即跑过去将二姐手里的水桶抢走帮忙干活了,怎么,你那时候会心疼二姐,现在就不心疼了吗?还是说柳家的姑娘娇气,不该做重活,进了周家变成周家的媳妇,就不能娇气了?”

她故意用的旧称,周文俊回想当年追求柳银珠时的殷勤,不禁脸上发热,半晌才道:“我跟银珠说过了,等我们去了京城,就不用她再做这些,我大哥已经在那边添置了厨娘丫鬟。”

柳玉珠一点都不稀罕什么京城,爹娘大姐哥哥都在这边,李桂花都敢欺负二姐,二姐真跟他们去了京城,离得那么远,二姐被李桂花吃到嘴里,他们可能连一点消息都不可得。

“周大哥在京城为官还算顺利吗?要不要我写封信给公主,求公主帮帮忙?”转动腰间的荷包,柳玉珠忽然笑了笑,“我虽然只是公主身边的宫女,但公主很喜欢我,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请求,公主还是会应我的。”

周文俊强颜欢笑:“多谢三妹好心,下次写信我问问大哥,大姐他们还没来,你们进来坐着等吧。”

柳玉珠:“不了,老太太病着,太吵了反而打扰她休息。”

周文俊:“那,我去煎药,让银珠出来随你们去赏灯。”

柳玉珠:“算了吧,李夫人都在孝敬老太太,二姐民妇一个,哪好只管自己赏灯作乐。”

周文俊愣了愣,忽地笑了,朝柳玉珠行礼道:“我知错了,以后必改,还请三妹饶我一回罢。”

柳玉珠避开他的礼,走去了河边。

该说的三妹都说了,柳仪没再理会周文俊,点点头去与妹妹汇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文俊道声歉,关上了门。

柳仪看眼周家的门,有些担心:“你那么不给他面子,就不怕他将气出在二姐身上?”

柳玉珠嘲讽道:“我只怕他不迁怒二姐,他去找二姐的麻烦,或许还能让二姐死心,一气之下离了他,就怕他仍然这副谁也不得罪的样子,外面敬重李桂花,回屋对二姐甜言蜜语,二姐一直泡在他的迷魂汤里,舍不得出来。”

柳仪光想想都觉得头疼,揉着额头道:“怪我,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给他机会接近二姐。”

柳玉珠看着哥哥道:“后悔无用,哥哥,周文杰的官越来越高,如果二姐一直不想离开周家,咱们家唯一能给她撑腰的希望就落在你头上了,只要你考上进士,周文杰就不会纵着李桂花欺负二姐太甚。”

柳仪正色道:“我知道,过完这个中秋,我便搬去县学住,一心跟着先生读书。”

“你们俩怎么在这里站着?”

柳金珠、萧鸿带着一双子女过来了,柳金珠远远地问。

兄妹俩走过去,简单解释了一遍。

柳金珠当即就要去周家敲门。

柳玉珠拽住姐姐:“人都病了,管她真病假病,二姐今晚都不适合出门,该说的我都说过二姐夫了,你再去闹,只会让二姐难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金珠气啊,妹妹从京城回来,今晚三姐妹终于可以再次携手中秋赏灯,她都计划好了等会儿让萧鸿、弟弟照看孩子,三姐妹像出嫁前那般痛痛快快玩一晚,没想到又被周老太太、李桂花给坏了好事。

萧鸿与妻子同仇敌忾:“早知道,我当年也去读书了,周文杰那榆木脑袋都能当官,我比他聪明万倍……”

柳金珠一脚踩在了他的鞋面上,怒气上头,谁要听他胡侃?

萧鸿揽住她的肩膀:“好了好了,明后两晚还有灯会,看看能不能再约二妹出来。”

非礼勿视,柳玉珠、柳仪同时看向一旁。

萧鸿笑着松开妻子,一手牵着一个孩子,率先朝赁船停泊的地方走去。

在他刻意的引导下,众人上了船时,已经暂且忘了周家带来的不快。

萧善非常喜欢小姨,拉着柳玉珠坐到船头,一起看岸边的花灯。

清风徐徐,带来桂花的甜香,河水平缓,倒映璀璨的灯光。

柳玉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果没有二姐的烦恼,如果陆询没有来本地做官,这样的日子简直赛过神仙。

“哇,小姨快看,那个人长得好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萧善突然扯了扯柳玉珠的袖子,指着前方的拱桥道。

