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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之都(兰之谷第三部)作者:夕夕成玦第8部分(2 / 2)

几个月过去了,若说那人死在几个黑衣人手上,林仙寻打死也不相信,那人顽强似蟑螂,没那麽容易死掉。

断言那人还活著,就躲在兰之都犄角旮旯,完好无损地被人关著──林仙寻自己也不确定,毕竟失踪几个月,上天入地找不著人,当中变数难以估算。

尽人事,听天命,是他们唯一能做的!

香逸雪当然还活著,只是日子不好过,带著手链脚镣,在离帝都几百里外的采石场上做苦役。

四周围著刺网,每隔一段就有手持皮鞭和钉棍的守卫,东南西北设有高台,高台守卫精神抖擞持驽待发。

这里关押的是帝都囚犯,杀人发火无恶不作,白天在石料场开采石块,夜晚关进坚固的石头房子,四周都有重兵把守,寻常人很难逃出去。

四五百名囚犯,分押十来营房,每营关押四五十人,屋顶一排拳头大的气孔,人被铁链锁著,狼狗整夜吠叫。

香逸雪武功未废,比这环境恶劣十倍,也不困不住他。但是现在武功被废,内力几乎没有,力气也只比常人大些。对付几个不懂武功的人没问题,但在手脚被束的情况下,对付整营守卫和狼狗,那就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偏偏就在此刻,又一次隐疾发作,想要逃跑,也只能等待时机。

没有杀人放火,香逸雪被扔进死牢,只因得罪一人──帝国剑师银兰!

那些人打晕了他,又将他送来此处,交给监官抖漏一句,说是得罪剑师,让底下的人好好教训。

香逸雪并没真晕,他受过很多酷刑,对疼痛有非凡忍耐,但听到这句话时,他还真希望自己晕过去。

原来那人如此恨他,恨到找人来折磨他,这样的银兰,与风月吟霜有什麽区别?

心头一痛,隐疾跟著发作,心情绝望到极点。

隐疾发作时,香逸雪被守卫冷水泼身,在皮鞭和棍棒之下,勉强生出一些力气,蹒跚著来到石料场,将一篓篓石块背在肩头,走慢点就会招来皮鞭。

若不是他习惯逆境求生,恐怕也挨不过眼前这一劫。地面在眼前晃动,香逸雪咬紧牙关,告诉自己坚持下去。

总有人活著离开石料场,替他传个口信给龙城,他们一定还在找他,叶儿小珏在等他回去,不能就这样放弃生命。

还有那人,他想当面问清楚,为何要这样对待他,怎可以这样对待他?

当年在落梅院,在眼线的监视下,他也舍不得这样折腾人,顶多对他推推搡搡,冷嘲热讽,言语刻薄。

倒是这位哥哥经常自己给自己罪受,不是割了腕子,就是撞伤脑袋,要麽折了骨头,大伤小伤连接不断,弄得他又气又疼,更坚定送走的决心。

可到底还是舍不得他走,一拖再拖,直到最後迫不得已!

这份苦心,不求理解,至少不该遭到报复吧?

那人将他们曾经的感情至於何地,以後要用何心看待那人,香逸雪自己都迷糊了……

第六章

半个月过去,香逸雪跟囚犯打听清楚,被弄到这里来的,个个都是死囚,一辈子出不去。

看来还得另想法子,香逸雪不由苦笑,剑师大人真是关照他,竟想让他一辈子老死这里。

那名叫元子的囚犯跟他铺位相连,所谓铺位不过就是光秃秃木板,睡觉时人往上面一躺,你挨著我我挤著你。

一般新来的囚犯靠著墙根,墙根是专门给人尿尿的地方,一股子可怕的尿骚臭。

香逸雪就在那股子尿骚味下睡觉,半夜还能听到尿水冲刷墙面的声音。每当这时,他只能蜷缩起身子,不让胡乱飞溅的尿滴落到自己身上。

元子比他早来一年,因为香逸雪的到来,让元子卑微的地位,得到一点提升。

在这个丑鬼面前,元子摆起老大的谱来,翘著二郎腿问他犯了什麽事情。

香逸雪想了想,道:“我杀过人。”

他杀过人,却不是因此被人关押,而是得罪高贵的剑师大人。

香逸雪自己也不明白,为什麽要替剑师大人开脱罪名,把自己所受的苦全部归咎老天爷对他杀戮的惩罚。

元子并不吃惊,这里关的都是杀人放火的恶徒,身上没有重大血案,也不会被送到这里。

元子随口问他杀几个,在他眼里杀一个是本,杀两个才是赚。

香逸雪想了一下,道:“很多。”

曾经死在紫鸢剑下的人,不计其数!

