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的步伐不大,又走得很慢,但为何她就是追不上?
“等等,你至少该告诉我你是谁呀!”她又叫着。
但他毫无反应还是兀自地往前走着。
这真邪门,难不成他就是所谓的神仙?但,真的有神仙吗?
“你不是地球上的人类,对不对?”她再度叫道。
这一次,那老人家竟停了下来,转过身,最后还朝她点头。然后他——“一生错情,换得九世怨相积。”他低吟道。
“什么?”洛冰大叫,脚步不停。
“无怨承错,只愿真心消卿满腔恨;无限凄苦,只因等待似无际涯。”他继续念道,脸上的笑容愈来愈大,但眼神却充满同情。
“你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洛冰嘶喊,急喘的身子伸出微颤的双手即将碰触到他。
可是,突然,他消失了,代之出现的是两只高扬的马腿及一声声的马嘶声。
“哇!”洛冰尖叫,死白着脸跌坐在地,下意识地用手抱住她的头,心想,这次一定死定了。
但,她一直等待的那两只脚并没有落到她身上。良久,她才敢睁开双眼,想看清楚到底又发生了什么奇迹。
首先,映人她眼帘的是一双黑色的靴子,再往上是青色的裤子,紫色的腰带系着碧绿的佩玉,再往上,她看到了一张狂怒、燃烧着火焰的脸庞。
呵!那不就是她那“真实”的丈夫吗?
“李翠萍,你想死吗?干吗突然朝我的马冲过来?”浩文七窍生烟地怒斥道。
“那个人呢?那个老人呢?”洛冰并不回答他,只是左顾右盼地寻找那个平空消失的“非人类”。一边问着,还一边颤抖地站了起来,抓住浩文的袖子,“你呢?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咖啡色衣服的老人?”她很急地问道。
“咖啡色?那是什么鬼颜色?我不是叫你留在王府里吗?”他仍震怒地瞪着她。
“那是个头发白白的老人,他就在我的前面呀!在那脚踩下来之前,他明明还在的。”她有点狂乱地说道。
浩文看她那个样子,不禁又是疑惑又是心疼,他从来没看过她这样——一脸无措;可是,他不能再软下心来对她,否则,他会受更重的伤。
“你冷静点。”他冷冷地说道,“你说的那脚可是属于这匹马的?”他指了指站在他身后的一匹高大黑马,而这黑马正从鼻子喷着气,睁着乌溜溜的眼珠瞪着她。
“啊!”洛冰低呼,急忙跑到这匹骏马旁,低头往它脚底瞧——没人。她松了一口气,那“非人类”显然没惨死在马蹄下,可是他到哪里去了呢?
接着,她竟然蹲下了身,死命地扳着马脚,似乎想看看马蹄底下。
“翠萍,你在搞什么鬼?”浩文惊问,大力地把她拉开。
“浩文,你叫它把脚抬起来,我要看它脚底下呀!”她恳切地哀求着。
浩文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心想,她可知道她在说什么话吗?