他们的船距离拱桥很近了,所以柳玉珠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临桥而立的陆询。从京城远道而来的侯府公子,穿了一身白色锦袍,披着月光独立桥头,面如冠玉,卓尔不群,与那下凡的神仙也无区别了。

似是被女娃娃的惊呼吸引,陆询朝船上看来。

那一刻,柳玉珠恨不得跳到水里去,慌张地低下头。

她不想见陆询,每次见了,她都会想起那三晚,于是在陆询面前,她便似身无寸缕。

柳仪等人坐在船尾,并没有注意到桥上的人。

游船即将穿过桥洞,陆询看着坐在船头佯装被水面吸引的红裙美人,笑了笑,转身要走。

就在此时,有一物从他袖口滑落出来,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到了柳玉珠的怀里。

柳玉珠一直避着他,只求船快点划进桥洞,哪料到突然天降异物,吓了她一跳。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萧善扑过来,抓起她怀里的青色荷包,仰头大喊道:“公子,你的荷包掉了!”

然而桥已经进了船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回事?”萧鸿大步赶了过来。

萧善急道:“刚刚桥边站了一个公子,他走开的时候,袖子里的荷包不小心掉下来了!”

萧鸿立即命船夫靠岸。

等船开过桥洞,萧善伸着脖子往桥上瞧,可惜已经看不到那位公子了。

“爹爹,他往那边去了,咱们去追他吧!”

萧鸿检查过荷包,里面有几块儿碎银,必须还的。

“你们在这里等,我带善善去找人。”

说完,他抱着萧善上了岸。

柳玉珠看向桥头,非常怀疑陆询是故意的,也许他想砸她的头,只是没瞄准罢了。

第15章015

陆询下了桥,沿着河边慢行,很快就被萧鸿、萧善父女俩发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爹爹,就是他!”

靠在爹爹怀里,萧善指着前方灯铺前的白衣公子,无比肯定地道。

那么好看的公子,她绝对不会认错。

萧鸿便抱着女儿走了过去。

陆询在看花灯,察觉有人接近,他瞥了一眼萧鸿父女,随即往旁边让了让,似乎以为父女俩是来买灯的。

萧家是甘泉县三大富商之一,萧家与历代知县都交好,只不过陆询上任不久,前几日又在忙一宗命案,萧家还没找到机会结交陆询,所以,此时的萧鸿只是听说了陆询的一些消息,并没有见过陆询的面。

但当陆询偏头,无意间瞥过来的时候,萧鸿突然知道女儿为何一定要来还荷包了。

此人的脸,女儿若再大十岁,可能会哭着闹着非嫁他不可。

萧鸿轻轻捏了捏女儿的脸蛋,然后停在陆询身边,笑着托起手中的青绸荷包:“方才小女捡到一荷包,可是公子遗失之物?”

陆询再次看来,目光扫过父女俩的脸,落到那荷包上。

他面露意外,摸了摸自己的袖袋,旋即拱手向父女俩道谢:“正是我的,夜色迷人,竟不知道何时落了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萧善笑道:“我知道,刚刚你站在桥上,转身的时候荷包从你袖子里滑出来,正好我们的船从下面经过。”

陆询神色一变,看着萧鸿问:“此物有些分量,可有砸到什么人?”

不等萧鸿作答,萧善抢着道:“砸到我小姨了,小姨胆小,吓了一跳呢。”

萧鸿笑道:“不碍事不碍事,公子也不是故意的。”

陆询却道:“虽是意外,陆某还是要去赔罪的,不知可否方便?”

萧善:“方便方便,我们的船就停在那边!”

萧鸿:……

被砸的毕竟是柳玉珠,刚刚他跟女儿走得太急,都忘了问柳玉珠有没有伤到,万一真砸疼了,确实也该得一声道歉。

“既然公子坚持,那就随我们走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就这样,萧鸿带着陆询一起过来了。

柳金珠、柳玉珠、柳仪还坐在船上,柳金珠最先发现了丈夫女儿,柳仪抬头望向河岸,看见了姐夫身后的陆询。

柳家众人都把陆询当恩人看待,认出陆询,柳仪惊喜地站了起来,对柳金珠解释道:“那位公子就是救了玉珠的陆大人。”

柳金珠飞快地打量陆询几眼,忽然看向柳玉珠,似有质问之意。

柳玉珠:……

难道大姐看出来了什么?怎么可能,她又什么都没做。

她无辜地看回去。

趁三人还没靠近岸边,柳金珠悄悄问妹妹:“你怎么从来没提过陆大人长得这般雅俊?”