他说风月凝嗜杀,他又何尝不是呢?

一个以杀止杀,一个为生而杀,风月刀和紫鸢剑都是两杆沾满鲜血的凶器,指责风月凝是杀人魔头,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元子笑起来,露出一口黄牙,轻蔑地道:“乡巴佬,吹牛!”

香逸雪苦笑,就当他是吹牛吧,他也希望自己是在吹牛!

一天晚上,吃过比狗食还难吃的牢饭,元子又问他杀过几人,香逸雪说自己没数过。

元子撇撇嘴唇,讥讽道:“乡巴佬,你就吹吧。”

元子看出他不是本地人,瞧不起他,总是叫他乡巴佬,但又对他为什麽杀人而好奇。

大凡进到这里的人,身上总有些离奇故事,为枯燥牢狱生活添点乐趣,自己的会成为别人的,别人的也会成为自己的,相互交换,也算公平。

新来的丑鬼,半个月过去了,对自己身世不言不语,再加上他的样貌和断手,总给元子一些神秘感觉。

香逸雪的病还没痊愈,有一阵没一阵的发作,发作时全身抽搐,五脏六腑钻心地疼,整个人象扔进火炉焚烧,每寸肌肤灼热烫手,自然也不想跟人多话。

白天干活累得够呛,晚上回营瘫倒床上,一丝力气都没有。

幸亏发病那几日,装石料的囚犯见他可怜,一个残废又病得要死,便给他的背篓里装些看上去很大个,却很占空间的石块。

起初香逸雪病得晕晕乎乎也没发觉,後来装石料的人换了他才发现,原来小小碎碎的石子,能把背篓子都填满,重量竟是以前一倍。

装石料的工作比较轻松,所以是轮换著来,每个犯人都会轮到几天,其他时间大家都是一样辛苦劳作,按照大小把石料分开。

大的石料搬到马道上,运到王陵里面,听说那里正在修建王墓。小一点的石料装在篓子里,经过打磨切割成为城砖。再小一点的可以砌成石子路面,有颜色的还可以堆砌花台子。

香逸雪发现那名囚犯的善良,第一次是在装石块的时候,第二次是在他快跌倒之际,被他从旁偷偷扶了一下。

囚犯们最怕负重跌倒,摔伤胳膊腿子没人管,摔坏篓子石料会遭来看守毒打,有时候还会被饿上一顿,第二天没力气上工,如此一来恶性循环。

那人及时扶他一下,用一双乌黑眼珠,默默看了他一眼,背著石篓走开了。

香逸雪这才发现那人身材瘦弱,背著沈重的石篓,走得步履蹒跚歪歪斜斜。

那人没跟他说话,香逸雪记住那人的脸,想著有机会道谢一声。

那人好似不爱说话,也不爱搭理别人,只有牢头问话时,才会答上两句。

元子是个惯偷,从小没有名字,元子只是他的外号,小时候想当大侠,长大了却当了偷贼,也不是侠盗的那种,偷来的钱第二天就进了赌坊妓院,有一次入室偷盗惊醒男主人,拉扯之中失手杀人。

元子很神气地说那不是他第一次杀人,第一次杀人是在河边,他抢了一个酒鬼的钱包,顺手把那人推进河里。

第二次是把一个婊子推下城楼,那婊子趁他睡著偷走他的钱,後来被他找上却不肯还钱,元子一气之下就把她推下去。

第三次才是入室杀人,那男人死得冤枉,推搡中撞上铁叉子,一命呜呼。

元子对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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