“快呀!它没踩死那个老人,多少也碰到他,说不定沾了些什么在脚底下,这是个线索呀!”她苦苦地哀求着他。
“你病了。”他说道,终于明白她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失常。
“快呀!你叫它把脚抬起来。”她叫得更大声了。
浩文静默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妥协似的叫道:“迅风,把脚抬起来。”他轻敲了一下它的右脚,那马真的听话地抬起右脚。
“你看,什么都没有。”他翻过马的右脚底给她看。
除了泥土黄沙之外,的确什么都没有。洛冰沮丧地想道。
“不过,它还有其他三只脚呀!”她提醒他,还抱着一丝希望。
浩文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拉了她从马前面绕了过去,来到了另一边,如法炮制地抬起马的左脚:“看,还是一样。”
“可是,他明明在它下面的呀!没踩到他简直是不可能的。”她试图解释着,“你再看看其他两只脚吧!”她又哀求着。
这次浩文却摇头了:“前面两只脚没有,后面就不可能有。毕竟,要踩人也是前脚先落地的。”
一番话说得洛冰无从反驳,可是她还是不想放弃。于是,她突然冲向后头,想独自去扳那马的后脚。
可惜,走没几步,就被凌空抱起丢到马背上。等到她惊魂甫定时,人已经在马背上,身陷在他怀里。
“那后脚……”她还念念不忘,挣扎着想下马。
“安静些。”他沉声命令道,“我带你回府,顺便请个大夫来给你看看。”
后面这一句说得很轻很小声。
但,不幸地,她却听到了。
“不,我不要看大夫,我没有生病。”她更努力地挣扎着。
“我叫你不要动,你没听到吗?你想摔死是吧?”他粗声喝道。
“骆兄。”
一阵声音突然传了过来。令浩文与洛冰双双停下了动作,同时转过头来,看向那声音的来源——高济宗。
“高兄。”法文抑制着心头上的厌恶,尽量客气地拱手招呼道。
“骆兄,公主还好吧?”高济宗担心地问着,发红的脸加上微喘的气息,说明了他跑了一段不近的路。
“你们吵架了?”浩文问着怀中的人儿,脸上已敛去了所有表情,显得一片冷漠。
洛冰摇了摇头:“我想,我们该回府了吧!”她竟一百八十度转变了刚刚的心意。
不过,这反倒像是给了浩文肯定的答复。
“我看,你们之间的事应该由你们自己去处理,不要扯人我这个局外人。”
他淡淡地说道,并且已经准备要把她举离马背了。
“不。”她轻呼,很快地搂紧了他的腰,“不要,我不要下去,我要回家。”
她用力地抱着他,不依地叫道。
此时的她思绪好乱、好乱,乱得毫无头绪。她需要思考,想一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叫做一生错情,换得九世怨相积?而所谓的“选择”又是什么?所以,她现在无法面对高济宗“真情”的眼眸,而对于浩文的冷漠责难,她反而还比较能接受。
“骆兄,公主是怎么了?”高济宗更靠近地关心着。
感受到她不小的力道的浩文,微蹩着眉,不情愿地看向高济宗:“看来她病得不轻。”他淡淡说道,“我先带她回府看病休养,明天你可以来探视她,整个下午我都会待在门下省。”
洛冰闻言不由得轻喘出声,她这个丈夫摆明了要把她往外送嘛!这气,她如何吞咽得下?当下手指一转,用力地拧了拧他腰边的肌肉以示不平。
但浩文忍术一流,一不皱眉,二不喊痛,随即又淡淡地说了声:“高兄,告辞了。”语气竟一点也没变。
一路上,他沉默地拥着她,她也安静地靠在他厚实的胸膛上,眼睛视而不见地望着前方,脑子里缠绕的是千百万个——为什么?
第三章
来到门前,浩文先翻身下马,然后,他再将茫然出神的洛冰抱了下来。
脚一落地,洛冰立即下意识地往门内走去,一路上,她没听到仆人们恭敬的招呼,也没看见婢女们怯怯的请安。
浩文皱着眉头将缰绳交给了旁边的小憧,随即大踏步地跟在像梦游般的“娇妻”后面,一路上,他也是疑惑重重。
就他的感觉,今天的“娇妻”跟昨天的“悍妻”似乎很不同,无论举止言行,乃至于气质,无一处不大相径庭。
可是,就他的理智来看,这一切必定是这位骄蛮公主的一个把戏,至于目的是为了好玩,还是别有其他用心,他不很清楚,但他希望千万不要是考验他或别人对大唐朝的忠心。
“小心点!难道你没看到前面是池塘吗?”浩文及时拉住了笔直往池塘走去的洛冰。
她这才略回神地往脚底下瞧。乖乖,她正站在池塘的边缘上,再一步她就成了美人鱼了。但仍茫然的她却没被吓到,反而还傻傻地问着:“掉下去,会不会被淹死呢?”
浩文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或许她不是病了而是?