这点在柳金珠眼里,真的太奇怪了,别说陆询救了妹妹,就是她在街上偶遇陆询这样的人物,回家后都要跟妹妹们提一提,与姐妹们分享见到惊天美男子的特殊见闻,可玉珠在县衙与陆询打了那么多交道,竟然一句案情外的事都没有主动提。

柳玉珠:……

她看了一眼即将登船的陆询,昧着良心小声回答道:“他很俊吗?我觉得跟哥哥姐夫差不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仪都准备去招呼陆询了,听到三妹的话,他突然被口水呛到,连声咳嗽起来。

柳金珠难掩笑意,体贴地帮弟弟拍拍后背。

柳仪回头,快速对柳玉珠道:“此话自家人说说也就罢了,万不可对他人提及。”

柳仪知道自己五官俊秀,在甘泉县算是个人物,但拿他与陆询媲美,柳仪自愧不如。

“陆大人!”

叮嘱完妹妹,柳仪上前与陆询见礼了。

两人并萧鸿客套一番,彼此都认识了对方。

“大人救了妹妹,妹妹捡到大人的荷包,真是太巧了。”萧鸿看眼妻子,笑着道。

柳金珠瞥眼始终不曾正眼看陆询的妹妹,心中隐隐有个猜测。

“听说陆某的荷包砸中了玉珠姑娘,玉珠姑娘可有受伤?”陆询朝柳玉珠微微行礼。

柳玉珠虽然没有证据,可她敢肯定,陆询是故意的,不过也好,她趁这次机会将帕子还了陆询,还省着她头疼主动去找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好,砸到的是腿,并无大碍。”柳玉珠还礼道。

陆询点点头。

萧鸿适时提出邀请:“大人若无其他安排,与我等同游如何?今晚街上行人太多,不小心就会撞到谁,还是坐船更方便欣赏夜景。”

柳仪也热情挽留。

陆询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打扰了。”

男人们与孩子坐在外面,柳金珠带着妹妹去了船篷。

“玉珠,你在京城,真的没有见过陆大人?”柳金珠拉着妹妹坐在远离男人们的一侧,低声审问道。

柳玉珠摇头,表情看不出任何破绽:“我在内宫,他在侯府,哪有机会见面?”

柳金珠:“那你被关县衙那两日,陆大人对你可有特殊对待?”

柳玉珠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除了审讯还是审讯,哦,他穿官服时官威甚重,换上常服倒比较平易近人。”

旧事柳金珠问不出什么,便转移到了今晚:“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我怀疑陆大人是不是被你的美色吸引,他一早就在桥上认出了你,所以故意遗落荷包,接近咱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玉珠心道,大姐就是聪明,不像哥哥,太敬重陆询,丝毫没往这上头想。

只是大姐猜错了一点,陆询并不是贪图她的美色,他只是要捉弄她,报复她,让她时刻记得他在甘泉县,早晚会动手报复,让她心神难安。

“我哪有什么美色,再说了,陆大人真是那种肤浅之人,我被关县衙时他便有机会接近我,甚至占我的便宜,大姐,陆大人替我洗刷了冤屈,咱们可不能恩将仇报,背后诋毁人家的品行。”柳玉珠振振有词。

柳金珠一时找不到话反驳妹妹。

柳玉珠怕姐姐追问下去,站起来道:“我去船头了,说好出门赏灯,躲在船篷里做什么。”

说着,她挑开船帘去了船头。

陆询等人在船尾,中间隔着船篷,除非故意走到两边边角,否则首尾难相望。

柳金珠去了船尾,她已经出嫁,且丈夫弟弟都在,她过去与陆询攀谈两句也无伤大雅。

“陆大人,我妹婿的长兄周文杰在京城为官,任的好像是正六品的户部主事,您可曾听说过他?”柳金珠非常感兴趣地问。

陆询回忆片刻,道:“京城大小官员太多,陆某所识有限,并未有幸与周大人相交。”

柳金珠马上道:“陆大人客气了,应该是他去年刚到京城,没机会结识您这样的人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询谦逊地笑笑。

萧鸿担心妻子气愤之下说些不该说的,及时转移了话题。

游船在泉河上划了一个来回,半个时辰后,停在一处渡口。

柳仪先上岸,站在边上接应众人。

柳玉珠上岸后,瞥见陆询站在几步之外,她在船上思索了半晌,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男未婚女未嫁,当着兄长姐姐姐夫的面她冒然凑到陆询身边,怎么看怎么失礼,好像她要巴结陆询似的。

“大哥!”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萧鸿回首,看到了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萧海、妹妹萧宝琴。

萧鸿与继母所出的子女并不亲近,但身为兄长,该客套的还是要客套。

“你们俩也逛到这边了。”

萧鸿笑着道。

萧宝琴嗯了声,刚在萧鸿身边站好,目光就落到了陆询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询微微一笑。

萧宝琴脸红了,问萧鸿:“大哥,这位公子是谁啊?好像从未见过。”

萧鸿这才给陆询引见自己的这对儿弟、妹。

陆询还是那副平易近人的表情。

萧宝琴听说他是新任知县大人,眼睛一亮,十五六岁的少女,容貌又美丽,抬首仰慕陆询的俏丽面孔,比岸边的花灯半空的皎月还要动人。

这一刻,谁都看得出,萧宝琴已经被陆询迷住了。

陆询不着痕迹地看向柳玉珠。

柳玉珠躲在柳仪身后,此时防备的却不是陆询,而是萧宝琴的亲哥哥萧海。

“好了,你们陪大人继续逛逛吧,善善累了,我们先回去了。”萧鸿还能不了解萧海的德行,无需柳金珠瞪他,他已经抱起女儿,朝陆询告辞了。

小萧善很会看眼色行事,这会儿趴到爹爹肩膀,揉着眼睛朝舅舅、小姨、陆大人道别。

“你们俩也随我们走吧。”萧鸿隐含警告地对萧海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萧海不敢公然违背兄长,萧宝琴更不会在心仪的夫婿目标面前违抗哥哥,便都老老实实地跟着萧鸿夫妻离去。

柳仪松了口气,陆询是柳家的贵客,他真怕萧海兄妹在陆询面前丢人,害得他们也没了颜面。

“大人还想再逛逛吗?”柳仪转过来对陆询道。

陆询颔首:“只是不知哪处风景最好。”

柳仪笑道:“论赏灯赏月,除了游河,最好的去处当是本县的月老庙。庙里有两棵相向而生的老槐树,中间被一池泉水隔开。两棵老树的枝条在池水上方纠缠牵连,好比夫妻恩爱难断难分,纠缠的枝枒间有一圆形空缺,月光投到水面恰如一轮满月。据说,月圆之夜,只要能将铜钱投中水中的“满月”,月老便会满足那人的心愿,赐其姻缘美满。”

陆询看向天上的月,调侃道:“本官尚未娶妻,只是今晚明月微缺,便是投中,怕也无用。”

柳仪:“大人竟也信这个?我少年时投了多次,也未见月老显灵。”

陆询笑道:“过去瞧瞧吧,心诚则灵。”

柳仪看向妹妹。

柳玉珠点点头,安静地跟在他一侧。

月老庙的位置比较偏,而且明晚才是满月,最值得许愿的日子,今晚去月老庙的百姓并不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围渐渐清幽下来,柳玉珠突然脚一崴,人朝柳仪歪去,被他及时扶住。

“怎么了?”柳仪担心地问。

柳玉珠低着头,声音听起来仿佛要哭了:“崴脚了,好疼。”

柳仪蹲下去,试着去捏妹妹的脚踝,他刚碰到,柳玉珠便疼得避开。

“哥哥,我走不了了,你去叫全叔赶车过来接我吧,等会儿你继续陪大人去月老庙。”

柳玉珠歉疚地道。

陆询道:“姑娘的伤要紧,不必管我。”

柳仪此时也只想照顾妹妹,然而这里离骡车停留的地方太远,周围也无人可以帮忙带话,无奈之下,柳仪只好恳请陆询代为守着妹妹,他去叫自家的螺车。

陆询温声应允。

柳仪先把妹妹扶到一旁的石头上坐好,低声道:“妹妹别怕,哥哥去去就回。”

柳玉珠乖乖地朝哥哥笑了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仪对陆询完全信任,拱拱手,转身跑去找全叔了。

待他的身影消失,陆询径直走到旁边的树荫下,背靠树干,面朝柳玉珠的方向。

月色皎皎,他俊美的脸被如丝的柳条遮挡,朦胧不清。

柳玉珠咬咬唇,取出袖口的帕子,起身朝他走去。

第16章016

晚风吹拂,柳条轻轻摇曳,恰好能挡住陆询胸口的位置。

如果陆询换身黑衣,离得远了,未必能发现他站在树下。

柳玉珠停在柳条外围,还没开口,里面的男人发出一声轻笑:“姑娘的脚,好的真快。”

柳玉珠既然撒谎骗哥哥,就做好了被陆询嘲笑的准备,她托起手中的帕子,低声道:“之前在衙门,民女替大人拂尘时曾绝望落泪,承蒙大人心善借了帕子一用,只是当时民女心事烦扰,竟把这帕子当成自己的收了起来,现已清洗干净,趁此机会归还大人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陆询看着她白皙柔嫩的手,道:“这帕子是我娘亲手为我做的,我找了多日不得,原来被你藏了去。”

柳玉珠再次澄清:“我不是故意的。”

陆询微哂,背倚树干,朝她伸手。

两人中间还隔了些距离,他这样,柳玉珠只好拨开柳条,往里走了两步。一手挡着柳条,一手将帕子放到他手上,她的视线始终避开陆询的脸,尤其是那双看似温润实则心思难测的眼。

突然,陆询将帕子与她准备收回的手一起攥住了。

柳玉珠浑身一僵。

“进来,你我叙叙旧。”

那声音低沉温柔,宛如蛊惑。

柳玉珠陷害过他,两人身份又悬殊,陆询提出这种要求,她不敢拒绝,只是这样的地点,若被人发现两人躲在柳树下,不定要生出什么样的误会。

“可以在外面说吗?我怕树上有虫子。”福至心灵,柳玉珠机敏地找了个借口,声音怯怯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询笑了笑,收了帕子,松开她的手。

柳玉珠如释重负,飞快走出树荫,坐回了那块儿大石头上。

陆询也走了过来。

柳玉珠望向哥哥离开的方向,解释道:“我还是继续装脚疼吧,我家的骡车离得不远,哥哥他们随时可能过来,别让他瞧见我站着。”

她神色语气配合,仿佛真的只是担心谎言被兄长拆穿。

陆询不置可否。

旁边是条小河,岸边有很多可以供人休憩的石头,陆询与她隔了一块儿石头坐下。她背对着河面,他正对着,月亮的影子随着流水不停地颤动,堪堪保持形状,很像此时的她,胆小无助,却要努力维持仪态。

皎月与玉珠,本就有相似之处,无非一个在天上,一个人间可得。

“放心,男女欢好讲究两厢情愿,如今你不愿意,我便不会勉强。”

陆询低声道,声音清越,似流水分了灵韵给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刻意隐藏的提防被他一语道破,且暗藏玄机,柳玉珠整个人都发起热来。

什么叫如今她不愿意,难道在侯府的时候,他以为她很愿意配合?

真是侯府贵公子不知小宫女的心酸无奈。

她低下头,假装听不懂。

陆询手里捏着一片纤长的柳叶,一边翻转把玩一边问:“你入住侯府的第二晚,我曾问过你祖籍何处,你支吾不答,是不是那时已经决定要去公主面前诋毁我了?”

柳玉珠真心冤枉。

那时候她哪里知道公主已经移情别恋了?

她奉命去试婚,除了查验陆询的身体,还要替公主观察他是否会贪恋女色,而她就是公主精心挑选出来的“色”。

柳玉珠肯定要完成公主交代的任务,可她做不来主动诱惑陆询的事,甚至,她都查验过陆询的身体了,为了不白跑这一趟,柳玉珠真心希望陆询与公主圆满成婚。她故意不与陆询多说,就是为了降低陆询对她的兴趣,这样,她可以如实禀报公主陆询不贪女色,等陆询娶了公主,也不会在意公主身边的她,不会引起公主的拈酸吃醋。

没想到,当时的守口如瓶,竟有出事后替自己隐瞒来历的功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陆询还是抓到她了。

柳玉珠懊恼地攥了攥袖口。

陆询看见她的小动作,笑了笑。

他知道她没那么多心机,就是想听听,她能编出多少瞎话。

“是。”柳玉珠歪着头道,为了不背叛公主,她只能什么都揽到自己头上。

陆询:“你可知,京城百姓都是如何议论我的?”

柳玉珠虽然没亲耳听过,可她完全能想象出来。

“民女知错了,大人既然找到我了,那大人如何惩罚我,我都心甘情愿领受。”柳玉珠认命地道。

陆询:“找到你?你被告到县衙之前,我并不知道你在甘泉县,确实,我在京城查过你的户籍,但公主应该帮你善了后,我几处打点,都一无所获。”

柳玉珠被他的话吸引,看着他问:“那您为何来了甘泉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询道:“各地知县三年一调职,通常都是年底吏部重新安排新的职务,统一调度,其他时间则是某地官员获罪或告病或服丧,才会临时派遣官员补任。我在京城受流言蜚语中伤,持续数月不断,实难忍受,才决定外放。”

“今夏我去吏部询问,得知当时有七地知县已经或即将离任,需要补缺,其中甘泉县知县是江南一带唯一的空缺。我神往江南已久,便选了甘泉县,遇到你,却是机缘巧合。”

柳玉珠:……

她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撞上这种巧合。

“你该庆幸是我来了这边,换成别人,你未必能脱罪。”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陆询一语中的。

柳玉珠竟然无法反驳。

算了,这都是命,不必想太多。

“大人准备如何罚我?”柳玉珠回归主题,早晚都要面对,长痛不如短痛。

陆询看向掌心的柳叶,道:“罚肯定要罚的,还没想好该怎么罚,重了有我仗着身份恃强凌弱之嫌,轻了,难消我心头之恨。”

柳玉珠被他说得更难熬了,小心翼翼试探道:“大人觉得如何算是重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询沉默片刻,漠然道:“押你进京,只要你如实交代,必然是欺君之罪,牵连九族。”

柳玉珠全身的血都冷了下来,脸色刷白。

“念及是你一人犯的错,与你的九族无关,我也不想祸及无辜。亦或者,你签下卖身契给我,是打是骂是卖是杀全凭我心意。”

柳玉珠的眼泪已经落下来了。

她抹着泪,朝陆询跪了下去:“如果大人真想重罚的话,我愿意签卖身契给您,随便大人打杀,怎样都行,只求大人饶过我的家人。”

陆询看向河面:“在你眼里,我很像那等心狠手辣虐待妇孺之人?”

他长得那般容貌,当然不像,可两人有仇,谁知道他会怎么做?

柳玉珠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低着脑袋,默默地掉眼泪。

陆询:“你先起来,坐好,你哥哥随时可能回来,我不想他误会。”

柳玉珠从命,手脚发软地坐回石头上,努力收回眼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放心,似邹峰那等穷凶极恶之徒都知道顾念旧情对林织娘怜香惜玉,有那三晚在,你虽然对我不仁,我却不会绝情到重罚于你。”陆询走过来,将才收好的雪缎帕子递给她。

“我有的。”柳玉珠别开脸,拿出自己的帕子擦拭起来。

陆询便退回原来的位置。

柳玉珠渐渐平静下来,向他确认:“大人当真不会重罚于我?”

陆询:“嗯。”

柳玉珠:“那大人到底想怎样罚我才能消气?”

陆询笑:“我说过还没想好,你怎么比我还急?”

柳玉珠能不急吗?就像半空悬了一块儿砖头随时可能砸下来,谁都想快点挨砸一下,一了百了。

“罢了,我也怕你再收拾细软跑了,这样,你我先签一张私契吧。”

“什么叫私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私,意味只有你知我知,不得泄露他人,包括我的随从你的父母。契,你不必卖身给我做奴,但我在甘泉县任职期间,你必须视我为主,我有吩咐,你必须听从,我不许你做的,你不能擅自为之,直到我想出妥当的惩罚方式或是我调离本县,你我之间的私契才会解除,从此互不相欠,互不相干,不得再公报私仇。”

这样的私契,柳玉珠陷入了犹豫。

按照常理,陆询只会在甘泉县任职三年,不,他是临时补任的,明年年底就会接受朝廷统一调动离开,也就是说,这份契书的最长时间也就是一年零四个半月,时间一过,她就再也不欠陆询什么了。

可是,签了私契,她就得听陆询的话,陆询若只把她当普通婢女使唤一些粗活倒也还好,就当她赔罪了,万一……

“我不会要求你做触犯律法之事,除非你愿意,我也不会碰你丝毫。”陆询适时地补充道,“这点你大可放心,否则你关在大牢的时候,我早动手了。”

柳玉珠低下头,他在这方面,似乎确实可以信赖。

“多谢大人手下留情,我想好了,我愿意跟您签私契,只求大人保密,万不可叫我的家人知晓。”

陆询:“自然。”

商议有了结果,柳玉珠头顶的砖头算是掉了下来,至少,她不用再担心自己与家人的性命了。

“什么时候签?”柳玉珠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她与陆询想要单独见面,并不容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询看向月老庙的方向:“明晚,月老庙,契书我会备好,明晚戌初时分,你过来赴约便可。”

柳玉珠急了:“明晚月老庙必然人山人海……”

陆询:“我自有安排,你叫秋雁陪你,别带其他人。”

秋雁会功夫,能够保护她,且知道两人的旧事,见到他不会大惊小怪。

他都考虑全了,柳玉珠只能应下。

远处忽然传来人语,有男有女,说说笑笑的,似是约好要去月老庙玩。

柳玉珠紧张地看向陆询,却只瞥见陆询跳下堤岸的利落身姿。

……竟是比她还怕被人撞见两人单独坐在一起,坏了他的清誉官威。

柳玉珠想,这位侯府大公子还真是道貌岸然,看似清风朗月无欲无求,其实很记仇。

转念又记起,是她先配合公主狠狠地坑了他,陆询记仇也是应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几人走过来了,个子高高矮矮,是一大家子的堂兄妹。

柳玉珠瞧了一眼便转向河水。

那些人见她一个姑娘孤零零坐在这里,很是奇怪,只是并不认识,便没有过来搭话。

待他们远去,河岸下面还是没有动静。

难道陆询跳到水里,被水冲走了?

柳玉珠小步来到岸边,往下一看,只见半人多高的堤岸下是一片狭窄的石滩,此时陆询就坐在水边,一身白色锦袍,俊美的脸被水面的粼粼月光映照得绝世无双,真如谪仙下凡。他的睫毛很长,微微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柳玉珠准备悄悄退回去的时候,陆询忽然朝她看来。

柳玉珠下意识地解释道:“他们已经走了。”

陆询:“这里的水很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柳玉珠满眼困惑。

陆询笑了笑:“月色不错,要下来吗?”

柳玉珠:……

她以最快的速度坐回了石头上。

第17章017

柳仪引着全叔将骡车赶过来的时候,陆询还独自在水边赏月。

“玉珠,大人呢?”

柳仪来到妹妹身边,皱眉询问道,担心陆询食言,将妹妹一人丢到了这边。

他刚说完,陆询跃上了堤岸。

柳玉珠替他解释道:“刚刚大人见那边月色不错,去赏月了。”

柳仪马上明白过来,那是陆询在避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多么君子端方的一个人啊!

柳仪向陆询道谢,回头便想抱起妹妹上车。

柳玉珠一手扶着他,一手试着活动活动脚踝,惊喜道:“哥哥,我的脚好像没那么痛了。”

柳仪:“真的?”

柳玉珠点头,松开兄长,略显瘸拐地往前走了两步,笑道:“可能当时很痛,坐着休息这么久,痛劲儿就过去了。”

始终旁观的陆询忽然道:“还是去医馆看看吧,以防万一,耽误了病情。”

柳玉珠:……

这人明知道是怎么回事,还要给她添乱,心眼也太坏了。

畏惧他的权势,柳玉珠才没去瞪他。

在陆询的坚持下,他陪柳家兄妹一起去了医馆,馆主华老神医一家就住在医馆后宅。

年轻人都去赏灯了,华老亲自来给柳玉珠看脚,检查检查表面肌肤,再捏了捏,华老疑惑地问:“小丫头,你这脚真的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玉珠羞愧地点头:“就疼了一会儿,已经没事了,哥哥不放心,非要送我过来。”

华老看眼柳仪,念在过节的份上,没数落什么,挥手叫兄妹俩走了。

陆询与全叔在外面等着,见二人出来,陆询关心道:“如何?”

明月洒落一片清辉,他神色温和,当真看不出任何虚情假意。

柳玉珠只能佩服。

客套一番,陆询告辞,步行回县衙去了。

回家路上,柳仪一直在夸赞陆询的君子做派。

柳玉珠闭上眼睛靠着门板,好像很困倦的样子,心里却想,如果哥哥知道明晚她就要与陆询签一纸私约了,哥哥会不会冲过去打陆询一顿?

罢了,陆询会功夫,哥哥肯定打不过他。

次日便是八月十五。

这日亲戚们就不走动了,各家团聚在自家的小院里,挂花灯,蒸月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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